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第一章 第十八节

　　第十八节依傌河畔的训练场
　　蓝眸族是个奇特的人类种族。诸多奇特之一，就是蓝眸族女人每十年才能一孕，这一点似乎和“梦幻之门”十年一开有关。
　　不过，蓝眸族女人未必十年能成一孕。里面因素诸多，但男人经常不在女人身边是重要的原因之一，比如男人出外狩猎。这就决定了蓝眸族人口发展缓慢，几万年也不过繁衍了若干亿。
　　蓝眸族人诸多奇特之二，就是和外族通婚基本不孕，无论男娶外族女，还是女嫁外族男，都难得生育。蓝眸族极少与外族通婚的，但凡有，得子女的概率万不及一。和外族通婚少，得子女的概率又低，两者交合近似于无。这或许也和“梦幻之门”里面的某种因素有关。
　　蓝眸族很重视人口的繁衍，其很重要的一个体现就是满十五岁少年的冠礼。若平常年，一般都是各自所在的镇组织举行，也有家族自行操办的。按蓝眸族的传承要求，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要给适龄少年举办冠礼；每一个适龄少年，也必须通过冠礼得到成年的认可。
　　蓝眸族各地举行冠礼的时间可以不一致。这是因为“梦幻之门”每十年开启一次，而蓝眸族的少年们要在冠礼之后赶赴迎接。那是经历过成年仪式后的少年们的真正的节日。那天，他们将和自己喜爱及喜爱自己的美丽少女邂逅，并情定终生。
　　“梦幻之门”开启的地点在神谕的高原。由于到神谕的高原的距离不等，所以各地冠礼的时间也就不一样。其实，就整个蓝眸族的主要居住版图来讲，和神谕的高原连起来很像一枚戒指，蓝眸族人居住的地方是指环，而神谕的高原，则是这个戒指的戒面。
　　今年蓝眸族少年们的冠礼是百年一遇的。因为，每百年要确定新的族长继承人，这也是这个族长继承人的成年仪式。同时，在仪式过程中，要赛出百名少年“未来勇士”，其中前十名还将获得“少年大勇士”的称号。
　　十年后，在整个蓝眸族每百年最大的庆典“族长交接仪式上”，成长起来的十名“少年大勇士”，可以参加对前期蓝眸族十大勇士的挑战，重新排定新的蓝眸族十大勇士。
　　塬的冠礼由蓝眸族神师荒算定举行日期，族长和十大长老全部参与，并由指定的长老亲自主持。
　　并不是每个蓝眸族适龄少年都有资格参加塬的冠礼。少年们首先要在原住地按划片进行逐级比赛，最终决出万名优胜者到塬，淘汰的留在原地举行仪式。优胜者到塬后，由族长及十大长老亲自授礼。这对蓝眸族少年们来说，是莫大的荣耀。所以，这个百年一次的重大冠礼，让蓝眸族的少年们十分兴奋，一方面是族长及大长老们亲自见证并主导了他们的成年，另一方面则是“未来勇士”特别是其中“大勇士”的选拔，让他们感到期待和渴望。
　　现在，离塬的冠礼还有一段时间。蓝眸族人居住的各地都早已在准备了，而塬本地的少年们的准备工作也在进行着。为了更好地提高塬的少年们的训练水准，更是因为有了喀的存在，族长蓬特地决定另开辟训练场，并让七长老茔和十长老苧亲自实施落实。
　　新的训练场选在塬东的依傌河畔的枹桐林里。
　　这是一片狭长的枹桐林带，沿依傌河畔绵延数十里，间疏错落，高低起伏；十几米的树高，叶柄叠生的双叶片上窄下阔，呈并拢的手掌状；此时，紫色的蓓蕾已挂满枝叶之间，将来紫色的花开放后，会结出串串的紫色浆果。
　　现在林中被开拓出千余平方丈大小的空地，垫土夯实，碾压平整；并利用伐倒的枹桐木，在靠空地的边缘，搭起了休息的木屋；围训练比赛的场地，用细一些的树枝，建了数排木凳。
　　一条土石相间的小路，从塬的方向蜿蜒起伏地伸延到枹桐林间，通到训练场。继续向东不远，出了枹桐林，便是南北视野开阔的依傌河，河的对岸，是巍峨耸立的穹奇山脉。
　　喀从族长蓬的家里出来，没有按正常的路，即向北再折向东，踏上去新训练场的小路；而是直接向东，穿过依傌河畔的枹桐林带，再沿着依傌河岸向北的方向，走向新训练场。
　　依傌河在这里还没有汇聚成波涛汹涌的大河。宽阔的河床被分割成数条湍湍激流；河床上或滩涂或巨石或孤岛，其上面或花草或垂藤或几株乔灌树木，时有飞禽落下升起，景色各异，煞是好看；水流分缓合急，高泻低落，轰鸣叮咚声交响，与“哗哗”的奔流声交融，声音跌宕悦耳。
　　喀喜欢走在河岸上，看高山，看大河，看丛林，看辽阔无际的天空；听鸟鸣，听风声，听水流奔腾，听万物同唱共吟。
　　喀到新训练场的时候，这里早已聚集不少塬的少年们。此时，场子中央正进行着一场较量，数十少年围绕着起哄叫好。七长老茔和十长老苧都在。茔微笑着站旁边观看，苧则在给场子中较量的那对少年做裁判。
　　较量着的那两个少年喀都认识，一个是二长老妥的旁系曾孙本，从外地来，到塬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是专门为冠礼而来；另一个是苧自己的孙子朴。他们比赛的是自由战技，可打可摔，由先击倒对方三次者获胜。此刻，只见本飞身侧踹，紧跟着几个连环脚，都踢中了朴。朴踉踉跄跄后退几步，终于站稳后还要前冲。
　　十长老苧叹息着摇摇头，说：“朴，不要再比了，你早已经输了。”
　　朴可能知道自己的水平，没有倔犟，直接退到了外圈。
　　茔和苧都注意到了喀，所以苧没有继续下面的比赛。
　　喀礼貌地招呼道：“七长老！十长老！”
　　少年们都噤声了，没有了刚才的起哄嘻闹，一起看着喀。其原因，一是喀在塬的同龄少年中的顶级战斗力，令少年们敬佩；二是他的大神“梅西耶”之子暨未来族长继承人的身份，让他们感到敬畏。其实，喀平日里和少年们相处极好，一样的嬉笑打闹。可能是训练场这个特殊的地方，给了少年们特殊的感受，竟然一时都不说话了。
　　苧问：“喀，也是想提前来感受一下新训练场的吗？”
　　喀说：“我都不知道竟然可以进行比赛了。建设的好快啊。”
　　苧说：“在我们蓝眸族极远的一些地方，镇的比赛可能都已经结束了，正进行州的比赛。再过一段时间，州的获胜者们的家庭，将合伙赶往塬了，可我们的集训还没开始呢。”他笑着说：“你要和谁比试一下吗？”他转向少年们，喊道：“有挑战喀的吗？”
　　喀也微笑着向少年们看去。
　　少年们闻言“轰”的一声笑了，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竟然集体后退了一步。
　　苧笑着摇了摇头。毕竟现在这群少年在塬的所有少年中，战技水平只能算二流，只有外地来的本可以和喀一战，但还是有差距的。他向本看去，还在那里兀自喘着粗气。
　　苧冲少年们喊道：“你们自己玩吧。”然后转向七长老茔说：“我们去一边歇歇吧，累了一天了。”
　　三人一起到场子边的木凳坐下。
　　聊了一些杂事，考虑到七长老茔负责塬的建设改造，喀突发奇想，问道：“七长老，你知道一种叫‘象耳叶槲’的树吗？”
　　茔回答：“知道。那是一种生长在蝾螈沼泽更南一点的一种植物。”
　　喀吃惊于茔的回答，接着问：“你知道这种树的树叶的用途吗？”
　　茔回答：“这种树的树叶是我很多年以前出使夏族的时候，在他们那里见过。由于叶片比较独特，我特意询问了一下，夏族的一个长老为我做了解释。他说是蝾螈沼泽南面的树种，那里的人好像只是用来覆盖房顶，也用来遮光。哦，想起来了，是沫泽族，他们在铺市街的西面，还有一家店铺。”
　　喀问：“你还知道这种树叶的其它用途吗？”
　　茔摇摇头说：“好像没有其它用途了。”
　　喀讲了沫泽人被晒久了会皮肤溃烂，只有用象耳叶槲的叶子遮挡日光便没事，也讲了沫泽人已经把象耳叶槲的叶子运到了塬。但为什么？他不知道。三长老运象耳叶槲的叶子的事，他没有讲。长老们的事情，还是由长老们去处理吧。这是族长蓬对他的教导。
　　喀向十长老苧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开始训练？”
　　苧说：“再有十几天吧。不过，你还要参加训练吗？”
　　喀说：“族长说过‘天外有天’。在竻的父亲成为蓝眸族第一勇士之前，第一的位置，不是被北面墒州的蓝眸族人占了千百年吗？听说墒州的蓝眸族人，个个都是勇士。”
　　苧说：“是的。我能知道的千余年来的蓝眸族第一勇士，都是墒州的蓝眸族人获得的。不过，你不用担心他们。你是要做我们整个蓝眸族族长的，不是要做第一勇士。你可以不和他们比赛。”
　　喀说：“要比的。族长蓬是鼓励我参加冠礼上的少年‘大勇士’的争夺。不过，十年以后，要不要参加蓝眸族第一勇士的争夺，现在还不能肯定。”
　　苧和茔都笑了。
　　茔说：“蓝眸族族长最需要的是这个。”他指指自己的脑袋，接着说：“而不是什么‘少年大勇士’和‘蓝眸族第一勇士’。”
　　喀有些愕然：这二位长老，是拿自己当作未来的族长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