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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大明小驿卒 / 第14章 思恩荒田驿

第14章 思恩荒田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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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符瑯运气不好,好遇不遇,偏偏遇到从田州城败退下来的胡尧初。
  依稀记得胡尧初是参政胡尧元的族弟,岑猛死后跟着张经黄熊兆驻守田州城,负责守城门,正是被卢苏王受派了内奸混入城中,夜里杀了他不少下属打开城门,这才让官军被杀得连连败退。
  所以胡尧初现在有‘狼兵援军不许靠近城池百步’以及‘过了申时任何人不得进出城门’的命令,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是只被打残打怕了的惊弓之鸟嘛。
  好了,多说无用,还是趁早想办法找地方过夜,明天再来吧。
  想罢符瑯转身边便往敌营那边走,这种地方这种天气,在野外过夜那是拿生命来开玩笑。城门进不去,就只有王受大营或者驿站两个选择了。
  “符……符瑯,你这是要去哪?”高雄见符瑯改了方向,赶紧跑到他前面走,依然那他来挡箭,“你不会真犯傻了,要去对面兵营吧?万万不可啊。”
  “有什么不可?胡守备不理我们,说不定王受愿意卖我面子呢?”
  “那绝无可能,慢说你一个小驿丞,即使张经参将亲自过去,也必然有进无出。要去你先把字据还我,可别连累了我”高雄说着张开手拦住符瑯,“再说你刚到思恩,如果先去敌营再到武缘的话,肯定有人挑你的刺,到时说你投敌也不一定。”
  符瑯站住想了想,高雄这话前半句是废话,但后半句似乎有些道理,天知道明天城里的人会不会拿这个来为难自己,“好吧,那我们就直接到驿站去,即使只剩断瓦残垣也比露宿的好。”说罢拨开高雄的手,继续往北走去。
  荒田驿位于敌我两营之间,在武缘城北约十来里外,距离并不算远,但却离王受的叛军大营更近,顶多也就两三里这样,根本就是紧贴着敌营。
  狼兵作战凶猛,可将领看得不严的时候,杀人抢劫起来,跟官军比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所以在符瑯的想象中,荒田驿的房舍肯定是倒的倒,蹋的蹋,只剩些残墙断柱,仅能挡挡夜风而已。至于里面的东西和驿卒,不用猜肯定是毛也不剩一根的了。
  加上从梧州一路过来所见到的驿站,符瑯除了御寒,根本就不抱其他任何希望。
  但当他们骑马走近时,却意外地发现荒田驿比想象中的好得多。
  青砖,灰瓦,二进二出分了前院后院,墙头瓦顶虽然缺瓦少砖而且长了杂草,但基本还完整坚固,既无崩落更无垮塌。
  前院的大木门烂得形同虚设,仿佛一阵稍强些的风,就能把它吹倒。从门缝看进去,院子里的马车却还都在,两轮的,四轮的,有车厢用于载人的,没车厢用于载货的,虽也十分陈旧,也算是应有尽有。
  偶尔还可以听到马厩里传来马匹嘶声,说明这个地方只是年久失修,并没有遭到抢劫掠夺。
  “太好了,里面有人住,你看厢房那边还亮着灯。”高雄早已冷得直哆嗦,只想快些进去生火取暖,“也许还会有吃的喝的……喂,开门……”说罢一边锤门一边大喊。
  “嘘!别吵,有动静。”符瑯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示意他禁声。
  高雄回过头来,忽也听到一阵马蹄声从叛军大营那边传来,顿时把他吓得手忙脚乱,直往符瑯身后躲。
  三匹马来近,马上的兵卒穿着黑色战袍。心口,双肩和两腕是铁制护具,头上缠着蓝色头巾,不是王受的巡逻兵还能是谁?
  他们飞快地来近,却又在距离符瑯二十步外停住,既不下马也不说话,只远远地观察符瑯二人。
  人不动,马也不动,如同三座雕像一般竖立在地上,这反常的举动给人一种巨大的压力。
  符瑯对叛军的态度心里有数,不算紧张,不过在不明对方意图的情况下,也不好轻举妄动。
  就这样僵持了一炷香的时间,符瑯干脆让高雄继续叫门。
  高雄战战兢兢地又敲了两下门,“快开门啊,你们的新驿丞来了,再不开就要死人啦……”
  不知道这句话哪里刺激了三个巡逻兵,使得他们一阵轻微的骚动之后,其中一个飞快地往叛军营地那边去了。
  高雄的声音竟带了哭腔,把门拍得山响,“快啊,开门开门。”
  “喂,声音大些可以,手上别那么用力,小心弄烂了还得我们自己修。”符瑯看着被拍得吱吱呀呀作响的木门说道。
  “谁在外面鬼叫?”院子里终于传出动静,是一把苍老的声音,“这里是驿站,不收容人,被官军追的话往北边跑,那边不杀平民。”
  高雄听到这把苍老的声音,就像听见了福音那样,一高兴手上更加用力,想也不想就说道:“我们就是官军,快快开门。”
  “哈,休要骗我,哪个官军敢到这里来?”门里的老人说道:“如果你们是强盗土匪,我劝你们还是赶紧跑吧。北边大营见贼就杀,官军那边也是正缺人头领功呢。”
  “别胡说,我们……”高雄还想说什么。
  符瑯却把他推开,免得他乱说一通,“我是新来驿丞,这是我的条印,你看看。”说罢掏出铜条印,从门缝中递了进去。
  里面接了条印不再声言,又过了一阵便听到起门闩的声音,跟着大门慢慢打开了。
  只见一个五十上下的老头,白头发和胡子已经全白,朝符瑯揖手道:“属下荒田驿驿吏,姓梁,见过驿丞老爷,方才以为是……”
  不等梁头说完,高雄拖着符瑯,连马都不要便挤身进了驿站,可还来不及把门再关上,便见不远处一支二十多匹马的马队飞奔而来,声音轰隆隆的如同滚雷。
  “完了完了,叛军杀来了……”高雄身子一软差点瘫倒,“赶紧回武缘城那边吧,再迟就来不及了。”说罢又要再出去上马。
  符瑯微微一笑,拉住高雄说道:“别慌慌张张的,我们哪都不去,把大门开大些,看他们来了怎么说。”
  “不行,你不走我自己走。”高雄甩开符瑯的手说道。
  “自己走?你的家业不要了吗?”
  “不要了!”
  叛军来势汹汹,高雄吓得宁愿放弃身家要逃跑保性命,但此时逃跑已经来不及了,因为转眼的功夫,马队已经来近,封住了高雄的去路。
  跟先前的三个巡逻兵一样,马队也在离他们约二十步的地方停住。马上的人纷纷跳下马,一大半留在原地,只有四个丢了缰绳朝这边走来。
  到这时,符瑯心中已是清楚叛军没有恶意了,因为下马步近是十分有礼貌的举动,八成是某个叛军军官来邀请自己到营里去。
  当即再次吩咐打开大门,准备迎接来客。高雄见跑不掉,只好把宝全压在符瑯身上,把马牵入院子,和梁头合力推开大门,然后站在门口等待。
  对面四人来近,为首的是个五短身材的中年,脸上皮肤黝黑,眼睛炯炯有神。
  他站稳后,先略打量符瑯和高雄一番,然后对满身补丁的符瑯拱手道:“这位是新来的驿丞?我是王受,出来巡逻发现有人靠近驿站,以为是附近山贼来劫货,所以叫了三个人过来看看,没打搅到你吧?”
  王受亲自过来?这倒是出乎符瑯的意料,看来叛军对言路的渴望,真是到了盼星星盼月亮的地步了。
  “哪里哪里,王头目言重了,在下符瑯。听驿吏说荒田驿正是有了头目的维护,才免于山贼土匪的摧残,得以保存,在下感激还来不及呢。”
  梁头奇怪地看了符瑯一眼,一副我没跟你说过,你是怎么知道的样子。
  “应该的,冤有头债有主,驿站跟我们无冤无仇,当然要保存的。”王受看似三大五粗,说起话来却是有条有理,一口西南官话也十分纯正。
  符瑯点头道:“恩怨分明,头目果然侠义。既然来了,不如进站里喝一杯茶水稍事休息?”说罢侧身将手一让。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王受这才带人走近,与符瑯并肩进了驿站。
  进了正厅坐定,符瑯见梁头愣愣地站在自己旁边,便问道:“你怎么了?赶紧去吩咐人上茶啊?”
  “站里只剩我一个了,哪里还有别人?而且……”梁头满脸难色,凑到符瑯耳边又说道:“而且没有茶叶。”
  “什么?这么大的驿站没有茶叶?”符瑯灵机一转,看着梁头故意大声地说道。
  “哈哈,不要紧。”王受笑道:“非常时期,以水代茶也一样的。”
  梁头听了赶紧去装水,符瑯则趁机叹了一口气,向王受诉苦,“让王头目见笑了,唉,我来之前也曾想到,这边的驿站肯定异常艰苦。但怎么也想不到,一路上的驿站竟全然荒废,这里好不容易还有个驿吏,却是连待客的茶叶也没有。”
  王受沉重地点点头,跟着符瑯的节奏为这一带的‘民不聊生’叹了口气。
  可不等他说话,符瑯就继续说道:“还有这残旧房舍,马车,用具等等,也不怕头目你笑话,连大门都是破烂不堪的……不知头目可否帮人帮到底,资助些许以备重建驿站呢?”
  王受恢复了笑容,用眼神一示意,身边的护卫就拿出一个钱袋,放到符瑯的茶几上。
  “符驿丞下车伊始,想必急需各项开支,这些……”
  “王头目等等,你或许误会我的意思了。”符瑯看着茶几上的钱袋,里面也就三五十两上下,这是把自己当成那些只知道索贿的官员,要塞点小钱打发了。
  “我需要王头目资助的,是重建驿站的钱。看这里的规模,没有五百两,建不起来吧?”
  王受拉长了脸,盯着符瑯许久,像是因为他的狮子大开口有些不悦,“荒田驿虽属思恩府城管辖,府城又确是在我之手,但驿丞你叫我来出钱重建,似乎不太妥当吧?”
  “不妥当?有什么不妥当的?”符瑯笑道。
  看着王受面色越来越难看,高雄刚刚平静一些的心顿时又提得老高,一个劲地扯符瑯衣角,小声说道:“别异想天开了,问他们给钱?符瑯你想钱想疯了吗?”
  符瑯却打开他的手,看着王受等待他的答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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