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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明星稀，马车停下时，已是半夜。
竹篱笆，茅草屋。漠北呼啸的风好像随时可以把房顶给掀开。
透过纸窗，一盏孤灯飘飘忽忽，在空旷的漠北大地上显得甚是孤寂。
“到了？”少女瞪大着亮闪闪的眼睛，一脸疑惑，青色的面纱在风里摇摆不定。
“到了。”柳一笑握着小酒壶跳下马车，轻扣柴扉。
“哪有这么穷酸的贼啊！”少女扫视了一眼，看着柳一笑，生怕他把门给人敲坏了。
“再没见过他这么富可敌国的贼了，说不定你还认识呢。”柳一笑仰头喝了口酒，神秘的笑了笑。
“我认识的……富可敌国的贼！”少女皱着眉头思考，撇了撇嘴，恍然大悟道“不会是他吧？”
“哈哈……有趣有趣。”柳一笑终究是忍不住了，牙齿好似都要蹦出来了。
他总喜欢笑，笑的很温暖。这笑可以融化任一颗冰冻的心，却除了他自己的。
“有趣个屁，柳一笑你又不是我爹，不用你操心我的事！”风不经意的撩起她的面纱，露出一张娇媚而愤怒的脸。
少女就像突然被点燃的炮仗，对着柳一笑噼里啪啦一顿数落。这是她第一次对柳一笑发火。然后，有点莫名的难过。
她明白柳一笑的意思，他怕耽误了自己。
他的心里，或许真的再装不下别人了吧。
“吱～”
房门突然打开了，借着点滴的灯光，一道人影隐隐可见。书生模样，器宇不凡。两眉中心，还有一颗美人痣，俊秀的轮廓却好似个姑娘。
“举杯难邀柳一笑，柳兄别来无恙啊。”人渐渐走近，一道略书生气的声音也随之响起。
“天命兄，别来无恙。”
“哈哈哈。”姬天命爽朗的笑声响彻四野。
“哈哈哈。”柳一笑原本是心里偷乐，姬天命这一笑，惹的他再也绷不住了，不厚道的笑出了声。
“自上次南山一别，已是三年光阴，柳兄仍是风流不减……”姬天命话未讲完，人却突然怔住了。
他的目光落在了柳一笑的头发上，瞳孔收缩。
原来，江湖上的传言竟是真的。
三年前那场大战后，柳一笑一夜白头。
“不减个屁。”姬天命还在沉思，少女突然从柳一笑身后探出半个头凶巴巴骂道。
“小……小妹！”姬天命回过神，看见少女犹如老鼠看见猫一样，刚才的豪情顿时消散干净，转身就跑。
“哼！我就知道是你，十三哥！盗圣姬天命，你个臭毛贼！”少女撸起袖子上前，一把揪住姬天命的耳朵。
“哈哈……有趣有趣。”柳一笑捧腹笑道。
“柳兄，你……你怎么把她招来了。”姬天命被揪住耳朵，表情甚是不自然，一时间脸红筋涨好不尴尬。
“她什么她，姑奶奶没有名字的吗？”少女揪住耳朵使劲往下扯了扯，好似那耳朵根本不会疼似的。
“有有有，姬天晴，天晴妹妹。”
“还跑不跑啦？”姬天晴一副凶巴巴的样子。
“哎呀，柳兄！”姬天命只能歪着脖子向柳一笑求救。
“啊？”柳一笑挠了挠头，顾自的喝了口酒，悠悠道“常言不是道打情骂俏吗……”
柳一笑话还没讲完，姬天晴却像触了电似得，忙不迭的松了手。低下头，瞬间乖的像个孩子。
“柳兄找我是为了和尚的事吧？”姬天命揉了揉被揪红的耳朵，委屈道。
“一是为了和尚，二是为了你。”柳一笑故作深沉道。
“我？”姬天命有些不知所以。
“江湖上都说，这世间但凡是你盗圣想要的，没有一件东西是你偷不来的。”
“那是自然。”姬天命不禁有些得意，眉间的美人痣都好似更好看了些。
“切，臭毛贼！”姬天晴白了他一眼，脸上满是嫌弃。
“我想请天命兄偷一样东西。”
“这世间还有柳兄感兴趣的物件？”姬天命突然来了兴趣。
“不是为我。”
“那是？”
“为你。”
“柳兄可否说的再……明白些。”
“哈哈……有趣有趣。”柳一笑握着手里的酒壶晃了晃，看了看姬天晴，对着姬天命勾了勾手指，神神秘秘道“附耳过来。”
“切，不听就不听。”姬天晴撇了撇嘴，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气呼呼的把头转在一边。
“什么都能偷？”柳一笑挑衅的笑道。
“什么都能偷！”姬天命的好奇心已经被完全挑起了，一口允诺。
柳一笑顿了顿，仰头喝尽壶里的酒，对着姬天命一阵耳语。姬天命越听脸色越难看，脸上一阵白一阵红。
“这……”
“你自己说的，什么都可以偷的。”柳一笑故作糊涂道。
“这……会出人命的！”姬天命偷偷瞟了一眼姬天晴，小心翼翼道。
“切，还盗圣呢！出尔反尔，狗屁盗圣。”姬天晴一旁煽风点火，一副不嫌事大的样子。
“也罢也罢！我就豁出去了！”
“哈哈，有趣有趣。”
夜已深，月渐浅。
姬天晴熬不住，没打几个呵欠，就已经安静的睡着了。
茅草屋内，姬天命和柳一笑推杯换盏，酒意正浓。
“柳兄，枯竹寺的和尚来找过你了？”
“现在，只怕已经快到南山脚下了。”
“你这是为了和尚，还是……为了她？”姬天命讲的有些吞吐，他不知道有些话当不当讲。
“为了……自己吧。”柳一笑夹了一颗花生米，故作轻松道。
“事情都已经过去三年了，你这又是何苦。”
“哈哈……喝酒喝酒。”柳一笑岔开话题，不愿再多说。
“当年漠北周氏灭门血案，你只身杀退冥殿和杀手谷两大势力，分明就是救下一个祸根啊。”姬天命有些替眼前的兄长不值，愤愤道“你什么时候才能为自己考虑一次。”
“他怎么样了？”
“我帮你藏了三年，整个江湖都以为周氏已经被灭了门，各势力才罢休。你要是为了一个和尚，让他现身南山，势必要引起一阵血雨腥风啊。”
“他藏在哪儿？”
“谎话村，蝎美人的地盘。”
“想来也只有她的地盘，四大势力不敢造次了。”柳一笑回忆着蝎美人的模样，摇头苦笑，家里的人终究还是找来了。
油灯有些飘忽，人也有些飘忽。
“漠北四大势力，为此得罪杀手谷与冥殿两家，划得来吗？”
“该来的，始终会来。”柳一笑淡淡道。
“柳兄为了一个女人……”
柳一笑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讲了。
“哎！”姬天命重重叹了一口气。。
天渐渐亮了，人渐渐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