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缪总，您找我？”
　　推开缪总的办公室，我一边和他打招呼，一边忍不住地打量着四周。这是我这半年来第一次走进这里。自从它原来的主人被人带走以后，办公室的大门就一直被封存着。我曾无数次从它的门口路过，心中设想着我坐在里面的样子。
　　“是小宋来啦！来，坐！”
　　缪总招呼着我在他对面的汇报椅上坐下。我看见朱标也在。他见到我，对着我点了点头，眼神中含着深意。
　　“老狐狸！”从缪总的办公室出来，朱标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然后他什么都没说，腆着肚子踱步而去。
　　朱标说的没错，这个缪总确实是只老狐狸。他把我和朱标同时叫到办公室里，就是为了告诉我俩，他刚上任，对部门和公司的运作都不熟悉。因此他希望认命一名副经理来协助他开展工作。他听说我和朱标的业务能力都很强，因此他希望部门副经理能从我们两个中选出。
　　明摆着是离间计。他一定是听说了自己来之前我和朱标是部门经理最热门的人选。于是对他来说，我和朱标就成了他能否将自己的位置坐稳的最不安定因素了。缪总想用一个部门副经理的职位让我和朱标之间的战火重燃，在我们斗得你死我活的时候，他渔翁得利。
　　朱标不傻，他也一定看出了缪总的伎俩。但是人性真的经得起这样的考验吗？当我们都知道部门老大的宝座和自己无缘的时候，那么这个副经理的诱惑能否让我们保持冷静，不去着了缪总的套？我对朱标，甚至是对自己，都没有什么信心！
　　下班后，我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公司附近的大商场。今天一个白天，只有两件事一直在我的脑中环绕。一是如何让我和朱标都别中了缪总的反间计，二是吴欣身上的那套已经泛黄了的内衣。第一件事，我目前还没有任何的头绪，而第二件事却好办的多。
　　我们公司位于这座城市最繁华的地段，周边商场林立。
　　我走进黛安内衣专卖店，或许是男人的缘故，我一个人逛了两圈，导购小姐才迎了上来。
　　“先生，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吗？”
　　导购小姐脸上带着笑容，眼神中却透露着奇怪。似乎男人单独一个人走进女士内衣店总会让人联想到色狼和变态。即便是在我生活的这座中国最繁华，思想最开化的城市也同样如此。
　　我告诉导购小姐，我想选两套内衣送给老婆当做礼物。导购小姐的眼神这才恢复了正常，并且不停地夸赞我是个懂得浪漫的男人。
　　我浪漫吗？至少吴欣认为我是个一点都不懂得浪漫的人。我很赞同之前看过的一部叫做《疯狂的石头》的电影中的一句经典台词——要浪漫，先浪费！在我的眼中，浪漫很多时候等同于浪费。比如情人节的玫瑰花还不如菜市场的西蓝花。一个谢了，只能进垃圾桶，一个还能炒了吃了。
　　我为吴欣挑了一套她平时惯有风格的乳白色内衣后又给她挑了一条紫色的半透明蕾丝内衣。我想着吴欣雪白的肌肤配上神秘的紫色，一定充满了诱惑。再加上半透明的款式，我不禁偷偷咽了口口水。
　　我不知道吴欣的尺寸。因此当我挑完款式导购小姐问我尺码的时候，我一下子傻了眼。不过这难不住我。我对比着导购小姐的胸，对她说:“比你的再圆点，嗯……还要大点。你看我的手掌，正好能覆盖住一半。”要不是我挑得这两套内衣加起来得三千大洋，估计导购小姐早就骂我流氓了。
　　我提着给吴欣新买的内衣，想着刚才导购小姐红着脸地模样。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内衣店。不但给吴欣买了礼物，还顺带调戏了导购小姐，让我的心情一下子变得十分的舒畅。我给吴欣打了电话，问她晚上加不加班？如果不加班的话一起吃晚饭。电话那头的吴欣欣然答应，并让我找地方。
　　我在江边找了家西餐厅。这里号称百年万国建筑群。以前这里是租界，人民当家做主后，租界的后裔们又返回到这里，用吃不饱人的食物，继续压榨着人民的钱包。不过似乎女人都喜欢来这里。在女人的心里，这里代表着浪漫，浪漫是能当饭吃的。我给吴欣打了个电话，告诉她我在“滩十六号西餐厅”的时候，吴欣在电话那头“哇”了一下，然后假意责怪我说:“干嘛这么浪费呀！”
　　我笑着对吴欣说:“虽然是老夫老妻了，但是还得浪漫一下的！”
　　我将给吴欣的内衣放在餐桌上，然后拿出手机，百无聊赖地等待吴欣的赴约。
　　这里的餐厅贵有贵的道理，虽然饭店时间外面已经有人等座了，但是只要你坐进来了，就不会有人来催你点菜。服务员一遍又一遍地给我填水。在我喝了第十二杯柠檬水的时候，我的耐心被稀释光了。我拿起手机，拨通了吴欣的电话，然后没好气地问她:“你还来不来呀？”
　　吴欣在电话那头不咸不淡地对我说:“我还有事，你自己吃吧！”
　　我一下子火了，随之粗口便爆了出来:“你他妈的有事不会早点说呀！让老子像傻子一样等了你一个小时！”
　　“你发什么火！不就吃个饭嘛！”吴欣说完，没等我继续发作，她便挂断了电话。
　　操！我骂了一声，将手机狠狠地拍在了餐桌上，声音惊动了周围所有的人。在他们奇怪的眼神中，我拿起餐桌上的购物袋，大步地走出了西餐厅。
　　我回到车上，心中先是愤怒无比，转而又是有些焦虑。虽然我和吴欣今早激情四射地晨练然后如胶似漆地一起出门，看着甜甜蜜蜜的，但是仔细回想她最近对我的态度，不禁让我有些不安。虽然吴欣对待我的很多习惯依旧没有改变，比如深夜为我留灯，给我酒醉到家后煮面，但是却着实冷淡了许多。比如很久没有追问我昨晚去哪了？再比如有段时间没有神经质地检查我的衬衣领上有没有红唇印了。难不成吴欣她……我不敢往下想。虽然结婚这些年，我早就把吴欣绿成春天的科尔沁大草原了，但是想到自己额头可能泛起的隐约绿光，还是让我一下子坐立不安。对于伴侣出轨这件事，我想无论男女都是放任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男人比女人更甚！我决定今晚哪都不去，回家探探吴欣的虚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