第二章 淬体

　　回到别院后，秦鸣准备了几天，把自己的状态调整到最佳。安排好了所有应该处理的事情，确定期间不会被什么大事所打扰，秦鸣决定今晚行动。
　　一弯弦月挂在高空，墨阳城的午夜是如此的宁静，秦鸣站在客厅前的台阶之上，抬头遥望着天空，双眼闪着微微亮光。可能是因为老天可怜他天生身体孱弱，经脉枯萎，所以特别恩惠地让他拥有了异于常人的精神感知力。他不只一次的发现了藏在暗中的守卫；还有鉴定宝物时的敏锐察觉，让他小小年纪就为聚宝斋挽救了几次大买卖。这也让聚宝斋内的那些个老家伙对他格外的亲切，恨不得把自己的一身本事都教给秦鸣了。
　　夜风微凉，似乎是感觉到寒冷，秦鸣揪了揪披在身上的黑色披风，裹得更紧了些。秦鸣似是觉察到了什么，缓缓低下头，对着后面的偏厅说道，“钟叔，都准备好了吗？”
　　三息之后，秦钟从偏厅走到客厅，抱拳笑道，“哈哈，公子的感知力越来越强了，最可恨那些狗眼看人低的仆人，竟然像躲瘟神一样躲着公子，还有那个秦宣，如果没有他暗中搞鬼也不会这样，我老钟一定要到家主面前去告他们这些小人！一定要让他们按家法处置！哼！”秦钟气呼呼地说道。
　　“钟叔，不要乱说，此事绝对与大哥无关！以后千万不要再提，而且绝对不能告诉父亲这些。我在秦家已经不招人待见了，告诉父亲又如何？不要难为这些下人了，他们应该有自己的顾虑吧，何必勉强他人呢！钟叔，答应我，不要告诉父亲，好不好？求你了！”秦鸣目光紧紧地看着秦钟，满是坚定！
　　“唉！罢了，我老钟答应公子了！真是苍天无眼啊！唉！”秦钟实在不想伤了秦鸣的心，只好答应！秦鸣听后，开心地笑了，这是发自心底的笑容。黑夜中他明亮的眼眸，好似纯净的莲花。
　　秦鸣走到钟叔面前，看到还在抱怨的钟叔，竟然忍不住地拍了拍钟叔的肩膀。只是秦鸣的个子只到钟叔的手臂那么高，所以看上去很是滑稽。但是两人都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钟叔停止了抱怨，随着秦鸣进了偏厅。
　　偏厅内除了一套桌椅，只放了一个巨大的木桶。木桶差不多到秦鸣胸口处那么高，里面已经注满热水。正好够秦鸣盘坐其中又不会窒息。
　　“少爷，你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外面的麻烦也按公子的吩咐打发了，我这就去外边守着，保证不让人打扰公子！但是，我听说淬体是很痛苦的，当年我在集训营的时候听我们秦家一位前辈高手说，我们的淬体其实是借鉴那些体修修士利用药物强化肉身温养经脉的做法。真正的体修要经历炼皮、炼筋、炼骨和炼血四大境界。虽不再修行灵力，但仅凭借强横的肉身就能力敌同一境界的灵修强者，而且传闻体修只要有一滴血一块骨头尚存，就能自行复活！”
　　钟叔一脸激动地讲述着，秦鸣淡淡一笑没有立即搭话，直到钟叔把话说完。秦鸣应付了钟叔几句就准备继续这次的淬体治疗，他要重生！
　　他怎会不知钟叔想说什么，怎会不知淬体就是借助刚猛霸道的药力重塑人体经脉，同时淬炼肉身让人拥有类似体修一般的逆天肉身。期间肯定痛苦非常，让霸道的药力帮助修士重塑肉体，想想都知道会有多大的危险。
　　但是，他比任何人都渴望拥有完整的经脉，他比任何人都渴望能够重新修炼。他想看到他的父亲为他感到自豪的神情，而不是再一味苍白的维护他，顶着压力来保护他这个废物。他想要夺回所有应该属于他的荣耀，所有应该属于他的人生。
　　秦钟感受到了秦鸣是在应付他，立刻认真了起来。“公子，我还没说完呢！传闻想要选择体修必须要到筑基期才能开始淬体炼皮，那可是仙人的境界！现在世俗间流传的淬体方法虽是简化版，但公子这样的身体实在不适合使用淬体的方法。请公子三思！”
　　秦钟说完后，退后一步，郑重地向秦鸣抱拳行礼，上身几与地面平行。秦鸣看着眼前的钟叔，场面突然安静下来。此刻的秦鸣很是开心，他知道钟叔是少有的几个真正替他考虑为他好的秦家族人。但是，秦鸣这次却没有打算接受钟叔的好意。他走过去，扶起钟叔。
　　“钟叔，我知道你的好意。可是我没有选择了，我明年就十二岁了，如果十二岁之前不能进入炼体期，我这一生将无法修行，只能做个凡人！我知道父亲和你们都希望我平平安安地活着，可是我不能，不能。”
　　“你不用太过担心了，我现在这样子还能坏到哪里去，如果情况不妙，我会先保住自己的小命的。我也准备了很多后手，不是吗？钟叔，不要再说了，请帮我护法，一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你都不要进来打断我，一切等到天亮再说。如果真坚持不了，我自己会主动停止的！”
　　说完秦鸣便回过头，走到木桶旁边，从储物袋中取出玉盒。秦钟满脸的忧心和无奈，摇摇头叹息一声走出了偏厅。
　　别院大门紧闭，偏厅内药香四溢。秦鸣此刻正站在巨大的木桶旁，木桶里的清水已经变成了淡黄色。按照陆老的嘱咐，秦鸣将此次的药量减半，玉盒里的淬火青灵液仅被用去了四分之一。秦鸣把玉盒放在木桶旁的桌子上，然后迅速脱下衣物，赤裸裸的跳进木桶中。
　　“啊！……”一声低沉的吼叫，在别院深处响起。声音中还带着一丝稚嫩，发泄着一种难言的撕心之痛！此刻的别院前厅内，秦钟面露悲情，听到这声痛呼，手指颤抖着抓起桌上的酒壶狠狠地灌了一口。别院大门旁的兽车厩内，一个驼背老头儿正在喂食驯兽，似是听到了秦鸣的痛呼声，手臂略微顿了一下，又继续喂食驯兽了。
　　此刻的秦鸣，在木桶中疼得咬牙切齿，勉强维持着坐姿。全身痛痒无比，好似上万只蚂蚁趴在他身上狠狠地啃噬。本来苍白细嫩的皮肤逐渐变得青红相间，好似被画上了一道道迷彩。秦鸣能清晰地感受到，此刻他体内本就细弱可怜的经脉正在寸寸断裂。疼痛让秦鸣的面色赤红，双目充血！
　　秦鸣正在强忍着巨痛，他等待着传闻中破而后立的出现。十分钟过去了，霸道药性的破坏还在继续，修复重塑的效果却一点都没有看出来。半个小时过去了，忍耐疼痛让秦鸣几乎快要脱力了，一个小时后，秦鸣绝望了！药物对身体的破坏已经转移到了筋骨之上，疼痛已让秦鸣没有了活动能力，只能呆呆地靠着木桶内壁。
　　“还是不行吗？呵呵，我现在这副样子还不如以前那个病秧子，我拿什么去修炼？我拿什么去保护婉儿？我拿什么让父亲骄傲？……你不是还要破坏吗！好。我就祝你一臂之力，大不了终身残废，正好应了这废物之名。来吧！”
　　绝望中的疯狂最是断人心肠，秦鸣挣扎着伸出手臂，忍受着巨痛艰难地伸向放在旁边的玉盒。慢慢地，两根还能活动的手指终于夹住了玉盒，秦鸣看着玉盒，呆楞了片刻，突然释然地笑了，只听咕咚一声，玉盒掉进了木桶的药汤之中。
　　瞬间淡黄色的药汤变成了浓郁的青黄色，蓬勃的药力狂涌而出，呼啸着奔向那具瘦弱的躯体。秦鸣的身体不住地颤抖着，额头上青筋暴起，充血的双眼已不见一点人色，喉咙嘶哑的已经发不出一点声音！短短数息之后，秦鸣就实在坚持不下，在疼痛中昏死过去。
　　秦鸣斜靠在木桶内，双眼紧闭，脸上还残留着最后一刻的挣扎。鲜红的血液顺着嘴角滴进木桶中，点点氤氲为这桶药汤增加了一丝灵动的色彩。
　　与此同时，秦家一处高耸的塔楼顶层，两名黑衣人跪伏在地，借着昏暗的烛光可以看见对面的床榻上盘膝坐着一个约摸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身上透着强大的威压，气势雄浑，霸道凌厉，眉宇间竟和秦鸣有些相似。
　　“家主，二公子正在使用一种淬体药物，属下请示是否阻止。”其中一名黑衣人开口说。
　　原来这位盘膝打坐的中年人就是秦家家主，秦雄。墨阳城内的五大巅峰高手之一，平日里杀伐果断，英明果敢，是城中有名的贤主。但是此刻提到了自己的小儿子，竟然少见的感叹犹豫了一下。
　　“罢了，这是他的选择，他既然能把你们支开，那就已经是在向我表示他的决心了。”两个黑衣人听了这话，不由得尴尬的低下了头。他们两个是平日里负责暗中保护秦鸣安全的高等近卫，可是却不只一次的让秦鸣给甩丢或者支走，这让他们二人有时不得不感慨这位公子真的是他们所听说的那个废物病秧子吗？
　　“唉，鸣儿你这又是何苦呢！虽说淬体不会要了你的小命，但一个弄不好就是终身残疾……你们二人立刻返回，继续暗中保护，有情况立即来报，不得有误！”
　　“是，家主！属下告退！”
　　秦府另一端的一座阁楼内，一个十五六岁的俊秀青年斜躺在床榻上，目光阴冷地望向窗外的夜空，对面站着一个身穿软甲的侍卫。
　　“淬体？哼，他也配？……这小子竟然找死，那就由他去，死了才好，免得日后还要脏了我的手！吩咐下去，一有我那个废物二弟的消息立刻上报！”
　　“是，公子！”
　　这个俊秀少年正是秦家家主的长子，秦鸣的大哥，秦宣。秦宣从小就厌恶自己的弟弟秦鸣，没人知道为什么，不了解秦宣的人以为他是为了秦家的家主之位，可少数经常与之接触的人知道，此事绝非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