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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灵丘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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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时分,离酉时尚有两刻钟,大军行至飞狐口。此处离灵丘还有七十余里,山道难行,不到半日行军三十里已是极限。如今皮草冬衣在身,个个士气激昂,所以行军反倒顺利。
  袁炎远眺飞狐口(便是日后大名鼎鼎的平型关),此处山道窄处不及半丈,两边悬崖耸峙,峡壑阴森,更有险处巨石凌空,宛如夜叉悬顶,叫人不敢擅动。兼之丛林中狼虫虎豹之声时时传出,鸟群惊飞,更添恐怖。
  “不愧是飞狐倒马,如此险地,只需两峰伏兵数百,便可叫数万大军惶惶而遁。”
  赵匡胤听袁炎感叹,问道:“本愚可知这‘飞狐口’三字来历?”
  “有何说法?”
  赵匡胤难得有显摆的机会,道:“传闻此处绝险之地,狐狸也不敢单独而行,必须成群结队飞奔而过,因此得名‘飞狐口’,此道也得名‘飞狐陉’。”
  袁炎恍然:“原来如此。此名甚是贴切,若在此筑关,便是千军万马也只得抚膺长叹。”
  赵匡胤黯然道:“只可惜如此险地丧于敌手,简直如鲠在喉。”
  突然,袁炎勒马定住,前方二十丈一处窄道赫然立着一人一马,传令兵忙喝令大军停下来。那马通体棕色,鼻子热气腾腾,蹄划地面,仿佛随时就要冲刺而来。那人坐在马上,看不清模样,手执银枪,纹丝不动,甚是潇洒。
  “袁大人,某若在此伏兵千余,大人如何处置?”
  袁炎笑道:“王大哥若在此处伏兵,弟自当束手待擒。”
  “哈哈——”那人拨马前行,却是白石峰寨主王政忠。
  ……
  离飞狐口十里处,还有一队人马趁着傍晚的昏暗夜色翼翼而行,人数约莫千余,领头的正是飞狐县尉萧达罕。叛军拔营出发后,李谦便命人往白石峰送上黄金白两,通报消息。王政忠率众而去,李谦又告知萧达罕联络太行山匪合击叛军之事,嘱萧达罕领县城驻军尾随其后,等待时机。萧达罕本对杨同吉换俘之事非常不满,一肚子气无处发,得知留有后招,自然急不可耐地点兵出发。
  一阵马蹄声响起,萧达罕扬声道:“警戒!”
  “萧大人,我乃是白石峰王寨主亲兵,奉命前来报信。”那人大汗淋漓,衣衫不整,身上隐有血迹。
  萧达罕闻言道:“前方情形如何?”
  来人道:“我军伏兵于飞狐口两侧,待叛军中军行至窄道,人马不能并行,我军趁势杀出。叛军大乱,前后不能相顾,相互踩踏,死伤无数。请大人务必尽快发兵,截住叛军退路,以免其逃出飞狐口。”
  萧达罕脸色一喜,下令加快行军。萧达罕所领均是马军,半个时辰便赶到了飞狐口。只见飞狐口山道内丢弃的辎重牛车遍地,兵器旗帜无数,石头上血迹斑斑,前方隐隐有兵器相交之声。
  “大人快看!”身边一亲随指着地上一面旗帜惊道,原来是光复军之前缴获的契丹血狼旗。
  萧达罕大喜,心道:血狼旗如此重要之物也被丢弃,想必叛军已经大乱,溃不成军。当即不疑其他,忙命人收好血狼旗,驱马冲去。
  萧达罕冲入飞狐口内,却不见人影,也无刀兵声,山道虽有马行车过的痕迹,但不见血迹,没有半点大战后的模样。正在疑惑之际,突然响起一声大喝:“鞑子,爷爷在此,还不束手就擒?”立时两侧冒出无数人影,乱石如雨下。
  萧达罕大怒,但哪里还找得着先前报信之人。随后飞狐口两方喊杀声起,前路退路均已被堵。萧达罕心知中计,但已无路可逃,只得大叫一声,挥刀向前……
  是役,飞狐县守军全军覆没,死伤四百余,被俘六百余,仅有少数逃到山上,不知所踪。事情还需从昨日夜里说起……
  夜里李谦走后,王政忠立刻同夫人商议此事。王夫人本是李从荣侍妾,从荣兵败后被王政忠于乱军中所救,两人日久生情,结为夫妻。王夫人深明大义,极有见识,向来有“女诸葛”之称。
  “……李谦密议我军夜伏飞狐口,此战若胜,于山寨大有裨益,夫人以为如何?”
  王夫人眼珠一转,道:“夫君以为利与义,当如何抉择?”
  王政忠笑道:“君子取义,小人好利,不知夫人眼中为夫当是君子,还是小人?”
  王夫人盈盈一笑,道:“夫君心中素有大志,妾岂会不知?飞云峰之事大当家背信弃义,逼得二哥弃寨而走,已在江湖上传得沸沸扬扬,此人已不可共谋。夫君若记挂结义之情,岂可与二哥刀兵相向?大当家行此鸟尽弓藏之举,只怕日后难免猜忌夫君,何不借此机会投靠二哥,共谋大事。”
  王政忠问道:“光复军眼下处于辽国腹地,犹如困兽,前程渺茫,如何能投?”
  “妾听闻光复军自成军以来就处于四战之地,但却辗转腾挪耍的辽军昏头转向,更是在易县大败契丹大军,收缴血狼旗,岂是庸人所为?眼下其借道飞狐陉,妾料其必是要南归河东。”王夫人侃侃而谈,比男子不遑多让。
  王政忠笑道:“夫人此前劝为夫投靠河东,此举倒是与夫人不谋而合。”
  “河东龙兴之地,唐晋皆从此地借势而起,夫君要全心中大志,岂无意乎?”
  王政忠一把握住夫人柔荑,笑道:“夫人远见卓识,深得我心!”
  当晚王政忠便遣使光复军大帐,尽诉李谦之谋,同时表明心迹,愿举寨来投。这才有了飞狐口相遇一幕。随后袁炎布置假战场,引诱萧达罕到飞狐口,一举断掉了身后的“尾巴”。
  当夜,大军打扫完战场,便在白石峰山腰处宿营。
  夜里,石守信与王政忠兄弟相逢,自然喜难自禁,两人秉烛夜谈,又联想到赵山河,时不时喟叹连连。
  “二哥,不知道袁大人性情如何,是否可托之人?”
  石守信道:“七弟且宽心,袁大人此人义薄云天,有诸葛之才,陶潜之风,实乃无双国士。”
  王政忠少见石守信对人评价如此高,心底稍安,又道:“明日便到灵丘县城,契丹人吃了如此大亏,只怕不会善了。”
  石守信道:“飞狐口一役乃契丹人背信在先,我等只是将计就计,契丹人师出无名。况且时日尚短,想必赵延晖也来不及从容布置。”
  王政忠却没有如此乐观,他熟悉灵丘地势,道:“灵丘地势险要,历来都是兵家必争之地,此行只怕还是小心谨慎为上。”王政忠可是举家来投,不像石守信孤家寡人。
  石守信神秘一笑,胸有成竹道:“七弟有所不知,大人已经联络代州军,约定由代州军进逼灵丘西南,两军若成夹击之势,飞狐县援军又断,只怕灵丘守军唯有瑟瑟以待,岂敢轻易出城?”
  王政忠一惊:“竟有此事?常听说代州刺史郭威用力过人,乃是刘知远帐下猛将,若得此人相助,借道之事应当无恙矣。”
  ……
  第二日清晨,大军就着干粮天蒙蒙亮就拔营出发,一日行军申时(下午四点)终于望到了灵丘县城。一路上袁炎四处放出探子,虽说有代州军遥相呼应,但小心驶得万年船。
  灵丘县城早已经城门紧闭,无论商旅或是其他闲杂人等,一律不得进出,而赵延晖也已经移驾来此。此时赵延晖恨得咬牙切齿,心里早已把杨同吉等人恨得千刀万剐,飞狐口之战的消息今日才传来,随后又听闻代州出现异动,守军两万竟全数出动,兵临灵丘西南。赵延晖悔不该来此,这两日里不敢大张旗鼓,匆匆调拨五千大同守军驻扎灵丘,本打算于飞狐口从容布置,却不料代州军、叛军皆已经兵临城下,呈犄角之势,灵丘县顿时危如累卵。大同兵精城厚,岂是灵丘县城可比?若两军攻城,县城守不守得住真的难说。
  光复军扎营完毕之后,赵延晖派遣的使者也到了袁炎帐前,同时还有一名使者去了代州军军营。
  “贵使有何贵干?”袁炎道。
  使者名叫孙时行,乃是赵延晖营中幕僚。孙时行道:“卑职奉赵公之命前来,贵军暗中联络代州军,擅闯我大辽国境,不知是何道理?”
  来使倒还硬气,先占据道德高点。
  袁炎道:“贵使此言差矣,我军已归附代州刺史郭威帐下,不存在勾结一说,此其一也。我军此前早已与贵国议定借道南归之事,郭大人深念将士在外凄苦,殷殷相盼,常饮食不思,夜不能寐,故命人前来相迎,此早已议定之事,何来擅闯一说?此其二也。反倒是贵国背信弃义,遣兵劫我后路,不知是何道理?”光复军是不是归附代州也只是袁炎一句话的事,旁人自然无法求证。
  两万大军只是为了迎接将士南归?只怕说出去谁也不信。但换俘之事的确是赵延晖首肯的,公文大印为证,否则杨同吉怎敢挪用军资?孙时行一时间倒不知该如何反驳,只得强行狡辩道:“我大辽言出必行,飞狐口之事乃县尉萧达罕不忍血狼旗流失外国,擅自出兵,与赵公无关。”
  袁炎笑道:“如此说来换俘借道之事依旧有效?”
  孙时行得到的命令是打探光复军是否有攻打灵丘县的意图,若只是借道,那自然无妨,当下便道:“我大辽信义之国,自然言出必行。”
  “如此倒好说,明日我大军拔营南归,待行至代州地界,双方再行换俘之事即可。如今我军尚有契丹俘虏一千六百余人,贵军需再备两千冬衣,并七千石米粮。”飞狐口俘虏六百余人,袁炎自然要物尽其用。新投的王政忠部尚未备齐冬衣,自然不能厚此薄彼。
  孙时行大喜,道:“如此甚好!”也不耽搁,当即告了个罪,返回灵丘,向赵延晖报了叛军意图。前往代州军的使者也回报:大军只为迎将士南归故国,别无他意。
  赵延晖心下稍安,道:“孙卿且去准备物资米粮吧,此事无可奈何矣!”此事起因还是耶律喜隐先败,换回的俘虏都是契丹人,对朝廷也好交代。赵延晖虽未立功,但也无过,再不做他想。
  第二日,光复军顺利绕过灵丘,与代州军合军一处后向南退去。
  “终于回家了!”众将士终于回到了汉家土地,自然是欢呼雀跃,喜不自禁。之后换俘之事也极为顺利,双方均无战意,倒真像是做了笔买卖一般。只是旁人不知其中凶险,实在一言难尽!
  当晚,大军仍在代州城外扎营,袁炎第一时间给安碧瑶诸女写了信,细说了这数月的经历。之前总在辽国境内,书信不通,到如今方有机会一表衷情,写了十多页纸方结束。
  随后又提笔给师父写了一封家书,想到一直以来未能向师父报平安,不禁心生愧疚。心里打定主意,年前必要回洛阳一趟,毕竟那才是自己的家。
  待书信写完已经三更天,一轮半满银月正挂在窗头,袁炎心有所感,提笔又写上:
  问君何处凝愁,当此良辰心僽,道是明月在,离人恐登城楼。登楼,登楼,误识几回归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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