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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异志英雄传 / 第三十章 汉阳峰巅

第三十章 汉阳峰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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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权于人来人往的纷乱中听到这一番话,耸然变色,却见此人是个眉清目秀,英姿飒爽,全身甲胄的年少将军,勃然变色道:“你是谁?本王竟没有见过你。”上官嫣莞尔一笑道:“我是谁不重要,说了你也不认得我。”朱权情知这是奸细混进来,立时大声呼喊道:“抓贼,抓刺客。”指着上官嫣叫喊不休。朱权身边的卫队将领闻言,纷纷亮剑出鞘上前抓捕,同时卫兵将他层层叠叠的围裹起来,凝神戒备,如临大敌。上官嫣道:“动手。”一声令下,身边的兄弟们纷纷亮出火铳,顿时轰隆巨响,保护朱权的将领应声而倒。肖叶等人冲杀过去,所向披靡,势如破竹,如入无人之境。朱权大惊道:“哪来的这么多反军?我命休矣。”在众军的掩护下直向后退却。上官嫣知道在这龙潭虎穴之中,不置之死地而后生,就只有死路一条,率众穷追不舍,逼得朱权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中军大营外的驻军闻风驰援,源源不断的冲了进来。上官嫣情急之下不顾个人安危,纵身而起急掠而过杀到朱权身边,连斩数人。
  蓦地一口大刀横伸截住她的去路,上下翻飞,舞的雪片相似,势挟劲风,凌厉无伦。任她多么攻势猛恶,一时冲突不过,而且数十杆长枪如毒蛇般向她周身刺来。在这性命相博,生死关头,她瞧见朱权渐渐被人影遮没,她感觉到了死亡的来临,从所未有的有一种绝望涌上心头。倏地,火铳争鸣,身边一排排的敌军将兵倒在血泊中。上官嫣一脱险境,娇叱一声道:“朱权,哪里走?”率众急追。前端又是一阵火铳的发射,保护朱权的兵将纷纷坠地。上官嫣仿佛见到一丝的曙光,喜出望外,飞身赶上就如一颗流星,刹那间赶上宁王。朱权吓得魂飞魄散,软瘫在地上,面无血色地说道:“饶命,饶命啊。”上官嫣一口冷冰冰的长剑抵在他的咽喉之上,沉声道:“起来。”朱权惊惧不安的盯着剑锋,迟疑的站起身来道:“有话好说,你想要什么,本王都可以答应你。”周猛率众赶至,一道挟持着朱权直至中军大帐。青龙堂兄弟们剩余的数百人都手持火铳,围立四周,全神戒备。
  叛军上万人挺刀执枪如群星拢月簇拥过来,人人见此情景,均是一脸茫然。上官嫣见他们投鼠忌器,镇定从容地说道:“谁都不许动,一动我就杀了他。”十数员将领都说道:“大家别动,王爷在他们手中呢。”上官嫣威逼道:“朱权,你让他们退后,我有话说。”朱权大声道:“都给本王后退。”众军闻言,向后退开十数丈,说道:“放了王爷,放你们一条生路。”上官嫣向朱权笑道:“我们既然敢来劫持你,就不打算活着离开。”朱权叹口气道:“你究竟是什么人,想做什么,可以说了吧。”上官嫣道:“好,我也不卖关子,打开天窗说亮话。实不相瞒,我们是朝廷的军队。”大声向着宁王官军说道:“我们是青龙帮新近受了朝廷招安的官军。大家有的人一定听说过青龙帮吧。”那叛军中登时交头接耳,七嘴八舌的说起来:“啊,原来是他们?”“他们可是一群杀人不眨眼的魔鬼,就连称雄武林上百年的日月教也毁在他们的手中。”“听说她们的帮主还是个美艳无双,倾国倾城的美人呢。”“他们怎么会神不知鬼不觉的闯进中军大营的,难道他们是从天而降么?”
  上官嫣微笑道:“不错,我就是青龙帮帮主上官嫣。”接着将头盔卸去,将头一甩,一团乌黑的秀发飘散开来,垂在肩头。众军一片哗然:“真是个女的?”“真漂亮啊,名不虚传。”“我怎么看她都不像一个杀人魔王,相反还很和蔼。”朱权见帐下官兵竟然为她的美貌所动,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说道:“上官嫣,你到底想干什么?”上官嫣道:“我们言归正传。”向着众军大声道:“我是奉了皇上的圣旨,前来宣读圣上旨意的。”接着从怀中取出圣旨当众宣读罢,说道:“将士们为国家守卫边关,劳苦功高,圣上很是惦念将士们的艰辛付出。而今却要随同朱权造反,这是谋逆大罪,将士们不可以以身试法啊。圣旨中说的甚是清楚,只问罪魁元凶,这件谋反的始作俑者,余人一概不问。如果执迷不悟,格杀勿论。何去何从,将士们可要想清楚了。”众军踌躇不决,喃喃道:“是真是假?我们真的可以自己做决定么?”“朝廷会明辨是非么?谁知道会不会食言,来个笑里藏刀,我们可就惨啦。”
  其中一名将领道:“各位千万不要受她的蛊惑挑唆,我们已经离开驻地,已经是犯了死罪,朝廷哪会轻易绕过咱们?开弓没有回头箭,我们没有回头路走,一定要抢回王爷还可活命,否则就只有死路一条。”众军想想也是,人人蠢蠢欲动,想要冲杀上前来。上官嫣掌心沁汗,一颗心怦怦乱跳,欲要跳出来似的。朱权嘿嘿道:“看到了么?他们是不会受你的欺骗的,你们现在改变主意还来得及,本王会网开一面,跟着本王打天下,决不会亏待了你们。若不然,本王跟你们同归于尽。”肖叶道:“帮主,我们跟他们拼了。”周猛小心的说道:“不能。帮主,稳住他们再说。”上官嫣道:“你叫什么名字?”那员将领道:“末将硃鉴,王爷的护卫将领。我劝你还是放开王爷,什么事都好商量。”
  上官嫣道:“硃鉴将军。我且问你,你跟着王爷东征西讨,南征北战,就算是打赢了,这得流多少兄弟们的血。他们哪一个没有父母妻儿,你就忍心让他们因为几个人的私欲而背井离乡,抛家弃子,去打这场不义的战麽?”转向朱权,声色俱厉的质问道:“朱权,你想你身为藩王,镇守边塞,职责重大,擅自调动驻防军马,且不说师出无名,打赢打不赢。如果让外敌乘着中原混战,乘火打劫袭取边塞,残害我国百姓,侵占我国国土,你不是千古罪人?”朱权垂头沉思,忽然道:“众将官听我令,我们谋逆已经是犯了十恶不敕的国法,就算是缴械投降也是一死。本王拼死也不罢兵,我死之后,你们拥戴吾儿为王,完成我未竟之业。拜托各位啦。”上官嫣、周猛等青龙堂兄弟们大吃一惊,万万想不到朱权如此冥顽不灵,矢志赴死,保全家人,鼓动将士们不要以他的性命为虑。而在此等情形下,将士们为了自身的身家性命以及家人们的前途打算,会不顾一切的杀掉所有阻挡他们起兵的人。这一番言辞极具煽动性,硃鉴同着众军官兵士一涌上前,就像潮水般疯狂的冲杀过来。
  周猛彻底的绝望了,吼道:“杀。”火铳轰隆,一排一排的将士们倒在血泊中,后面的人接踵而至,竟是前仆后继,悍不畏死,真个是杀得愁云惨淡,天昏地暗。上官嫣双眸泛着痛恨的泪花,嘶声力竭地说道:“朱权,你混蛋。”众军鼓噪而进,在硝烟弥漫中短兵相接,当真是砍杀的惊心动魄。朱权笑道:“怎么样,往日你是那么穷兵黩武,心雄万夫,如今也有怕的时候?”上官嫣道:“我何惜一死,乃是为了你的私欲而害那么多人的性命而心痛。”心道:“吕栋,我们相见无日啦。我对不住你了。”横剑就要自刎谢罪。在这千钧一发之间,猛然听到一顿异响,恍然惊觉:“啊,是祁八得手,过来增援啦。”将手中的长剑再次横在朱权脖项之上,对刚才失去理智的一时冲动而心有余悸。后军耸动,前军不解发生了什么,手足无措,惶惑的停止了攻击。硃鉴道:“杀啊,你们怎么不杀啊?”当他见到出现在面前的人的时候,也是不禁耸然变色。
  祁八率领着飞虎堂的数百兄弟挟持了宁王合府上下百余口老幼,其中还有主要将帅的家眷,他的妻儿亦在其中,怎能不叫他胆寒。原来朱权怕手下将官忽生异心,将一批将官的妻儿接入府邸,名为妥善的保护,实则是软禁,进而达到控制将官的目的。祁八奉命挟持宁王家眷,捎带将他们也劫持过来了。朱权见众军让出一条路来,狐疑之间,见到他们,一时心灰意懒,万念俱灰,唉声叹气道:“上官嫣,你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女人?”上官嫣道:“前虑不定,后有大患。凡事有备无患,用兵之道就是要兵行诡道。怎么?还想要同归于尽么?慢不说朝廷还没有下旨将你株连九族,即便朝廷要赶尽杀绝也不过如此吧?”朱权咬牙切齿地说道:“算你狠。”上官嫣道:“我哪有你狠心。你们大家看看,我想要这里的人死,谁都逃不过。我可没这么做,只是期待着你们不要妄起战端,弄得好好一个海晏河清的太平世界变得兵荒马乱,满目疮痍。”
  朱权以及在这里的上万官兵这才发现埋在中军大营的无数地雷,幸好上官嫣菩萨心肠,没有令人点燃,否则这里的人都已经灰飞烟灭了。众军都吓得魂不守舍,面无人色。上官嫣笑道:“我所说不是危言耸听吧?”朱权一见着妻儿老小,就已打定了主意妥协投降,又见到这许多的火雷,更是觉得大势已去,丧失了争胜之心,说道:“本王戎马一生,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想不到居然败在你的手中,真是人算不如天算。罢啦,本王输了,任杀任剐随你,只要你肯饶了本王的家眷以及受胁迫的将士。”上官嫣笑道:“王爷言重啦。我虽有便宜行事之权,却无赶尽杀绝之念。只要王爷下令众军将士各归驻地,为国镇守边关,将功赎罪。我就宽宥已过,仅此而已。”朱权以为自己听错了,诧然的问道:“真的只是这样?”上官嫣笑道:“军中无戏言。”
  朱权彻底为她的仁慈所折服,遂传令三军将士停止一切谋反行为,撤军回防,严守关隘,将功折过。并宣扬朝廷既往不咎之态,如若再犯,绝不姑息。众军原本是受了胁迫,不得已而起兵,听了这番话,无不欢呼雀跃,欢声雷动。上官嫣道:“王爷看到了吧,他们也不想造反。这就是人心所向,大势所趋,非人力所能及。”硃鉴道:“上官将军将王爷如何处置?”上官嫣道:“幽禁府邸,等候朝廷旨意。”硃鉴道:“末将请求与王爷一块幽禁府邸。”上官嫣道:“难得你忠心护主,我答应你。”遂解押着朱权一干人等至府邸。府邸一应官军都换上青龙帮人马,闲杂人等不得随便出入。李犇的飞豹堂兄弟们在点燃了粮仓,吸引了大量叛军前往灭火之后,向中军大营靠拢,不想被叛军将官识破,招来围攻,急切脱不得身。正在万分紧急的关头,叛军得知了宁王放弃誓师计划,中断谋反,要各军自归本部原驻地镇守的消息,这才撤军。李犇的飞豹堂得以脱身,已是伤亡过半,若不是个个身怀吕氏天龙剑法绝技,于血肉相搏之中,无不以一当十,奋勇厮杀,恐怕在千军万马的围堵之中早已全军覆没。他们赶去宁王府邸与上官嫣会合,上官嫣见了他们这般惨景,痛惜之甚,不胜唏嘘。
  上官嫣命朱权写悔过书,并休书一封捎带往朝廷报捷,还有她上书恳请朝廷为冤死于蓝玉党案的父亲上官夕武洗雪冤屈,发布诏书,布告天下,借以慰藉亡灵。她凭着扭转乾坤,消弭这场叛乱的功勋,以一片孝心想为父亲翻案,平冤昭雪,讨回公道也在情理之中。三封书札差人快马送交朝廷,她这才松了一口气。又差几个得力心腹南下探听吕栋消息,武林盟主何人所得等事宜。自领宁王府护卫军大将军,府邸一切大小事宜以及大宁管辖下的三卫军政均由她自个定夺处理。硃鉴等为了争取宽大处理他们的过失,改过自新,竭力协助上官嫣,陈说各处军政事宜的利弊得失,可说是相辅相成,相得益彰。
  吕栋一路南下直达南京,于路上各处城镇市集无不到处张贴着张志光的画像,上书张志光此人穷凶极恶,是个丧心病狂的杀人魔王,自诩战天下,与天下的人为敌。知其行迹者速到本地衙门报案,必有重赏。吕栋想道:“这就等于是悬赏通缉了,定然是侯爷料定了他会尾随追杀才出此下策,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三弟已经成了众矢之的,我得尽快找到他,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劝他回头洗心革面,悔过自新。哎,三弟走到今天这一步,我又不可推卸的责任。我责无旁贷一定要制服他,不能让他再造杀孽。”那穷乡僻壤到处无不掀起了一股捉贼浪潮,人人警戒,村村设立岗哨,简直就是全民皆兵。吕栋见了这等阵仗,暗暗担忧,自语道:“他们倘然见着三弟叫嚷起来,岂不是自寻死路。三弟的罪孽更深了。”
  当他踏进南京城的时候,一个惊天消息传入耳鼓,简直就是晴天霹雳。安乐侯迮谦刚于两日前被刺杀了,凶手就是张志光。南京城正全城搜捕,大海捞针一样,一无所获。吕栋状若疯癫的扑进侯府的时候,见着灵堂中安乐侯的棺椁的一刹那,一阵眩晕,天旋地转,栽倒在地上。俞紫阳千呼万唤仿佛就像是在天边回响,众人七手八脚的将他抬进厢房救治。半晌醒转过来,喉头似有什么东西阻塞,爬到床边“哇”地一声吐出一口淤血。大夫道:“这是急火攻心所致,过一会就没事啦。”俞紫阳、秦芫唤道:“二弟,二弟,怎样啦?”吕栋想起安乐侯的音容笑貌,痛心疾首,心胆俱裂,放声大哭。俞紫阳道:“侯爷被刺杀,我们大家都非常难过。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吧。”吕栋想着自己若是当日击败了三弟,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追本溯源,自己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应该首当负责。可是那时情况特殊,如果不去相救召诗,召诗就会有生命危险,他也完全没有想到事情会变化到这种境地,这是他始料所未及的。
  他精神恍惚,萎靡不振的起身下榻。俞紫阳道:“你要作甚,睡一觉再说吧。”吕栋道:“我要去祭拜侯爷英灵,你们别拦我。”推开他们跌跌撞撞的踱出厢房径直来到灵堂,上了香,叩了三拜,哽咽地说道:“对不起,侯爷。对不起。我不仅辜负了你对我的期望,还害你招来杀身之祸。我万死难辞其咎。”声泪俱下,哀声感人之极。在场迮谦刚的家属以及文武官员人等无不受到感染泣不成声。有人低语道:“吕少侠重情重义,不愧是中原神龙侠天鹏后人。”“侯爷身死,虽说他有过失,但是俗话说得好冤各有头债各有主,罪魁祸首还是张志光不是?”“谁都不想这样的,吕少侠的人品是没得说的。也是侯爷命苦,命中注定有此横祸。”“俗话说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生死有命,其实人力所能为。”俞紫阳、秦芫等人将他扶起身来,说道:“不要太过伤心,还有很多事情要你善后。”吕栋道:“侯爷是如何被张志光杀害的?”
  俞紫阳满面愧疚的说道:“说来有愧。当日侯爷从宫中回来,面色忧愁。我想他是烦心国事,也没敢多问。我去查看府中护卫军士是否懈怠,就这么刚走一会就听到侯爷惨叫一声。我同守卫急忙赶回来,就见一条身影从窗户疾掠而去。虽然只是惊鸿一瞥,我已经认出就是张志光。”秦芫道:“我们大家跑来的时候,侯爷已经断气啦。张志光那一剑刺穿了侯爷的心脏,一剑致命。”吕栋道:“我去找他。”俞紫阳道:“找谁?”吕栋道:“张志光啊。我要当面问清楚,他为什么能这样毫无一点人性的对侯爷下毒手?”俞紫阳道:“人海茫茫,你上哪去找他?”吕栋充满自信地说道:“他众叛亲离,亡命天涯,人人愤恨欲除之而后快。只要他现身就会有人出首,他想一辈子躲在见不得人的地方都很难。”蓦地,一名官员叫道:“哎呀,我想起来啦。在侯爷出事的前一天晚上,皇宫之中似乎有些异常的骚动,有人听说见了刺客。有人说是见了鬼魅,众口各说纷纭,莫衷一是。”“这个下官也略有耳闻。侯爷出事之后,有人说那就是张志光搞的鬼。恐怕是想要刺杀圣上而不可得,转而杀害了侯爷,也未可知。”“皇宫大内近日增加了护卫,量到张志光进了皇宫就像是没头的苍蝇,到处碰壁。晕头转向,反而为皇宫侍卫所擒。”
  吕栋暗道;“张志光身怀绝技,灭禅神功,所向无敌又岂是多添几个侍卫所可以生擒活捉得了的。只是张志光夜闯皇宫,怕是真有其事,并非空穴来风。”又想道:“可是皇上又因何封锁消息,不认可这件事呢?”遂想道找到了张志光,一切就会水落石出,真相大白于天下。径自辞别了俞紫阳等人,乘马离开了南京。出了南京城他自感天地之大,究竟从何而去。策马徐行往北行了一程,拣一家酒店用饭,询问张志光的消息。那家酒店坐落在四方通衢的大道旁边,来往吃饭的人,不仅是客商之类人,还有江湖中人。那江湖中人几个参加武林盟主盛会的人眼光锐利,一眼就识出吕栋,齐声称赞道:“敢情是吕少侠,你要找张志光麽?”吕栋道:“是啊,你们见过他么?”那人道:“我们是没见过,可是听说了日前他要过江,撞着了几个人,打起来啦。张志光好是厉害,立毙几人,那些人叫嚷起来引来了很多人。张志光也许是急于想脱身,就此向西跑了。”
  吕栋“啊”地一声道:“向西去了,此言可是属实?”那几人道:“我们也是道听途说,是真是假,无从可考。”吕栋吃过酒饭,急急上马望西追赶,沿路上听说了不少关于张志光的近况。甚麽张志光夜入民宅,残杀妇孺。甚麽强夺酒食,打翻店保。甚麽民众呼朋唤友,大喊捉贼等事。吕栋初时只道这些奇闻怪像荒诞不经,可是转念一想张志光出现在哪里,哪里就人人喊打,加上身无分文,颠沛流离,简直到了穷途末路的地步,慌不择路,饥不择食,与人争抢酒饭也在情理之中了。这天吕栋路经一座小镇,口渴难耐,进入一家茶坊喝茶。
  忽闻一声凄惨的声音传来道:“救命,救命。”街上的人见他满身血污,狼狈不堪,纷纷躲避道:“咦,这不是杜员外么,怎么疯啦?”“他怎么一身是血,杀人了么?”“前日还好端端的呢。”几个做公的闻风赶来,围住了他问道:“怎么回事?”吕栋好奇的走过去围观。那杜员外颤抖着手指指着一面墙,凄苦地说道:“他,他。”吕栋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那面墙上赫然贴着张志光的画像,一股不详的预感顿时涌上心头,慌急的推开人群,抓住那员外的手,急切的问道:“你见过他?”杜员外怒目而视,切齿痛恨的说道:“他,他强暴了我的女儿,杀了我全家。”说着五内俱焚,嚎啕大哭起来。吕栋道:“他人呢?”杜员外道:“我刚刚跑出来,他还在我家行凶呢。”做公的以及一班血气方刚的街坊撒腿就朝着杜员外家奔去。吕栋心惊肉跳,怒火中烧,急急追上众人来到杜家。只见满院尸身横七竖八躺着,吕栋等人奔入内室,果然一个妙龄少女衣不蔽体的横死在床上。
  倏地一声惨叫从后园响起,吕栋等人赶到后院,却见一条红色衣裳的人影隐没在墙头。墙内一个老妪已然没了呼吸,瞪着的双睛竟似要暴突出来,面目狰狞之极,后园留下了一条血染红的路,显然是死命的拽住了凶手的腿,被拖到了这里来的,进行了垂死挣扎反抗。吕栋更不迟疑,身形一展窜过墙头追赶,遥遥看见一人风驰电掣般向前逃跑。他眼光何等犀利,一眼就认出此人负着的是玄武剑,正是他苦苦追寻多日的张志光。他喊道:“三弟,站住。”张志光原想这人穷追不舍,竟然斗胆前来追赶,若不然回身将他杀了,却听这人声音竟像是吕栋,暗骂道:“阴魂不散。”一想到吕栋那天使出天禅玄功,将灭禅神功克制的施展不开,一颗心就胆颤。他自知不敌,更是没命似得狂奔,展开逐影幽灵步,凌虚飞度,快捷绝伦。
  吕栋好不容易找到他,其肯错过这个制服他的机会,只想错过了这次机会再相见到他那可是难上加难,势比登天。两人各以上乘的轻功追逃,追风逐电,流星赶月似得瞬时奔出数十里之远。
  吕栋放眼见那山衔落日,忧虑不安,想道:“天色一旦晚了,想要追住他就不那么容易啦。”张志光想道:“只要天色一黑,我躲在那里,他都找不到啦。”心中暗喜。吕栋忧心如焚,心念电转,从背上拔出莫邪剑向前一掷,暗运内功,驱动莫邪剑,仗将出凌空驭剑之技,如飞似射,快如电闪打向张志光。张志光耳闻劲风,暗叫不妙,急向一旁闪开。莫邪剑转了一个圈,又再踅回到吕栋手中。这么阻了他一阻,张志光与吕栋的距离已经接近了数丈,吕栋再次使出凌空驭剑之技,又阻隔了他一阻。张志光同吕栋的距离仅有数丈了,张志光怒气冲冲,回头道:“吕栋,你真要赶尽杀绝么?”吕栋道:“我只是有句话要问你,你站住。”张志光哭笑不得地说道:“只是有句话要问?别假惺惺啦。一派假仁假义,我站住,你还不杀我?”吕栋道:“我问你,侯爷是不是你杀的?”张志光回头答了一句:“是我杀的你又当怎样?”吕栋闻言,再无怀疑,气愤地说道:“你为什么一定要杀他呢?”张志光道:“我不想杀他,可是他非死不可。”吕栋听出他语外弦音,急问道:“谁要你杀他?”张志光嘿嘿道:“一个你惹不起的人。”
  吕栋奋力急追,手持莫邪剑几要贴着张志光的背脊,说道:“你杀害了侯爷,天怒人怨,悔过还有机会,否则死路一条。”张志光道:“你不是心存异心,暗中勾结燕王,迮谦刚才会死。”吕栋“啊”地一声道:“甚麽,你什么意思。”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滑倒,这一瞬又跟张志光拉开了距离。张志光道:“你这个阳奉阴违,自私自利的伪君子。连我都被你蒙蔽啦。若不是皇帝说你跟燕王有所勾结,迮谦刚为你鸣冤辩白,皇帝老儿震怒,这才令我杀了他。”吕栋怒道:“你胡说。你有什么凭证?”张志光好笑道:“我辅助宁王,你偏袒朝廷,各为其主,本无可厚非。可是你脚踏两条船,好高瞻远瞩啊。可惜却害了迮谦刚。”吕栋道:“我与燕王只是萍水相逢,君子之交,何谈我就向着他。”张志光道:“你看这是什么。”将手一举,一块金光闪闪的牌子上赫然刻着“如朕亲临”四字。
  吕栋黯然难过,自责过甚,想道:“果真是圣上觉察到我与燕王有所交情,侯爷为我开脱。圣上认为侯爷有意偏袒,竟然买通了三弟刺杀了他。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我怎么能对得起侯爷对我的知遇之恩?”张志光道:“这样,你总该信了罢。”忽地驻足道:“吕栋,你一意要做好人。我就做这个坏人吧。圣上很是器重你,只要你肯放过我,让我杀了燕王,我们兄弟就是削藩大业的功臣,你我就会戴上忠君爱国的美名。光宗耀祖,衣锦荣归,这难道不是你的夙愿么?”吕栋勃然大怒道:“不,你错啦。我们身为武林中人就该本一颗侠义心肠,惩奸除恶,匡扶正义,怎么可以为一己私欲而杀害良善无辜?你投靠朱权,已是走错了路,怎么可以为了私欲而再次投靠新主,成为新主铲除异己的杀人工具。你这般朝秦暮楚,模棱两可,如何令天下人信服?”张志光一脸彷惶,迷茫不知所措,喃喃道:“我又错啦?”吕栋道:“三弟,你不能一错再错,听二哥的,回去在侯爷灵堂前面认罪。二哥保你不死。”
  张志光道:“如果我不呢?你就要杀了我。”吕栋道:“我别无选择。”张志光拔出背上的玄武剑,猛地向他一刺,吕栋急闪躲过。张志光乘着他闪躲之际,拔步飞奔而去,瞬间奔出数丈。吕栋道:“别走。”快步急追。张志光望见前面有一个市集,欢喜不胜,想着只要进了市集,那就容易躲过他的追踪了。吕栋何等精明,意料到他想借着市集上纷纷攘攘的人流躲过,更是不肯放松,可是两人轻功在伯仲之间,一时竟是难以追到。张志光扑进市集中,窜高跃低,快如流星闪电。吕栋只怕撞翻了人,脚步稍慢,在车水马龙的人群中瞧不见了他的背影。吕栋奔出市集的时候,天色已是昏暗了下来,彷惶无计之际,却见一人跌跌撞撞的走来,借着微弱的光线瞧清楚了此人,竟是华威。
  吕栋急忙奔上去问道:“华大哥,你这是怎么啦?你怎会出现在这?”华威一手捂着胸口,气息奄奄地说道:“张,张志光望西去了。我应召岛主之请,招募豪杰,四处封锁江面,布下天罗地网,不叫他过江。我不行了,你一定要将他绳之以法。”说着眼皮沉重的合上了,竟然气绝身亡。吕栋悲痛欲绝,哭道;“华大哥,我一定给你报仇。”抹干眼泪,朝西急追。天色愈来愈黑,苍穹乌云密布,雷声轰隆,片时斜风细雨,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吕栋踏着泥泞,脚下深一步浅一步的继续前行,他对张志光的所作所为深恶痛绝,怎么也想不通他会变成这样一个无恶不作的魔鬼。又想:“侯爷因我而死,我是万死难辞其咎。皇帝心胸狭窄,居然为了我与燕王相见,就猜忌我暗中投靠燕王。不惜给予三弟如朕亲临金牌,拉拢他杀害侯爷。朝堂之上这种党同伐异,诛除异己的事真是祸国殃民,卑鄙龌龊之极。”
  蓦地他又想到皇帝既然知道他见过燕王,那么一定想到了上官嫣跟燕王的关系非比寻常,会不会也要派刺客前去暗杀。如此说来,上官嫣的处境也是不妙,凶多吉少。他想:“我得尽快解决三弟这件事,北上大宁,告知她其中厉害,想法子脱身。哎,也不知她拿下朱权没有?”吕栋一夜冒雨赶路,又饥又累,优思成疾,身子一会冷一会热,疲乏无力,昏昏欲睡。一村民见他此状,心下恻然,扶他回到家中,延请大夫医治。寥寥数日,恢复如初。吕栋将百贯钱钞相谢,村民乃是古道热肠之人,固辞不受,他婉言恳求这才收下。吕栋四方奔走,听闻两日前张志光在光天化日之下,明目张胆的杀人越货,愈发肆无忌惮。
  吕栋一路循着他走过的足迹追踪过去。这天听说前面有人公然打劫,吕栋顺着他们指的地方赶去,一眼认出这伙人为首的正是张志光,他们还一声声“盟主长盟主短的。”称呼。张志光一见到吕栋,反而很是从容自若,笑一笑道:“分赃的来啦。”那伙人“啊呀”一声揶揄地说道:“这不是盟主的手下败将么?哪阵风将他吹来了。”吕栋道:“我不想伤害无辜,你们都给我滚。”那些人道:“你跟谁说话呢,见了盟主还不下拜?又想打架啊。”吕栋哪里理会他们的纠缠,飞身就向张志光扑去。那伙人仗动刀枪一声呐喊,龙腾虎啸似得风声呼呼的杀奔过来。张志光乘机逃之夭夭,一瞬间奔的无影无踪。吕栋展开神行奇步如穿花蝴蝶似的一飘而过,而他们手中的刀剑均已经跌落尘埃。他们在那刹那间均已被吕栋用陆氏气剑绝技伤了手腕,慌得要请求盟主出手,却早已不见了张志光的人影,直叫怪事,怎么盟主一见了吕栋就像老鼠见了猫一般落荒而逃。
  吕栋奔了一程,出了树林,见到路上倒着三个僧人,却是至真至善至美三个有道高僧。他们显然是劝说张志光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激怒了张志光而遭到杀害,心道:“这三位高僧,云游四方,教化恶人改过行善,曾有多少人在他们的劝说下幡然悔悟,痛改前非。就算是大奸大恶之人,也是唯恐避之不及,不敢冒天下大不韪杀害他们。张志光却这么做了,他真是疯了。”不胜唏嘘,舍了三僧继续追赶,遥遥望见张志光向前飞奔,暗下决心:“这回决计不让你走脱。”至此,他一刻不敢松懈,使尽浑身气力如影随形的追赶,三个日夜将张志光赶上一座山峦。原来这是庐山,庐山又名匡庐,匡山。相传周朝有匡氏七兄弟上山修道,结庐隐居,故名庐山。庐山为地垒或断块山,山峰千姿百态,形状各异,有的绵延似长城、有的浑圆如华盖、有的仿佛炉生紫烟、有的好似龟行大地、有的如鹤唳长空,龙手苍涯,雄伟壮丽,自古久负盛名。
  二人总是相隔十数丈远近,攀越十数丈高的悬崖峭壁,涉过洪波拥簇,川流不息的江河,掠过飞珠溅玉,白练垂空的瀑布,奔过树木葱茏,遮天蔽日的树林,一直掠上庐山的主峰汉阳峰。峰巅雾海苍茫,云流缥缈,变化莫测。两人气喘吁吁的对峙着,身边的云雾或如轻烟飘浮,或如匹练高悬,或如奔马飞腾,或如天幕下垂,或如千帆竞发,或如银河倒泻。云雾之中,庐山时隐时现,若明若暗,似虚而实,似远而近,如梦如幻。
  吕栋道:“三弟。”张志光嗤笑道:“你还当我是兄弟?”吕栋道:“我们当初义结金兰,誓同生共死,事到如今我还当你是我的兄弟。”张志光不耐烦地说道:“算了罢,收起你那一套吧。你逼我已是逼到了这个份上,还谈什么兄弟情义?”吕栋愕然道:“你走到今天这一步,难道就是我逼你的不成么?”张志光道:“难道不是么?”忽地埋怨似的说道:“凭什么你有那么一个声名遐迩的父亲,而我就是一个全真的道士?凭什么人人都喜欢你,而没有人正眼看我一下?凭什么我身负者四十年的深厚内功不可以浪迹江湖,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而你可以自由来去,左右逢源,受人敬重。这不公平,所以我就发誓再不做一个俯首帖耳,唯唯诺诺,任人摆布的臭道士,我要挣到我想要的一切。你看到了,我挣到了我想要的一切。珠儿,地位,声望,人人怕我,人人惧我。就连皇帝老儿都怕我杀了他,给了我如朕亲临的金牌,恩宠超越了任何人。”吕栋道:“这又能怎样,如朕亲临的金牌一样洗不清你的罪孽,你一样是众叛亲离,落魄无依,身无立锥之地。”
  张志光灰心失意地说道:“二哥,你再帮我一回,好不好?”吕栋道:“我怎么帮你,让你下山远走高飞,你会隐姓埋名,去过与世无争的日子么?你不会,不是么?”张志光道:“你究竟想怎么做?”吕栋道:“我要废了你一身武功,交给赵掌教真人发落。”张志光愤恨的道:“不,你还不如杀了我呢。”吕栋道:“我会让赵掌教真人对你从轻发落。”张志光思绪纷乱,踌躇不决。吕栋见他似是心动,趁热打铁说道:“你想想珠儿,她一定很想你。你肯悔改,她一定会回到你的身边。”张志光摇头道:“我做的错事太多啦,你肯原谅我,他们也不会原谅我。我杀了薛师尊,师父,曾侯爷,侯爷,华威,三僧,还有那么多无辜的人,我还有回头路么?”猛然想道:“既然已经不能回头,只要我杀了吕栋,普天之下再没有人是我的敌手了。”吕栋道:“有,你有回头路走的。每个人都会做错事,只要肯悔过自新。”
  张志光猛然一声:“去死吧。”一刹那间仗将出灭禅神功第一绝,阴风鬼步诀,快如鬼魅般揉身欺近,继而使出第二绝圣手摘星诀,双手长出,寒风飒飒,势不可挡。吕栋吓的惊魂出窍,未及意料到他会忽施杀手,慌忙使出天禅玄功第二绝龙手震双鹰,宛若雷霆疾发,天际流星。张志光见微知著,反应迅捷的收手,使出第三绝天魔幻影诀,匝地涌起数丈高下的黑云雾气,紧接着第四绝摄魂落魄诀仗将出来。吕栋给他抢了先声夺人之机,疲于应付,第三绝还未使出,便慌忙摒除它念,灵台一片空明,遏制住对他的恐惧心。张志光陡然使出第五绝掌刃七杀诀,身形一晃变化做七尊凶煞,掌刃锋利,如同七柄倚天巨剑,碧光莹莹,晶莹剔透,势挟灼灼寒风冷电挥劈而下。吕栋心无旁骛,俨然对他这凌厉凶险,致命一击全然不觉。在这生死一线的关头,一个声音从远方传送过来道:“吕栋,快醒醒。”吕栋恍然醒转,只见张志光掌刃雷霆万钧一般暴劈下来,惊出一身冷汗,说时迟那时快,双肩一晃,急向后掠,电掣风飘般一退数丈,继而仗将出第五绝七山连环套,双掌前推,功力一分分压将上去,掌底沙飞石走,风流涌动,形成一股漩涡,猛恶异常的像是钱塘怒潮,又像是万马奔腾,一浪高过一浪,层层叠叠,绵绵不绝,威猛霸道的推了过去。
  张志光只感对方掌力如山,一座山重过一座山,压了过来,压的他似欲窒息。他没想到掌刃七杀诀在它的这一绝克星面前竟是不堪一击,摧枯拉朽般就这么被化解与无形,而且反击的力量这么强悍。张志光倏地后退,口喷一股血箭,干咳道:“好厉害。”吕栋收势道:“认输麽?”张志光苦笑道:“事到如今有什么好谈的,就让你杀了我好啦。我的死能成全了你为民除害,大义灭亲的美名。我值啦。”蓦地一人道:“志光,不要反抗啦。”张志光回头,见十数丈外万旸跟宋志义风尘仆仆的奔上山来。召镜明说道:“此人死不悔改,无可救药啦。”召诗关切的注视着吕栋,眼神中充满强烈的希望。
  张志光凄然笑道:“监斩官都来啦,吕栋,你还等什么?”吕栋悲苦万分的说道:“你别逼我。”张志光道:“你不想杀我,我就要杀你。我们命中注定只有一个人活着走下山。不是你就是我。”说着暗运功力,逐渐的从他周身散发出一圈光幢,为日光一照反射着亮灼灼的光芒,就像一面镜子。吕栋见他居然绝情的使出了至阴至狠至毒的灭禅第六绝灭绝真流气,在那圈光幢所经过的地方,草木立即枯萎焦黄化为灰土。召镜明道:“张志光竟然如此执迷,简直天理难容。”用功力传声向吕栋喊道:“吕栋,你一念妇人之仁会害了更多的人,除恶务尽啊。”吕栋心头一震,猛然醒悟,仗将出至阳至刚至强的六绝天禅破云流,周身光幢散发,匝地卷起数丈之高,气流急旋,犹如千军呐喊,万马奔腾,声震长空。
  一刹那间狂风席卷,飞沙走石,天昏地暗,寒风凛冽,刺骨裂肤。召镜明等人蓦然见这沙尘漫空,铺天盖地的席卷过来,不禁耸然动容。张志光的灭禅神功这最后一绝一旦仗将出来,就如江河决口,势如浑水猛兽一发不可收拾,厉吼声如风吼雷鸣,体内真气滔滔不绝汹涌激荡排将出来。那座光幢猛然间冲击向吕栋,锐不可当竟有气吞山河之势。吕栋的天禅破云流发挥到极致,强大的激流形成了一柄无形的剑气,以气冲霄汉之势,一往无前,大刀阔斧的突破了张志光的罡气。张志光目眦欲裂,肌肤如暴如裂,寒冷的牙关打颤,如堕冰窖,惊骇恐惧之余幡然醒悟,悔不当初,可是为时已晚。吕栋眼睁睁的看着强悍的气流所想无前的冲击过去,击破了灭绝真流气的凝聚力,去势猛恶的迎向张志光,知他无幸,不禁眼角泪水夺眶而出。
  天穹响起一声撕心裂肺的嗥叫之声,张志光在一瞬间被巨大的冲击波化为齑粉,灰飞烟灭,坠落尘埃。刹那间,尘埃散尽,狂风止歇,阴霾退去,日光重现。吕栋恍然醒转,望着遍地的飞沙,如在梦中,心情激动莫名,痛不欲生的说道:“我,我杀了他。三弟,三弟。”扑在沙尘中,放声大哭,哀声冲天。忽而,又是一声声凄哀焦急的声音,从远方传来,却是个女子声音,喊道:“张郎,张郎。”召镜明道:“这是谁?”召诗回身之间,识出这个跌跌撞撞奔上山来的红衣裳的女子是令狐刺珠,不知她何以知道张志光在这,答道:“她是令狐小姐,吕公子的异母妹妹。”召诗道:“他是个好女孩,都怪张志光害她成了这个样子。”遂将日月教发生的事向召镜明说了。这时又一个人出现在山下,却是陆讷言。陆讷言火急火燎的喊着:“珠儿小姐,慢点。”
  召诗诧异道:“讷言?”刺珠奔至山巅,哀声道:“哥哥,我的张郎呢?”却见地上有一口黝黑的玄武剑跟一块金光闪闪的牌子,抓起玄武剑推搡着吕栋,急切的问道:“他人呢?”吕栋颓靡不振地说道:“他死啦。”刺珠嚎哭不休,骂道:“你杀了张郎,你这个刽子手。”捶打吕栋不住,忽地头晕眼花晕厥过去。讷言道:“吕大哥,快救救她。她有孕在身,救救她啊。”吕栋猛然一震,慌忙抱起刺珠,喃喃道:“珠儿,你别吓我。你别吓我。”发足向山下狂奔。讷言揣了金牌,提了玄武剑跟着奔下山来。召镜明等人亦跟着踱下山来。在经过大夫的诊断之后,吕栋等人这才松了口气,原来她再有两个月就要临产,应当善保胎儿,不宜大恸急躁,以免堕胎危机性命。半晌,刺珠醒转,幽幽说道:“我知道张郎作恶多端,必遭天谴。可是我怀了他的骨肉,这个孩子一生下来就没有了爹,真是命苦。”吕栋道:“别多想啦。他有了孩子,想他在九泉下得知也会欣慰了。”刺珠的语气出人意料的平静,她说道:“我原本不想要这个孩子,可是我下不了决心打掉。哥哥,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吕栋道:“你就什么也别想,安心将孩子生下来,把他抚养成人。”刺珠道:“我可以么?”吕栋笑道:“怎么不可以呢?这是你的孩子啊。你好好休息吧。”径自辞别出来。
  吕栋向陆讷言询问道:“你是怎么遇上她的?”陆讷言道:“当日召岛主在你走后,就号召武林同道封锁江面,布下天罗地网。一有风吹草动,就进行堵截。后来听说了侯爷被张志光杀死,你一路向西追去。召岛主怕你心慈手软,遭了他的暗算,于是沿江而上。我负责在后面接应各路豪杰,传递信息。有一天就遇上了她,他口口声声说是要找张志光,只说是有急事。我见她身怀有孕,楚楚可怜,于是就一路上同她来啦,想不到她是吕大哥的妹妹。”吕栋见他娓娓道来,入情入理,说道:“一路之上你受了不少辛苦。大哥多谢你啦。”又一想道:“大哥有些事情要办,你留在这里代我照管她的饮食起居,如何啊。”陆讷言道::“大哥有所差遣,义不容辞。”吕栋道:“拿来那块金牌。”陆讷言将金牌交给他,诧然的问道:“大哥这是要作甚?”吕栋道:“我去还给它的主人。”陆讷言惊异的说道:“你要见皇帝?”吕栋道:“不得已而为之。我不欠人家的东西,物归原主的好。还有,我不向召诗辞别了,你代我说上一声。”
  吕栋径自出来,买一匹骏马,纵马疾驰望东而行。不数日,来到南京城,径直道侯府。俞紫阳跟秦芫接着,问道:“找着他了么?”吕栋道:“我杀了他。”俞紫阳道:“别难过啦。”吕栋道:“侯爷何时出殡啦?”俞紫阳道:“昨日。”吕栋黯然难过道:“我没能赶上送送侯爷。”俞紫阳道:“侯爷不会怪你的。”吕栋这时才发现他们两背着褡裢,似乎要出远门。俞紫阳一笑道:“我今天已经辞去职务,隐退田园啦。”吕栋深有同感,他这么做绝非是引咎辞职,而是厌恶了官场上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去过另一种男耕女织的神仙般生活。他由衷的为他感到高兴,说道:“恭喜大哥啦。”俞紫阳道:“希望我们还有见面的机会。”吕栋道:“后会有期,一路保重。”俞紫阳跟秦芫说道:“兄弟,珍重。”两人相携辞别而去。
  吕栋注视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羡慕极了。在客栈投宿,睡到深夜背负着莫邪剑,疾愈闪电掠过鳞次栉比的屋舍,就像一溜黑烟掠入皇宫。稍微辨别方向之后直入内宫来到一座金碧辉煌的大殿前,避开护卫,伏身在窗子底下,伸两根手指戳破窗纸,只见一个器宇超群脱俗,身着龙袍的少年皇帝在灯下孜孜不倦的批阅奏折。吕栋推门而入,将门合上。那皇帝埋头批阅,说道:“不是朕说过了,一会就寝么。怎么又来催促?”吕栋不疾不徐的踱至御驾跟前驻足。朱允炆抬头一见是一个剑眉星眸,器宇轩昂衣着光鲜的少年侠士站在跟前,心中着实吃了一惊,但很快镇定下来,此人能在固若金汤,戒备森严的皇宫大内悄无声息的出现在面前,又岂是唤来几个侍卫可以阻止得了他的,停笔道:“你是谁?”吕栋道:“吕栋。”朱允炆耸然变色,失口道:“吕栋?”继而颤声道:“你想作甚?”吕栋道:“张志光已经伏法,我是来送一样东西给你。”朱允炆道:“甚麽?”
  吕栋将“如朕亲临”金牌放到桌案之上,说道:“物归原主。”朱允炆强笑道:“何须多礼?吕少侠杀了张志光,为朕立下汗马功劳,这块金牌就当是送给少侠的礼物吧。”吕栋道:“草民一介布衣何敢居功。”朱允炆见他竟没有去的意思,如芒在背,说道:“我们之间有一些误会,其实迮谦刚之死不干朕事,都是张志光干的。迮谦刚宅心仁厚,爱民如子,是朕的股肱之臣,他的死朕也好是伤心啊。朕一定下诏抚恤他的后代,还有褒奖吕少侠为民除害的功绩。”吕栋见他已有悔过之心,也不想弄得太尴尬,令皇帝下不了台,说道:“草民来此并无它意,只是来澄清草民原无意卷进朝廷纷争,圣上削藩大计方针本是利国利民可是圣上要知道,得民心者得天下。”朱允炆大为赞许,说道:“言之有理,朕一定谨记教诲,铭记于心。草民告辞。”说着大步流星踱出,振臂疾掠而去。朱允炆以手加额,心有余悸地说道:“好个吕栋。”瞧着桌案之上的金牌,恍然有隔世之感。
  吕栋快马赶回,往返已是十数日。召镜明与召诗问起他所去何为,吕栋只道:“进京送还皇帝的金牌。”宋志义与万旸辞行去了。又数日,闻听的燕王以计擒杀张昺,谢贵,打着“靖难”的旗号在北平起兵,公然造反。朱允炆以老将耿炳文为将,急调三十万大军伐燕。召镜明、召诗、陆讷言跟吕栋忧心如焚,却是不能成行直待到令狐刺珠分娩,生下一个男婴。众人这才取道北上。未数日,进入湖北地界。这天狄传风从北飞奔过来道:“师父,吕兄弟想不到在这遇上你们,好极了。”召镜明道:“为师正想北上寻你呢。”狄传风道:“我从大宁赶回来,上官帮主已经将宁王朱权软禁大宁。燕王杀死北平守将,起‘靖难’之师,耿炳文三十万大军金鼓齐鸣,旌旗蔽空,声势浩大北上伐燕,这场仗不知要打到什么时候呢?”召镜明忧心忡忡的说道:“兵连祸结,遭殃的自古就是老百姓。”吕栋听得上官嫣顺利拿下宁王,不胜欢喜,又想道:“燕王起兵,她可不要卷进去啊。”
  倏地前方峡谷中杀声阵阵,众人惊异都去观望,却见一个身材颀长魁伟,龟形鹤背,大耳圆目,须髯如戟,衣冠不整,邋里邋遢的人面对着上百手执刀枪的江湖中人,嬉笑自若,甚是怪异。狄传风道:“这伙人是武林盟的人,他们打着武林盟的幌子打家劫舍,恶贯满盈。前日我遇上了他们,差点脱不了身呢。”召镜明见多识广,蓦地一惊脱口道:“看这人的行为举止倒让我想起了一个人来。”吕栋等人道:“谁?”召镜明道:“太祖皇帝数番召见不可得,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奇人张三丰,人又称他邋遢道人,或张邋遢。”吕栋“啊”地一声道:“我原以为是以讹传讹,敢情真有其人?”只见那邋遢道人迎着冲击上来的群賊,忽的一拳打出去,看似轻描淡写的一拳,那群賊仿佛遇上了巨大的阻力似的顿了一顿,紧接着就向后齐排排的倒在尘埃,一命呜呼。吕栋跟召镜明武学修为何等的高绝,一眼就瞧出那一拳威力无穷,实有降龙伏虎之势,翻江倒海之威,绝不亚于吕栋使出天禅破云流发挥出来的威力。
  吕栋见他居然能够单拳击杀百人,这份功力着实骇人听闻,惊心动魄之余,想道:“果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若不是亲眼所见,我竟做了井底之蛙。”召镜明道:“当年邋遢道人云游蜀中曾做蜀王朱椿的座上宾,蜀王曾赋诗一首表示对他的崇敬钦佩,诗名叫《题张神仙像》曰;奇骨森立,美髯戟张。距重阳兮未远,步虚靖之遗芳。飘飘乎神仙之气,皎皎乎冰雪之肠。对张三丰的敬仰之情很是真诚。”刺珠抱着婴儿踱下车轿与召诗,陆讷言一道观看,均是惊异之极,难以想象天下还有这样的神功。那张邋遢击杀群賊之后,吟哦道:“无根树,花正幽,贪恋荣华谁肯休?浮生事,苦海舟,荡去飘来不自由。无边无岸难泊系,常在鱼龙险处游。肯回头,是岸头,莫待风波坏了舟。”吟罢,扬长而去,转瞬不见。空山回响,传来了他的另一首诗句:“无根树,花正危,树老将新接嫩枝。梅寄柳,桑接梨,传与修真做样儿。自古神仙栽接法,人老原来有药医。访明师,问方儿,下手速修犹太迟”
  召镜明道:“吕栋,我们就此别过吧。”吕栋诧异道:“父亲,您不与我们一块走么?我与召妹的婚礼?”召镜明笑道:“诗儿交给你,为父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为父不喜欢什么繁文缛节,这就与传风云游四海去啦。”召诗眸中含泪,泣道:“父亲,你还会回来找我们么?”召镜明道:“哪天走不动了,就回来找你们。”又笑道:“我想那个时候,我的外孙子也大啦。”挥挥手道别径自与狄传风去了。
  吕栋道:“珠儿,召妹你们与讷言先回家去。我将玄武剑与志光的骨灰送回全真就回来。”召诗道:“我不,我也要跟你去全真。”吕栋想想,叫她独自回家去见婆婆,未免尴尬,于是说道:“也好,我带你一起去。”径取道西北方向,途经武当山。又听到不少关于张邋遢的传闻轶事。甚麽张三丰喜欢云游四方,常常是居无定所,高兴时穿山走石,疲倦时铺云卧雪。或处穷山,或游闹事,嘻嘻自如,旁若无人。甚麽张三丰在游玩了武当山之后,说:“此山异日必大兴。”吕栋想道:“世外高人行事就是非比寻常。”与召诗来到终南山全真教。赵志诚,宋志义率一众道人下山相迎,请入教中。吕栋将张志光的骨灰以及玄武剑奉与赵志诚,详细说了张志光后来的所作所为及伏法经过。赵志诚含泪道:“志光原本我教弟子,理应由我教主持,使他入土为安。”吕栋与召诗参与了安葬张志光的葬礼仪式,随后辞别取道回河南密县大槐镇老家。
  吕栋从去年夏离家出来游荡江湖,至今已是一载有余。在这一年的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一桩桩一幕幕酸甜苦辣,悲欢离合,生死存亡的事情在他脑海中翻腾,记忆犹新,恍如昨日,又是那么的觉得遥远,如在梦中。吕栋知道这不是一场梦,他与召诗纵马狂奔,归心似箭,均是心旷神怡,开心无限。不消数日,回到老家。不知谁人发现了他们,竟然早早通知了乡里,只见那乡里乡亲,扶老携幼,亲朋故旧逶迤数里,欢腾鼓舞,就像是逢年过节一般热闹喜庆。他们见着了吕栋引着一个如花似玉,婀娜多姿,貌若天仙的绝色女子回来,更是投来无数羡慕的眼光,赞不绝口。召诗喜滋滋的陪着吕栋在众亲友的簇拥着,吕栋不住地跟他们打招呼,介绍着召诗。吕夫人听的他们就要到了,慌忙跟刺珠、讷言等人踱出院子悲喜交集的将他们接入家中。吕夫人抱着儿子,低泣道:“栋儿,你怎么才回来啊?这一年多你一定吃了不少苦,让娘好好看看你。”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他,欢喜的说道:“瘦了些,却更壮实啦。”
  几个人拉过吕栋,说道:“去年送信来,说是有人对我们村不利。我们都躲出去好大一阵子,这是怎么回事啊?”吕栋道:“说来话长。”“那你跟我们说说啊。”吕栋见推脱不得,只说:“召妹,你跟我娘慢慢聊,我去一会。”径自出来与众乡里亲朋一五一十将去年离家出走如何到了南京,结识了安乐侯迮谦刚,随后参加了尚武山庄武林大会,又在三桥镇救护安乐侯,义结金兰等事说了,继而招来了金剑门等邪恶帮派的报复。众人听的津津有味又央求他说后来的事,他拗不过,只得又再讲起,这一说直到深夜才说了个大概。吕夫人过来催促,这才众人散了。吕栋道:“召妹呢?”吕夫人笑道:“我已经给你们准备好了,她在屋子里等着你呢。”吕栋诧然道:“什么啊?我们虽然有了夫妻名分,召妹冰清玉洁,我可也不能乱来,亵渎了人家名洁啊。我跟她还没有拜堂呢?”吕夫人道:“看你死心眼。这不是娘知道你两情投意合,如胶似漆,情意绸缪才这么张罗着么。娘问过她啦,人家羞羞答答的也是认可了的。”吕栋道:“我不,你自作主张。你自取跟她说吧。”自去厢房独自睡了。吕夫人无可奈何,却又好是欢喜儿子这般郑重其事。
  翌日,吕栋起床洗漱了。召诗踱出屋来,眼神似羞似怨瞥了他一眼,转过一边。吕栋一怔道:“召妹,怎么啦?”召诗嗔恼道:“我到你家来是做什?我是你什么人?”吕栋惊异道:“我未过门的妻子啊。”“那你还冷落我,叫我如何心安住在你家?”吕栋一听却是为这个,牵着她的手笑道:“这不我们还没有拜堂成亲么。”召诗道:“这很重要么?”吕栋道:“当然啦。你从小在烟波岛上长大,不谙世故,这也难怪你不解我对你的一腔敬重之情。召妹美若天人,世上无双。我不想委屈你,这才要跟你分开住。”召诗道:“你打算什么时候与我拜堂成亲呢?”吕栋道:“这得请人择一个良成吉日。”召诗道:“这么多规矩呢?那你马上向娘说这件事,请人选择吉日完婚。”吕栋瞧着她樱桃口一撅,生气的样子愈是娇艳可爱,连声道:“好好,这就去,满意了吧。”召诗这才破怒为笑,说道:“我只道你为我好,可是我就怕你不要了我麽。”吕栋遂向母亲说了,吕夫人自是满心欢喜,立时请人选择吉日,定下下月十五,也就是八月十五中秋佳节完婚,也为庆祝一家团圆,喜上添喜。
  陆讷言道:“吕大哥结婚大典,一定得隆重的举行。请上武林各大门派的掌门帮主,他们谁会不给吕大哥面子?”吕栋道:“算啦,我决心退出江湖,不问世事,搞那许多排场作甚?”吕夫人也是不愿太过张扬,只是向乡里亲朋们发了请帖。召诗心花怒放,开心的准备着做新娘子。吕栋眼看着喜日子一天天临近,一颗心却愈来愈是沉重,昼夜难眠,愁思满腹想着上官嫣远在大宁,战事紧迫,只怕不能置身事外,一旦卷进来就有性命之忧。又想起她原本就是想报燕王救命之恩,将三卫军马暗中送与燕王征战沙场,这就意味着她很难置身事外,而且会落得一个图谋不轨,国之奸佞的骂名,身败名裂。想到了这一节他更是茶饭不思,郁郁寡欢,无精打采的料理着婚礼事宜。这天陆讷言急匆匆的奔回来,说道:“耿炳文军大败,皇帝以开国元勋李文忠之子李景隆代替耿炳文为将,率大军五十万继续伐燕。”吕栋想着前方战事烽火连天,龙战虎争,打得如火如荼,相持未决,上官嫣处境骑虎难下,祸不旋踵,而自己却能置若罔闻的在这举办婚事,对她未免太过无情。
  吕栋要去大宁一趟,将这个想法向刺珠说了。刺珠吃惊地说道:“哥,你不能这样对嫂嫂。她那么对你情深义重,在这节骨眼上你不能抛下她。”吕栋道:“可是我很担心她,她若是有什么危险,我这辈子也不会释怀,会内疚一辈子。”刺珠义正言辞地说道:“总之你不能去。要去也得等到完婚之后向嫂嫂说清楚了。否则,我就告诉大娘。”吕栋无可奈何了,默默的道别了,钻入屋中,想着去不得,留下又是极不快乐,这些事使他愁肠百结,不禁以泪洗面。婚礼在紧锣密鼓的布置着,召诗跟吕夫人却见他整日闷闷不乐,一天天憔悴下去,均是不知他为了什么。召诗想了一想,似乎瞧出些端倪,心道:“难道是想上官姐姐啦?”她知道他对上官嫣一往情深,那段刻骨铭心的经历又怎么能够忘得了,她也不想吕栋就这么苦着脸跟他完婚,做一个始乱终弃的人,可是想着上官嫣远在千里之外,就算是有心要她回来与他完聚,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唯有长吁短叹而已。
  婚礼如期举行,当日吕家院落张灯结彩,笑语喧声,人人热情洋溢,欢庆无比。陆讷言俨然就像是一个管家似的,井井有条的将婚礼事情上的千头万绪指挥的有条不紊。乡里都夸耀陆讷言大智若愚,是个不可多得的理家能手。召诗已在吕家的亲友家凤冠霞帔,盛装艳服等待着吕栋的花轿迎亲。吕栋在众人怂恿下,无奈的穿戴上礼服,瞧着门口吹鼓手们期待的眼神,亲友们惊异的神情,想道:“且先拜过堂吧。”蓦地一个人出现在人群中。吕栋眼光锐利一下就认出了李婕,欢喜之余飞身前去,分开众亲友拉过李婕,说道:“你来啦。”李婕“嗯”一声道:“我祝福你新婚愉快,早生贵子。”却见他满脸忧郁,说道:“怎么不开心啊?”吕栋道:“没什么。我带你去见我娘。”李婕诧然道:“我去见她作甚?”吕栋道:“你不想见见珠儿麽?”李婕一震,惊喜地说道:“珠儿?”吕栋将她引入房间,刺珠惊喜交集,热泪盈眶的喊道:“娘。”扑在她怀中哽咽不已。李婕道:“好端端的哭什么,今天是你哥哥的大喜日子,别哭。”刺珠道:“娘,你别走啦。”李婕道:“只要你过得好,娘就是在天边也为你感到高兴。”抹去眼泪,说道:“娘有事跟你哥哥说,去去就来。”径自与吕栋出来。向吕栋道:“你要好好照顾珠儿,我走啦。”语音竟自有些哽咽,泪水几欲夺眶而出,飘身就走。
  倏地,一声:“妹妹。”传来。那亲切的呼唤使李婕将要踏出院子的脚步不由得停了下来。吕夫人和颜悦色地说道:“你跟天鹏的事,栋儿跟我说啦。哎,总是天鹏的不是,当年他也不跟我说上一声,害你吃了那么多的苦,遭了那么多的罪。来了就别走了,珠儿也认祖归宗了,我们以后就是一家人。”李婕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热泪盈眶转身唤道:“姐姐。”吕夫人爱怜的抱着她,随即将吕栋给她的络索又复给她戴上,说道:“这原本是天鹏送你的,我给你戴上,往后我们就是姐妹了。”李婕感动万分,倏地下拜。吕夫人慌忙扶起道:“何须如此,一家人不要见外了。答应姐姐不走了,好么?”李婕从吕栋跟吕夫人诚挚的眼神中,看出他们是真心的挽留,心中升起无限的温暖与感动,用力的点点头。吕栋高兴极了,说道:“李娘。”李婕喜道:“栋儿。”一笑道:“栋儿的大喜日子,我们都开心点。栋儿穿着红艳艳的喜服真精神。”吕夫人笑道:“啊啊,是啊。栋儿,快别让亲友们等急了,上马去迎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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