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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汉家皇后:张嫣传 / Chapter4:灞桥陵水人初及

Chapter4:灞桥陵水人初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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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陌年年生秋草,楼中日日敛夕棔。
  往事如烟,云渺水茫,时光暗转,流年偷换。一转眼,又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高祖十一年春天,
  三月初三。
  百花齐放,百鸟争鸣。
  旁边老树刚发芽,树上鸟儿叫喳喳。棋罢不知人换世,红尘一梦到千年。
  花开了,微风吹了,鸟儿也来了。
  春天来了,阳光进来了,窗也开了,却为何依旧看不见你来:
  湛清姊姊。
  看得见你来,未必看清你,悄无声息地走。即使看得见你,却未必看得清你,也摸不着你。
  日日想见你,却又难以爱你。
  ……
  我问道:娘亲,这世上真的有来生么?
  娘亲道:世上本是无物,何故要去惹尘埃呢?世上之人,人死人生,人生人死,生死本就命数。每个人生来都有一个使命,当她或他的使命完成了,他(她)也就没有了继续存在的意义,便离开了。有一人活了,也就意味着另一人的离去。
  湛清,或许她的生命,就是为了保护你而生。生来世上,其实就是一种缘分,她能够出现在这个世上,或许就是为了保护你。她的使命,就是为了保护你免受伤害。既然她的使命已经完成了,那么她也就不存在了。
  即使真的有来生,也不是从前的那个人了!
  淑君,我的女儿,明白了吗?
  嗯嗯。我点头示意。
  若有来生,予愿作一只振翅化蝶的虫茧,
  愿你破茧成蝶。
  若有来生,余愿为一缕乡野寒烟的蓬草,
  愿你茁壮成长。
  一株开在悬崖的花,
  一粒吹尽黄沙的籽。
  想及当年,赵王府里初见,湛清:湛湛江水兮上有枫。目及千里兮伤春心。
  湛清姊姊,犹记小曾初见,两重心事罗裙。单衫薄杏口,双坠堕环髻。思悠悠。
  肠已断,泪难收,相思重上小红楼。情知已被山遮断,频倚阑干不自由。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当我明白了这个道理时,我的生命,已经完结了。而我生来世上与生俱来的使命,也已完成了。
  晚日寒鸦一片愁,柳塘新绿却温柔。灞桥,陵水。柳丝,拂面。
  杨柳依依,含烟惹雾,美丽景色,若隐若现,如梦似幻。便是这般,美得出尘,让人神思遐望,遐方绝域。
  灞桥边上的含烟弱柳,素有含烟惹雾的美誉,白鹿原下的纷靡白鹿,亦带健壮雄飞的美姿,早在赵国的邯郸城时,便有耳闻,早想一饱眼福,却一直为着天高途远而就此作罢。因着到了长安城之后,时间很快过了一年,生活也渐渐的安定了下来,闲来无事,便想着到灞桥附近游览游览。
  每年春天,灞陵河桥边烟柳垂桥,柳絮纷飞,有如一冬的雪雨霏霏而落;暮色中,桥边柳丝长如细条,一条条碧绿色的垂绦碧丝,营造出一番初春的暮景时分绿柳轻盈浩洁之感。随风摇曳着的柳枝,共同组成了一幅杨柳依依、柳絮随风飘散的画面。
  始皇性巡游,故早在秦时及先秦的西东二周时期,这灞桥和灞陵河水的两岸,便早有人们在这里筑造堤岸并沿着堤岸遍植烟柳。阳春三月的时节,柳絮丝绦便随风起舞飘扬,如同冬天里下了一场纷纷扬扬的雪花。
  灞桥风雪迎扑面,咸阳古渡越千年。“翁主小姐(姑娘)①,你看这灞陵河水两岸的柳丝,含烟惹雾,倒是依依地恋着人心呢。万千绪结都在这初阳霞照里,显得朦朦胧胧的,不得不说总是让人心生一阵欢喜。”正在说着话的是坐在灞陵河桥头上的一名侍女模样装扮的少女,正是十三四岁,梳着低低的浅髻,双丫髻,小山眉,乃是富贵人家婢女的装扮,一双朦胧含烟笼翠眼,亦喜宜嗔,身着一袭淡蓝素华的罗裙,蕙质兰心。手里不住地握着刚刚无意间别下来的一根细柳条儿,乱自地扑打着水面,波平浪静风生水起,激起一圈一圈的碧螺纹涟漪,荡漾着四处开去。这名侍女,正是宣平侯张敖的翁主张嫣的贴身侍女,名唤秋罗。秋罗,正是取自于药石之名:
  ---绿叶丛丛春意浅,也算芳菲开一遍。花如散掷紫金钱,易如时人轻薄眼。
  这首诗词,说的,正是剪秋罗花。
  “是啊,柳丝飘絮,随风一阵紧凑飘扬,有如飞雪,的确别有一番乐趣。”旁边依稀端坐着一位穿着淡粉红色裙装的美丽少女,然而这粉红色却又不是绝丽艳丽,而是平澹无奇。在她的裙袖上,织就之人针法细致入微,绣了一枝枝红粉色恰似墨梅的梅枝,腰间是一条浅红色的束带,裙裾遮掩着她的白嫩的小腿,依稀可见白皙可人。只是身体模样儿比较小一些,约莫是八九岁的年纪,清丽雅致,容颜是越来越清秀了,却也是浅浅的笑着天真烂漫的笑靥。
  烟柳画桥,风帘翠幕,玲珑陈旧心绪。这纷纷扬扬的柳絮,宛如雪花,满天飞舞,妙无可言。
  灞陵河不宽不窄,亦是不深不浅,刚好合适。太阳东升西落,吞吐纳云,水汽氤氲。此时正是朝阳初起,欲渐东升,倒还暖和,河面上水气氤氲凉薄,金光点点,两岸河畔野花次第绽开,岸边杨柳新芽抽绿,水鸟起起落落,径自拂过水面。旁边的小阿嫣本自一直临着这灞陵河水怔怔出神,听了侍女剪秋的话,举目凝视着四周,少许竟回眸浅笑道:“剪秋姊姊,你看这柳絮纷飞,含烟惹雾,宛如阳春白雪扑面而来,让人不禁眼前一亮,惊觉万分。这里的景色倒是真的很美丽!”
  剪秋自是顾着临着湖面出神而视,以湖水为镜,欣赏自己的穿着打扮,未及听见,因着阿嫣又继续说道,“哦,剪秋姊姊,你说这烟柳垂桥,白云出岫,倦鸟还巢,可是很美,若是一年四季如此,又该是有多好啊。”
  张嫣,子淑君,又字丽英。
  淑君旁边的侍女秋罗陪着笑回答道:“不瞒小姐,若是照翁主说的那般,一年四季都皆是如此,的确是好的。可若依奴婢看来,春夏秋冬四季,各有所不同,却也没有什么不好的。之所不同,可能也正是大自然觉得太单调了,所以才要变幻四季,出现阴晴圆缺,风雨雷电。因为有所不同,人们才不会觉得过于单调,才不会有所失望,能够感知四季之美:春天山如黛,苦夏飞流萤……”
  张嫣嫣然一笑道:“春天山如眉黛,苦夏是飞流萤,冷艳而绝清秋,冬雪皓浩盈白。一年四季,年年岁岁,岁岁年年。”
  剪秋懒懒的看了看快要到西边中天的暖阳,缓缓起身,福了福说道:“小姐,秋罗不解,你说这高皇帝陛下为何要在这灞陵河边举行宴会?”
  阿嫣想了想,对着身旁的侍女剪秋娓娓而谈:“春秋时期,春秋五霸之一的齐桓公,得到贤相管仲的辅佐,就曾经在此举行了诸侯会盟,约定‘尊王攘夷’,成就春秋霸业,于是一举跻身为春秋五霸之首。后来桓公便差人在这灞陵河水上修建了一座木桥,名曰‘灞陵河桥’,便是今日我们所在模样。”
  “哦!想不到原来陛下在此举行宴会,此举竟会有的如此大的深意。”
  剪秋想了想,记忆里犹似艰涩地说道:“是啊。侯爷说过:如今这天下虽然统一了,但是各个诸侯异姓王各自为政,诸侯割据,战乱迭失频繁,黎民百姓置身于水深火热之中,天下尚未平定。陛下今日之举,乃意为成就天下帝业。”
  阿嫣一双眸子空灵:“确实如此。自秦末以来,天下大乱,生灵涂炭,外皇祖父文治武功,开国建朝,创建大汉帝国,然汉朝刚刚立国,危机四伏,战乱频繁,百姓流离失所,背井离乡……”张嫣轻轻抚弄了一下裙裾,转过头去向着剪秋道了道。
  剪秋倚倦春风,懒懒享受着这温暖的阳光,浅浅的打了呵欠,缓缓起身,对着阿嫣状福了福,提议道:“小姐,不如我们去河堤的那边散一散步吧,顺便欣赏一下这灞陵河的美景。小姐,你说好吗?”
  淑君似赞许道:“好呀,剪秋姊姊,那我们走吧。”
  红萼高兴,眉开眼笑的大声说道:“好,小姐,那我们今天就尽兴畅游吧。”
  沿着十里长堤彳亍而行,浅浅缓缓的细细挪着玉步,不时地抬头张望着蔚蓝成风的天空,又俯身下视风平浪静的河水面。风起兮而水波不已。一双燕子低掠过水面,倾斜了水面,燕尾低低地划过平静的水面,略微激起一圈圈漪涟,耳畔吹来了轻柔温暖的和风,微风拂面而来,阵阵温暖,卷携着水面的波痕,水光帘影,水光潋滟,波光粼粼。
  “哇!小姐,这灞陵河水可凉啊”一旁的剪秋惊讶着说道,一双白净的手已止不住去拨弄着那缓缓流动的河水,手心上沾霑着一两滴清澈透明的水珠,隐隐的反射着阳光,清晰可见青嫩的绿草茶花。
  “你呀!那嫣儿以后就多多带剪秋姊姊出来了。”阿嫣缓声慢语道。
  “谢小姐。”秋罗宛然笑道。
  顺着河堤走了一里多的路程,双脚隐隐吃疼,剪秋抬头看了看晴天碧落,太阳怕是要落山了。这旸谷,便太阳落山之地。
  剪秋对着小张嫣简单的行了一礼,轻声细语道:“小姐,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回去吧,不然,公主和侯爷又要在那里等急了。”
  “哦。我们走吧,剪秋姊姊,娘怕是又在等我们呢。”
  侍女秋罗携将了淑君的纤纤细手,快步朝着远处走去。两岸的水面不时的溅起细细地水花。都怪自己一时贪念这里的景色,千言万语的要剪秋陪自己到这灞陵河水两岸及这灞陵木桥上休憩一番,竟忘记了归去的时间。只希望别让父王母亲久等了。
  看到众位叔叔伯伯还在喝酒吃肉,一顿酒餐将尽,淑君顿时长舒了一口气,慢慢的走到母亲鲁元公主的旁边,缓缓的坐下。
  淑君抬头朝四周望去,悻悻在心默念道:“绛侯周勃周伯父,丞相萧何萧伯父,御大夫赵尧,赵伯父,(舅舅)太子刘盈,还有各位小舅舅,外皇祖父。……”
  “……”
  张嫣兀自思量着,回想起今天本是正月初七,正是一年一度的白马节。每当到了这一天,御马监宫人总会从左右御马舍牵出几匹白马或黑马,由皇帝及众位大臣御览之后,杀马并举行宴会,赐群臣以酒食。
  皇帝醉意四起,仍念念有词的叫道:“来,各位爱卿,干杯。”
  早是刚才,因为不忍心看到宫人屠夫宰杀马匹,所以淑君才会携侍女红萼离开,到了灞陵河边和桥上看望风景,休憩一会儿,也是为了避开血腥与屠戮。
  想着三舅舅代王刘恒也可真够可怜的,还有薄夫人,母子二人相依为命,小小年纪便受尽了宫人的白眼,忍气吞声,幸亏在众位大臣叔伯的请命之下,皇祖父这才封了他做了代王。人人尽知代地地僻荒凉,代国的都城晋阳也不过是这长安城的三分之一,论其繁华更是比不上这长安城五分之一。
  阿嫣看着众人徐徐高举过顶的酒樽,大口大口的喝着一坛坛宫中御制的酒埕,说着一遍又一遍的君臣誓言:
  “---非刘氏不得封为王,非刘氏不得称王,违者天下英雄合而共诛之。”
  “非刘氏不得封王,非刘氏不得称王,有违此誓,人神共弃,天下尽得而诛之!”
  众人高声道着君臣誓言,吃着白马肉,喝着御酒,一字一句,句句在耳。
  …………
  回到了长安城,载着淑君及宣平侯张敖及鲁元公主的两辆牛车,徐徐的走过永兴、道胜二坊间,便是到了宣平侯府门前。
  牛车在宣平侯府缓缓的停下,府里的管家刘海连忙出身迎接。张嫣在侍女剪秋两只手的帮扶之下下了牛车,婉云公主被夫君宣平侯亲自扶下了牛车。几个人陆陆续续的进入了府里。
  驾车的仆人从侧门将车徐徐的驶入府邸。淑君刚刚要踏入府里,忽然转身又抬头望向灞陵河桥的方向,驻足良久,怅然若失。缓缓地回了身,想着:“湛清姐姐,若是你还在的话,你一定能看着我开心的笑了,你一定希望我能开开心心的生活下去吧……”
  “----嫣儿,想湛清姊姊的时候,你要开心啊!”阿嫣一时会神,恁自的点了点头。答应了。
  淑君回过神来,旁边的红萼扶了扶小张嫣的手,低声说道:“小姐,我们进去吧,回府了。”
  淑君点了点头,低声应了一声道:“嗯,秋罗姐姐,我们,快走吧。”
  剪秋瞥见小张嫣的眼角分明蕴含着有晶莹的珠泪,细看之下又仿佛没有,仿佛是寂夜里陡然绽放的花火。
  剪秋见了,关切的问一旁的淑君:“小姐,你怎么了,是不舒服吗,还是什么?”
  小张嫣摇了摇头,示意着秋罗道:“我没事。”
  此时天色尚明,白云悠悠,淑君和剪秋已然踏身进入府里,朱红色的朱漆大门‘轰’的一声,倏的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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