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味道

　　雷天易在黑色的浓雾当中用力的劈砍，当然了，他什么也看不见，黑暗中，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眼睛是睁着的还是闭上的，反正没有任何的区别。他只能下意识的，在浓雾中凭着感觉使出师傅教给自己的七星剑法，企图侥幸自保。
　　可是，事与愿违，雷天易不知道被什么东西重重地撞在胸口，顿时倒飞出去。由于眼前一片漆黑，他根本不知道身在何处，也来不及调整身体的姿势，等他有了感觉的时候，是他的脑袋撞到树上，然后整个身子都贴了上去。他的身体仿佛不是他自己的，没有任何的知觉，他只是感到头晕目眩，眼冒金星，好像只有脖子以上才真正的属于自己。
　　雷天易拼尽了全力，终于睁开了眼睛，他发现自己是躺倒在一棵树下，手中的宝剑也不知道丢在哪里。他用手拨开眼前的杂草，看到师父正从黑雾中走出，闲庭信步般，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雷九剑双手倒背，手中的玄青宝剑很自然的隐入到他的身体中。他身后的黑雾渐渐扩散，越来越淡，最后消散的无影无踪。
　　雷天易想要爬起来，全身却没有一点力气，五脏六腑在体内翻转，疼得要命。他双肘支撑勉强抬起头，挣扎着，胳膊上还是乏力，一头栽倒在草丛中。他嘴里啃了几株野草茎，大口的喘气，一个简单的动作就让他累得满头大汗。
　　无忧急忙跑过去，搀扶起雷天易，让他背靠大树坐下。雷天易喘息着，这才看清地上还躺着一个人——一个死人，刚才还威风凛，现在已经成为一具尸体，魔教的那个黑衣人。
　　雷天易大喜，他这才明白师父雷九剑从黑雾中走出时的那种坦然自若的神态，一定是师父出手解决了黑衣人。
　　“玉衡峰的弟子去了哪里？怎么不和你们在一起？”雷九剑望着雷天震，高声问道。
　　雷天震这边也搀扶着多处受伤的大师兄雷天峰坐下休息，他喂师兄喝了几口水，见师父问话，忙站起道：“大师兄先行一步，我和天易师弟随后追赶的路上曾经遇到玉衡峰的两位师弟。”他看了看无忧和无欢，思忖了片刻又道：“后来无忧和无欢两位师妹跟我们同行，玉衡峰的两位师弟就另行离开，我们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雷天峰犹豫了片刻，忽道：“该不会是和玉衡峰的米师叔回山了吧！”
　　“你看到你们米师叔了？”雷九剑盯着雷天峰道。
　　雷天峰摇头道：“没有，不过我和魔教能坚持到现在，承蒙有高人暗中帮助，如若不然，我早就命丧他手了。我一开始认为，今晚有玉衡和天玑两峰的弟子协助，定是他们的师傅不放心，暗中相助，以此来历练我们。我没有见到玉衡峰的两位弟子，便猜测有可能是米师叔出手后，顺便带弟子回玉衡峰了。”
　　雷九剑沉吟不语，他走到魔教的尸体旁，取出火折轻轻吹了一口气，火折燃起火焰，借着火光，他仔细检查黑衣人身上的各处伤口。
　　无忧本想和师妹在一起，走出几步，估计是惦念雷天易舍命救了她，不情愿地挨着雷天易坐下，冷冷道：“好些没有？”
　　雷天易嬉皮笑脸道：“好多了，师姐要是能挨我近些，说话声音温柔些，我会更加舒服。”
　　“做梦！”无忧狠狠瞪了雷天易一眼，站起身离开，找无欢师妹去了。
　　“别，别，师姐别走。我身上还疼。”雷天易哀求着师姐，无忧没有理会他。雷天易叹了口气，遗憾地摇头。无忧虽然离开，她身上那种淡淡的香味还若有若无的没有散开，雷天易贪婪地嗅了嗅，故意大声说：“好香！”
　　“滚！”无忧红着脸，转身丢下一个字，跑到无欢的身边，气呼呼地坐下。
　　夜晚的风比白天的强劲，转瞬间就把无忧留下的味道吹的无影无踪，雷天易无奈地摇头道：“可惜，可惜。”他突然想到什么，猛然道：“不对，除了无忧师姐和无欢师妹，应该还有一个女人。”
　　雷天震揶揄道：“师弟怕是摔傻了吧，这里只有两位师妹，怎么会有别的女人。”
　　雷天易辩解道：“不对，二师兄可否留意，咱们跟随着哨声一路过来，每到一处总有一股淡淡的香味。”
　　“那有怎样，哪个女孩子不擦粉，你就别大惊小怪了。”雷天震不以为然道。
　　“可是，可是……”雷天易嗫嚅着，还是低声说出了他的理由：“可是味道不一样啊！”
　　雷九剑检查完魔教的尸体，他熄灭火折，来到雷天易的身旁，蹲下来为他把脉，问道：“现在感觉怎样？”
　　“好多了，就是肚子里还是有点难受，刚才全身都疼，没有知觉。”雷天易说着，活动一下四肢，甚是艰难，还是行动不便。
　　雷九剑左手手指依然搭在雷天易的手腕玄脉处，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一股淡淡的雾气从他的指尖冒出。雷九剑右手先点在雷天易的檀中穴上，雷天易顿时感到一股清凉的气息进入体内，甚是舒坦。雷九剑稍作停留，在雷天易胸口的多个穴位连续输入玄气，接着他左手抓住雷天易的手腕，轻轻翻转，雷天易立时头朝下悬在半空，雷九剑又在他后背的诸多穴位灌入玄气，最后猛地一拍雷天易后心的灵台穴。雷天易感觉自己轻飘飘的，朝大师兄雷天峰休息的位置飞去。
　　雷天易大惊，他手脚并用，胡乱挣扎，却不料人在半空居然翻转，腾云驾雾般端坐着朝大师兄雷天峰飘去。快到近前，他双脚着地，快步行了几小步，稳稳地立在当地。他活动四肢，惊喜的发现，又和原来一样，可以活蹦乱跳，没有任何障碍了。
　　“师父，我能动了。”雷天易兴奋地跳了起来，高声道。
　　雷九剑缓步走来，他的步子看起来并不大，一步却能顶上寻常人的十步有余，转眼间就走了过来。他点头道：“魔教功法怪异，幸好他玄气已经消耗殆尽，你的玄脉只是受到震荡，并没有真的损伤。如若被他玄力所伤，就很难恢复了。”他朝无忧和无欢招手，柔声道：“你们也过来一起坐吧！”
　　无忧和无欢手牵手过去，几个人围坐在一起。
　　雷九剑肃然道：“今晚的事情确实蹊跷，我也是寻着哨声一路赶来，好像吹哨子的人不愿露面，不想让咱们知道他的真面目。可是，魔教行踪诡异，帮咱们的人又是如何知晓魔教的踪迹，这就不得而知。”他停顿了一下，又道：“其实，我和吹哨子的人也交了手。”
　　“什么，师父你见到他了？是男的还是女的？”雷天易惊叫道。
　　雷九剑摇头道：“那人身穿黑衣，头部也是黑布包裹，没有看清楚。我当时见你们没有性命之虞，想拦住他问个究竟，哪怕是道个谢谢也好，谁知道他二话不说就动手，出手狠辣，玄力略逊为师。对方不管怎么说，帮咱们也是好意，我担心伤了他，交手时畏手畏脚，居然被他给跑了。刚才天峰猜测是天玑或是玉衡两峰的师叔，我可以肯定不是他们，对方的招式毒辣而且飘逸，倒是和魔域那边的魅宗有些渊源，却又不是完全相同，为师也是猜不透。”
　　魔教出自魔域，雷天易早就知道，但是这个魅宗却是第一次听说，他暗暗记在心里。
　　“师父，您和他交手的时候，有没有闻到一种特别的香味。”雷天易好奇道。
　　雷九剑叹了口气，道：“为师老了，最近偶感伤寒，鼻子竟然不好使，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雷天易纳罕，师傅身体好好的，怎么会偶感伤寒呢？
　　无欢忽道：“师伯都说没有闻到味道，天易师兄在我师姐身上闻来闻去的，怕是有所企图吧!你怎么不说是我身上的味道。”无欢气呼呼地说完，还冷哼了一声。
　　雷天易“嘿嘿”笑了两声，挠头道：“无欢师妹有所不知，我早就偷偷闻过你身上的味道了，和现场的真的不是一种。”
　　“那你说说，我身上是什么味道，擦了什么粉？”无欢不依不饶，认定是雷天易在捣乱。
　　雷天易想了想，道：“师妹身上的味道有一种淡淡的茶香，应该是天龙山那边春茶的味道。小师妹，我说的对不对呀!”
　　“你一定是偷看了我的香囊，那你猜猜，无忧师姐又是什么味道，说对了我才能相信你。”无欢红着脸，还是有些不相信。
　　雷天易故意伸鼻子闻了闻，其实他的位置和无忧还远，根本闻不到。他悠悠道：“无忧师姐嘛，她身上的味道要比无欢师妹的香，有一种甜蜜的味道，既有稻花的清香，又有百合的醇甜，让人回味无穷啊！”
　　“不对，不对，肯定是无忧师姐告诉你的。这是从我家乡刚寄来的粉饼，才给了无忧师姐一点点，你不可能知道的，绝对是有人偷偷告诉了你。”无欢不肯认输，都快哭了。
　　无忧拉住她，安慰道：“小师妹，不要闹了，我真的没有告诉天易，他说的都是对的，也许是我们错怪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