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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说。”
诺亚走到旁边小圆桌前给自己倒了杯葡萄酒，高文尔爵士的酒他经常喝，外头酒坊里的没法比。
高文尔说：“和你，还有老猎人格鲁一起上山的那个男人，我想请他用个晚餐，就在这座城堡里。你去找到他，告诉他，镇长希望能与他略作交谈。”
诺亚皱眉：“您怎么知道？”
高文尔哈哈笑起来：
“诺亚，你那颗聪明的脑袋总是不太好用。我可是镇长，我有很多双眼睛，不过你大可放心，眼睛再亮也看不到夫洛夫山上，发生了什么，我不在意。”
“大人，恕我直言。”
诺亚喝了口酒，“那个男人叫斯图亚特，很……有点危险……也许。”
高文尔点头：“请他来吧。”
诺亚走下楼梯，在二楼听见某间办公房中传出混合沉重的喘息声，木门被撞得一声声响。
他当然知道在发生什么，别说自己是穿越者，十六岁，就算布兰登那个成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的家伙都大致清楚。
高文尔不在乎这种事情发生，只要每周他们该完成的业务报告准时放在自己桌上就行了，是个轻快的人。
但诺亚听说过，红炉镇最富有的林德家族经历过惨烈的斗争。
在高文尔.林德爵士的父亲病死后，他作为次子无权获得家族的控制权，于是他用一把滑膛枪杀了七个护卫，最后把枪口塞进了哥哥的嘴巴里。
“就是这样。”
他坐在两排巨大的书架中间，双脚掂起，座椅往后斜着，向正在读一本可以砸死人厚书的斯图亚特说完要说的话。
斯图亚特看着他手里拿的东西，问：“那是什么？”
诺亚提起袋子，回答：“这个啊，薯片，知道吧？就是把马铃薯炸成一片一片的零食。”
“没听说过。”
“我的独家秘方。”
诺亚嘻笑，自己抓了把，将袋子递给斯图亚特，“番茄磨成调料，我喜欢的味道。”
斯图亚特尝了两块，竖起大拇指：“很棒。”
“话说，你知道高文尔大人为什么找你么？”
诺亚看见斯图亚特迷茫地摇头，后者反问：“有什么问题？”
“他不会知道你是觉者了吧？”
“怎么会。”
“当然会！”
诺亚眼睛飘向窗户，说，“高文尔大人的耳目布满加西西国，或者说，每位地方官员都是这样，就像园丁要时刻注意庄园里的蛇，蛇也要知道园丁会不会突然拿起火把和钳子。”
斯图亚特笑着说：“你的比喻用的很巧妙，但是就算他知道，也没问题。”
诺亚往嘴里塞薯片：
“喂，你的脑子呢？高文尔大人很可能会邀请你加入他的家族，成为保护者？或者提供者。总之，威逼利诱下，你很难拒绝。像我，就是帮他做事，设计些小玩意之类的，不可能突然甩手不干了。不过大部分是我的原因，毕竟猎人一行养不活我这种浪费很多钱的人。”
“威逼，利诱，哈。”
斯图亚特也在不停吃着薯片，
“首先，我没有兴趣，也不担心他会做什么，斯图亚特这个名字有一点分量。再者，我是外乡人，你和你的猎人朋友们不了解，但我来到红炉镇，就没有走超过一条街的路了，他们会对我谩骂，甚至丢污秽的东西。”
诺亚问：“为什么？”
斯图亚特说：“找你们带我上雪山前，我就知道原因了——他们说，外乡人是与恶魔同伍的坏家伙。”
“真的么？”
“如果是真的，你们可能没有看见莉莲.克里斯托弗的机会，我会在到达山洞的时候杀掉你们，魔术师杀人并不难。”
“也对。”
诺亚想起一事，再问，“那个女人看我们的视线……现在想起来，吗的，像还在雪山上一样！是因为你们和我一样，对「外乡人」非常讨厌？”
斯图亚特点头：“很聪明，没错，我们对加西西国人都很厌恶，不止是觉者，大部分人。”
想到斯图亚特最开始的沉默，冷漠，诺亚大致明白那是什么感情。
斯图亚特开了个玩笑：“夫洛夫山的狼救了你们。”
诺亚撇嘴：“还要感谢你喽。”
穿黑色大衣的男人放下书要离开图书馆，把袋子还给诺亚，薯片消耗已过半。
他把帽檐压低，侧回半脸说：“你们帮助我的值1600多利，而且，我属于少部分人。”
诺亚笑了笑，双手抱起斯图亚特刚刚读的书。
书名叫《航海手札》，虽然“手札”二字与这本书的重量是否合衬让他很怀疑，但书本身很有名气，作者是布莱斯.霍德里船长，讲述他的航行见闻。
每个活得到老年的冒险者都拥有难以想象的故事量，只是大部分冒险者大字不识。幸运的是，霍德利船长读过几本书，不幸的是，他不懂得如何运用写作技巧精练文字，这么厚一本书，还很难读，真不知道几个闲人能看完。
斯图亚特用了书签，诺亚顺利翻到他读的那页。
内容如下：
“在第三次航行途中，我们按照预定的航线，遭遇了一场暴风雨。那不正常，乌云像一位将军，指挥着他的士兵雷电和黑雾袭来。我们从未在海域中见过浓黑的雾，那比河岸工厂排出的浓雾闻起来还要恶心。
我命令大副转舵，但船却很迟钝，像被什么拖住了。我们一起站在船沿往下看，大副手里的酒瓶失手掉进大海，我也感觉一动不能动。那是许多鱼头人身的怪物，背后长满了绿色的鳞片，全身光溜溜泛亮，它们用爪蹼贴住船身，正在快速往上爬！
我们都吓坏了，我呆了有好几秒钟才吼叫着命令船员们开枪，在两轮射击后，它们消失在了沸腾的海水里。登陆后，我询问了一位见多识广的老船长，他猜测那是黑暗时代遗留的物种。我想，我需要用我的后半生来解读这个秘密。”
诺亚记下关键词，走出图书馆，打算去找个漂亮女人最多的赌坊消磨时间。
日光惨淡。
他眯眼对着光线，绿鳞片的鱼人怪物，山洞中的远古生物，两个想象逐渐重合起来。
有机会真要问问，斯图亚特到底是怎么片伤不留取走血的。
他没有带枪。
那是人类不拿枪能做到的事么？
就算是觉者。
如果我也能成为觉者？
答案是，
不会。
要为银管中的神血，圣血争斗玩命，还时刻要担心自己会不会疯掉，比起这种人生，诺亚更愿意天天喝点酒，与各种有意思的家伙打打交道，想方设法满足身体需求。
还是布兰登那种成天幻想的小家伙更愿意成为觉者吧。
路面上的积雪被清理了部分，诺亚走到街拐角，正好碰到了布兰登和他的妈妈，为准备圣降节采购，特里休.埃迪和店主还价时，小家伙低头在店外等待，回避旁人的视线。
特里休身材微胖，是个很知性的女人，在家庭中温和地操劳，在家外也游刃有余。
但她显眼的两对高峰却把性情都掩盖掉了，男人们喜欢盯着那儿，聚会中与特里休交流，称赞她的性格优点，但视线完全暴露了内心，这也让布兰登很不愿意与母亲同行。
诺亚不想打扰他们，咳，主要是自己的目的地很尴尬，就加快了步伐。
“嘿，诺亚！”
特里休微笑着和他打招呼。
“是埃迪女士啊，你好。”
“你要去哪？”
“不去哪，就随便逛逛。”
“那太好了，来，帮我提下这个，还有这个，还有还有，这几个袋子，布兰登不愿意帮我提，唉，作为妈妈的辛苦之处太多了。”
“好……的。”
“感谢你！诺亚，你的嘴角怎么了，不停抽搐，是得了什么病么？”
“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