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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物？”林染听老海这么一说呆住了，这些话简直莫名其妙，自己听的不太明白，可还没等多问，海字号的生意就已经上门了。
几个穿着单薄麻衣的干瘦汉子来到装甲车前，将摆放好的兵器稍稍打量了一番，又私下商量了几句，便朝车边的林染询问起来。
“小伙子，请问这些兵器怎么卖的啊？”
林染见有人询问，顿时面露尴尬之色，手足无措起来，自己并不清楚兵器的价格，不知该怎么应答。
店平见林染犯难，便回头朝着坐在车头的老海问道：“师傅，还和去年一样吗？”
老海点头道：“嗯，还是老规矩，所有兵器的价格你也一清二楚，我就全权交给你处理了，但概不讲价，恕不赊欠。”
“啊？师傅，今年卖肉的都涨价了，这眼瞧着快过年了肉价都翻了一番，咱海字号还要死撑着啊？”店平摸摸自己的大鼻子回道，显然对老海这个指示不太愿意。
“哼！”老海面露不快，瞄了店平一眼，“你是师傅还是我是师傅，叫你怎样卖你就给我怎样卖！”说完冲来的几人一抱拳，“我这徒弟口无遮拦，是我管教不周，让各位见笑了，几位看上了什么尽管出手，我给你们打个八折。”
这几个干瘦汉子连忙拱手陪笑道：“海师傅哪里话，谁都知道您铁铺的东西价格最为公道，我们几个今年也是慕名而来，这不刚赶上您开张，还真是凑巧。”
老海与几人又客套了两句，一旁店平轻拍着脑门喃喃道：“不是全权交给咱吗？不是不讲价吗？这刚说完的话还没捂热乎就打了个八折，师傅到底会不会做生意呀。”
话音刚落，就看见老海对其怒目而视，呲着嘴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你个臭小子再啰嗦我打你个骨折！”
林染见店平脸都吓白了，赶紧出言为其解围：“师傅别生气，师兄也是为了铺里的生意，您别怪他了。”见老海脸色稍有缓和，接着问道：“师傅刚才说那苦莲是怪物，弟子听不太懂，能否再详细的告知一二？”
老海见店平已经轻车熟路的接待起那几位买家，便一拍车头，道：“你先上来，我慢慢说给你听。”
林染闻言三两步窜上车头，找了处稍微合适的地方坐下，老海也不嫌挤，又默默向着店平那边观望了一会儿才回头对林染说道：“你觉得苦莲与丁葱相比，谁更厉害？”
林染沉思了一会儿，道：“弟子从未与人打斗，源术的修习也还没入门，不能判断他两谁更厉害，但丁葱比之苦莲年长几岁，想必丁葱的实力在苦莲之上。”
老海抓着葫芦喝了一口，摇摇头说：“若我告诉你苦莲更胜丁葱一筹呢？”
林染顿时愕然，满脸不敢置信，老海笑笑接着说道：“当年我与丁油定下赌约，老秃驴也非要参一脚，我两当然不同意，论实力谁能比得过他的修为啊。老秃驴见我们不愿，马上改口要和我们比徒弟，那时候他座下一个弟子都没有，老秃驴当天便放出风声，想拜他为师的何其之多，这也成了那几年镇上的第一桩大事。然后老秃驴定下了收徒的规矩，层层筛选，谁知道他的要求千奇百怪，好几年下来，镇上几千个突变型体质者，居然一个能被他看得上的都没有。”
说道这里，老海又向店平那边看去，那几位汉子已经选好了适手的兵器，向满脸憨笑的店平支付了源晶，便结伴离去。店平蹲在地上眼中闪着精光，将源晶翻来覆去数了好几遍，边数边发出“哎嘿哎嘿”的笑声。
老海喝道：“臭小子，给别人打折了吗？”
店平忙将源晶装入一个布袋子，回头道：“打了打了！打得咱可心疼了！四把钢刀一副铁木弯弓，再加两桶铁箭，一共收了二十源，师傅你看成吗？”
老海点点头，不在过问店平，又对林染道：“刚才说到哪了？哦对，老秃驴见收徒这事儿几年折腾下来，却没有半点眉目，也急了，幸亏龙潭寺的老主持给他举荐了两个人，两人都是寺里的和尚，一个叫苦参，还有一个就是苦莲。老实说，当时我们都觉得苦参比苦莲更有可能成为老秃驴的弟子，为什么呢？苦参这个和尚虽然已年满二十，却将源武经修到了第二层，对佛法经文的理解也是无出其右，可谓奇才也，而苦莲只是寺里的扫地小沙弥，连测试体质的岁数都没到。结果你知道如何吗？哈哈哈哈……”
说道这老海忍不住大笑起来，林染听得也抓心捞肝的，这不吊人胃口吗？
老海笑着喝了几口酒，继续说道：“测试当天龙潭寺人山人海，里里外外围满了人，老秃驴却只问了苦参一句话，“世间欲望为何物？”那苦参也是了得，引用佛家经文予以回答，再结合自己的看法，引论得层层递进有条不絮，整个人如同得道高僧与世隔绝一尘不染，四周围观的僧人们听得都不断点头，结果老秃驴听到一半就不耐烦了，跳起来指着他鼻子喝骂道：“你特么年纪轻轻的，念经念得七情六欲都整没了，特么迟早成佛，还当什么和尚，给我滚！”哈哈哈哈……现在回想起来，评价得还真是简单精辟！”
“呵呵呵。”林染配合着干笑两声，心道这苦参和尚还真是可怜，估计本想装回大尾巴狼，却没想到遇到了不讲理的老虎。随后又盯着老海急切问道：“师傅，那接下来呢？”
“别急，时间有的是，你师兄还有大半车兵器要卖，还得忙活老半天，容我慢慢讲给你听。接下来轮到苦莲了，老秃驴也问了他同样的问题，苦莲这小和尚却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苦着张脸含糊答道：“大师，我不知道怎么答……我现在就是有些乏，想去睡一会儿，下午还要接着扫地……”当时在场众人都心中叫糟，雪原镇人人都畏惧血河如来之名，除了我们这几个老家伙，谁敢这样回答老秃驴的问题，都以为老秃驴要发飙了，没想到老秃驴却大笑起来，道：“不入凡尘怎能明了欲念，遵从本心，不明则惰，人间无情，偷懒有理，你这小家伙摆明偷懒偷习惯了，是个当懒和尚的好料子，合我胃口，我就收你了。”众人纷纷张目结舌之下，苦莲正式成为老秃驴的弟子。这老秃驴性情古怪，行为乖张，当时我还以为他胡乱收了苦莲只是为了堵人口舌，不想再被人打扰。后来我才从老秃驴口中得知，这驴入的贼秃每次测试时都暗中施展他独特的源法，让其与受测试者的命之本源产生共鸣，而苦莲的生命本源与他的源法最为契合。之后的两年里，苦莲在他的教导下修为一日千里，十岁不到就将源武经修到第二层，去年更是在行者大典上大放异彩，对阵之敌皆是三招制胜，夺得头筹。结果等到他来找我和丁油履行赌约，我和丁油发现根本不用比了，这老秃驴是头野兽，苦莲那小子更是个怪物，我们担心不和老秃驴对赌他不高兴犯倔，所以改为和他赌运气，去年我让店平和苦莲比猜拳，可惜输了，结果今年还是赌输，哈哈哈哈。现在回想起来，老夫对他收徒这事儿还真佩服得五体投地。”老海苦笑着摇头。
林染听得目瞪口呆，店平刚好又送走一批客人，听老海之言后回头可怜巴巴道：“师傅你好意思吗，年年伙食搞得这般差，还不是因为都被你输光了！我们只能吃镇上的配给过日子。”
老海咳嗽两声掩盖尴尬，愠怒道：“吃就知道吃，又没饿死你咋呼啥，誓约重要还是吃饭重要啊！”
“当然是吃饭重要！”店平斩钉截铁的回答道。
“我……”老海一张老脸拉不下来，挽起袖子就要下车揍人，吓得店平头一缩就往车后面跑，正好此时又来了几个客人，店平见势赶紧堆上笑脸接待，倒让老海气没处使。
林染当然不能让店平挨揍，连忙问老海道：“师傅，刚听您提到命之本源，这命之本源又是何物？”
老海将袖子扯下来，狠狠瞪了店平一眼，店平只觉背后寒芒闪过，惊出一身细汗，心知自己躲过一劫，偷偷摸摸朝林染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店平嘴碎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早把老海的神经锻炼得粗壮无比，转眼气就消了，对林染的问题想了片刻，回答道：“我们修源之人，因体质不同，从小便被区分为了三种类型，这你已经知道了。但无论突变型、传播型还是精神型，修习的源术与源法都有异曲同工之处：淬炼己身、强健体魄、感受万物之本源并加以利用。而命之本源更是玄妙无比，每个人的命之本源差异极大，即便同样的体质修习同样的源法，也会因命源的不同而产生变数。那些真正的强者对命源有一种野兽般的直觉，还有对自身的理解和挖掘，并加以完美运用，就好像老秃驴，或是四柱仙人。用四柱仙人的话来说，命之本源是创造世界的本源，是对生命的一种探索，是我们生存的根本。但可惜的是，我们现在只是在照搬前人的源术源法，已经很久没有大的进步，三峰之间和家族势力相互掣肘，除了最基础的源术，大家都把源术源法藏着掖着，更是没法进步了。”
老海说完停了下来，望着林染，林染心知其意，低头琢磨了一会儿，又抬头对老海点点头，表示理解了，老海微微一笑，接着讲到：“命之本源是每个人最大的秘密，若你日后有幸得知，应严守己身，谁也不能告诉！老秃驴一向直来直去，我对他颇为了解，他现在源武经四层已圆满，若非要细心教导苦莲，早就闭关不出冲击第五层境界了。当年老秃驴一家因兽荒只剩下他一人，悲痛之下出家当了和尚，那天他长跪不起，立誓曰：“古有地藏王地狱不空誓不成佛，今我苦悲誓杀尽天地荒兽以祭亡魂。”从那之后修为便一飞冲天，并自创源法《六欲如来经》，成为雪原镇第一人。我若猜的不错，老秃驴的命之本源便是杀欲，他要以杀成佛！而苦莲那小和尚，他虽然比你还小，但心中的欲念不见得比老秃驴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