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曲通幽叹了一口气：“险些不在喽，勉强留了半条命。”
　　“究竟发生了什么？”清泫老僧道，“当年葵花派是江湖上首屈一指的大帮派，怎地就一夜之间烟消云散了。”
　　“我们别在这站着说话了，请大师和小师傅移步可好？”曲通幽道，“并不走很远。”
　　曲通幽往林子深处走去，清泫老僧拉着小和尚的手跟着。
　　皓月当空，月光如银。树木蓬勃的枝叶把月光撕碎，林子里微弱的光，如雾，如烟，在枝桠间氤氲飘荡。虫声尖锐，蛙声厚重，可不管你走到林子的哪儿，这股声音似乎总在不远不近处，让人捉摸不着，这声音像网，笼罩着你，像影子，追随着你。偶尔，一些啮齿动物在黑暗里快速移动，踩得地面上的枯枝残叶发出瑟瑟的声响，更显神秘。此时的镇上已是万籁俱寂，而林中的音乐正兴然奏起。
　　三个人往林子深处走去，树木越来越密集，也越来越高大；光线跟着越来越暗；嘈杂的声响却愈演愈烈。
　　“走这边。”在几乎是绿叶组成的墙前面，曲通幽带着清泫老僧和霆云小和尚停了下来。曲通幽伸手在绿叶丛中摸索。
　　“师公，哪里还有路呀？”小和尚道。
　　“等等。”老和尚微微一笑。
　　曲通幽忽然抓住一根藤蔓，用力一掀，绿叶墙出现一个入口，然后他率先弯腰走进去。清泫老僧和小和尚跟进去，本来以为会豁然开朗，结果并没有，里面依然是密林，只不过在密林中隐约现出几条小路。
　　“不要往那几条路上走。不然会很麻烦。”曲通幽提醒道，说着，拨开树枝，朝植被最浓密的地方迈步，“跟着我走，一定在我踩过的地方落脚。”
　　清泫老僧踏着曲通幽的足迹，小和尚踏着清泫老僧的足迹，三个人排成一排，七转八绕地往前走。
　　他们在树木从中穿梭，偶尔，路线会被一条条小路横穿，然而曲通幽每次都会跨过去，似乎对那几条路唯恐避之不及。
　　走着走着，雷霆小和尚发现自己完全记不得来时的路了，而且茂密的树叶遮蔽月亮，连方向也变得不可辨别了；他们看到的小路也越来越错综复杂，有几次，他们似乎走回到了之前来过的位置，然而随着曲通幽一转身，一切又变得不一样了。
　　在林间穿梭了一阵，曲通幽在两块布满青苔的大石头中间闪过，清泫和小和尚也跟了过去，这才豁然开朗地来到一处空地。
　　白嫩嫩的月亮又出现在头顶的天上。与方才的黑暗相比，这里被月光映照得很亮。这是一处被密林围住的圆形空地，或者说这是一处从密林中间扣出来的空地。东面，杵着林子边缘，有一个石床，石床不算大，可供一个人盘膝而坐。石床的面被打磨得光滑如鉴，几可照人。空地中间，有一个石桌和四个石墩，砸痕斑驳，浑然真趣。桌上架着一根盘香几乎烧尽，香灰落在桌上，呈一圈一圈的螺旋状，可见周围密林挡得严实，这里一丝风也没有。
　　“好清静。”清泫老僧感叹道，“差点忘了曲大护法精通五行八卦奇门遁甲，竟然凭借匠心巧手，用自然之物，在这里造了一个外人不得进入的练功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