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内讧

　　十六个黑甲兵，尽数毙命。
　　司徒睿一伙，伤亡十几人，女囚也有十几人死伤，代价也不小，这还是仗着偷袭的便宜！
　　约莫有十个黑甲兵，连武器都没能拿起来，就被围攻杀死。
　　但剩下几个黑甲兵，要不是有胖子和大壮打头阵，估计能把囚犯们杀得四散奔逃。
　　司徒睿一伙缴获铠甲十六具，头盔三顶，重剑、长刀、匕首等兵器二十余件。
　　匈奴军铁盔铁甲，工艺粗糙，太过沉重，不是魁梧的汉子，几乎不能穿戴。
　　怕影响身手，胖子几个手下，干脆都只带头盔，将全身甲，分给十几个壮实的囚犯。
　　“大壮你个蠢材！怎么把那个小官儿给敲死了！”
　　胖子原本还想，留引路小吏一个活口，方便探听消息，不想大壮一哨棒下去，小吏直接毙命。
　　“俺哪知道，这货这么不经打…”
　　大壮拾起一个铁盔，套在司徒睿头上，他浑身是伤，身体又弱，实在没法披甲。
　　正所谓赢马勿驰，临阵厮杀，实在不适合伤员。
　　或许是草药和参汤的能量，已被耗尽，司徒睿只觉天旋地转，眼前直冒星星，整个人虚弱得不行，咳嗽的老毛病，也开始发作。
　　热血上头过后，后背、胳膊的伤口，都开始阵痛。
　　幸好有大壮搀扶着，司徒睿艰难的靠在墙角，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
　　“爹！”
　　“闺女！”
　　“爹！！”
　　“啊！！！闺女！”
　　浑身是血的囚犯，和一个小姑娘拥抱在一起。
　　囚犯与被滤走的女儿相遇了，但很可惜，只有这一对。
　　白发老汉几人，在东牢里，仔细找了一圈，没有寻到各自的老婆、闺女，神色黯淡。
　　“司徒先生，要不咋们去偷袭城门吧！”一个表现悍勇的农民，手中握着缴获的狼牙棒，靠近司徒睿问到。
　　“对呀！”
　　“城门守军不多，咋们一定能打下来…”
　　几个表现不错的囚犯，跟着附和道。
　　司徒睿心道一声不好，这些囚犯现在脑子更活泛了，不再唯唯诺诺，有了自己的打算。
　　与黑甲兵一战，让囚犯们对双方战斗力，有了清醒的认识。
　　他们很容易看清，比起偷袭县衙，偷袭城门更可取一些。
　　“案底呢？你们不烧了？”大壮是坚定站在司徒睿这边的，虎目圆睁，连忙喝问到。
　　“咋们杀了这么多胡兵，这案底烧不烧也没啥区别啊。”
　　“只能往南跑，渡过黄河，或许还有生路。”
　　“县衙里胡兵还有上百，咋们也打不过呀…”
　　这一次，十几个囚犯叽叽喳喳的，你一言我一语，思路很明确，跑路比打县衙明智多了。
　　还有几个囚犯，眼睛全在哪些年轻貌美的女囚身上打转，心思很明显，这些小姑娘无依无靠，一旦逃出县城，就得老老实实跟着他们。
　　“奶奶的！放下碗就忘了娘了？”胖子大吼一声，让躁动的囚犯们闭了嘴，威严的扫视着众人：“忘了是谁救了你们！恩人的老爹都不救了？”
　　聚成一堆的囚犯们低头不语，意思很明显，是不打算救了。
　　“又不是我老爹老婆，被胡人抓去了…”
　　不知是哪个囚徒，小声嘟囔道。
　　“你！你！说的是人话吗？”
　　白发老汉，胡子都气得翘了起来，提着哨棒就想冲上去打人，被身旁人摁住。
　　“小薰，你们呢？有什么想法。”司徒睿端坐在木桌前，柔声问到。
　　东牢内，剩余的八十多女囚，也被集中到了外间，女囚战斗力羸弱，兵器也不够，目前是很大的累赘。
　　小薰，就是方才主动配合司徒睿等人行动，表现最好的女囚。
　　“司徒公子，小薰全家，都被胡贼杀光了！这种时候，没有男人与女人，只有汉人与胡人！”
　　小薰穿着单薄的褐色囚服，眼中含着热泪，面向几个提议逃走的囚犯，娇声怒吼道：
　　“胡贼骑到汉人的头上，把我们当做猪狗一般！我和姐妹们活着，就是为了有一天，能杀几个胡人报仇！”
　　说罢，整个人都抽咽起来，泪珠滴落在地，几个要好的女囚，赶紧上来安慰。
　　司徒睿伸手遮住嘴，不露痕迹的咳嗽两下，大声说道：“这件事，等把北牢的人救出来再说！”
　　“就算想去抢城门，现在人口也不够！”胖子耷拉在木桌旁，附和道。
　　“对！”
　　“先救北牢的弟兄！”
　　囚犯中，以白发老汉为首的坚定派，表示了对司徒睿的支持。
　　剩余的墙头草们，相对而言，还是更信任司徒睿一伙，挥舞着拳头，表示着支持。但已经全然没有了越狱时，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胆气。
　　三所地牢中，北地牢是最接近县衙的。更准确的说，北地牢就修建在县衙底下，只是地牢入口设在县衙里，太过晦气，影响风水，才将出口开在了县衙边。
　　偷袭接连得手，司徒睿一伙行动起来，从容了很多，把风、盯梢布置起来，也更加妥当。
　　如法炮制，三人又悄悄潜到地牢外门附近，细致观察。
　　“诶，奇哉怪也，这里怎么有黑甲兵把守？”
　　北地牢入口，站着足足四个黑甲兵，手中的长刀明晃晃的，里边不知还有多少。这些兵士严阵以待，一点儿也没有松懈的迹象。
　　“怎么办？要不咋们撤？”这次胖子都打起了退堂鼓，缩回墙角，向司徒睿两人挤着眼睛，低声道：“这里和县衙就隔着一堵墙，打起来，太容易暴露了。”
　　“会不会，老爷就是被押到了这里？”
　　大壮的想法，也正是司徒睿的想法，这些黑甲兵总不可能是来看押“杂鱼”的吧。
　　目前浦城县里，稍微重量级一点的犯人，也只剩下司徒睿老爹了。
　　夏夜闷热，胖子额头全是汗珠，捂着嘴实在难受，干脆把蒙面巾也给取了。
　　司徒睿定睛一看，呵，还真是个胖子！脸肉嘟嘟圆滚滚的，皮肤黝黑，面相老实憨厚，一点儿也不像做杀人勾当的主儿。
　　“看什么！没见过帅哥？”
　　胖子白了司徒睿一眼，低声喝道，唾沫星子溅了司徒睿一脸。
　　“少爷，这货是俺堂哥，一个庄的，大名王守义，你叫他胖子就行，目前干土匪。”
　　“滚，你他娘的才是土匪，咋们这叫义军！”王胖子压着嗓门，低声抱怨道。
　　司徒睿听两人吵闹，不禁一乐：“王家庄是吧，每年祭祖，我都要路过那儿！我和大壮，就是在那儿认识的，可惜没碰见胖子你。”
　　司徒家祖坟，在蒲城西郊，王家庄，是祭祖的必经之路。
　　在司徒睿很小的时候，司徒家一行人路过王家庄，适逢饥荒，大壮父母无奈，乞求司徒睿父亲司徒桦，买下大壮。
　　大壮小时候肉嘟嘟的，很可爱，司徒桦心善，便将王大壮收入府中，做司徒睿的小书童。准许大壮随时回家探望，每年还馈赠大壮父母不少钱粮。
　　“哈哈，可惜俺脑子笨，读不进书，不然这些年跟着少爷，指不定，能当个教书先生啥的…”
　　“诶诶诶！有完没完，怎么还说上童年往事了？”王胖子伸手，扭了扭大壮肚子上的肥肉一把，瞥向司徒睿，沉声道：“给个痛快话，你老爹还救不救？怎么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