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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烈。
最后一杯酒入喉,柳一笑一头倒在了酒桌上。银白色的长发遮住了他俊逸的脸颊,嘴里还在喃喃自语,花生米蹦蹦跳跳撒了一地。姬天命放下酒杯静静看着他,不禁一声苦笑。
他又醉了。
世人皆谓柳一笑嗜酒,其实他不过是想知道喝醉了是什么样子罢了。
醉酒真的能壮胆吗?
如果能的话,那些错过的事,错过的人,是不是就不会错过了?
……
孤灯飘忽,姬天命望着出神。
“嗖!”
一道人影忽的在窗前闪过,随之一片枯叶划破纸窗,打灭了油灯。
好强的内力!天地玄黄四境,至少已是玄境的高手!
姬天命倏地起身,推开门,脚尖轻点地面追了出去。
月洒大地,漠北的风里都夹着沙子。
姬天命追到院子里,突然停了下来。好生奇怪,只是转瞬,他已经完全感受不到那人的气息了。
“在上面呢。”
姬天命的背后响起一道苍老嘶哑的声音。
“是你?”闻声,姬天命突然怔住了。
“是我。”房顶上,一个精干的黑衣小老头正翘着二郎腿,眯缝着双眼饶有兴致的看着姬天命的背影。
“你来干什么?”姬天命缓缓转过身,抬起头望向房顶的小老头,眸子里隐隐透出一丝寒气。
“哟哟哟,看看这小眼睛里的小杀气。”小老头戏谑的看着姬天命,上下眼皮像是被缝了起来,只露出一条缝,玩性愈浓“我们的十三弟可是长大了呢,都敢挑衅四哥了。”
“姬天邪……你!”
“怎么,都直呼兄长名讳了?”小老头嘴角扬起一抹邪笑,有恃无恐。以他玄境六品的境界,自然不会把只到玄境三品的姬天命放在眼里。差一品便是一个天地,何况差了整整三品。
“四哥要是没什么事,小弟就失陪了!”姬天命言语冰冷。
“怎么?”姬天邪突然收起笑意,脸上浮起一丝不屑与嘲讽,压低声音冷冷道“你还想老爷子亲自来找你?”
风忽然疾了些!
姬天命的酒也好似忽然醒了些!
老爷子!不管什么时候听到这三个字,他都会心里猛的一寒!一颤!
漠北十大高手之首,地境九品——不归人怪老头。整个漠北,唯一一个半只脚跨入天境的强者。
“老爷子……怎么讲?”姬天命停住脚步,眉间的美人痣往下沉了沉,试探性问道。
“两个都杀了!”姬天邪鬼魅一笑,语气却冷的瘆人。
“两个都……杀了?”姬天命愕然,低声道“老爷子的目的不是劳燕剑谱吗?”
“赶在杀手谷和冥殿两家动手前,偷到劳燕剑谱。劳燕剑谱到手,顺手就……”姬天邪目光一狠,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如若这两个人死了,柳一笑和枯竹寺的红尘大师岂会善罢甘休!”
“这就不是你该考虑的了,若非劳燕剑谱下落不明,三年前他们就该死了!”
“可是……”
“如果你再这样妇人之仁……”姬天邪顿了顿,阴阴一笑道“只怕你永远都得不到小师妹了。”
“什么意思?”姬天命一怔。
“老爷子一共十三个义子,分管‘不归人’十三个堂。但是亲生女儿,却只有姬天晴一个。三个月后漠北重选武林盟主,你若是杀了此二人,替老爷子偷到劳燕剑谱,你说……”
姬天命还在听。
但是姬天邪却没有再讲下去。
……
房门不知何时开了。
姬天晴揉了揉眼睛,打着呵欠正站在门口。
“小……小妹!”姬天命有些不知所措,当他再望向房顶时,姬天邪已经不在了。
老东西,跑的还挺快!姬天命在心里骂道。
“臭毛贼,你在跟谁说话?大清早的,还让不让人睡觉啦!”姬天晴不断的打着呵欠,一只手捂着嘴巴,一只手拽住姬天命的耳朵。
“哈哈……没……没跟谁说话呀。”姬天命这才发现,天已经快亮了。
“你们昨天喝了多少酒?”姬天晴狐疑的扫视了一下四处,好似确实没有第二个人了。他扯着姬天命的耳朵往里走,边走边闹道“柳一笑怎么醉成那个样子啦!”
柳一笑趴在桌子上,嘴角还在淌口水。
“就……喝了一点点。”
“一点点个屁,快把他给姑奶奶背到马车上去!”
“你们要走?”
“废话!我们还要赶去南山脚看苦情花呢!哎呀,你快点!”姬天晴抱着双手,嘴里不停的抱怨。
“我好歹是个盗圣……”姬天命一边背着柳一笑,一边委屈自语道。
一番折腾,天也亮了。
姬天命斜依在门口,表情慢慢恢复了平静,眼神却十分的复杂。
他目送马车渐渐行远。直到,风沙将车辙印和马蹄印彻底掩没。
你让我偷的东西,我一定会偷到。他暗暗发誓,目光渐渐阴冷了下来。
“驾!去南山吗?”姬天晴挥舞着马鞭问。
“不,去谎话村。”柳一笑从容道。
“干嘛?”
“救人。”
“救谁?”
“故人之子,周氏遗孤。”
对于三年前那场灭门屠杀,姬天晴还是有些耳闻的。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一切都源于那本剑谱——劳燕剑谱。兵器谱排行榜第九位,劳燕雌雄剑的必修剑法。
只是,柳一笑和这场屠杀有什么关系呢?还有那个莫名其妙的和尚。她摇了摇头,觉得脑仁疼。
她实在看不透柳一笑,他的过往,他的身世。他的一切,她都好像一概不知,就连兵器谱上也没有柳一笑的任何记载。
“你是怎么发现我四哥的?”姬天晴好似有问不完的问题。
“你可曾见我真正喝醉过?”柳一笑浅浅笑道“姬天邪身上的煞气太重了,如何也是掩盖不了的。”
“所以你是装醉?”
“呵……有趣有趣!”柳一笑顾自的笑了起来。
“那你为什么不揭穿那个臭毛贼?”姬天晴还是不懂。
“何苦再去麻烦他呢,人在江湖,他也是身不由己。”
“驾!你还帮那个臭毛贼说话!”姬天晴一边赶车,一边骂道。
北风呼啸,十里扬沙。
江湖一梦,一梦半生。
“你到底让我十三哥给你偷什么呀?”姬天晴终究太好奇了。
“偷一个人的心。”柳一笑徐徐答到。
“谁的?”。
“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