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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汉家皇后:张嫣传 / 第五章:逸梦垂髫年 3

第五章:逸梦垂髫年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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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年以后,我的父亲赵王张敖面对着我,总能不由自主想起那个遥远的冬日下午,他的父亲我的祖父张耳带他去看域名雪域冰川之时的情景。那时的邯郸、魏国乃至整个天下,都掌控在始皇帝一人的统治之下。
  始皇帝,开疆拓土,一统天下六国,功勋卓著。
  彼时的祖父与父亲,就住在魏国的外黄县。外黄风情很好,百姓友善、邻里和和睦睦,而我的祖母朱氏,乃是县中远近闻名的一个大美人,嫁了我祖父后,二人的婚后生活十分惬意。
  父亲说我很文静,既淑静又善气迎人,常常喜欢读书,就像楚屈原大夫的弟子宋玉在《神女赋》中写的那样:既姽婳于幽静兮,又婆娑乎人间。宜高殿以广意兮,翼故纵而绰宽。动雾以徐步兮,拂声之珊珊。望余帷而延视兮,若流波之将澜。……时容与以微动兮,志未可乎得原。意似近而既远兮,若将来而复旋。怀贞亮之清兮,卒与我兮相难。陈嘉辞而云对兮,吐芬芳其若兰。
  我小的时候就很懂事,长得也还比较出众,眉清目秀的,十分地妩媚可爱,于是我父亲张敖就给我取名唤作“嫣”,小字淑君。
  “嫣”乃是笑容之一。嫣然一笑,嫣然,极富诗韵。父亲说之所以给我取名叫张嫣,乃是因为我出生一个月后祖母朱氏抱我玩弄我突然对她嫣然一笑,之后父亲便郑重其事地给我取名为“嫣”了。
  我幼时便很文静,不喜欢到热闹的地方去凑热闹,也不喜欢同粗鄙的大人、小孩子们交往。平日里都很安静,也懂礼貌知礼仪,违反礼仪的事我不会去做,违背本性的事我也不会去做,不过数岁,大人们便常常夸赞我说“张家的大姑娘温默贞静、娴有礼训,谁娶到她这辈子享福了!”,但我却也常常不以为意,我是个淡然的人,从来不会因为别人简简单单的一句夸赞就骄傲自满、止步不前,以至于因为骄傲而刁蛮。
  虽然,我有傲娇的资本,虽然我的父亲是赵王,我的母亲是大汉唯一的公主殿下,有这样的龙兴凤举出生和门第,我完全可以循着他们为我安排的路走下去,但我知道那是我父母奋斗得来的,也只是属于他们自己,并不属于我,我只是在本能的享受他们为我提供的这一时半会的优越条件,离开了他们自己就是一文不值。所以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就明白,只能靠自己,一旦他们不在了,未来的生活,只能由我自己一个人在走,没有人可以真正意义上的帮到我。就这样,我小小年纪便很独立,小小的年纪,便已然学会了如何照顾自己,虽然此间曾有不少弄巧成拙,曾有不少艰苦与的辛酸,但我还是乐此不疲。
  记得有一年秋天天气很冷,我不小心偶感风寒,病了起来,到鬼门关走了一遭又回来了,差一点和父母亲阴阳两隔,恁是让一家人为我担心死了。
  连日的咳嗽,药石难医,渐渐地让我形容憔悴,气若游丝,让我渐渐的对生活失去了希望,心里却又没有一星半点儿的抱怨,只是在静静地等待死神的降临。
  病重的那天晚上,我静静地躺在床上,看着头顶的金瓯不时地散发出一阵熠熠生辉的光辉,亮晶晶地照见我的眼;头顶是月,是宁静的星子,看着碧瓦顶上渐次倾泻而下的银白色的清辉,我在心里默默地想,如果可以看见外面,窗外夜晚的月亮、星子,会不会也是这么美丽,也是这般动人?会不会让我也开心,让虫儿鸟儿也陶醉,让父母亲也高兴?
  那时我在想:是谁说过,生命是一片纯白的空地,死亡是宁静的星子,孤独的人们反复徘徊。而现在,我也将去了。在这片纯白的空地上,有人哭了,又笑了。
  我偏过头去,努力的抬眼,正见母亲婉云和父亲张敖也都忧心忡忡的伫立在床前,心急如焚,慢慢的,我的脑海如同海水缓缓流经海绵上一般,字字如针眼的闪过医挚姑姑她那的醒目的一字一句:启禀王上、王后,翁主殿下的病,很是严重。小殿下时间不多了,如果能挺过今晚,则必有后福,如果不能就回天乏术了。一字一句,极是简短,格外分明,却又苍白无力。
  我的病,也并不拖久,只是一时患了虎狼至疾,来势凶猛。早早今日早晨,我病重,翻来覆去的高烧不退,祖母朱氏见我这样,心里煎熬不已,哭得死去活来,刚刚才让下人扶下去休息了。
  我并未感到伤心,心里没有一点怨恨,只觉是累极了,双眼欲睁无力,令人忍不住想要美美的睡上一觉。婉云心急如焚,父亲赵王张敖又何尝不是如此。
  我很累,仿佛很累很累,渐渐的睡着了。
  我迷迷糊糊的,好像听见母亲在耳畔念叨:“我的嫣儿,你累了么?不要睡,不要睡,相信娘亲你一定会好的!知道么,你千万不能睡,有父亲母亲在,娘亲真的希望你能赶快好起来。”
  我很感动,不敢轻言放弃,对着母亲信誓旦旦的口齿不清不楚的说道:“谢谢母亲。嗯…女儿一定能赶快好起来的,阿嫣不会让父亲母亲为我担心。”
  父亲关切道:“是啊,我的女儿,阿嫣,你才刚刚来两年,你都还没有好好地看上几眼这个美好的世界的呢。知道么?我的孩子,你永远是父母心中的骄傲。”继而又关心婉云道:“放心吧,阿嫣乃是大富大贵之人,不会就这么轻易离我们而去的,她还有自己很长很长的路要走。”
  二人慢慢坐下,守在床头,静静地听着动静。过了许久,阿嫣梦中忽醒,嘀咕着什么。张敖与婉云听见一惊,忙靠近她,听道:“父王,母后,我是不是快要走了?不要担心,不要伤心,阿嫣不值得你们这样,能够遇见你们,我已近很高兴了……”
  婉云看我气若游丝,心中满是疼惜,“不,孩子,不会的,相信娘,你一定不会的……”
  婉云泣不成声。我微弱的气息轻轻地扑打在二人的脸上,气息奄奄:“父王,母后,不要哭,女儿不想看见你们为女儿哭,阿嫣想看你们笑。你们再笑一次好不好?”
  婉云与张敖强止住眼泪,挤出一点笑容来,笑容可掬:“好,娘答应你,只要是你说的,都好。”
  二人强颜欢笑,面色苍白,笑起来有点牵强附会。
  晚间过后,一切的紧张都过去了,不知道阿嫣能否挺过去。已是人定之时,婉云和张敖也已精疲力尽的沉沉睡去,奇迹,会不会发生在他们的身上呢?
  奄奄黄昏后,寂寂人定初。这样的夜晚,恰似格外的宁静,四下里沉寂一片如同死亡的星子,暮气沉沉的。暮夜时分,碧青色的天幕上,风也没有,月亮也没有,人也没有,月光淡淡,白云团团,轻薄如纸的星子从层云的罅隙里,窥探着下界的秘密。不知到了明日的清晨来临之时,又会是怎样的一番光景?
  天微明,奇迹果真降临,我早已经好转的醒了,我的病悉数好转了不少,正逐步恢复过来。我的一双睡眼朦胧,半睡半醒,呢喃地自言自语。
  半晌,我的声声呓语惊起了母亲,母亲将手贴在我的眉心上,眉心一点红,烧早已退去了,咳嗽也好了不少。直到到这时,二人一直悬着的心终是放下。
  少时,我的婢女湛清轻轻地开门进来,见状恭道:“王上、王后还是请先去去休息吧,奴婢看翁主殿下已无大碍了,下面就由奴婢照顾着。”
  湛清是我的婢女,她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湛清,取自屈原大夫的诗篇《湘夫人》:
  湛湛江水兮上有枫,目及千里兮伤春心。
  这个好听的名字,还是一次父君给我看书时偶然间看到的,我当时便记了下来,并就给她取了这个名字。父亲知道后,心里还很是诧异呢!后来他说,没想到我的记忆力这么好,随便看的东西,竟然轻而易举地就把它记住了。父亲是又惊又喜,母亲倒是自然,夸奖了我几句。
  张敖赞许地点头,婉云却是不忍离开,母亲还是要坚持,坚持守在我身旁等我醒了,张敖也是疼惜婉云,亲昵道:“阿云,阿嫣一定会没事的。你看,她现在不是好好的么?这些天你已经很累了,可别再累倒了。走,我们去休息。”
  力不从心,婉云还要坚持,终于还是在夫君的搀扶下走了,远去休息去了。
  果然,几日之后,我的病果真全好了,生龙活虎活蹦乱跳的,越发地令人喜欢了。
  这年冬天,纷纷扬扬的下了几场小雪之后,便入冬了。
  到了这年冬天以后,低垂的暮空阴云蔽日,处处飞檐走脊上纷纷覆盖上了一层大雪,琼脂块玉,亭台楼阁银装素裹,全都笼罩在了一片白雪皑皑茫茫之中。
  却说这年由秋初入冬,彤云密布,朔风正紧,却早呼呼啦啦纷纷扬扬的下了一夜的大雪。第二日一起来,天色微明,抬眼看时,四下全白,满地里已是铺天盖地的覆上了几尺厚大雪了。
  漫山遍野,合击琼花,银装素裹,大河上下,顿失滔滔。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天色未明,外面很冷,湛清从外面进来,一打开房门,风直呼呼地便由外面扯入,吹人泛冷。湛清坐在床头的小杌子上,我却是早已醒了,“湛清姊姊,外面是不是下雪了,挺冷的。”
  “是的,小翁主殿下。外面漫天雪花随风飞舞,白雪皑皑,漂亮极了,翁主殿下想出去看吗?”
  我点点头,忙揽衣推枕,起身下床来,当即穿衣梳洗。方伺候着我梳洗完毕,便要迫不及待的打开门出来。湛清一打开房门,迎眉就来一阵冷风,寒风当即就夹着着雪花迎面扑打而来,直冷她一时不住地哆嗦。
  漫天皆白,到了院子里,那雪已是积了一尺多厚,却仍然还在不停地下着,在空中飞舞着,只是较之前小了许多。空中飞舞着洁白轻盈的雪花,无忧无虑随风飘舞,仿佛是一群空灵的细小精灵,正在无忧无虑的嬉戏打闹着。墙垣边上有几株瘦红的桃花,还没有开,早被白雪压低了枝桠,瘦怯怯的,于一片银装素裹之中,渐渐隐出点点可见一斑的红晕,点缀着白雪。
  远处,嘻嘻闹闹的,正是几个小孩子正在玩耍打闹传来的声声嬉戏声,声音空灵,稚嫩又动听,远远地传来,在寒风中越发地显得如梦似幻了。
  朔风乱吼,日光晶薄,霁色初明,天光淡淡,府内外依旧是一片银装素裹。
  此时此刻,父亲赵王张敖正在书房里看书,批阅臣子送来的奏折表章。而今国家和平无事,百姓安居乐业,君王也是安闲,不过照例处理政务、偶尔关幸一下黎民百姓的苦疾而已。闲来无事,便在屋中小憩,或抽空多多陪伴家人,陪着妻子婉云。
  张敖正在房中小憩,忽然间便听见了窗外隐隐传来的阵阵孩童的嬉闹声响,极是生动活泼有趣,于是就此放下手里的工作,忙打开了靠墙边的窗棂,刚一拉开,雪花就着冷风吹将进来,怪冷的。他定睛看去,只见阿嫣与湛清正在那里玩弄着雪花,堆雪人,打雪仗,极是快乐。还有,公主站在一旁,手冻得有点红了,却也仍是高兴地看着她们玩耍:阿嫣与湛清齐心协力做成了一个雪球,在雪地里滚动,好久又做成了一个小雪人,岿然不动的屹立在飒飒寒风里,好似多年以前的那个自己。
  于是此时,每当寒风凛冽雪花漫天的时候,便也不由自主的想起那件事来。
  多年以后,面对小阿嫣,不管是赵王张敖,还是宣平侯,他总会不由自主地想起,记得那个遥远的冬日下午,父亲张耳带他去郊外看雪域冰川的情景。
  那个遥远的冬日午后,依稀记得那是一个大雪天,银装素裹,冰封千里,他和父亲张耳于冰天雪地里来到了晋阳城外的山岭,只为满足孩子的好奇心,年老父亲不顾积雪寒冷,带他出来欣赏关外的雪域冰川,更是显露自己老当益壮的捕猎技巧给年轻的儿子看看。
  果然,大雪封山之后的关外野岭在白雪皑皑显得更加美丽,银装素裹,琼脂块玉,瘦胭脂红,于一片白茫茫中隐隐露出几许暗红。不管是平日里流淌在曲折蜿蜒山间的山溪,还是一任一泻千里的大河上下,顿失滔滔,全都失了生机。松枝上全是覆着白雪,细如牛毛的松针也凝结了层层的冰凝,正是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四周安静极了,天地间仿佛都沉静在了一种宁静祥和的氛围中。不仅如此,在一片银装素裹的间隙里,隐隐可见梨花和樱花的花蕾,在大雪压低了的枝丫下隐隐地泛出点点淡淡的红妆与淡黄。
  雪域冰川,山野银河,仿佛原驰的蜡象,移山破土,欲与天公试比高,极是壮美。
  不过最后很可惜,他们看见了雪域冰川的壮美,却没有打得了一头猎物。因为冬天寒冷,猎物早已进入了冬眠。
  回来的时候,到了晋阳城,他们遇见了一个怪人,与其说她是一个怪人,不如说是一个异人。因为是她,预言了自己将会娶了现在自己的妻子---大汉开国皇帝与皇后吕氏的长女,鲁元长公主。
  那人是河阳人氏,乃河南老媪许负,善于面相,高祖时受高祖封为女侯,著《相女经》五卷。
  后来到了长安城,也正是许负为阿嫣面的相。
  许负对自己道:“乃子①前途无量,当为王侯,娶一柔淑均德之女为妻,仪容俊雅非常。且生一德色兼绝之女。”
  果然几年之后,自己真的就娶了当今上的长女鲁元公主,只是他刚与婉云新婚燕尔之时,父亲张耳便因病离去了。
  张敖含了感慨的意味,暮地眼前一亮,眼里闪过晶莹泪光,看着窗外我们的玩耍,回首之处,落下泪来。
  少时,父亲缓缓地闭上了身旁的窗棂,坐下,祈祷道:“谢谢父王,儿子能够有今天,一切都是父王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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