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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老太太把手镯放在了前衣襟里,朱逸卿收了收眼睛,那翠绿的颜色似乎是刻进了他的心里挥之不去。其实,朱家这小少爷心里有着自己的小算盘,他想把镯子弄过来,然后送给村里的三丫,说不定三丫就不会那么讨厌他了。他爷爷都没钱收那个镯子,他明取肯定是不可能了,来暗的他可有一肚子坏水。
院内,祖孙二人拿到朱家给的干粮,迟迟不肯走。他们在等着有人可以有那么一点善心,让她们可以在这里暖和一下,天太冷了。可是这人性就是这样,朱家人倒不是不能让她们留住几日。但是这世道,受苦的人又何止他们两个。对于这两个陌生人,万一收留了不走,那日后又怎么办,人都是自私的,特别是在这名不聊生的年月,不是吗?祖孙二人留了在门口站了好长一段时间,最后也只能作罢,伴着西下的落日离开了人们的视线。朱家人看着远走的二人,各怀心思的长舒了一口气。
张双福看着熟悉的面孔,渐渐的消失在视野之中,在门口静立了好久。谁都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朱老爷子看着走远的二人,叹了句:“众生皆苦。”也背着手走回了院内。
看着二人自觉离开,刚刚还在担心如何赶走二人的看门老李头,刚刚喘了口气忽听见不远处的院墙下,吧唧一声,随手拎着扫地的扫帚就跑了出去。跑到地方,只见是小东家趴在那个今天上门的狗蛋身上,赶忙上前问道:
“小东家,你再这嘎哒干啥呢。”
“没你事,老李头,赶紧回你屋得了。”
听到这一番回答,老李头只是摇了摇头。他在朱家做工久了,看着朱逸卿一点点长大,也早就习惯这孩子没大没小了,看着朱逸卿没啥大事,也就回了院内。
又是啪叽一声,这第一声是朱逸卿从院墙上跌落,这第二声可厉害了,这是肉体与肉体碰撞发出的脆响。
朱逸卿刚刚被摔得七荤八素,刚刚缓了过来,反手给小胖子就一大脖溜子(东北方言,用巴掌打后颈部位),这响的这个脆生,小胖子汗都被打了下来。
“瘪犊子玩意,tm的站都站不稳,踩你会儿摔的老子前天吃的东西都快他tm的吐出来了。”
“逸卿,我都大半柱香时间了,实在是整不了,要不你过来比量比量(东北方言:试试)。”
话音刚落,只听见又是两声脆响。
“瘪犊子反了你了,还想让我试试,白他么给你舔我吃过的鸡骨头了,我前两次还剩点肉丝,信不信下回我直接给狗吃。”
朱逸卿边说着,边甩着打疼的手。小胖子一听“鸡”这个字,当时就没了脾气,赶忙问道:
“咋啦这是,咋给你干这样呢?”
“没咋地,你说我要给三丫整个玉镯子,他能不能稀罕上我。”
“可拉倒吧,就你这小白脸的样,轮个锄头都能给自己带飞好几圈。身板给纸片子似的,穿个苕条(东北一种常见植物的枝干),都能迎风放风筝。三丫他家喜欢能干的,像我这样的,稳当!知道不!”看的出来,这狗蛋这货也是惦记三丫的主,也顾不上鸡骨头的问题了,咧开大嘴叉子就把话放出来了。随后就是脆响不断啊,村子人还以为谁家抽烟把过年鞭炮给带着了呢。
朱逸卿得追了狗蛋二里多地,可算是追上了。这气也消了大半,拉着狗蛋跑到村里的一个旮旯(东北方言;角落的意思),喘了一口气,跟狗蛋郑重其事说道:
“狗蛋,我把你当自家兄弟,我有事儿你帮还是不帮?”
狗蛋摸着自己的脖子,呲牙咧嘴的说:
“你要还给我鸡骨头我就帮!”
朱逸卿淡然一笑,一脸坏笑的看着狗蛋、
“刚才去我家那个老太太手里有个特别漂亮的镯子,咱俩给他弄过来,说不定三丫就能稀罕(东北方言喜欢的意思)上我了”
“三丫?!那不行说啥都不好使。”
“我下回给你吃口我的鸡腿,成不?”
“不好使,啥都不好使。
“半个鸡腿。”
“一个。”
“我吃一口剩下都给你。”
“说准了啊。但是咱可说好了,你要整不了三丫,你以后可得帮我。”一直坚守自己爱情的狗蛋,在鸡腿这么巨大的诱惑下,终于叛变了自己的内心。一阵小声的商量后,两个人快步的向老太太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
“狗蛋,你脑袋咋往前伸的真么长,跟个王八似的。”正跑在前面的朱逸卿,发现小胖子的脖子伸的好长,忍不住问了句。
“肿了。”小胖为了一个鸡腿,也不生气。对他来说有啥能比鸡腿更重要的,管他谁打的呢,问了就回答呗。
朱逸卿听到小胖子的回答,不由的脚下生风,跑的又快了几分。些会功夫,两个孩子已经追上了祖孙二人。毕竟,老太太的小脚和她的岁数也走不了多快。
东北冬天,天黑的特别的早,黄昏更是转瞬即逝。当两个孩子追上祖孙二人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好在今天是十六,天上月亮正圆,映照在外面的雪上,即使离得很远,也能看的相当的真切。祖孙二人看来是真的累了,老太太挪动脚步都要挤上一些力气。幸好,大路旁边不远的山脚下有一个在夏天工人采石头留下的地窨子(东北旧时特色建筑,。是在地下或山体挖出长方形土坑,再立起柱脚,架上高出地面的尖顶支架,覆盖兽皮、土或草而成的穴式房屋)。老太太捡了些苞米秸秆,从包袱里拿出了火石,在地窨子中点燃了,也算是有取暖的东西,又在外面抓了点雪,装在之前还做乞讨用的碗里,放在了火堆旁边,化了些雪水。拿出朱家给的饼,跟孙女吃过饭,就拿起镯子细细的端详起来。老太太本来干活就慢加上为了尽快赶到朱家。昨晚连夜走了一夜,今天正午过后才赶到。这种劳累可想而知,如此疲劳状态下老太太能慢到什么样。
这一套流程下来,可冻坏了狗蛋和朱逸卿。这骄横跋扈的朱逸卿实在受不了这慢动作的联播,随手在地上捡了块冻硬了的土块朝着地窨子扔了过去。朱逸卿的准头差的很,土块重重的砸在了地窨子旁边的山体上,引得一声巨响。
地窨子之中的老太太,听到这么大的响动,为了小孙女的安全起见,来不及把镯子安置稳妥,随手把镯子放在小姑娘手里,起身出去准备看个究竟。这一切被在不远处的,朱逸卿看个真切。马上跟狗蛋说道:
“麻溜的(东北方言赶快),快去拿老太太的干粮袋,然后往村里跑,到村头柳树下等我。”
“为啥啊?”
又是一声脆响,小胖子嗷的一声就朝着地窨子窜了过去。老太太看着从远处窜来嘴里还发出怪叫的人影,直接愣了好一会,当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影已经抱着朱家给的干粮推开她跑了。老太太还能怎么办,只能踏着自己小脚,咬着牙追了过去。因为那袋干粮对她祖孙二人真的是太重要了,有了就能撑上一段时日。
等到两个人跑出去一段时间,躲在暗处的朱逸卿快速跑到地窨子里,小孙女睡的正香完全对刚刚发生的事情浑然不知,朱逸卿哪管的了那么多,拿起镯子就朝着和狗蛋说好的地方跑过去了。
老太太追了好一段时间,终归还是没追上抢她干粮的人,只得回去找自己的孙女。这一路上,老太太每一步迈的是那么沉重,没了这袋干粮,她真的不知道这天寒地冻的日子该怎么熬过去。好不容易回到了地窨子里,看到孙女安然无恙,心里稍稍安稳了些许。却猛然间发现刚刚放在地上镯子不见了。她发疯似的翻遍这里每一个角落,却丝毫不见镯子踪影,颓然坐在了地上。突然,她好像想到了什么,她开始疯狂脱自己的衣服,每脱一件都大力抖动着。直到最后一件,还是什么都没有。最终,她身体仅是轻微的摇晃了下,就重重的倒了下去,就这么赤身裸体的倒了下去,再就没起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