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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谁家有女初长成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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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长安,过了许久,一家人才渐渐地安居下来。因为长安是全国的政治中心,经济中心,不仅来来往往交流的人流量大,文化也是相对集中,然而这里的环境却与着赵国的邯郸大相径庭。在邯郸,虽然日子过得平淡活得日常,活得平平淡淡活色生香,但那日子,却是朴实平淡的,一阵令人静若流长细水的平静,一点也不功利,总是让人对生活充满了希望;寻常百姓也是朴实无华的,和和美美,总是一副友好和善的样子,国家、社会也是平淡充实的。可是到了长安城以后才发现,虽然这里的日子过得也不错,甚至比赵国邯郸还要好,可那日子,到底也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一点也不让人安生。
  那街上,那长安城的街上,拥挤喧闹,斗鸡走狗,博彩众长,俨然乡野蛮人,相互拼杀,无异于亡命之徒,一点儿清静也没有;邻里之间也因为这个充斥着功名利禄的社会而丧失本性,争权夺利,你争我强,贪小便宜,以邻为壑,社会风气极度不好,便是连的阿嫣父母亲公主婉云与中敖也看不下去了。
  久而久之,到了高祖皇帝刘邦统治的最后的几年里,百官大臣们确实也了解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纷纷上书要求高祖皇帝整治京畿地区的治安,崇尚礼制。于是皇外祖父皇帝刘邦下令责令有司整治,并亲自推行了由太常博士叔孙通整理制定的礼仪规范,进行一系列大刀阔斧的改革,这才渐渐的让长安城及周边地区的治安和社会风气有所改善,邻里之间也很少再像以前那样那般,开始慢慢的变得和睦友好相处起来。
  在长安城最初的几年里,阿嫣很少出去,依旧如往常一般,就在房间里埋头读书,安之若素。不仅走出府门去,更是很少出来在院子里玩耍。玩耍是儿童的天性,但这个因为早慧的女子,这个性情高洁淑静的女子,因为她过早的聪慧与清醒,因而小小年纪,便与旁人有所不同,俨然大人模样。
  她总是一个人,总是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坐在阁楼里看书,读书识字,沉醉其中,将细水流长的日子都分付给了书籍,一一沉醉在那无声的岁月静好里,如痴如醉,不能自持。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在阅读之中,其间有过多少时光荏苒少年不再的怨恨,有过多少对书中人物命运多舛的感伤,有过多少怦然心动的瞬间,有过多少对于彼此相爱之人却最终咫尺天涯、花谢两处的忧伤;有过多少感叹,有过多少喜欢,又经历过多少浮沉,又感悟过多少世味,我们都不得而知。
  或许我们能够知道的是,她总是一个人静静地坐于窗台下,两个人影,一盏灯,一幢小阁楼,两扇窗棂,一本青卷古籍,外加上几种不同心境,一份爱,朝看迷蒙流云飞泻,烟敛云霏、灿若朝霞,暮看庭外云卷云舒,花开花落,夜看夕阳无限好,月上中天。时间淡静如流水,岁月静好如芷兰。
  是使生命生于夏花之绚烂,逝于秋叶之静美。淡如兰草,静如瑶花。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一年四季,年年岁岁,岁岁年年,不若白驹过隙,忽然而已。
  阿嫣总是一个人静静地畅游于浩瀚书海之中,独自默默地安于无声无息,无人问津争渡,亦无人打扰侵袭。虽有侍女秋罗陪伴,秋罗木纳,说了也不懂,不过寻常的摆设而已。
  古时最真挚动人的感情,大多都藏着了《诗三百》中。过了当年世岁,一别经年,或是身着青青子衿吟游的少年儿郎,或是美目盼兮里回眸清浅一笑的倩女,踏着动人的旋律,步步生莲,绽放在了人们心上的最旖旎处,跨越了千年。
  回忆起阿嫣最初所读的第一本书籍,最先接触到的诗歌集,便要数《诗三百》了,而她最先阅读的第一篇,则是《诗•北风•关雎》。
  翻开《诗三百》,第一篇便是这首《关雎》,而她所能看见的第一句话,便是那承袭了千年,亘古未变的,于千万年之中,于千万人之中,时间无涯里,所爱的一句千古名句:
  关关雎鸠,在河之舟。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除了诗中《关雎》外,还有一首《蒹葭》。蒹葭,蒹葭,仅是念上几遍,念起这两个字,便觉得唇齿之间,口齿尤香,满是带着温柔与惬意: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萋萋,……
  蒹葭采采,……
  蒹葭,蒹葭。如果能许我一枝蒹葭,那么愿承你一段夙愿。蒹葭这个太过美好的词,一直是她的所喜所爱。
  有人说,《蒹葭》的场景里所描绘的深层意思,是讥讽秦襄公不能以周礼巩固国家的讽谏诗;又有人说,是当权者求贤若渴而不得的求贤诗;而又人说,这是一首为心间心有所属之人而不能的情诗;芸芸众生,各有不同,莫衷一是。但在阿嫣看来,这是一首朦胧诗,朦胧诗韵,给了她以懵懵懂懂朦胧爱情的生根发芽,然后,便在了一个不经意间,茁壮成长。
  因为慈悲,所以懂得;因为沉静,所以安心;因为痴迷,所以无碍。因为无碍,所以无挂。因为无挂,所以隔绝。因为隔绝,所以不懂。因为不懂,所以不矮。
  到底是有所不同。不管世界变幻如何,世岁苍凉如否,爱情凋零与否,阿嫣总是愿意,做一个淡若止澜闲看流水落花的人,和檐角窗棂下属于自己的时光,在清闲的午后,在余晖幕幕的落日黄昏,落日楼头,午后夕阳,一杯清茶,翻开手中书卷,看亲情如灯,品世味如茶如酒,在不经意间,悄无声息地照亮我们生命中的每一个角落,直至人潸然泪下。品人生如棋局,在无常的生活中,执一颗平常心,以一种平淡意,看云卷云舒,花开花落,一起静听,一起品味,他人的旷世暮景,他人的流年故事。
  而后世岁改,浮云换,八百周朝,天下诸侯,一家之姓,换了人间。高祖七年,人告高祖楚王韩信谋反,高祖往淮南,国除,以异母弟刘交为王,韩信除淮阴侯,入长安,为软禁之意。七年八月,韩王信勾结匈奴、燕王荼谋反,攻代王刘喜,刘喜不敌,入关中,改封他地之侯。韩王信之乱,高祖以三十二万军为匈奴围于平城事后,燕以燕相长安侯卢绾为燕王,三皇子如意为代王,陈豨领代相事。高祖八年十一月,赵王张敖臣子相国贯高与大夫赵午谋弑君,不成,为仇家侦知,告发高祖,国除,十年全家入京师,封宣平侯,赵以三皇子如意为王。十年夏五月,赵、代相陈豨举兵谋反,高祖平,以四皇子恒为代王;同年八月,人告梁王彭越谋反,国除,废为庶人,以皇子刘友为淮阳王,刘恢为梁王;十一年四月,淮南王英布造反,国除,以皇子刘长为淮南王,帝兄子刘濞为吴王;高祖十二年,卢绾因高祖崩而吕氏当政,亡入匈奴,以皇九子建为燕王。
  父王本没有参与谋反,对于贯大人等的谋反也不知情,之后入得长安,沉冤昭雪,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改封为宣平侯。然而,在长安最初的几个月里,父君张敖备受皇帝刘邦的猜忌,一家人生活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到了后来,方才渐渐的平静了下来。
  到了长安后,阿嫣还是一如既往的沉醉于书籍无声的世界里,独自默默安于宁静,如痴如醉,不管不顾的沉醉在了其中。幸而她是幸运的,他也是幸运的,在她美好的青春年华里,很幸运很幸运地遇见了一个让她魂牵梦萦的,让她一生一世都放不下的男子,并此奉献了她一颗灿若初夏的初心,人生若只如初见,给了她此生不换的唯一的一场刻骨铭心的爱恋,并在她经年以后的生活中,无时无刻,不在记挂于心。在那之后,虽然她的生活常有悲伤,常有不如意,常有悲情的失落,到底也令她甘之如饴。
  赵凝,这个风流倜傥,英气伟岸的男子,用他一生的时间,来找寻一个静好如兰的女子,幸而他找到了,也得到了,结局却是,不太圆满。曾记得有那么几个感动人心的瞬间,在后来的记忆之中,被慢慢的诠释,继而令人无比感动。
  阿嫣,她就是那样一个不太平衡的女子,在爱和被爱之间,轻易信人,又是极易满足。
  年少的阿嫣,总是喜欢一个人待在阁楼里默默看书,不太喜欢出去玩耍,喜欢于清闲的午后,落日的黄昏,抑若阳光明媚的早晨,捧一本书,静坐一隅,于岁月无声时光静好里,看云卷云舒,观花开花落,将往事一并雕刻进岁月幽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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