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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华北平原上的春天 / 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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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人的世界有什么,孩子也会做什么。我们玩过家家,我当当家长,当大夫,当老师,当花旦,角色随着兴趣转变。
  孩子比大人幸福。当农民不好玩,当医生;当医生做累了,当老师,大人却不能。比如布谷,即使再漂亮,也要学着村里人的样子,割草,喂猪,喂鸡,啥都干。她想,不能再让娃过这样的日子。天不亮,到沟里割青草棵子,挎个粪筐溜村拾粪,一起放到粪坑里沤粪。只见她把粪筐底垫了一层土,左手拿粪筐贴地,右手用铲一用力,牛粪就被乖乖地铲进筐里。
  “拾什么粪!丢我的身份,走,回家!”驴子一把拽过粪筐,拉布谷回家。“地里不上任啥,也吃不完。”
  吃不完是假,饿肚子是真。刚入冬,驴子家除了半窖红薯,就没什么可吃的东西了,布谷又吃什么吐什么,吃不下红薯。
  “嫂子,你家麦借给俺一袋,等接上了还你,布谷害喜,吃不下红薯。”
  我家也不宽余,要配一些杂粮野菜才能熬到接住新麦。我娘可怜布谷,借给他们一袋麦子。
  我爹拽着麦袋口教训驴子:“借你这袋麦,好好领着过,别再瞎打胡敲让人家跟你受苦。”
  “嗯,嗯,没胡敲。我出去一趟弄得吃不完”,驴子的脸居然红了。我爹还想说什么,人已经走远了。
  驴子真又出去了,卖野药云游四方。
  布谷在家里,孕育生命,伺候缸碴大爷,伺候猪鸡和那一片土地。
  冬天的平原一望无际,像一条铺展开的无边无际的绿毯。早晨的大地冻得皱起眉头,霜雪挂了一头一脸,老树都忍不住瑟瑟发抖。麦子却在寒冷中透出几分俊俏,像我的乡人一样经得起磨难和考验。
  冬日的小村同样热闹,凄清的早晨。“换——豆腐——”,一声长喝,痛快淋漓。地道醇厚犹如陈酿百年。吆喝声落下,就有女人,端半木瓢黄豆,边走边挑,悠闲的神态胜过换豆腐。“豆腐咋换的?”“斤半”(一斤豆子斤半豆腐)。
  也有半晌半下午,太阳下拐进一条长长的影子。“磨剪子——,磨菜刀——”或者“鈀笆斗——,鈀簸箕——”,声音犹如隔了千年的铜磬,地道洪亮。担子,胡同,吆喝好像一个古老的传说,在村子里溜一圈,走了。
  布谷挺个大肚子,在冻得硬邦邦的坑底,用粪筐扒坑底的干淤泥块,㧟上岸,倒进自家的粪坑里,和着猪牛羊粪一起沤农家肥。布谷感到她几乎要借用这个粪坑,和穷苦和命运抗争。
  粪筐里装得太多,她打了个趔趄。刚子刚好打这边过,急忙走下坑底,帮她㧟上岸。
  “你歇着呗,㧟它干啥哩,万一有个闪失咋办?”刚子体贴地说,让她心里暖暖的。
  “哪有那么娇贵,不怕哩。”布谷说。她已经同化成土生土长的华北平原媳妇,有着能干坚强,节俭善良吃苦耐劳的性格。像这土地般坚韧,宽厚。
  天冻得格拉蹦脆。爷爷开始打笼蓊。芦花飘荡时,爷爷收集了成捆的芦花,留着冬日里打笼蓊,全家大人小孩每人一双。芦花被麻绳挤得结结实实,暖和极了。木头底子下长两个大木牙,两寸来高,走起路来“噶得,噶得”,蹅雪,也能蹅雨。
  往年,爷爷在堂门打笼蓊,奶奶在里面紡线。纺车子嘤嘤嗡嗡,奶奶左手转动大木轮,线就像魔术样源源不断地从右手抽出来,一圈一圈缠在锭子上。爷爷说,奶奶是纺线、织布的好手。往年咱家织布,一天一夜能下一匹布。
  而今,只剩下爷爷一个,孤零零的。爷爷只干不说,闷着头,大概在想念奶奶。
  下了雪,猪槽边落了一堆麻雀,叽叽喳喳找食吃。猪槽里没吃完的食,冻成了一个大圆饼。搪瓷缸子里也冻了个小圆饼,磕出来,放在脚下当船划。石磙,木桩上的积雪厚厚的,亮晶晶的白糖一样,偷偷趴在上面啃两口。
  “吃雪,拉沫。”娘在屋里喊:“剥玉米。”
  爹从里间抗出一袋子玉米棒。拿起一个,用自制的玉米削子,呼啦呼啦间隔着削去几行,撂在地上。姐姐,娘剥,我也剥。剥累了,娘就把削好的玉米装在一个烂口袋里,用棒槌捶。我剥累了,就拿玉米轴子(芯子)垒小屋,垒高楼。。
  正玩着,来了个陌生人,说是给姐说婆家。姐姐骚得到外面去了。
  “男孩爹是大队书记,三间浑青瓦房刚盖起,他三舅在老棉厂工作,日子过得暄”媒人说。爹娘一口应承下来。姐很含混,除了本村几个男孩,基本不认识其他男人。春心荡漾的她听从父母的安排,憧憬着见到她生命中的白马,可是媒人说男孩出远门了,只拿来了一张照片。爹娘一看,小孩还行,姐也很高兴。媒人就催着送彩礼。彩礼很丰厚,三转一响,外加一大块猪肉,烟,酒几大箱。村里人都说,还是大队书记,财大气粗。爹娘都觉得脸上有光。日子就看在大年三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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