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
关灯 护眼
小说巴士 / 樊渠 / 第十二章 举世瞩目

第十二章 举世瞩目

章节出错了,点此刷新,刷新后小编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稍后再试。

  秋声隐地,叶叶无留意。
  绿净无痕,霜细欺柳,露叶翻风,柳态不复纤柔,叶叶枝枝绿暗,点点轻黄,垂垂重露,重重密密难在,却也舞袖迟迟,犹如绿云青扇摇柄。
  周召送走今晚的最后两位客人,再次收拾摊子。两位客人任谁都会是一瞥惊鸿,响浃肌髓。
  一位响逸雅懿,雅丽黼黻,一位锋发韵流,裁密思靡。
  自见过那位客人后,周召算是知晓了说书人口中“有轩翥而欲奋飞,腾掷羞跼步,有人入炜烨,春藻不能呈其艳;麟凤与麏雉悬绝,珠玉与砾石超殊,白日垂其照,青眸写其形。”,是何等写意风流。
  世人有“言在萎绝,寒谷未足成其凋;谈欢则字与笑并,论戚则声共泣偕;信可以发蕴而飞滞,披瞽而骇聋矣。”的崇文感慨。
  言语至极一知己也,说的大概就是刚刚情与气偕,才锋如峻立的两位客人。
  周召想起自己早年夭折的儿子,不至于像刚刚那位懿采深极骨髓,声昭而采动,也该如小罗生似的,招人喜爱。
  然而世间有人独有此律,慷慨者逆声击节,酝藉者见密高蹈,浮慧者观绮跃心,爱奇者闻诡而惊听。
  周召环顾四周,腆颜想道,这下该不会有人在自己唱艳词的时候,再来“搅扰”了吧。
  “楼上黄昏杏花寒。斜月小栏干。一支燕子,两行征雁,画角声残。绮窗人在东风里,洒泪对春闲。也应似旧,盈盈秋水,淡淡春山。
  黛浅眉痕沁。花影转廊腰。红添酒面潮。
  故人何处也,青春老。
  此地良宵月,
  何曾解入笙歌漫。”
  周召忽然看到有人影晃动,以为是幻觉,没放在心上,但随后有马嘶轳辘滚动的声音传来。
  周召心中有个荒谬的念头,不会是自己唱首不算辞翰鳞萃的艳词,招来了差役,要抓自己进衙门。
  黢黑中显出身形的是两位姑娘,一人素色清薰出俗华,一人头玉硗硗翠刷眉。
  挽着二姐侯婉君的臂膀蹦蹦跳跳,情态任天然的侯婉毓攒眉开口,眉压横波皱,“老汉,我问你,刚刚在这吃饭的人呢?你该不会把他藏起来了?”
  后方款款走来的侯婉君听到妹妹的沈浮言语,桃红两颊鲜,仔细看向周召。
  周召也是见过“世面”,没有慌张,端详片刻后,开口说道:“两位客人吃过饭,各自离开了,一位出了巷口,还有一位朝巷子里去了。你们来的稍些迟缓,早到片刻,就能看见他们了。”周召手指了指摊子,“这不,我刚要收拾摊子。”
  耐不住性子的侯婉毓急的跺脚,芳翠筱筱,突然有一眸秋水澄凝,向周召篾眼道:“两个人,还有个人长什么样子,男的还是女的?”
  “是位女子,长得像是小姐你一样,风姿绰约,肌香骨秀月中仙。”,周召会意,如实讲道:“那位女子雅有懿采,听她说话,是位有学问的大家闺秀。”
  侯婉毓没有法子,向姐姐侯婉君撒娇道:“二姐,这可怎么办?我们来的够快的了,可还是叫人捷足先登了,我们什么时候才能看到卫玠啊?”
  周召顿时了然,吟咏之间,有吐纳珠玉之声;眉睫之前,卷舒风云之色,不是那位,还能有谁!周召没有言语,不敢冲撞看衣着估摸着是官家大小姐的两位姑娘,眼观鼻鼻观心,继续收拾摊笼。
  侯婉君伸出玉手,狠狠点了点外人面前毫无官家闺秀风范侯婉毓的洁白额头,青螺黛愁损,僝僽道:“能有什么办法,姐姐下次再带你来,一定让你瞧见卫玠。”
  侯婉毓不肯,“下次是什么时候,姐姐下次肯定又不带我出来,这次要不是小翠机灵,瞧见你偷偷溜出府,报告给了我,不然这次来停舆巷子都没有我的份。”
  侯婉君微笑道:“妹妹你忘了,过几日卫玠一定会进宫面圣,到时候你央求爹在下朝的时候缠着卫玠,我们就可以在皇宫门口堵住卫玠,看他怎么跑。”
  “对啊!”侯婉毓开心地蹦了起来,“我求爹爹,他一定会答应的,哼,不答应我要他好看。”
  侯婉君一阵头疼,拉着妹妹的手急促的离开,再讲下去,说不定该扯到为外人津津乐道的“丑事秘闻”了。
  侯婉毓被拉着还不忘回头叮嘱周召:“老汉,下次卫玠再出来要记得通知我,我会给你赏钱的,我就住在中书监候府。”
  周召大声回应:“老叟记住了,咳咳。”风清飕飕吹帽,周召刚要开口,冷风吹进嗓子,不由得咳嗽起来。
  “老了,不中用了,也不知道谁为我抬棺送终?到了那边,看不到小笤儿就好,他看不见我这副凄惨模样,就不会嫌弃我。早早投胎,寻个好人家,就好。”
  周召琐碎念叨着。
  音声凄婉。
  霜侵簇翠黄。
  玉树临风,霜清木落。
  疏翠挽婵娟。
  紫丝络辔飞骢,停舆巷口两辆华瞻马车相遇,争锋相对。
  车上的两人一人肌肤软胜绵,清真余妍,天生丽质;一人银珠对耳悬,雅态轻盈,意气骏爽。
  马车上下来的窦晓彤与项蔷蔷相视针尖对麦芒。
  项蔷蔷双眸炯炯,说道:“你怎么来了。”
  “你能来我怎么就不能来。”窦晓彤还以颜色。“好美心太明,则物不契,你整日不屑妆奁拾翠钿,旁人都以为你缀虑务盈守气,以刚健既实辉光乃新,当作振采奋勇。不曾想,也来了。”
  “呵呵,某人还不是内精明而外浑厄,遇大事矜持,小事纵弛,端的是个了心不了事,媚悦取容。”
  “姓项的,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窦晓彤气急道:“你信不信我明天叫我爹去你家讲讲圣人文章,礼义廉耻,你爹不就是个三品散骑常侍,见了我爹,还不是只有哈腰吭声的份。”
  “你去啊,说你媚悦取容都是轻巧的。”项蔷蔷不让于人,“那些个讨了人事的便宜,是要受天道的亏;贪了世味的滋益,是要招性分的损隘。说的八九不离十,就是你。你爹不久倚仗学问大吗,之乎者也,我也会,琴书诗画,达士贤士以来养性灵,而你吗,庸夫徒赏其迹象。”
  拖湘波褭绿裙的窦晓彤荷拳握紧。
  连拳势乍呈。
  
  斗柄寒垂,风清露冷,长安城桂子飘香,浅清素影摇清浅。
  瞩目望去,月色下连绵的楼阁若层波渺渺,绛阙相将,叠秀重芳,荣光休气徘徊,素光行处随人,罗幕更添朦胧。
  西风簌簌低红叶,梧桐影里银河匝。
  帝都城内,旧人旧景旧曾谙。
  烟柳风蒲冉斜,西风吹冷,早先月样婵娟的韶景风光,随着匆匆风流云散,碧瓦朱甍紫翠的停舆巷有雨凝烟重之势。
  霜砧声急。
  巷口的两位女子依旧不依不饶,颦笑间颖锋相生,春雷乍起。
  天质婵娟妆光荡漾的窦晓彤不再“缱绻”,露出机锋,“鹩占一枝,反笑鹏心奢侈,你就是想着独占风光,叫卫玠眼中只有你一个人。现在来笑我夭桃艳杏妖妍,彼此彼此。”
  “兔营三窟,嗤笑鹤垒高危。”性子藏不得私,冠儿钗欲坠的项蔷蔷反讽,“某人刚刚荷拳情未舒的气急模样,难不成是想动手,生的是潜重房以饰姿,雅态之韶华的,不曾想是如同市井泼皮般,一言不合就要大打出手,刚刚不是还说要叫自己的爹到我家耍耍嘴皮子,讲讲圣人文章的吗。”
  项蔷蔷忽的腻脸一横,“怎的,这么快就情无垠兮水汤汤了,这才见过只一面,看来当朝冗从仆射的闺女,也是个随性任性的人。”
  窦晓彤轻笑道:“前几****看见有个兴高采烈,频回眄睐的人,只差个鹊桥,恨不得立刻飞到玉漏涓涓的银汉,好与幽人相会。”
  窦晓彤反唇相激道:“那个人,和你倒是有几分相像呢。”
  周召眼见“神仙打架”,不敢出声,归置好桌椅,收拾停当,拉着推车吆喝一声“起”,和往常一样返家。
  周召不是长安人氏,却在长安住了三十年。周召想起那个远在胶州群一个叫做新安的地方,那里有碧桃花畔,烟雨帘旌润;有莺愁蝶怨,人意如春暖;还有那一亩清阴中,有淡妆人靓,眉黛生秋晕。
  周召会心一笑,并非是苦笑。
  那是他的家乡。
  新安,心安。
  吾心安处即吾乡。
  荣华各异代,用苦追寻何?
  月华淡淡,夜寒森森中,项蔷蔷和窦晓彤各自冷哼一声,转身回到马车离开。之后的停舆巷又有几辆马车驶来,过会后又驶离。
  乱云愁凝,风揭帘栊,幽人自有人。
  夜雨频滴,昼景清和,新霁时候。
  晓风生暖,雨洗溪光净。
  昨夜下了场雨,旅人眼中老景萧条的城门口,又恢复几分风光,迟迟淑景,烟和露润。
  一位满脸络腮髭须的汉子看着眼前绮殿千寻连薨接汉的雄城,这并非他第一次来到长安,每次都为这云日隐层阙风烟出绮疏的壮美景致所倾倒。
  自北边来的汉子歇脚坐在城口的茶摊,连日来吹风煦露风餐夜宿,终是到了这座雄城。过了堪称壮皇居的函谷,雄看帝宅的凉州群秦川大地,所见的尽是翠辇鸣笳,歌舞升平,一派繁华。
  大汉心神摇曳。
  国之景象,朱紫腾沸,时清俗阜,治定功成,状哉!
  皇图大业,提戈仗节,扬麾氛雾静,纪石功名立,快哉!
  爽气浮丹阙,秋光澹紫宫。
  大汉目光所见处,是快要落成的建章宫。
  周二十里,其势恢宏,千门万户,泻远追虚,度比未央。
  西宫未央宫在长安西南,有麒麟殿、朱鸟殿、宣室殿、清凉殿、宣明殿等共计五十多处殿宇,白日幽光,淫雨杳冥,壮丽宏伟,由此可见即将建成,彰显皇帝功绩的建章宫的雄壮宏大,气势雄伟。
  诗人比拟写道,“拂霞疑电落,腾虚状写虹。”不外如是。
  大汉豪饮了口凉茶,须发张开,通身舒坦,细听起邻桌关于这几日在长安的流言蜚语。
  “几天前你是没看见,长安城里熙来攘往项背相望,随踵而至的,我只感觉在云雾里,看不见,瞧不清,争相只为了看一眼卫玠。”
  “那卫玠好多人瞧了,都惊为天人,我说了你别不信,谪仙人下凡,也就是这等风仪。识君冰玉姿,炳蔚凝姿,云霞雕色,艳溢淄毫,《点绛唇》里评点的,任谁都是半信半疑,可你去瞧了,就心中有数了。”邻桌的另一人讲道。
  添水的老板接茬说道,“那天卫玠就在城门口下的马车,骑上了高大骏马,那时还是清晨,人不多,我瞧的真,开始以为是哪家女子生的如此标志,秀气成采,后来约莫听人说了句胥群王长子,这才细细望去,还真不是女子,是位实打实怀宝挺秀的大丈夫,是男子。老朽阅人无数,终是头一次看见这等生而蜕去秽浊的人。”
  “那天人声鼎沸,盛况空前,长安城几十年不见如此毂击肩摩观者如堵的场面,是真的热闹之极!”另一个人感概道。
  “不过我听说卫玠命不久矣,是被‘看杀’的。这如果是真的,那可真的是天妒英才了,人生斯世,名牵利惹,不求达官富贵,可总得活着,泼天的荣耀,瞩世的才华,锦衣玉食,衣锦还乡,想想就是了,有个念头就行。”那人又说道。
  “估摸着卫玠恐怕要回兖州了,这桩婚事是不成了。留在这水土不服,又有疾病在身,不回去干嘛。要是我,明天早朝宣见的时候,就告病还乡,省的再出些幺蛾子。我看啊,这次卫玠骑马入长安,绣毂雕鞍,指不定就是有人在谋划算计。”
  “再有这次入城是谁透露的风声,有如此大的阵仗,若说没有人在后面运作,我这等俾名俗人都不相信,恐怕这人算准了卫玠舟车劳顿,身体不适,又生来身体不好,弄了这出阵势,雪上加霜。”
  “举世瞩目,万人争往,随后一病万事皆休,身心劳损,这一来二去,任谁惊才风逸,壮志烟高,都无法接受,无法忍受,就此一蹶不振。如果有人存了这般心思的话,卫玠只能感叹人事艰难世路崎岖了。”
  “但是像这样为一城之人慕颦,死了又何妨。”
热门推荐
圣墟 万界天尊 太初 圣墟 万界天尊 太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