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第一章 第十七节

　　第十七节象耳叶槲
　　喀一路观察着走向八长老说的沫泽人开的店。因为他神秘奇特的出生及特殊的身份，塬的人几乎都认识他，也包括铺市街的人，至少店主们是认得他的。
　　远远地看到一棵硕大的枫树树冠，像一把巨伞覆盖在一间店铺的上方，浓郁的树荫，甚至在店门前遮出很大的一片阴影。绿色的叶片，微风轻摆，近前能看清，每叶八角，是塬唯一的一棵八角枫树。
　　还没到沫泽人的店，喀的目光立即被摆放在店前的一堆巨大的树叶吸引住了。没错，正是刚才看到的三长老店铺门前卸下的那种树叶。
　　喀走过去，仔细看着这些树叶。
　　店里的沫泽人看样子是新来的，不认得喀。看喀在观察巨型树叶，过来问道：“想要这些槲叶？”
　　喀立刻追问道：“什么？你说什么？这是什么树的叶子？”
　　沫泽人答道：“这是象耳叶槲的叶子，是我们那里的特产。”
　　喀问：“你们那里？是蝾螈沼泽那里吗？”他依稀记得，沫泽人住在夏族更东南的方向。
　　沫泽人回答：“是的。我们在蝾螈沼泽更南的地方。”
　　喀问：“这些树叶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值得你们从那么远的地方运过来？”
　　沫泽人说：“我们那里是和蝾螈沼泽相隔一片草原后的另一片沼泽，不过面积不及蝾螈沼泽的十分之一。”
　　喀想起族长蓬叙说的夏族的境况，问道：“这么说，你们和矮灵人混居在一起？”
　　沫泽人说：“不。因为我们的沼泽里没有蝾螈，所以，恐怖的矮灵人不会到我们那里。象耳叶槲是我们草原为数不多的树种之一。据说，很早以前它不叫象耳叶槲，叫紫叶槲，叶片只有现在的十分之一大小。后来，不知什么原因，树越长越粗越高大，叶子也长成现在的样子。不知什么时候的哪位祖先，把紫叶槲改成了现在的名字，因为它的叶型很像我们东面森林里生活的猛象的耳朵。”
　　喀问：“这些叶子有什么用途呢？”
　　沫泽人答道：“我们那里的任何生物，只要晒久了，就会全身皮肤溃烂，严重的能全身烂透死亡。不过，只要躲在象耳叶槲树下，或用树叶挡住天光，就什么事情也没有了。”
　　喀奇怪地问道：“我们塬并没有你说的那种日晒皮肤溃烂的现象，你把象耳叶槲的叶子拉来有什么用途？如果是卖，能卖掉吗？”
　　沫泽人：“我们那里象耳叶槲的叶子是随便采的，但因为树不多，叶片还是不够用。不过在去年，你们蓝眸族人突然到我们那儿，给了族长一些好处，便把今年生长的绝大多数的叶片摘走了，仅留下少部分给我们族人用。我们想：你们蓝眸族肯定有什么大用途，才会去那么远的地方收象耳叶槲的树叶，而这种变异的树唯有我们那里有。恰好我们家族自己有单独几棵象耳叶槲，于是摘了叶片悄悄跟在你们的车子后面，来到了塬。我们也是今天到的。不过，到现在，我们还不知道你们要象耳叶槲有什么用途。所以，也不知道能不能卖个好价钱，或者换到我们需要的东西。”
　　原来，到塬温泉浴池洗浴的那些沫泽人正是运输象耳叶槲的人。
　　喀思索着问：“你是说，象耳叶槲树叶只有遮挡日光，让人的皮肤不产生溃烂的作用？”
　　沫泽人：“是的。你们这里并没有日晒皮肤溃烂的事情。我们考虑，你们肯定有我们不知道的大用途。这可是一万多里，金鬃驼麋拉车啊！”
　　喀想：三长老绝不会是用来盖屋顶或遮挡日光的吧？沫泽人说得对啊，一万多里，金鬃驼麋拉车，只是覆盖屋顶？何况，塬并没有日晒皮肤烂的事情发生啊？
　　沫泽人问：“你打听象耳叶槲，难道也不知道你们蓝眸族人用来做什么吗？”
　　喀回答：“我确实不知道，所以向你请教它的用途。”
　　喀觉得铺市街没有其它自己想要了解的东西了，便向回走去。他准备回到族长蓬的家里，把刚才见到的和听说的，向蓬汇报一下。
　　蓝眸族族长蓬和喀分手后直接回到自己家里。妻子骥很快做了饭，端到桌上，是一盆炖肉和烤饼。蓬边吃饭，边开始了思考。
　　蓝眸族有个很奇怪的规定，是专门真对大家族的。所谓大家族，就是家族势力接近十大长老及族长，蓝眸族有一个审核标准，并规定了需要审核的时间段。这个规定就是：当一个家族的经济实力及人丁数量达到一定程度时，这个家族只能留一脉人家居住在塬，至于留家族的那一脉系，则由该家族决定。这一规定杜绝了某一家族在塬发展过于庞大。族长原则上也属于长老系列，他们同样受这一规定的制约。
　　蓝眸族的大家族一般也有自己的家族决策核心，由家族内的有实力的脉系的长者组成，决策本族的重大事情。因为塬只留一个脉系，所以，大家族的决策层一般都在本家族的主要领地。
　　蓬的家族的主要领地在塬东北百公里外开始，沿依傌河畔伸延，约几十公里的方圆，叫：圲。这是整个蓝眸族比较好的地域之一，依山傍水，草肥林密，适合牧猎种植。蓬家族几支主要脉系千余人口居住在这里，还有其他辅助的人家若干。所以，蓬有什么大事需要家族谋划，都是和这里联系。
　　蓬的家族是蓝眸族最古老的长老家族之一。其实，蓝眸族祖地迁来塬之前，蓬祖上的领地正好和夏族毗邻。历史的渊源决定了蓬的家族和夏族非同寻常的关系。家族的祖训也是如此，其中很重要一部分就是谈夏族对蓝眸族的重要性，特别提到要和夏族保持友好和睦。今天长老会大长老妄的言语令蓬吃惊不小，他竟有吞并夏族的思想。
　　蓬决定将近期发生的事情和家族内的长者智者商讨一下，看看他们如何应对。不过，最后的决定还在于他，蓝眸族的族长有着至高无上的决定权。
　　蓬取出兽皮卷。这是一种用神谕的高原特有的动物榆羚的皮制成的皮卷，吸水附色性极佳，且薄而韧，尺余平方折卷起来，不及人手小指一半的粗细长短，一般被蓝眸族用来传递重要的情报和书信。由于榆羚只吃串叶榆的叶子，而串叶榆在神谕的高原并不是很多，零散生长，极少成林，因此榆羚的数量也不是很多。鉴于这点，蓝眸族是禁止私自捕猎榆羚的。而用榆羚皮制成的皮卷，只有族长和十大长老家族有几张，大宗的公用，存于塬蓝眸族议事厅后面的物资库。
　　蓬写好皮卷，折叠卷细，装入哨芦茎管；到后院，从笼中取出一只风猎隼，将从哨芦截下的寸许长的茎管绑在风猎隼的腿上，然后把风猎隼向空中抛去；风猎隼在扶摇上升之时，辨别好方向，腾空穿云，疾飞而去。
　　蓝眸族用来远方传递信息的猎隼有两种。一种就是风猎隼，体型较小，娇俏灵敏，适合千里以内的飞行，好饲养驯服，常用；另一种叫箭猎隼，体型大，凶猛矫健，万余里外归巢绝少意外，但数量少，桀骜性烈，不好驯养，一旦养成，忠诚无比。
　　蓬放飞完风猎隼回到屋里时，恰好喀进门。
　　骥婶婶看到他关切地问：“喀，吃饭了吗？”
　　喀回答：“骥婶婶，我吃过了。”
　　蓬笑笑，问道：“喀，有什么发现吗？”
　　喀接过骥婶婶倒的水，“咕嗵咕嗵”灌饱肚子，抹抹嘴，说：“是。有一件事有点奇怪。”
　　喀把铺市街上看到的听到的象耳叶槲树叶的事情详细地说了一遍。
　　蓬思考着自语道：“这样一种树叶子，从万里之外运来，有什么用途？或者是特别的私用吧？如果和我们蓝眸族将要发生的什么事情有关系的话，长老会上，婪应该说的。”
　　喀说：“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呢。”
　　蓝眸族是松散管理的体制，人们私下里的交往也很少。铺市街出现象耳叶槲树叶的事情，如果不是蓝眸族异象频出，谁也不会去特别注意。毕竟，整个人马星球不为人知的事和物多了去了，出现什么都不应大奇小怪。
　　见考虑不出所以然的结果来，蓬也就放弃了思考。
　　蓬对喀说：“冠礼即将到来。竻要挑战你，尽管我们都觉得你的实力更强一些，但你也不能马虎。竻像他的父亲一样崇尚勇士精神，近段时间更是加强历练。我看得出，大长老妄也是希望他的孙子竻能挑战成功，和他儿子孙子只想在武技上战胜你不同，他更看好的是未来族长的位子。”
　　“本来我们是不在意族长位置的，但这次坚决不能放弃。因为，数万年的祖训传承成为现实，你竟然真的在大泽诞生了。”
　　“不过，既然祖训传承也规定了可以挑战你，那么我们也必须接受和遵循。这样，就需要你自己来捍卫你大神之子的地位和荣耀，为自己为大神‘梅西耶’而战，为你可能肩负的使命而战。”
　　“我们正在塬东面的依傌河畔修建新的训练场，已经基本完工。七长老茔和十长老苧都在那儿。你去看看，作为未来的族长，你什么事情都应该接触和学习，这对于你的将来是十分有益的。”
　　喀答应道：“是。”
　　喀走了。
　　蓬看着喀走去的方向沉思着：喀的诞生是蓝眸族史上未有之事。这到底意味着什么？最奇怪的是，蓝眸族数万年的传承，为什么会有大神之子诞生于大泽一说呢？谁制定的？而且，竟然在他任族长的时候成为现实。没有解释，只能确认大神“梅西耶”无处不在，并履行着保护蓝眸族的职责。喀，就是来完成大神赋予的使命的。那么，他的使命究竟是什么？蓝眸族究竟要面临什么样的灾难呢？
　　蓬确定，既然喀真的诞生了，那么，就要维护他族长继承人的身份，并保证他将来的顺利接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