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吴欣不在家。我给自己泡了一碗泡面，吃完后坐在沙发上，设想着吴欣回来后我们之间可能会发生的对话。冷静下来想想，吴欣出轨的可能性不大。我说的可能性指的是肉体上的，并非精神上的。吴欣在我的心中一直是个思想保守的人，虽然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方式并不怎么保守。
　　我点上一支烟，思绪回到了七年前的夜晚。那时的我还是一名大学生，一名百无聊赖的大学生。我们的学校建在一片水道纵横的郊区。或许是为了追求园林式校园的风格，建校的时候几乎保留了所有贯穿学校的河道，因此我们学校的桥特别多，高的、矮的、宽的、窄的。入夜后，桥洞下的昏暗沿河步道变成一对对校园情侣们幽会厮混的绝佳场所，同时也成了校外混混们经常光顾，欺负校内女生的地方。
　　那天，我和王超在校外喝完酒，醉意朦胧地往宿舍楼走。路过勤学桥时，忽然听见桥下传来女生的尖叫声。勤学桥位于学校树林的深处，位置很偏，平时夜里基本没有什么人会从那走。
　　“救命啊……”
　　女生的呼救声一下子驱散了我和王超身上的醉意。我俩相互对视了一眼，然后飞快的冲下桥去。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吴欣。她上身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下身的牛仔裤已经退到了膝下，身边则围着三个油力油气的社会青年。他们不远处还站着一名男生，正一脸的惊恐，嘴里不停地求饶道：“求求你们别碰我女朋友！”我和王超一看便知道是校园情侣在桥下私会遇上了混混。
　　借着酒劲我冲着那几名混混大喊：“给我住手！”
　　混混们并不买账，冲着我便挥拳打来。
　　那晚，吴欣的清白是保住了。而我和王超的脸上都挂了彩。而吴欣当时的男朋友，在我们的动手的时候就一溜烟逃之夭夭了。
　　这件事后来在吴欣成为我女朋友之后一直成了我的心病，虽然吴欣一再地和我辩解，那晚，她的前男友并没有完全进去。有时我想，我和吴欣确立关系后仍旧频繁的出轨，是不是因为那晚落下的心病，让我用不停地给吴欣戴绿帽，来冲淡我对于那晚的心里不平衡。这件事同样也成了吴欣的心病，即便是婚后这么多年，吴欣仍旧不太愿意去面对王超。
　　午夜，吴欣依旧没有回家。我的心开始烦躁了起来，手中的遥控器不停地更换着电视上的频道，从头至尾，又从尾到头。我给吴欣去了个电话，问她什么时候回家。吴欣在电话那头告诉我，公司的事情还没有忙完，声音显然十分的心虚。
　　吴欣不太擅长说谎。认识她这么多年，每次她说谎的时候说话的声音总会下意识的越说越清，就如同她辩解前男友没有完全进去时一样。而今晚，吴欣同样是说话越来越轻。
　　我没好气的挂上了电话。吴欣明显是在说谎。暂不说我了解她的说话习惯。电话那头，吴欣身边异常地安静。吴欣是做销售工作的，如果她此刻正处在一个嘈杂的环境中，那我还相信她，因为她或许真的在应酬客户。但是电话那头是如此的安静，我无法相信做销售工作的吴欣此刻需要在公司加班。我的眼前甚至浮现出了这样的情景。刚才的吴欣正躺在某个酒店的客房中，一个陌生的男人正搂着她的香肩，而她却在电话里告诉我正在公司加班。刚才我判断吴欣出轨可能性不大的想法，此刻在我的心中已经荡然无存。我甚至觉得自己似乎已经是人赃俱获，捉奸在床了。
　　凌晨两点，吴欣回家了。我依旧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冷眼看着吴欣换鞋进屋。她看见我的时候惊了一下，然后一边给自己倒了杯水一边问我：“怎么还没有睡？”
　　“现在长本事了！会睁眼说瞎话了？”我阴阳怪气地对吴欣说。
　　吴欣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她不咸不淡地对我说：“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说完，吴欣将杯中的水喝完，转手走进了卧室。
　　我跟了进去，不依不饶地对吴欣说：“你是不是外面有人了？”
　　“神经病！”吴欣骂了我一句，然后她视我为空气般脱去外套，躺到了床上。
　　吴欣在穿上躺了一会儿，她又重新坐起身子，然后看着我说：“是的，我外面有人了，你想怎么样！”
　　我惊愕于吴欣突然的坦诚，也惊愕于自己的冷静。原本以为的大发雷霆没有出现，反而冷静地问她：“他是谁？是做什么的？你们已经到哪一步了？”
　　“客户，一个企业家，比我大几岁，挺会照顾人的！”吴欣的一双大眼睛瞪着我：“到哪一步了？你能想到的，我和他之间都发生了！”
　　吴欣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这让我感到十分的惊喜。吴欣不擅长说谎，吴欣在说谎！我怔怔地看着吴欣，大脑飞快地运转着。我的判断又回到了最初，我想吴欣在肉体上应该暂时还没有背叛我。她刚才的坦白或许只是基于我这些日子对她的忽视，或许她只是在精神上对外面的某个男人产生了好感，更或者是，她只是想用一个虚构的第三者来唤起我对她的重视。虽然我还想不明白刚才在电话中吴欣为什么要对我说谎，她明明就没有在公司加班。但是这些细枝末节在我看来已经不重要了。
　　我心中狂喜，刚才笼罩在心头的阴霾也随之被驱散。在心中确定了这只是吴欣的小伎俩之后，我摆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对吴欣说：“其他的事情我不管，但是你必须坚守一点，绝对不准人财两失！我家的一贯政策就是——鼓励外遇，多创外汇！”
　　我的话刚说出口，吴欣便操起身边的一个枕头向我扔了过来，嘴里还骂了我一句：“宋辉！你混蛋！”
　　我躲过了吴欣的袭击，然后以最快的速度褪去了自己的衣物。当我跳上我们的大床，试图将吴欣揽入怀中的时候，吴欣翻了个身。她背对着我说：“我累了！”
　　我想吴欣拒绝我是因为今晚我冤枉了她。于是我的心里更加的心花怒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