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神奇的药汁

　　小院绿意盎然，晚风拂过，树枝摇曳，荡漾起花草的芬芳。
　　铁墩一脸谄媚，笑的的有一点心虚，道：“吓到师傅您老人家了吧。”
　　中年男子，头发花白，双眼深邃，黄赫色的皮肤上似有了皱纹，一双粗糙的大手老茧横生，似饱经风霜，握着一杆手臂长的烟袋锅，铮亮铮亮：“鬼鬼祟祟干什么去了，现在才回来”吧唧一口旱烟，云烟雾绕。
　　“噢，师傅这不是我检查一下柴房，看桂花木还够不够，刚出来，就看见您了呀”，边说就边用手搀扶着师傅往房间走。
　　“恩，回去把那碗药汁喝了。”说完便回房间熄了灯。
　　望着师傅的略显单薄的背影，铁墩感觉师傅好像又苍老老了许多，但到一想到那碗浑浊的药汁，就浑身一激灵，说是药汁，可就是一碗混浊的水，曾经认为这便宜师傅，是不是搞的什么特别的刷锅水，也无数次问师傅那碗水是什么，可以不喝么？，答案是不喝不行，非常的肯定。
　　进屋，小木桌上便有一青瓷小碗混浊的药汁，满屋子的轻香，深吸几口，让人精神抖擞。而铁墩却一脸苦瓜色，因为这药喝下去后，会涌上来一种奇苦，连苦胆汁都能苦出来，但是这药却有奇效，每当自己累的半死，喝过这药后，第二天起床，定当神清气爽，龙精虎壮的。
　　木桌旁有一个小柜子，放放换洗的衣物什么的，铁墩小心的揭开一件连衫，一个瓷盘上放了四个白白胖胖馒头，虽然冰凉，却是精粮制作而成，那可是大富大贵人家才有的口粮，一般人家根本就不可能吃的起。
　　馒头全都塞进了怀里，到床头卷起被子，小心翼翼的端起那碗药汁，蹑手蹑脚的开门，看见师傅房里没有灯光，便快速来到柴房。
　　两人双眼红肿，呆呆的依靠在一起，铁墩轻叹，“来来来，给你们搞到好东西了”，放下被子就从怀里摸出四个白胖的馒头。
　　“给，丫头接着”递给丫头两个，又丢给张小欠两个。
　　“来，这才是重头戏哇，怎么样香不香，哈哈”说完还在碗边用力的吹了吹，唾沫星子横飞。
　　两人默默的接过馒头便往嘴里塞，便低头不语。
　　“哎，哎，哎，别这样，小欠子，小冬梅，青哥他们是不在了，但我们得活着呀，并且要活好了，活漂亮了，天天给他们供好吃的”铁墩说着说着眼圈也红了。
　　“哼！铁墩你胆肥了呀！什么小冬梅，姑奶奶叫张小冉，冉冉忆仙红尘醉的冉冉，再乱叫就弹你”一只手还在空中比划了一下
　　铁墩立刻单手捂裆，面颊通红：“张小冉，说好了不提这事了你还提，再提我就要跟你急了呀”
　　小的时候铁墩弄不到吃的，黑子就经常私下给铁墩留了不少好吃的，但做为交换呢，必须要弹一下铁墩的小弟弟，就这样养成了一个习惯，见到黑子就脱裤子让他弹一下，从而引的青哥他们哈哈大笑。长大后铁墩就以为耻，告诫大家谁都不能提这事，谁提，跟谁急。
　　张小欠抬头看着铁墩，丢了一个馒头给铁墩，说道“张小冉以后别提这事了，你一个姑娘家家说你什么好。”
　　丫头大眼煽动，伸出舌头做了个鬼脸。
　　“对了，丫头，我受伤是谁把我送到仙人庙的”
　　“不知道呀！大家都以为你是自己跑回来的，我发现你的时候就躺在仙人庙外，青哥打野，晚上回来时才告诉我，说是有一个小乞丐踢了王家门庭的大公子一脚，而被捅伤了。一看你被伤的这么重，大家才晓得那人就是你。到底发生了什么？”张小冉反问道。
　　张小欠低头双手紧握，满脸的懊恼跟自责，“恩，我为了救了一个小孩，才踢了王家大公子一脚”
　　铁墩见气氛有点沉重，放下了手中的药汁，一把将两人搂在一起，“我们要好好的活着，从前是，以后依然是，仇是要报的，但我们三人一个都不能有事。所以一定要好好的揣摩一番。”
　　“来，小欠子喝了它，这可是好东西。”铁墩一顿挤眉弄眼。
　　“什么呀什么呀，我也想喝，闻着好香哇”丫头凑上来。
　　“虎鞭汤，你喝不喝”铁墩回道。
　　“呸，”丫头一脸唾弃。
　　张小欠拿起青瓷碗，一口就喝完了，口齿留香。片刻后眉头紧簇，连忙吃了几口馒头往下压了压。
　　铁墩在一旁可是乐开心了，自己开始也是跟张小欠一样，一口一碗，那种酸爽，太恐怖了，疼还可以满地打滚，可是苦除了硬抗还真没办法了。
　　“可别小瞧这药汁，等明天就知道了。肚子上的伤没事吧，要不明天我帮你搞点药来？对了，杨师傅不喜欢外人，所以就要委屈你两了”铁墩歉意的说道。
　　“没事铁墩，什么苦我们没吃过”刚说完就感觉一阵苦，从胃里翻江倒海般一路涌了上来，“嗝”张小欠连忙捂嘴，怕不小心，给吐了出来，五官全都簇在一起，这也许就是轰轰烈烈吧，这种感觉太过刻苦铭心了。
　　看着小张小欠这样子，就想起自己那时的样子，乐的合不拢嘴，终于有人跟自己一样上过同一种当，吃过同一种亏了。
　　清早，小院里“唧唧啾啾”鸟鸣声婉转悦耳，欢愉的蹦跃，一片金色的阳光撒满了整个院落。
　　铁墩满头大汗的扎着马步，双腿打着颤，杨师傅就搬着小马扎坐在台阶上看着，一口一口的抽着旱烟，烟雾缭绕。
　　“体于形，朔以刚，禀化气，采极阳，于巨阙，化绵长，走百汇，悬抠啸，璇玑华盖灵墟绕，天池太乙大巨分，云门中府封神欲……”
　　铁墩一边挥汗如雨，一边喃喃道念，不知道什么意思，可师傅就是要求每天早上扎马步时都要念几遍，一直要到精疲力尽才行。
　　“没吃饭么？大点声”杨师傅在鞋底上磕了磕烟袋锅。
　　“早饭本来就没吃好不好”铁墩内心深处呐喊道，无奈师傅的要求，便大声的吼了出来“藏于精……”
　　张小欠一早便醒了，精神饱满出奇的清醒，浑身热哄哄的，像有一股热流在身体游走，昨天还淌血的伤口奇迹般的开始在结痂，而用木棍夹住的大腿也消了肿，整个人神清气爽。
　　看着丫头呼呼的睡着，双眼肿的像两个小笼包，而窗外铁墩的大吼声也清晰的传了过来。
　　听着铁墩念的这么顺口，也是难为他了，大字不识一个，那时候跟着自己在青石城祠堂外偷听富家公子上课，铁墩一睡就是半天，还睡的特香，教书的张老先生一停，铁墩立马就醒，有奇效。
　　“把那药汁喝了，今天还要接一单”杨师傅对着铁墩说完便出了小院。
　　铁墩似水里捞出来般，浑身湿透了，却散发着一股朝气蓬勃的气息，极其旺盛。
　　看见杨师傅出去了，迅速拿起石桌上的药汁，便来到柴房递给了张小欠。
　　张小欠看了看药汁，认真的说道：“铁墩，这药汁可能有大来头，我昨天喝了，今天伤口就在结痂，我估计你师傅专门给你调身子用的，而你却给了我，这碗药汁可能比一两黄金都要贵，你可想好了”
　　铁墩一惊“这么宝贝？呵呵，没事，师傅今天给我加量了，平日只喝晚上一顿，今天早上也有，再说了你我谁跟谁，再稀罕的宝贝，你想要，便给你。”拍着胸脯嗡嗡作响。
　　大堂中的中年男人，忽然一阵咳嗽，烟呛的眼泪都出来了，嘴角却微微一扬。
　　大厅有一青年，一身清逸白袍，眉清目秀，鹰鼻大眼，俊气逼人，一丝冷笑挂在脸上，如笑天下。身后两位身壮如塔的巨汉，声如洪钟：“杨问天，出来，我家二少爷来此，还不出来？”。
　　杨问天深吸一口烟袋锅，轻抬脚便走了出去。塔壮男子就要开口，俊秀青年一抬手，五指细白嫩葱，如大家闺秀，壮汉便退后一步，不在言语。
　　“王源见过杨大师傅。”说完躬身一拜“久闻大师能铸天下之极……”青年还未说完，一股浓烟便笼罩了过来。“咳咳～”青年一阵咳嗽，右脚一抬，轻巧的便后退一步。
　　“呵呵，看来二公子是不了解我这的规矩呀”杨问天又吧唧一口浓烟朝青年吐了过去。
　　壮汉一提双拳，就欲要上前，青年一手便拦住了：“呵呵，杨师傅的规矩，在下自然懂的，我想打造一柄长剑，没有图纸，更没有要求，一切就有劳杨师傅了。”
　　杨问天，吧唧一口旱烟，一屁股便坐在了小马扎上，只抽烟，不言语。
　　青年见状，手一挥，其中一塔形壮汉便捧过来一木匣子，一打开，里面却是一本破旧泛黄的书，很薄，残缺的厉害，只有两页，还有的地方残破的留下一个大窟窿。
　　杨问天撇了一眼，敲了敲烟袋锅：“下个月的今日来取。”
　　“好咧！我就知道杨师傅是慧眼识珠，快，把杨师傅的东西，给杨师傅拿好。”
　　壮汉把木匣子往杨问天怀里一塞就回到了青年身后。
　　“杨师傅别过，下月不见不散。”青年走出小衍铁匠铺，便一脸阴沉，哪还有刚刚满脸的笑意。
　　杨问天拿着木匣子便回到了小院，坐在了园中的石桌上，刚坐上铁墩就围了上来，趴在石桌上笑嘻嘻的说“师傅这是啥，在哪捡的呀”
　　杨问天看着这一脸憨厚的弟子，有时候感觉自己是不是走眼了，像由心生，这完全对不起这对不起这幅憨厚的面孔。
　　“去，扎马步，三个时辰。”
　　铁墩立刻耷拉着脸，一脸的不情愿立在小院中，扎起了马步。
　　一晃一个星期过去了，夜下，张小欠用手拍了拍腿，一下就站了起来，挥了挥拳头，一阵“嘎嘣”声似炒豆子，旁边丫头高兴的手舞足蹈，铁墩也是一脸欣喜。
　　“铁墩谢谢你，没有你，我可能就落下残疾了。”张小欠满是感激
　　“呵呵，说啥捏，别这样，我们不分彼此。对不对丫头。”
　　丫头也是兴奋的点点头。
　　“没啥庆祝的，就一人一口这药汁吧。”说完，铁墩就仰头喝了一口。
　　张小欠也没矫情，高兴的接过碗也喝了一口。
　　丫头也接过青瓷碗“你们都说这苦，可是闻着这么香捏，跟秋天里的桂花一样，我也尝尝”说完就一口见底，“哇好喝，口齿留香，满肚子的沁香”可刚说完，便吐出了舌头，满屋子蹦哒，苦的涕泪交加。
　　张小欠与铁墩见状哈哈大笑。
　　夜已深，小院里静谧一片，张小欠忽然睁开了双眼，额头一层密汗，被惊醒。梦见了一群人，血肉模糊，张牙舞爪的撕扯着自己，口中还念叨：“好冷呀，小欠子，真的好冷呀！”
　　“青哥是你们吗？”一想起他们被晒在城门楼子上，一道道血渍淌下，就心如刀绞，悔恨自己不因该这么鲁莽，从而害死了你们。
　　轻轻的起身，看着窗外，便学着铁墩，扎着马步，口中细细碎念“体于形，朔以刚……”
　　这些天的耳闻，张小欠也记下了铁墩每天念的这些个句子，虽不知其意，但念起来便不想停下，只是想让自己心安一些，但片刻后便泪如雨下。
　　清晨，铁墩浑身湿透了走就进来，“来小欠子，喝了它。”
　　张小欠笑着摇摇头“铁墩我知道你为我好，但真的不能再喝了，这药汁比我们想象中的都要贵重，一个星期我便活蹦乱跳，你见过这样的神药么？说是生死人肉白骨也不为过。你师傅的一片苦心，你可不要辜负，你喝了吧，只要你用心的去接受这药汁，就不会这么苦了，真的。”
　　铁墩挠挠头，一脸憨像：“呵呵真的？那好我便试试”
　　说完，在药汁前躬身拜了拜，一口就干了，过了一会儿，眉头紧皱，片刻后，铁墩大笑：“哈哈，真的小欠子，真的有奇效哇！以前只想着怎么不喝，抱怨怎么这么苦，原来这药得拜拜再喝。”
　　张小欠一脸无奈，顿了顿说“铁墩我想出去了，老是在这里，也不是办法”
　　丫头在一旁也连忙点头，“嗯，太不方便了，又怕让你为难”
　　铁墩一脸忧色，左思右想，“可以，但是你们小心些，我多给你们准备两套好衣服，以前的衣服就不要再穿了，以免被抓。再就是有任何的问题，一定要来找我。”
　　张小欠重重的点头。
　　夜晚十分，三人站在城西外，默默的看着城门楼子，尸体都不在了，估计都抛在一里地外的大葬坑了。
　　张小欠紧握双拳，一张小脸憋的通红，青经曝起，张着大嘴长啸，却没有一丝声音发出。
　　丫头泪眼朦胧，对铁墩说“回去吧，让他发泄一下，就好了”
　　铁墩点点头，便大步流星的赶回铁匠铺。
　　夜色下，丫头抱着张小欠的手臂，静站了很久很久。
　　清晨，一道人影沐浴在金色的阳光下，汗水滚滚，大声的念念有词“气血于精，藏于脐下……”
　　不一会儿，丫头从远处兜了几个野果过来，衣衫飘飘，小脸漾着笑容，边跑边叫：“小欠子，你看我找到几个地趴果，可红可甜了”阳光洒在飞扬而起的长发上，一片金灿灿，大眼忽闪忽，不住的朝着张小欠挥手。
　　一人两个红果，静静依偎在仙人庙前，夕阳盛霞，两道斜影拉的老长老长。
　　“小欠子，如果有一天我也不在了，你会找我么”丫头滋溜的吸着果汁。
　　“上致碧穷，下落黄泉。”
　　“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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