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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肴馔炊珠饮长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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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曾几何时,我曾这样轻言地答应了一个人,我说,我会陪他一起看灞桥含烟惹雾的烟柳,看太白山的六月飞雪,看骊山的晚照;去赏婉约秀丽的曲江池,观一世纷纷扬扬的烟花,洒一场落花飞雨,圆这一世的情缘。
  这年,高祖十年夏。
  长安城,六月,初夏。天微微地泛了明,淡青色的天幕上,点点残星如坠如矢,流星一般四散着淡薄的光辉。遥远天际,团团白云洁白无瑕,飞速游走在天幕上,一弯残月零零散散的挂在河畔,晓风残月,杨柳岸,月光流银如水,流光倾泻而下,静静地流泻入宽广的长安城内,气韵微凉,照着几户几家几年离索。
  晨光熹微,幽露初凌。一轮绛红色的太阳低低地挂在天幕,飞似的阳光照进里弄,温暖牵住青苔的明媚,丝丝缕缕的光亮,渐渐的分开了蛛网添丝的惊喜。
  日光浅浅的照射在屋宇前的杜梨树下,透过疏密有密的枝叶间滴漏下来,照在地面上,形成了一个个小光圈,晕着淡黄的光华。黛墙青瓦,枝叶扶疏,绿叶摇曳着绵绵的绰约风姿;呢喃细语,倾诉着时光流年的流年碎影、暮世故景。
  随着太阳高度渐渐升高,淡青色的天逐渐地转为深蓝色,忽又变得如同绯红的明亮。金黄色、湛蓝色的大红幕布上空,粉红色的云彩高高的挂在上头。这时,深蓝色的天空顶端仿佛被人涂上了一抹微淡微淡的粉色,却如同绯红的灼灼的桃花色,粉色的云彩里,包裹着一团云光,初始时,是带着长长的淡淡地红晕尾巴,暮地红光四射,厚积薄发,一轮火红的烈阳忽的从云层里蹦了出来。
  世事无常,如落花飞雨,转眼之间,不过一瞬。绚烂之后,必然陨落凋落。春华秋实,然而当长长的严冬过去后,美丽而生机勃勃的春天说来就来了。早春时候,春雷数声,残冰几块,近郊远紫,远山青黛。三个月的时间已然过去,我早已从湛清姐姐死亡的悲伤中走了出来。若是在好几个月前,谁也不会想到几个月前的他们一家,可以说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父亲张敖由赵王直接废为宣平侯,并且倍受今上的猜忌;后今上又用中大夫刘敬策,将以母亲鲁元公主远嫁匈奴和亲,为颛渠阏氏。母亲婉云听说后,日夜与父亲痛哭流涕。而我只要一想到母亲要离开了我,心中也是特别的伤心。渐渐接近出嫁的那几日,母亲柔肠百结,同父亲说了许多海誓山盟,他们说:宁同共死碎绮翼,不忍大漠两分离。若是不能在一起,那便死在一起。我的心里十分伤心,认为今上的做法太过无情,然而又是无能为力,只能日夜牵着的衣服相互哭泣。
  那几日,我与母亲几乎是日日以泪洗面,悲伤不已。众大臣听说了此事之后,因为母亲早年贤德的名声,都纷纷为母亲在今上面前据理力争的说情,而后来今上皇祖父刘邦听了此事之后,毕竟是自己的儿女,女儿远嫁,背井离乡,做父母的于心何忍,便也有了要打消这个念头的想法。
  于是这时,今上便回想起了那些年的事情。回首往事,倍添了许多的愧疚。记得多少年前的自己也似这般的无情:楚汉之争,在一个寒冷的清秋,犹记当时天气,寒风凛冽而猖獗,风声鹤唳,大雁在长空中悲楚的嘶鸣,秋雁寒鸦,茕茕孑立地在枝头盘桓久久不去。母亲婉云和太子刘盈两个孩子瑟索的站在一棵雍老的大树下,婉云挽着弟弟刘盈的小手,两个孩子颤抖的立在寒风中,依偎在树下。寒风一阵刺骨,将两个孩子紧密地揽在它的怀中,歪歪扭扭的,像是在摇着摇篮曲调,寒风一阵一阵的猛烈扑打在他们红扑扑的小脸蛋,直刮得他们的耳根通红。刘邦和夏侯婴在驾车逃命途中遇见了二人,看见他们瑟瑟发抖地站在寒风中,心里一片震动,夏侯婴连忙把两个孩子抱上了战车,却遥见身后不远处尘土飞扬战马奔腾,十余骑灰蓝色的飞羽骑紧追不舍。马车刚刚向前跑了几百米,马儿便开始气喘吁吁,跑的速度也慢慢的慢了下来。加了两个孩子的重量后,马疲。看着后面的追兵愈来愈近了,刘邦见状心中惊骇不已,不由得慌了神。思前想后他鼻子一酸,嘴里自语道:“不要怪父王,孩子,要怪就怪你自己生不逢时,不该出现在这里。”下定决心,只见刘邦飞身而起,一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瞬间将母亲婉云“嗖”的一声踢飞,如同离弦之箭飞向车外去。正当这千钧一发之际,滕公夏侯婴连忙一只手握住缰绳驾车,一只手腾出来轰的一把抱住了母亲娇小玲珑的身体,正当他还没有回过身来,刘邦又是一个扫膛腿,径自将刘盈扫下战车。此时的刘盈正傩坐在战车上,嘴里咿咿呀呀的,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再次睁开眼睛看时,自己已经牢牢地抱住夏侯叔叔的一条大腿了。
  母亲处事咸宜淑慎,多有贤德之名。皇祖母吕后在时,对母亲以及我非常宠爱。听闻刘邦要将公主远嫁匈奴单于的消息之后,心中十分愤怒,以为今上昏了头,多次劝说今上,一哭二闹三上吊,这是今上也顺势得了一个台阶下,立即废止了此事。
  高祖十年七月,今上以兄长刘仲子安国侯宗室之女,赐封和宁公主,与匈奴和亲,远赴大漠。
  会的,一切都会过去,一切都是瞬息。我知道:
  ---死亡并非生的对立面,而是作为生的一部分永存。死亡,包含在了生命之中。唯有生与死,才是一个完整的生命过程。
  生与死,伤与痛,交织成悲与欢,是非与对错,祸福相依,喜忧参半,这才是完整一生。
  湛清虽然不在了,但是她却永远留在我的心中。而如今,一切都过去了,母亲的孩子,我的张偃也平安的出生了。
  农历腊月,阴历二月初,又过了一岁,一年里一直最期待的元日便来了。小时候,我最喜欢的便是这过年。记得二月天里,钟鼓暮声一岁除,春风暖入玉屠苏。千家万户曈曈日,喜将桃李作新符。
  大年初一,皇帝刘邦与皇后吕氏在长乐宫设家宴。我的父亲张敖便携妻母亲婉云、我和偃弟等家眷入长乐宫觐见赴宴,为皇祖父和皇祖母拜年。
  马车在平坦的大道上快速地行进着,不时又会窜出一两辆异曲同工之妙的马车出来。宣平侯府坐落在长安城的南边,靠近长安东,靠近灞桥。南边的大门是南门,傍有从南门大街。从大街到皇城长乐宫及后来的未央宫,中间隔着一带的民居,与南门大街遥遥相望,不过五六里的路程。皇城长乐宫在长安城的东边。
  一个时辰以后,我分明看见皇城长乐宫的宫殿上那五脊六兽的装饰便俨然在目了。马车稳稳当当的地停在长乐宫偏殿前。我们一一地下了马车,朝着宫中的长秋殿缓缓走去。母亲整理了一下妆容,右手舒紧有致的抱着偃弟。而父亲则左手拉着我。我的身后,是双手拉着两个孩子的涵姨,两个孩子正是我的两位弟弟,张俦和张侈。
  朱红色的红漆宫门,镂空的雕花额枋,紫杉云木的悬梁木柱。宫门前是两排守卫,一共六人,如同松树一般站着,丝毫不动。
  “公主,侯爷。”两旁为首的侍卫突然上前,紧接着行礼之声陆陆续续传来。为首的佩剑侍卫首领半跪着道:“末将见过公主、见过侯爷。公主殿下,陛下与皇后已在等候您与侯爷了。”
  母亲道:“好,我知道了。将军辛苦。”
  “谢公主。末将不辛苦。”男子依旧站在一旁,目光如炬,双眼平视前方,稍稍站定,口中娓娓吐出几个字,“公主、侯爷请。这位夫人请。末将不敢言辛苦。”这位夫人说的正是若涵姨娘。
  我怯懦羞涩地跟在母亲鲁元公主婉云身后,不时还会好奇地拉着她的衣袖。父亲倒是轻松,他的劫难已经过了。只有涵姨拉着俦儿和侈儿,面露难色,她就像这几个孩子一样,既惊喜而又忧愁。自从荷姨娘死后,清荷夫人的孩子便由婉云和若涵两个人照顾,现在因为母亲婉云又有了偃儿要照顾,所以照顾这个三岁时母亲便意外亡了的孩子的重担便落在了若涵肩上。值得庆幸的是,侈弟倒也懂事儿,没有多少的哭闹,而张敖也因为弟弟的缘故,也是隔三差五的就来来看望孩子如何了,顺便看望自己,只是毕竟自己不是亲生的,到底是有些生分了。若涵一般走一边兀自地想着。
  想着想着,一抬头,便看见长乐宫已在眼前了。
  黄门宦官在门外通传。我们所到之处,宫女奴仆无不喜悦盈腮点头哈腰的驻足行礼。满面红光,如蒙大赦。我们一行人在宫女长使的带路下,左拐右拐,便进入了今天宴会之地:长秋殿。穿过两旁的侍卫与黄门官,便能看见今上刘邦和皇祖母吕氏,以及一众妃嫔皇子在殷切的等着他们的到来。怕是众人早已耐不住性子,等不及了吧。
  中间自是一群姿色各异、千娇百媚的舞姬在缓歌慢舞。众人都注视一群蹁跹起舞的舞姬,观赏着舞姬的升平歌舞。循着花花绿绿的舞姬看去,衣袖飘飞,彩带横盈。其中有一名舞姬的舞蹈甚为奇特,乃是翘袖折腰舞。歌台暖响,春光融融,看她的所穿着衣服,与其他的舞姬所著截然不同,明显比其他人高贵了许多。我一时疑惑,随口轻声道了句:“噫。”
  母亲看出了我的疑惑,亦轻声对我道:“嘘。阿嫣,你看那中间舞动的女子,便是你皇祖父身边的宠妃戚夫人。记得么,那是你皇祖母的敌人。夫人生于楚地,擅长跳翘袖折腰舞,你还小,又是第一次入宫,自然不知道。”
  我听罢,若有所悟:“难怪阿嫣觉得夫人与旁人不同。”
  父亲笑道:“人言这戚夫人所舞翘袖折腰舞,以舞姿其曼妙远近闻名。舞姿曼妙,妩媚生姿,翩翩起舞,绝世独立。”
  戚夫人在众多丽姬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引人注目,仿佛孔雀开屏一般美丽。遥遥望去,众妃赞叹、喜悦相妒者,大有人在,只是因为人前人多势众终不好明目发难,只好隐忍不发,装作满面堆笑。表面上看似十分赞赏,其实心底里早已怀恨不已,使劲地捏着指尖了。正所谓女子嫉妒,男子爱慕。皇祖母吕氏平生最是厌恶妃嫔妖媚,对于得宠的全身媚态的戚夫人,她自然便是满眼的嫉妒了。
  母亲说,戚夫人原名懿,唤作戚懿,而夫人则是封号尊称。戚夫人是楚南方人,今上二年,今上在一次楚汉相争的战争中不敌楚霸王项羽,汉军被冲散了,项羽派兵追赶今上等人,期间滕公夏侯婴与今上一起逃亡。逃亡途中,父亲与滕公夏侯将军分开了,今上为了躲避楚军的追击逃进了一户人家,这户人家便将今上藏了起来,上天保佑今上因此逃过一劫,待楚军全部离开后,这家的老者恭恭敬敬的把今上请了出来,以礼相待,并且好生的款待了今上。
  晚上,这户人家摆酒设席款待今上。这户人家只有两个人,一位老者和他如花似玉的女儿。老者因为极为看人面相,知道今上命中自是不凡,将来一定大有作为,甚至可以成就王道帝业,因此席中命他的女儿出来给今上敬酒,随后将女儿的终生幸福托付了今上。那女子长得如花似玉,今上十分喜欢,女子也喜欢今上,自那以后,今上的身边便经常有这位女子陪伴。他们经常会在战后夕阳西下的时分一起骑马出来看风景,那种光芒万丈的夕阳无限好。她说,那是她此生看见的最美的风景。而这位女子,便是戚夫人。
  此时,今上刘邦目不转睛地笑眯眯地盯着戚夫人,满眼尽是无限的温柔。皇帝刘邦看着女儿鲁元公主和女婿宣平侯张敖到了,当即一挥手命舞姬退下。众舞姬见意徐徐散退下,缓缓退在母亲婉云、父亲和我的两侧,随即退下。众妃见鲁元公主到了,连忙起身相迎。皇祖父和皇祖母也端坐笑迎,含笑着看着我们。母亲走上前,刚才在舞姬里翩翩起舞的戚夫人这时也抢先一步给母亲行礼:“妾身戚氏拜见公主殿下,宣平侯,翁主殿下。”
  母亲笑着回礼说:“夫人太客气了,婉云和夫君何德何能受夫人如此大礼。”母亲打个手势,我和弟弟们便也一一回礼,稚嫩的声音盘旋于殿阁中。涵姨与父君也上前与戚夫人回礼。
  众人见过后,母亲与父亲便领着我们上前拜见今上同皇后。
  母亲屈膝行跪礼道:“儿臣拜见父皇、母后。恭祝父皇母后与日月同辉,山川同寿,康体且直。”
  父亲与涵姨也跟在身后娘亲一一跪下跪着恭贺。我和弟弟门便跟着大人们行礼:“孙儿拜见皇祖父皇祖母,恭祝皇祖父、祖母身体康健昌合百年。”我幽若凤鸣的稚嫩声音回旋于殿上,不绝如缕。
  “好了,都起来吧,今天这是家宴,都是一家人,用不着施这么大的礼仪,快快起来吧!”皇祖母吕氏说完,一抬手,旁边的齐嬷嬷便立刻会意地走下来扶起母亲、扶起父亲。母亲又拉我起身,父亲扶着涵姨娘同两个孩子起身。
  “儿臣谢父皇母后。”母亲礼毕起身。
  我同几位弟弟朗声道:“孙儿谢过皇祖父皇祖母。”
  此际,母亲身边的侍女沐槿姊姊便怀抱着已足百日的偃弟,恭敬地立在母亲一旁,简单地向今上和皇后吕氏行了一礼。今上和皇后满意一笑,今上挥手:“赐座。”
  话音未落,一旁的长乐宫宫正齐嬷嬷早已让人铺上了席子,父母亲便笑着拉着我们入席。
  不多时,一群舞姬又开始了载歌载舞,看装束显然并不是刚才的那几个的舞姬。
  母亲坐下,刚要执箸要给父亲和我碗里夹菜时,旁边的戚夫人便端着酒樽对着母亲说道:“妾与公主殿下一别经年,不知公主殿下近来可好?”
  母亲放下筷箸,微笑道:“烦劳夫人的关心,婉云一切都好,身在赵国,婉云也甚是想念夫人。几年不见夫人您,夫人倒是越发美丽动人了。听说前不久如意病了,现在好些了吗?”
  听了母亲的话,这时我才注意到戚夫人身旁的小男孩,正是今上的三皇子,如意。三皇子如意与我几乎一般大小,年纪也相仿,听母亲说比我大了一两岁,此时他也是恭恭瑾瑾的端正的坐好。听到母亲的话,许是她有意巴结母亲,朝着如意使了个眼色,如意心领神会向我回了一礼:“如意谢公主姐姐的关心,如意的病已经好了。如意听娘亲说翁主殿下有恙,还可好?”
  母亲吃了一惊,她细细地凝望着此时眼前七岁的如意,小小年纪便是如此的聪明伶俐,怕戚夫人一定是费了很多心思了吧。接着母亲又侧着脸看了看正前方母后身边的盈弟,年方十四,一副怯懦慈孝的模样,柔质慈民,只怕今后她这位三弟弟如意,会是盈弟登上皇位路上一个直接有力的竞争者吧。
  我也是有礼,直起身来向三皇子如意行礼道:“阿嫣谢三皇子殿下关心,我已经好多了。”
  戚夫人看见我好像还想再为自己的孩子说些为,但看了看一眼座上的吕皇后,皇祖母咳了一声,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皇祖母道:“今日家宴,你们还是先用膳,以后有的是机会再在一起唠磕。”
  母亲坐下,戚夫人坐下,一句话也不说,默默地咀嚼着。父亲见此情景,也明白是为什么。打破这进退两难的僵局的,是父亲的一句玩笑,“嗨!来,吃呀,你们怎么都不动筷子啊,这御膳房的庖宰做的御膳很好吃的啊!来,婉云,阿嫣,若涵,你们也吃点肉,这红烧肉很好吃的,可香了。”张敖举箸半开玩笑说道。他这一声,打破了局面的尴尬。说完,父亲瞥了一眼座上的刘邦,刘邦笑了笑,显然父亲没有白费说几句玩笑话,刘邦默默地赞许了他。
  “谢侯爷。”母亲接过父亲夹给她的红烧肉,应声而道。
  我说,“谢谢父君。”
  ……
  大汉刚刚立国,民生凋敝,国力不强,生产力落后,经济发展还比较缓慢,为此,此次宴会一切本着勤俭节约的原则,桌案上的菜食肴馔比较简单,没有稀奇古怪的山珍海味,没有酒池肉林的繁华。倒是歌舞助兴,美人列坐,众皇子风流俊雅,一起共话天伦乐事,添了几分的兴味。
  宴毕,一家人唠嗑家常,母亲身旁的沐槿姊姊怀中的阿偃睡得正香,红扑扑的小脸蛋,嘟嘟囔囔的小嘴乱动起来,不时地一双小手四处乱抓。皇后吕氏因好久没有见到这偃弟了,心里一直念叨着,忙着让母亲抱去给她瞧瞧。
  母亲从沐槿怀中抱过,缓步代车地上了吕氏座前的丹墀。
  “这孩子的脸倒是像你,只是这神貌,倒也清丽可人,若是生得的是一女子,倒也像阿嫣那般美丽动人。”吕雉笑笑着说道。
  “母后说笑了,母后说的话可真有趣。”
  过了好一会儿,今上刘邦醉意四起,摆摆手道:“嫣儿,快到外公这里来。”
  突然听见皇祖父唤我,我一时没了主见,不知道何如。我望了望母亲鲁元公主,母亲婉云点头微笑着对我示意道:“去吧,让你皇祖父好好看看你,抱你一下,你皇祖父也好久没有见你了。”
  我答应着起身,踱着纤纤细步踏上丹墀假装向刘邦撒娇。我一向是以不喜欢矫揉造作撒娇的,但为了应付众人聚精会神的目光,这才假装撒娇卖俏,看上去忸怩极了。
  皇帝已有醉意,极好的抱着我到他身前,眯笑道:“孤的好孙女儿,你可让孤好想啊!”
  戚夫人坐在刘邦旁侧,待刘邦放开了我后,又抱过我,微笑着笑要给我糖食吃,笑道:“嫣儿长得如此美丽,将来一定是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胚子,我都有些爱不释手了。”
  皇帝见状,又对着戚夫人笑了笑,道:“你虽然妍姿艳质,美丽无双,然而阿嫣十年之后,倾国倾城之姿,迥非你所不及。”
  戚夫人整理了一下裙带,笑着说:“阿嫣容貌绝世娟丽,正值青春年少,又善气迎人,然臣妾已然年老色衰,自然不能及。”
  吕皇后听罢,低声“噗呲”地喷了一句:“还知道自己已经年老色衰,狐媚子。”
  吕氏叹气,慨叹道,心中自是感触良多:女人那,全凭这一身美丽的容貌,一旦年老色衰,色衰爱弛,便不会再有受宠的机会了。
  这时,于是戚夫人便吩咐旁边的侍女,从食盒里拿出来一点糖品糕点给嫣儿吃。我谢过她,接了豌豆糕,细嚼慢咽的啖吃起来,浅尝辄止。
  刘邦见状,一时起了兴味,他缓缓地招过内侍,附在耳畔沉沉的说了几句,内侍满脸堆笑地退了下去。众人看着奇怪,也猜不透皇帝的葫芦里不知卖什么东西,纷纷抬眼相看、拭目以待。不多时,只见内侍双手捧着一件黑布包着的东西小心翼翼的上了丹墀,半跪着跪倒在皇帝面前,头也不抬。
  刘邦揭开黑布,手里的东西便毫无保留地奉在皇帝眼前:
  那是一柄小小的玉如意。圆滑的如意头,珠圆玉润,白绿色的如意身段,蕴着圆润可爱的青白色釉色胎身,秀色可餐。
  众人忽然沉了重重心思,纷纷抬起眼来看,望见皇帝脸上红扑扑的带着醉意,面目慈祥的含着一缕慈祥的笑容。招过我。我连忙走到他母面前。
  刘邦微带着醉意,戏道:“我的孙女,阿嫣,来,皇祖父的这柄小玉如意,皇祖父现在把它当作礼物送给你。希望你能快乐。”
  我一时无措,只得恭谨的接了小玉如意。戚夫人一时见也是不好意思,便拉过我,赔笑道:“陛下您喝醉了,您已经醉了,陛下不能再喝了,让臣妾扶着您去养居殿休息一下吧。”
  刘邦鼓着勇气,又喝了几口美酒,撇撇嘴道:“朕没醉,朕还要再喝。”皇帝尝试着起身,一连尝试了几次,仍旧不能起来,像一头倔强的小毛牛终于被人驯得筋疲力竭了,方才悻悻道:“戚姬,朕不甚酒力,你陪朕回去吧。”
  戚夫人心中高兴,和颜悦色的俯首说道:“妾遵旨。”
  刘邦缓缓地起身,脚步有些踉踉跄跄,戚夫人连忙扶住了。刘邦趁着酒劲,与母亲说道:“阿云与你母后继续唠磕,朕乏了,便先离去了。”
  诸夫人起身拜礼:“臣妾拜送陛下。”
  说罢,戚夫人便扶着皇帝出了殿,直奔养居殿。一路上刘邦一时畏红倚翠,醉入花丛宿。
  待皇帝走后,众人也都纷纷向吕氏请辞离去。便只留下了我们一家人。因还有皇祖母在此,皇祖母便与母亲父亲一起说笑,我也在一旁陪着他们说笑,有说有笑的,好一阵热闹非凡。
  过了好一会儿,天苍冥冥的昏暗了下去。
  夕阳西下,天色已晚,母亲与父亲便起身告辞。母亲歉道:“时间不早了,我们该走了。母后,女儿走了,过些日子女儿再携阿嫣入宫来看望你。”
  吕氏道:“一家人才刚刚在一起有说有笑的,这才没待多久,你们就又要走。好,走,走,都走不用来了。”吕氏背过身,假装难过哭泣的样子。
  母亲上前宽慰吕氏:“母后不用太东担心,女儿知道母后的在宫中的难处,女儿过几日再来看望母后您,好不好?”
  皇祖母听母亲这样说,像个孩子一样,方才破涕为笑:“好,那我就等着你们来。一定要来,你父皇又不待见我,我在这宫中一向孤单寂寞,要是再没有你和阿嫣常来与我说话,我真不知道这日子该怎么过下去。”
  母亲笑道:“好好好,那女儿五天后再来看母后。”
  母亲与我们终于离去了。我和弟弟们吕皇后告别。宫中的奴婢向我们趋膝行礼道:“奴婢恭送公主殿下,宣平侯,夫人,小翁主,小殿下。”
  皇祖母不舍地同母亲说着一些依依惜别的话,临走登车离宫时又对我说道:“嫣儿记得有空要常来宫中看望你皇祖母啊。知道吗?”
  我对她嫣然笑道:“好,皇祖母,嫣儿答应你,一定同母亲常来看望皇祖母!”
  婉云微笑着:“母后放心,有时间阿云一定会常带嫣儿来宫中看您的。”
  “好吧,去吧。”吕雉满意的笑道。
  “驾,驾…”马车车驾的声音跑得愈来愈远,最后就只剩下一个小小的黑点。刚才还是热热闹闹的长乐宫,人情世故的世界,现在又回归于一片孤寂与平静了。
  快乐也消散了,散尽了。孤寂落寞的深宫,明争暗斗的深宫,又趋于平静。有一天,我想,我会进入里面,一辈子出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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