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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异志英雄传 / 第二十章何谓英雄

第二十章何谓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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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吕栋深知她此时的心情,说道:“我跟帮主神交已久,示以一见如故。我们是朋友,你不要想着怎样报答了。”上官嫣一笑道:“你这般的好身手,我就是想要报答也是无法答谢的。大恩不言谢,往后只要是吕兄弟有什么需要,嫣舍身相报就是了。哦,吕兄弟何以会自甘沉沦,借酒浇愁,自残身体呢?”吕栋一叹道:“我,我。”上官嫣见他欲言又止,心中着实有一腔不得已的苦衷,这份哀愁又如何叫人去分享,遂说道:“吕兄弟,心中就算有多少解不开的结,也不该妄自菲薄,一蹶不振啊。”吕栋听得她一番肺腑之言,暗含关切,笑道:“帮主一席话真如醍醐灌顶,在下感佩不忘良言相劝。”他似是想起了什么,恍然道:“我们得尽快赶回青龙帮,阻止林云鹤同室操戈。”上官嫣道:“那他们三个呢?”吕栋道:“死不了。”上官嫣道:“你是何意,想要放他们一马麽?”吕栋道:“秦尚武武功尽失,云逸飘双手残废,邝达海这辈子也怕是难以再使武力。谅他们只能安分守己的度完下半生了。”
  上官嫣道:“这么就算了麽?”吕栋道:“你想杀了他们么?”上官嫣道:“为什么不呢?”吕栋知道她心性刚强,有仇必报,一时不知该如何劝说她放弃杀念。倏地,人呼马嘶,喧闹声传来。上官嫣疑惑间,西北方向晃眼涌过来一队人马,打着火把竟将吕栋跟她团团围住,堵了个水泄不通。他们当中有风雪山庄的人,也有仁义长青门的人跟天鹫堡的人,一见他们三人都身受重伤,都是又恨又怕,不知如何措置。邝达海的那只鹞鹰落在他的身上。邝达海睁眼醒来,厉声道:“小子,你究竟是谁?”吕栋道:“吕栋。”这时有人将秦尚武跟云逸飘救的醒转过来。秦尚武跟云逸飘这才发现在一招间就将他们弄得残废的人竟然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子,简直不敢相信。
  秦尚武认出了他,说道:“是你?”吕栋笑道:“在下跟秦庄主有过一面之缘。”云逸飘也想起来了,说道:“当日你在那个小镇上就连卢定你都打不过,还被卢震海点了穴道,僵在那里。没想到数十日内你的武功竟然变得这么好,真叫云某人刮目相看。”吕栋笑道:“士别三日尚刮目相看,何况是数十日呢?”秦尚武道:“秦某怎么也没想到当日那个不起眼的小子会在今日让我武功尽失,变成废人。”他跟云逸飘相视一下,均是惨然大笑。吕栋道:“可知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他们的属下陡然间拈弓搭箭对准了吕栋跟上官嫣。吕栋跟上官嫣见他们剑拔弩张,蠢蠢欲动,形势顿时紧张起来,大有一触即发之势。吕栋暗中戒备,准备使出七丁开山掌。上官嫣此时也将长剑握在手中,准备突围出去。秦尚武忽然声嘶力竭的大喝一声道:“不要放箭。”
  那上百人听了他的这一声呼喝,均是一怔。秦尚武道:“吕少侠说的不错,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这未尝不是一桩好事。想我秦尚武纵横这一方,威名远播也算得上是一个响当当的人物。除了令狐卓之外还有谁能与秦某人争长竞短,今日之举欲图霸业,却教我变成一个废人。人算不如天算啊。”云逸飘听出他语外弦音,说道:“我们投身日月教也算是为虎作伥多年,手下血债累累,今天也是自有应得了。”秦尚武见他双手鲜血淋漓,居然还笑得出来,却也掩盖不住脸上那凄楚疼痛之色,知他也是万念俱灰,遂说道:“吕少侠仁心侠骨,本来可以杀了我们,却只是废了我们。你对我们有这份活命之恩,我们岂可对你无义。”云逸飘道:“长青门的人听着,谁要是对他们不敬,以后就不是长青门的人。”
  吕栋道:“二位能翻然悔悟,一定不会故态复萌,这是浪子回头金不换啊。”秦尚武道:“你是中原神龙侠吕天鹏的后人?”吕栋道:“正是家父名讳。”秦尚武道:“一代侠客的公子。好,侠气凌云,不失父风。秦某人答应你从今往后风雪山庄弃恶从善,痛改前非,不再为非作歹。”云逸飘道:“上官帮主,你能不计前嫌,既往不咎么?”上官嫣见他们迷途知返,感慨万千,一笑道:“往日恩怨一笔勾销,就让一切过往烟消云散吧。我们从头开始做朋友。”邝达海道:“邝某从来不服人,邝某服吕少侠了。我今后就不是什么天鹫堡的堡主了,还回山上去做我的猎户。”天鹫堡的人闻言一片声过来说道:“那我们怎么办啊?”邝达海道:“青龙帮名震四方,帮主文武双全,素有大志,你们跟着她难道不比跟着我这个大老粗强么?跟着她一定有个好前程。”那班人议论纷纷,均想:“我们生下来就是打打杀杀的料,不会种田不会做生意。跟着帮主好。”
  那帮人遂哗啦的都涌过来,争先恐后的说要跟着上官嫣干事。上官嫣喜形于色地说道:“青龙帮规矩可很多的,只要你们能够遵守,我就答应你们。”那帮人欣然答应。秦尚武道:“二位不可在这久留,林云鹤率着他的飞豹堂还在青龙帮内讧,你们得尽快赶回去制止,晚了可就来不及了。”上官嫣道:“那我们就此别过,后会有期。”吕栋也乘了一匹马同她赶往青龙帮。天鹫堡的人乘马吆吆喝喝的紧跟在他们身后朝着青龙帮疾驰。
  上官嫣想着渭河岸边,械树林吕栋突如其来又一次解救了青龙帮,而且还得了天鹫堡几百人的归顺,心潮澎湃,克抑不住内心的喜悦几番抬眼瞧向他,寻思道:“吕家乃是武林名门世家,受人尊崇。我几番受他恩惠,将来只要是有一线机会也要报答他。”当他们一行人来到陇山脚下的时候,从四面八方涌出来两千多人,竟将他们的去路封住。吕栋道:“这是风雪山庄跟仁义长青门的人。”上官嫣道:“他们还不知道秦尚武跟云逸飘已经放弃攻打青龙帮的计划。我们该怎么办?”那跟随他们过来的天鹫堡的人见着自家的兄弟,就将堡主让大伙跟着上官帮主干的事说了。天鹫堡的数百人将信将疑,问道:“那堡主呢?”那伙人道:“堡主不当堡主了。”那几百人熙熙攘攘,说道不见堡主就不相信,还有人说:“你们背叛了堡主。”双方争执不下,一场火并眼看着就要爆发。
  上官嫣跟吕栋心急如焚,打又不是,冲出去又被他们紧紧围住,走不脱。正在这时西方上空闪烁起两道红色的信号箭。风雪山庄跟仁义长青门的人见状,只叫:“怪事,让我们撤退。”双方的人马哗啦啦的向后撤去,竟是再没有人阻截吕栋跟上官嫣,只剩下天鹫堡的几百号人马。天鹫堡的人马见那两部人马撤退而去,狐疑起来:“难道今天的行动真的取消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西方又是一只信号箭,天鹫堡的人见是自家的信号,看了之后,齐声道:“堡主要我们追随上官帮主,帮助她平息内乱。”上官嫣见他们已经没有了敌意,遂大声道:“你们肯愿跟我一块出生入死,为国效忠的就跟我上山,不愿意的可以自行离开另谋生路。我上官嫣绝不强人所难。”天鹫堡的人闻言,私下交头接耳,七嘴八舌好一会,竟有多数的人愿意留下来,那不愿意再干这打打杀杀行当的人悄无声息的散去。上官嫣道:“上山。”一马当先奔向山寨。
  吕栋跟她来到第一道关卡前,就见十数人挺着刀枪窜了出来,截住去路。上官嫣道:“是我。”青龙帮的兄弟们听是帮主回来,诧异的道:“你回来了,那为什么林堂主说是你已经命丧在落英林,让我们紧守关隘,不得放任何人进来。”上官嫣道:“林云鹤犯上作乱,你们快快让开。”青龙帮的兄弟们猛然发现他们身后竟然有数百人,不是自家的人马,就问道:“帮主,他们是哪路人马?”上官嫣道:“我收降的天鹫堡的人,你还不快让路。”那人道:“这样啊,帮主稍候。我去通知关上的兄弟们,要他们关闭机关,不然你们会被自家的人伤害的。”赶忙奔走了。一会就见一支绿色的响箭,嗖的一声冲天而起。吕栋道:“帮主,这是?”她说道:“关闭机关,撤销警戒的信号。”吕栋想她一定很是担心,遂说道:“帮中还有周猛跟祁八,林云鹤想要乱来不会那么容易的。”上官嫣道:“但愿如此吧。”一会那个兄弟奔来道:“帮主,可以上山了。”
  上官嫣道:“我们走。”率领着一干人逶迤向山上而进。走了一程都弃马步行,沿路上青龙帮的兄弟们都侍立在两侧向她请安问好。上官嫣心不在焉的,敷衍一下就领着天鹫堡的人继续前行,连过十二道关卡,直至软桥跟前。他们听到里面金铁拼击声隐约传来。上官嫣气愤的道:“反了,真反了。”就要走上软桥。吕栋阻止上官嫣前行,朝着城楼上大声道:“帮主回来了,快快开门。”岂料城楼上的人道:“帮主,不可能啊。帮主已经死了。”上官嫣道:“是我,我回来啦。”城楼上的人忽听此言,立即有数十人嗖嗖的放箭朝着软桥上射来。黑暗中他们瞧不清上官嫣的方位示以一顿乱射,只射在了软桥之上。上官嫣充满感激的望着吕栋,想道:“如果不是他阻止我,我踏上天桥难免不被射伤。吕兄弟料事如神,才智胜我十倍。青龙帮有他相助还有什么困难战胜不了呢?他真是我命中的贵人。”吕栋道:“我过去制服他们,开了门你们再过来。”上官嫣道:“留心点。”吕栋笑道:“放心好了。”心想:“我虽然没有百变手,谅还不至于就被射伤吧。”
  他踏上了软桥,说道:“你们别放箭,我是你们堂主的朋友。”楼上人听了道:“堂主说了,只要是一见到你就格杀勿论。你敢来送死,就试试看。”上官嫣慌急地说道:“吕兄弟快回来,我们另想办法。”吕栋在桥上刚走了几步,就感觉到利刃破风之声如飞而至,他身子一动,不想前行反向后闪几乎退回到上官嫣身边。上官嫣一顿欢喜,说道:“你回来,我们再想办法。”吕栋在那一顿箭雨过后,猛然使出神行奇步轻功一溜烟的飘了过去,等到他们再次向他射来的时候他早已经掠过了软桥,到了对面。上官嫣喜不自胜,他这一手以退为进运用的很是匪夷所思,心道:“我也没有瞧出来,他故意引他们放箭,乘机溜过去,好是高明。”吕栋一到了对面,就振臂一跃飞身上了城楼,一顿拼击将他们都点了穴位,喊道:“帮主,过来啊。”说完纵身跃下去,开了大门。上官嫣道:“我们过去。”率着天鹫堡的人鱼贯而过。
  此时忠义堂上林云鹤握着沾满鲜血的长剑,厉声道:“周猛、祁八你们还不投降么?”周猛道:“小兔崽子,周某死也不会屈服,你倒是有种杀了我啊。”祁八道:“帮主带你不薄,你为什么要背叛她呢?”林云鹤道:“她已经死啦,你们就别做无谓的反抗了,难不成要我非得将你们杀光了不成么?”周猛道:“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我们宁愿跟着帮主一块死,也不苟且偷生,做对不起上官家的事。”林云鹤跟前的人怂恿道:“堂主,他们顽固不化,铁了心的要追随上官嫣。您就别劝他们了,他们是不会回头的。”林云鹤望着归顺他的五百多人围着周猛祁八身边仅有的两百多人,想要全将他们杀掉却是有种种的顾忌,他不想弄得两败俱伤,将个青龙帮搞得名存实亡,所以在以上官嫣已死,当立新帮主的口号下,收拢住绝大多数人的心,控制了局势后就想说服周猛祁八这两员虎将效命于他,没想到他们竟是这等的不识时务。
  林云鹤转念一想:“如果他们迫于形势,假意投降,得知了上官嫣的真正死因,难保将来不会伺机发难为她报仇。有道是无毒不丈夫,干脆杀个干净,以消除后顾之忧。”遂说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我最后问你们一句,你们当真眼中就只有上官嫣麽?”周猛祁八以及那两百多人悲壮激昂的喊道:“宁死不降。”林云鹤沉声道:“兄弟们给我杀光他们,一个不留。”双方舞动兵刃即将再次展开肉搏,在这千钧一发的关头。上官嫣大声道:“杀谁要杀的一个不留啊?”堂内堂外,院落中手握兵刃的数百人都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上官嫣带来的天鹫堡的数百人分散开将他们都围了起来。上官嫣跟吕栋径直走上忠义堂,一声声抽泣,一声声低呼,都在不约而同的叫着:“帮主。”上官嫣在院落里就瞧见了很多尸体,残肢断臂,鲜血染红了大院,可见刚才拼杀的激烈,这是从他们悲痛的神情中看出他们对这场火并的无奈。她瞧着这般跟她曾经出生入死,患难与共的兄弟们手足相残,一颗心在滴血,但她忍住悲伤情绪,不教流露出来,想道:“他们都是无辜的受害者,罪魁祸首是林云鹤这个叛徒。”心下筹划着如何惩处这个始作俑者。
  吕栋知道她内心的煎熬,她还能若无其事的从容走进忠义堂,这份勇气豪情实在是不可多得。周猛见她回来,不禁老泪纵横,兄弟们死伤这么多,他自感罪责深重,愧对于她。祁八急于向她说明这一切的始末,快步上前来道:“帮主。”上官嫣伸起手来。示意他不要说,她已经知道了这场厮杀的来龙去脉。祁八会意,退立到了一边,看她如何发落。林云鹤没想到她居然还能回来,而且完好如初,她依旧是那般的神闲气定,风采动人,吃惊之余恐惧悔恨更甚,不敢仰视她的脸,心道:“我派人找遍了山寨,就是找不到吕栋这小子。她却跟他一道回来,这是怎么回事?守卫们也没有见他下山,他是怎么下山的?外面这么多人又是哪里冒出来的?”他的亲信们见帮主回来,心中都是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忐忑不安,浑身冒汗害怕极了。
  上官嫣竟是连一眼也没有瞧林云鹤一下,径直走到她的父亲画像跟前,樱唇颤动,凤眼被泪水浸的湿润了,晶莹剔透,一闪一闪的竟是欲哭无泪。数百双眼睛盯着她的后背,知道她为今天发生的事痛心疾首,引咎自责。半晌她哽咽地说了一句:“父亲,我对不起您,对不起青龙帮的兄弟们。”吕栋上前,低声劝慰道:“帮主,别伤心啦。事已至此,难过也是没用的。”上官嫣拭去泪水,稳定了情绪,转过身来竟自坐在交椅上,目光扫过每一个人的脸,说道:“林云鹤,你知罪么?”林云鹤身子一颤,垂着头竟是没出声,畏惧羞愧可以想见。上官嫣叹息一声道:“云鹤啊,你父亲野虎林乾当年忠肝义胆跟着我父亲南征北战建下多少赫赫战功。我父亲没有给他多少的恩赏,可他从来没有半点的怨言。他图的是什么,无非是一个忠字,一个义字。我父亲跟他可说是知己,他感念我父亲对他的知遇之恩,投之以桃报之以李,舍命追随一生无怨无悔。我父亲遇难,也是他全心全意的支持我,拥护我。后来他病死,我是悲痛欲绝,亲自给他操办了葬礼。你们林家对我上官家来说,可谓是劳苦功高,在青龙帮无人能及。我相信你,器重你,希望你能子承父志做一个忠义双全的人,将来为国效忠有个好前程。你就算是不服我,大可以另起炉灶,为什么要包藏祸心,杀害自己的手足?你背道而驰,违背了你父亲一生信仰的忠义,败坏林家的声誉。你宁不羞惭么?”
  吕栋跟周猛以及这里所有的人听着她这一番平静而又犀利的话语,仿佛被什么触动了一下,均陷于沉思之中。林云鹤缓缓投起头来,说道:“我知罪。”继而竭嘶里底的咆哮道:“可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你逼我的。”此言一出,大堂上顿时变得鸦雀无声,无数双眼睛注视向上官嫣。上官嫣道:“你心胸狭窄,遇事总是想不开,自己走上一条绝路,我怎么逼你了?”林云鹤凄然苦笑道:“你没逼我,是我自个逼自己,是我不想活了,是么?”上官嫣怒目相视,厉声道:“你当着兄弟们的面将话说清楚了,我是怎么逼你了?”林云鹤大声道:“我们两家从小指腹为婚,我爹死的时候提起这件事,你可是满口应允的。你忘了么?”上官嫣一听此言,耸然变色,沉声道:“狼山寨时我已经答复你了,说的很明确了。”林云鹤道:“这件事周猛跟祁八都是心知肚明的,你让他们给帮众说说。”周猛跟祁八犹豫不决,实在难以启齿,想着当日在狼山她是怎么回复的。
  吕栋寻思:“林云鹤旧话重提,说到头来还是为了娶到帮主才犯上作乱的。”上官嫣思绪翻转,说道:“你怎麽不能想开呢,非要逼我。”林云鹤道:“我们从小就青梅竹马,你当上了帮主就冷落我。在你眼中我只是你的一颗棋子,一名属下,你想过我的感受么?我在你眼中究竟算什么?”上官嫣道:“我们是兄妹之情,何必多言?我对每一个帮中的兄弟都是一视同仁,看作手足。”林云鹤凄然发笑不已。上官嫣道:“我就在这里再跟兄弟们说一遍当日是怎么答复你的。我当日说我的心跟人与青龙帮已经分不开了,我活着就是为青龙帮而活。在我心中没有比青龙帮更重要的了,我别无他念。你现在可以明白了吗?”大堂上所有的人都为她这番豪情壮志所感动,目光均不屑的瞅向林云鹤,心道:“帮主是何等的义气,要将一生奉献到青龙帮的伟大前途上,而你却只是想着个人的私欲,相比之下你是何等的渺小龌龊,卑鄙无耻。”
  周猛道:“属下跟兄弟们深为帮主为了青龙帮不计个人得失,牺牲舍弃一切的精神所感动。谁若是不理解帮主这份博爱的胸怀,谁就不是人。”祁八道:“对。连畜生都不如。”一时间堂内堂外无论是青龙堂,飞虎堂还是飞豹堂都纷纷表示愿意竭尽所能的效忠上官嫣,共创青龙帮的将来。林云鹤见自己的飞豹堂兄弟们也都见风使舵投向了她的那边,自知大势已去,叹息道:“成王败寇,上官嫣还是你赢了。你要杀要剐,随便吧。”倏地,静了下来,大家都在关注着上官嫣如何处置他,想着她一定念着往日林家的功劳,不会恩断义绝置他于死地。吕栋想道:“上一次林云鹤作乱帮主已是念在众兄弟求情,才要他将功赎罪。这一回他竟然联络了外人欲置帮主于死地,而且还杀死很多的兄弟,情节更为严重。帮主既然不想青龙帮受到任何的威胁,就一定会杀了他,消除隐患。”
  上官嫣目光冰冷的盯着他,说道:“我已经给过你一次机会了,是你又生叛逆之心,兴风作浪。你勾结秦尚武,云逸飘,邝达海三人想要在落英林杀死我,你心中还有与我的一点感情么?口口声声说是两小无猜,青梅竹马,却要杀我,这就是你对我的感情吗?你同室操戈,手足相残,你还有一点的兄弟情义麽?你不忠不孝不仁不义,按青龙帮的规矩,你当着众兄弟的面在我爹的像前,跪下来自刎谢罪吧。”大家听帮主这么一说,均是一怔,但想他犯下的罪过确实是不可饶恕。那飞豹堂都是林云鹤的拜把子兄弟,想要为他求情,但见帮主阴沉着脸,铁了心的要杀他,自知也是林云鹤的帮凶,能够保全的一命也是帮之格外开恩了,哪还敢上去自找没趣惹她生气。吕栋自思:“我所料不错,林云鹤死定了。”
  林云鹤尚抱着一线希望,扯谎道:“我原本没有打算杀死你的,我只是要他们将你制服送回青龙帮。之所以我告诉给兄弟们你死的消息是想要尽快的稳定局势,避免伤亡。”上官嫣道:“这是你的一厢情愿,他们有杀我的机会又怎么会放我回来。你就算是如愿以偿的当上了帮主,他们一样不会信守承诺。他们会打上山来将青龙帮连根拔掉,你也会死在他们的手上。好了,说这些是没有用的,你赶紧自刎谢罪吧。”林云鹤还想问她是怎么脱险的,却见她目光果决的等待着他自刎。忽而仰天狂笑了起来,笑声凄厉之极,令人耸然动容。堂上的人见他变得这般狰狞可怕,怕他临死之前反噬,均向后退缩。祁八恶狠狠道:“你笑什么?还不快自刎谢罪。”周猛道:“你想反抗么?”林云鹤声嘶力竭的道:“我是有罪,可要我林某人就这么死,万难办到。”目光锋利的逼视着她的脸,说道:“上官嫣,你好狠。你那么恨我,你就来亲自动手吧。”上官嫣竟不敢看他的眼睛,说道:“你不配。”
  祁八闻言,虎吼一声抡起一双钢斧横斫竖剁杀了过去。林云鹤道:“你不是我的对手,凭你也想杀我。”长剑一晃刺进祁八的右臂,鲜血汩汩的流了出来。祁八悍不畏死,依然砍杀过去。周猛大刀一横截住祁八,说道:“我来。”祁八恨恨的退后包扎伤口。周猛一口大刀使得虎虎生风,雷轰电转,,却怎么也伤不到他。林云鹤纵来跃去,身手矫健,一口长剑泛着寒光竟每每攻出一剑,就将他杀得手忙脚乱。上官嫣道:“周猛,退下。”周猛想不通林云鹤的剑法怎么这般的厉害,如有神助似得。吕栋瞧着他的剑法似曾相识,一时想不起是什么剑法。上官嫣道:“你这是什么剑法?”林云鹤傲然道:“别问我是什么剑法,谅你们这里的人没有一个是我的对手。只要是在这里的人一对一,谁能胜了林某人手中这口剑,林某人就当着你父亲的画像跪下来自刎谢罪,绝无二话。”上官嫣道:“狂妄。好,我就让你死的心服口服。”
  林云鹤见她提着剑走过来,说道:“且慢。”她道:“还有何话说?”林云鹤道:“我知道我武功再高也打不出这里,但是要我磕头谢罪自刎也不易。我要跟你做个赌注,否则我绝不心服,现在就自杀,却不会磕头谢罪。”他素知她的性情,说了以帮规处置就绝对要以帮规处置,那是绝不更改的,所以他想用她的这个心理进行讨价还价。上官嫣强压着满腔怒火,横眉冷对道:“你想怎样?”林云鹤道:“你赢了我,我就依帮规在你爹的画像面前磕下头来自刎谢罪。但是如果我赢了,你就了却我的一桩心愿,了了心愿我就死也瞑目了。”上官嫣道:“什么心愿?”林云鹤道:“在这忠义堂之上你我举办一场婚礼。”上官嫣一时踌躇不决。林云鹤道:“这也是你父亲的遗愿啊。我这个要求很合理,你不是已经决定终身不嫁了麽?”上官嫣从小跟他一块长大,对他的武艺了若指掌,想他能有多大本事打胜自己,遂大声道:“好,我答应你。我一定要用帮规来洗清你的罪孽。”
  林云鹤冷笑道:“我此生不能与你圆房,既定了夫妻名分,就谁也休想娶你。”上官嫣闻言,双颊绯红,心道:“云鹤,你还如此的执着。我已经不是从前的我了,你是不会知道这个秘密了。”长剑出鞘,指着他道:“将你的全部本事都使出来吧,我不会手下留情的。”林云鹤道:“那是当然。”周猛跟祁八见帮主毅然答应他的要求,初道你一个将死之人还要害的帮主一生独守空闺,不能嫁人,着实可恨想要阻止,可是转念一想这原也是两家指腹为婚定下来的,况且帮主亲口答应过林乾。林云鹤为此沦落的一个众叛亲离,自刎而死的下场,心道:“帮主也的确应该了结这一段姻缘,帮主若是胜了,那就另当别论了。”
  上官嫣娇叱一声,运刃如飞将林云鹤罩在剑网当中。她想要在数招之内胜出,所以一动上手就使出了狂风八式,攻的如狂风暴雨一般。林云鹤手中一口剑左遮右挡,竟是守得铁通一般,将她疯狂的攻势尽数封住。上官嫣暗骇:“他的剑法怎么恁般的古怪?”一声娇叱,凌空而起长剑幻动做一片匹练,迎面杀去。林云鹤从容自如的格架,笑吟吟道:“如何?”上官嫣道:“还没见输赢呢。”催动攻势,只见剑尖万点,光影千重,剑剑惊魂令人目眩神摇。林云鹤依然不慌不忙的格架,看似轻描淡写,实则变化奇诡,每一招每一式都暗含杀机,惊险绝伦。上官嫣跟他拆斗数十招,愈打愈是觉得不对劲,心下焦躁不安起来。林云鹤道:“我可要反击了。”说着一口剑使得青芒怒掷,交错狂卷,剑影洒落间竟有一股无人可以力敌的气势。上官嫣为他剑上传来的剑气压得透不过气来,有些无所适从,只得以轻功游走闪避。林云鹤纵身一跃掠至她的前面,一剑飞刺过去。
  上官嫣急向后掠,见他纵身而至,掠到了身后,慌忙转身相迎。却见一口冰冷的剑锋如飞似射刺到了咽喉之上。她“啊”地一声,瞧着林云鹤得意的神情,极不情愿的说道:“你赢了。”吕栋在那一刹那也发出一声惊呼。周猛跟祁八等人摆动兵刃就围了上来,说道:“帮主?”林云鹤道:“退后,不然我就杀了她。”周猛等人惶恐的向后退开。
  林云鹤瞧着她,春风得意的说道:“怎样啊,是不是对我刮目相看呢?”上官嫣道:“的确没有想到你的武功精进这么快。”林云鹤道:“我有这么一身惊世骇俗的武学,却不能活着到明天,这岂不是一桩憾事。你说,可不可以不理会帮规放过我这一次。”上官嫣毅然道:“不可以。谁做了错事谁就得接受惩罚,这是我被大伙推举做帮主以来,立下的规矩,任何人不能违反。”林云鹤道:“你真的那么绝情,不要我活。”上官嫣道:“不是我不想你活,是你自寻死路。我对帮中每一个兄弟都一般的怜惜爱护,不要说是战死的,就算是受伤了的,我也一样会难过。你跟随我这么多年,风里来雨里去,龙潭虎穴甚麽危险没有经历过,我又岂会对你没有一丝的感情。可是你因为一己私欲改变了本来的面目,堕入一个万劫不复的深渊,这能怪得了我么?你让我太失望了。”
  林云鹤道:“你非要我死么?”上官嫣斩钉截铁的道:“是。”林云鹤道:“那好,我们就拜堂成亲吧,举行了婚礼,我就死在你的面前,让你开心得意。”遂将剑挪开了她的咽喉,大声道:“今日我与帮主举办结婚典礼,大家都高兴一点,快快张罗喜堂。帮主也得穿上喜服,也得像个样子。”上官嫣黯然道:“那就不必了吧?”林云鹤见她怅然若失,情绪低落,愈发得意的说道:“那怎么能行呢?”吕栋想道:“帮主自视甚高,受此羞辱,这一生也不会愉快。她不能就这么背负着这一个有名无实的名分,郁郁一生,像落叶一样枯萎,这对她不公平。”遂大声道:“她不能做你林家的人。”他此言一出,上官嫣跟林云鹤俱是一怔,就连周猛祁八等人也是惊愕。无数双眼睛朝他瞧了过来。
  吕栋大步上前,戟指着林云鹤说道:“你这个自私自利的小人,你一个将死之人,还要毁了帮主的一生麽?你究竟是爱她还是恨她,你就没为她想一想,她心中好受么?”他的这一番话在每一个人的耳中回响,震撼人心之极。林云鹤勃然大怒道:“你是什么东西,也来管我林家的事?”吕栋泰然处之,振振有词的说道:“天下人管天下事,我见到不平的事就要管上一管。如果每一个人都见到不平的事麻木不仁,熟视无睹,那不是太冷酷无情了吗?岂不叫这个天下任由小人横行,恶魔猖獗麽?”这番振聋发聩的话感染着每一个人,他们感慨万分之下,都鼓掌称好,掌声如雷响起。上官嫣陡然才想起这里还有一个高手,见他解围心胸豁然开朗,大有拨云见日之慨,一扫脸上的阴霾容光焕发的提着剑,昂首阔步走回到座位跟前坐了下来。吕栋见她不再那般的消沉萎靡,又恢复了往日的那种神采,心下欢喜做了一件美事。
  周猛跟祁八不解帮主为何一见吕栋解围,神气十足的竟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林云鹤感觉有点不对劲,却说不上来,看着这个衣裳褴褛,满身泥泞的吕栋,想他只是个穷困潦倒的人,可不要长他人志气,灭了自家威风,一声喝道:“你若是识相赶紧滚蛋,信不信我一剑杀了你。”吕栋道:“刚才是谁说只要在这里的人谁能打赢你手中一口剑,你就心甘情愿的跪在画像前面当着兄弟们的面,磕头自刎谢罪。”林云鹤道:“不错,是我说的,难道你想跟我过两招?”吕栋笑道:“求之不得。”林云鹤见他胸有成竹的样子,心念电转:“难道他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不可能吧。我在狼山上一脚将他踹翻,本可一剑将他杀了,如果不是她出言阻止,他早已被我杀了,谅他有什么本事,不过是虚张声势,沽名钓誉罢了。”当下说道:“你想死我就成全你。”
  周猛道:“吕兄弟,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你不要逞一时之强,枉送了性命。”祁八道:“你周大哥还想跟你喝酒呢,你死了他跟谁喝啊。”吕栋微笑道:“周大哥,祁大哥不用担心,我自有分寸的。”周猛道:“他的剑法很是邪门,你可不要好高骛远。打不过就说一声,没人笑话你。”吕栋见他喋喋便便,说个不住,哂笑道:“好了,周大哥。”林云鹤道:“吕栋,快来受死。”吕栋道:“林云鹤,我跟你打也要做个赌注。”林云鹤道:“甚麽?”吕栋道:“不得跟帮主提指腹为婚的事。”林云鹤望了她一眼,说道:“好。你赢了,我就不跟她成婚,而且跪下来自刎谢罪。你呢?”吕栋道:“我输了,你就杀了我。你想怎么就怎么?”林云鹤道:“上官嫣,你说呢?”上官嫣道:“便依他的。”林云鹤道:“好。我正好用你的血来为我们的婚礼添光増彩。”遂问道:“你用甚麽兵刃?”吕栋道:“我就以一双肉掌跟你过招吧。”周猛道:“这可不成啊。吕兄弟,用大哥的大刀。”将大刀递了过来。吕栋皱眉道:“我没使过。”祁八道:“我的钢斧。”吕栋摇头道:“重么?”祁八乐陶陶的道:“不重,使使?”林云鹤哂笑道:“左右是个死,别磨磨蹭蹭了。”周猛跟祁八只盼着他使用兵刃,却见他似乎对他们的兵刃不感兴趣,又似是玩世不恭的样子,只好惋惜的退开。
  吕栋踏上两步,凝视着林云鹤。林云鹤杀气萦怀的望着他,猛地足下生风,运剑如飞似射飞刺了过去,一下子就刺到了他的胸膛之上。周猛、祁八跟数百双眼睛无不为这气贯长虹的一剑震惊,目瞪口呆的瞧着,每个人似欲窒息,均想:“吕栋死定了。”吕栋却在那一刹那间出人意料的身子一偏,那剑锋贴着他的身体刺了过去,竟被他闪过了。林云鹤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怎么可能,他没有丝毫的犹豫长剑一转,削向他的胸膛。这一剑相距极近,招变迅捷,看似他再难以闪避。岂料他上半身向后仰栽而倒,竟然是一手铁板桥功夫,那口剑又一次惊险绝伦的贴着他的小腹削了过去。在场的人瞧得心惊肉跳,上官嫣的脸上荡漾着明媚的笑容,深深折服吕栋的机变跟胆量。林云鹤长剑去势未老,陡然变招,剑刃朝下就朝着他的小腹刺落。吕栋双手撑地,似已料到他会中途变招,手足并用竟在剑刃落下的那一瞬间,向着一边挪了一步。那口长剑又是贴着他的左肋肌肤刺落,未伤了他分毫。
  林云鹤恼羞成怒,长剑一抖,向上一扬削向他的左肋。吕栋却在这时身手矫健的翻身而起,足下一动就掠在了数尺开外,笑吟吟的看着咆哮怒吼的他。林云鹤道:“你究竟是谁?”吕栋道:“行不更名,做不改姓。吕栋,如假包换。”林云鹤思绪如潮,想着这个名不见经传的人,忽然间双眼一亮道:“你,你可是三桥镇救安乐侯的那个吕栋?”吕栋道:“怎么?”林云鹤将信将疑的说道:“中原神龙侠吕天鹏是你什么人?”吕栋笑道:“正是家父。”林云鹤这时再无怀疑,变色道:“宁王朱权重金买你的项上人头,你还公然去了日月教,活着出来。”吕栋笑道:“我命由我不由天,我还不该死吧?”周猛跟祁八对武林中发生的事了若指掌,原以为这个吕栋跟那个名门世家公子吕栋风马牛不相及是同名同姓的两个人,那个吕栋武功高强,在三桥镇上救安乐侯脱险,名震武林,宁王朱权恨之入骨,扬言千金买他的项上人头。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当今天下的风云人物就在身边,说什么也不敢相信一个嗜酒如命,落魄潦倒的人就是那个吕氏后人。这时一个个都自感肉眼凡胎,不识贤人。
  上官嫣在落英林闻听秦尚武跟云逸飘询问出他是中原神龙侠吕天棚的公子,已经想到了他就是三桥镇救安乐侯脱险的人,为国立下功勋。安乐侯却四处派人寻访,找不到他的人,同时宁王也在派人杀他,重金悬赏杀他的人。之前她着实没有想到这个能给青龙帮做引荐的人已经悄悄来到了身边,寻思道:“凭着他跟安乐侯与召镜明的关系,朝廷一定会相信青龙帮而起用。青龙帮的将来已经不是一番空想。”
  林云鹤道:“你真人不露相是何居心?你就不该出现在这。”吕栋道:“事非有意,就好像云出无心。”林云鹤不以为然道:“谁信?”吕栋道:“还打么?”林云鹤道:“没到最后一刻,我绝不会服输。”吕栋道:“你刚刚攻了四剑,我只还你三招,如何?”林云鹤道:“我看你怎么仅用三招就打赢我?”吕栋道:“你使得剑法是幽灵剑法,可是?”此言一出上官嫣等人都是一愣,幽灵剑法不是日月教的武功么,他是怎么学会的。林云鹤张望着众人怪异的眼神,慌急地说道:“你胡说什么?”吕栋见他心虚理亏的样子愈发肯定的说道:“不用再狡辩了,骗不了我的。这套剑法我太熟悉了,只是你使出来的有些似是而非,以至我一直不敢肯定。你说是从哪里得来的?”林云鹤情知瞒不下去了,遂说道:“这是在打下狼山寨收集胡四珍宝的时候,无意中发现的一本幽灵剑法秘笈。”上官嫣喝道:“你好大胆,竟然私藏兄弟们用性命得来的东西据为己有。”
  林云鹤凄然笑道:“我已经是罪不可赦了,这些小过又算得什么。”吕栋道:“幽灵剑法一向不会外传的,想必胡四是在日月教的时候悄悄地抄录下来的,因为情急恐慌怕人发现,所以只拣了一些重要的部分,使出来也就不伦不类,似是而非了。”林云鹤道:“你屡屡破坏我的好事,真是我命中的灾星。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与你拼了。”长剑挽一个剑花,快日闪电般刺来。吕栋镇定自若的瞧着他这凌厉的一剑,无所畏惧的悠然闪过,闪中夹攻一掌朝着他的胸膛打去。林云鹤感觉他掌下招沉,不敢硬接,身子往后一掠避开他的锋芒,挺剑就要进招,却见他又是一掌惊涛裂岸般打至身前。他心下慌张,想要仗剑反扑却有些力不从心,在他这第二掌打来的时候还是选择了逃避向着左侧闪开。他刚刚站稳身子就蓦地转身,摇剑反扑,可是吕栋已经从视线中消失。一瞬间感觉到他就在身后的时候,吕栋早已一掌向着他的后背打下来,那一掌吕栋仅仅用了五成的功力。
  林云鹤吃架不住,口喷血雨,向前栽出踉跄了几步拿桩站稳,心如死灰的转身,嚼齿穿龈地瞧着他,惨然道:“你,你。”上官嫣道:“林云鹤,你输了。”林云鹤惨笑道:“我是输了,我就履行我的承诺。”提着剑走向她。上官嫣凤眸中噙着泪水,却放射着一股坚决之色。林云鹤道:“你要我死,我就死给你看。”周猛忽然跪下来道:“帮主,饶过他这一回吧。不看僧面看佛面,你就留下林家一点骨血吧。”上官嫣泣道:“于情可恕,于法难容。我该怎么办?”吕栋也着实见他可怜,但想道他杀害那么多人,几乎害了帮主性命,心机深沉,死性不改,今日放过他难免他还会卷土重来,寻思:“帮主可不能姑息养奸。一日纵敌,数世之患。”见她似有动心,遂说道:“燕入他家。”上官嫣猛然顿悟,心道:“令狐卓一世枭雄尚落得这样下场。我绝不能重蹈覆辙。”遂说道:“周叔叔,我意已决,不须为他求情。”周猛道:“可是我们正在用人之际,而今风云变幻,时局动荡。他。”上官嫣打断他的话,果决的说道:“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林云鹤道:“周爷,你别为我求情了。我是自有应得,我也不想为获得她的一点仁慈,卑躬屈膝,苟延残喘的活着。我林家的人不论是忠是奸,都是铁骨铮铮的不怕死的硬汉。”竟自走至她的身边,面对着上官夕武的画像扑通跪了下去,昂着头注视着她道:“我就为了你恪守的帮规,成全你。”数百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有的愤恨,有的不忍,有的犹豫,可谓人心不同。林云鹤瞧着她人君倾国般美貌的脸庞,他的眼神中充满无限的眷恋与不舍,见她心如铁石,含恨举起手中的剑伸在脖子上。上官嫣闭上双眼,心道:“林叔叔,我对不起您了。”忽地感觉林云鹤有异动。吕栋,周猛等人惊呼:“帮主?”上官嫣情急之下拔出手中的剑,当她睁眼看清楚是怎么回事时,却见手中的剑刺进了他的胸膛。
  林云鹤惨然笑道:“我情愿死在你的剑下。”双手抓着她的剑猛地全部送进身体,剑锋从背上突了出去。上官嫣恸声道:“我是恨铁不成钢啊。云鹤,你这又何苦?”林云鹤嘴唇颤动似想跟她说什么,哇的一声口中吐出大量的血来,却是再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上官嫣手掌颤动,惊魂出窍般的松开握剑的手,退缩开。她目住着他双睛暴突,双手紧紧抓着长剑,仰面向后倒了下去。周猛跟祁八见他面上含着微微的笑意,似是视死如归,又似是有着无限的遗憾,结果事与愿违而感慨天意弄人,他二人不禁喟然长叹,唏嘘不已。
  上官嫣身心俱裂,怅然若失的望着很多人冲进来伏在他的尸身上号啕痛哭,想起了跟他小时候在一起玩耍的时光是那么的甜蜜,成长当中互帮互助,有说有笑,何等的情深意浓,相处的融洽,而今突然间人鬼殊途,身心疲惫,有一种孤独无助的感觉。吕栋见她神情恍惚,精神不振,上前道:“帮主,你没事吧?你要节哀顺变啊。”上官嫣目住着他,说道:“接下来我该怎么办?”吕栋道:“稳定人心。”上官嫣若有所悟的向他微微一笑,继而走到大堂门口面对着数百双期待的眼睛,大声道:“这回林云鹤兴兵作乱,杀害了这么多弟兄,跟他一起密谋策划,推波助澜者既往不咎。倘若再犯,就别怪我不客气。”数百人听她这番慷慨激昂的话语,无不欢声鼓舞。周猛将屋内林家的亲属请出来听她的发落。上官嫣道:“林云鹤之死是咎由自取,死不足惜。可是我念在他林家两代人跟兄弟们一道出生入死的交情,邀请高僧给他超度亡灵,做七日功德,七日之后厚葬他。将林家亲属迁往山下给与财物,购置田产,妥善安置。”林家的男女老幼十数口人听了,无不感恩戴德,磕头谢恩了。在场的人又是掌声雷动,欢呼:“帮主英明仁义。”
  林家的亲属将林云鹤的尸身抬出忠义堂,哭哭啼啼而去。周猛安排人将大堂上的血渍清洗干净,一时外面的人都行动起来处理拼杀时死伤的人。上官嫣瞧着一具具的尸体被装上车子拉走,妇孺恸哭,老人拽着车辕悲痛欲绝,呼天抢地的哀嚎。她着实不忍目睹这一切,悲伤忧郁的回到堂上坐下来,暗暗垂泪。吕栋跟回来道:“帮主别自责啦。”上官嫣道:“谢谢你,你屡屡帮我,我真不知该怎么答谢你。”吕栋道:“我们是朋友,说这些见外了。”上官嫣道:“你去过日月教?”吕栋道:“实不相瞒,我刚从日月教来。”上官嫣道:“上次别后你是不是就直接去了日月教?”吕栋“嗯”一声道:“我去日月教是不得已,是为了我妹妹。”上官嫣道:“说啊?”吕栋道:“令狐刺珠。”
  上官嫣诧异道:“她是你妹妹?”吕栋道:“我的亲妹妹,这件事说来就话长了。令狐卓威胁我说要伤害她,我只好去了。”上官嫣若有所思的说道:“上次你意志消沉而喝酒就是为了这件事吧,那么这次呢?”吕栋道:“这件事恕我不能相告了,不过我想让帮主给我找一个人。”上官嫣道:“找谁?”吕栋道:“我不知道她是谁,不过我有一件东西可以用它来作为凭证。”说着就要从怀中取出那根发钗。蓦地,周猛进来道:“帮主,一切都清理干净了。”上官嫣道:“死了多少人?伤了多少人?”周猛道:“青龙堂、飞虎堂、飞豹堂各有伤亡。总计死了一百六十四人,伤了两百二十一人,残了九十八人。”上官嫣闻言,一掌拍在桌子上,怒道:“混账,林云鹤真是该死。只有他干得出来这令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来。”周猛道:“我们下一步怎么做,帮主示下。”上官嫣道:“死者已去,难道我们就不过了么?天鹫堡新来归顺的人是多少?”周猛道:“三百二十七人。”上官嫣道:“立即给他们准备下处,还有今晚我们青龙帮又一次化险为夷,应该张灯结彩,摆设酒席。一来欢迎天鹫堡投靠的兄弟们,二来为吕兄弟的到来接风洗尘。”
  周猛喜滋滋的说道:“帮主英明,这下天鹫堡兄弟们的心可就暖和了。还有吕兄弟这回帮了我们这么大的忙,正应该借这个机会好好感谢一下。”吕栋惭愧的说道:“这是帮主英明果决,我有什么功劳。周大哥可就别取笑了。”上官嫣笑道:“吕兄弟过谦啦。”忽发觉他衣裳泥泞,汗臭熏人,遂吩咐从人道:“你带着吕兄弟去洗漱一番,换一身干净的衣裳来赴宴。”吕栋也觉得大庭广众之下却是有些寒碜,于她面上不大光彩,笑一笑跟着那人去了。周猛随即传达帮主的命令,火速教张罗酒宴。大堂外一时嘈杂喧闹起来,人人喜上眉梢,笑语喧声。究竟人多好办事,未一柱香的功夫,就将桌子摆满了大院。那很多的人还是泪流双颊,强颜欢笑扫去脸上阴霾,张罗酒席,端碟上菜。祁八吩咐人从酒窖捧来上百坛的好酒,摆满桌子。青龙堂、飞虎堂、飞豹堂的人均自顾入座,天鹫堡的人在一个角落里也坐了三十余桌,窃窃私语着看帮主如何安排他们。
  上官嫣忽然发现天鹫堡的兄弟们不在视线当中,走出大堂见他们被挤在一个角落自怨自艾,牢骚满腹说道个不住,眉头一皱道:“周猛,我们是主,人家是客。我们不能将天鹫堡的兄弟们撵去一边,这样你让人家怎样信服我们呢?还能跟我们同心同德麽?”周猛道:“帮主,属下没有想到这些,是他们自行的,也并不是我们的人驱赶他们。”上官嫣道:“你去将他们跟眼前的青龙堂兄弟们的座位调换一下,自家的兄弟们不会有怨言的。”周猛道:“我这就办。”上官嫣回到座位上,命在大堂上也摆上一桌。周猛传达了她的话,青龙堂的三十余卓人径自欢喜的主动去与天鹫堡的人替换。天鹫堡的人见状,反倒有些不好意思,都为青龙帮的宽宏大量的气魄折服,无不感慨,寻思:“难怪青龙帮能够百战百胜,原来他们个个竟是这般的重情重义,不顾个人的荣辱得失,顾全大局。”
  天鹫堡的人都换到了忠义堂的门口位置,正对着大堂,人人喜形于色,充满了感动的眼神望着大堂上上官嫣挺拔的身姿,英姿飒爽的站在那给他们含笑致敬。吕栋洗浴过了换上一身崭新的大红绸缎衣裳,袍服竟也是红色的,鲜艳夺目像是燃烧的火焰一般。他精神焕发,器宇轩昂的出现在上官嫣的面前时,她在抬眼间见到他出众的人才,竟自瞧得呆了,半晌惊叹道:“吕兄弟,好英俊。哦,这衣裳是谁的?”从人道:“压在箱底多年了,是属下一个故去的兄弟留下的。想着吕公子穿着合身,就翻出来了。”上官嫣笑道:“让你费心了,回头我赏你。”那人道:“应该的。”
  大堂上酒席备齐,上官嫣坐了首位邀请吕栋入座,让他坐在身边。吕栋道:“这,我。”上官嫣笑道:“别推辞啦。这个位置你是当之无愧了,你若是不坐恐怕没人敢坐了。”吕栋随即一笑坐在她的左侧,周猛则坐在右侧,接下来就是祁八等几个青龙帮有些执事的人。吕栋获此殊荣却是始料所不及的,想当日在尚武山庄他也只是得沾父光,坐在了主人席上却只是坐了个末位,哪里及得上今日在上千人面前坐在帮主的身侧这般受人瞩目显耀。座上堂外上百双羡慕的目光都朝着吕栋望来,使得他不大自在。
  周猛哈哈笑道:“吕兄弟,你可是真人不露相啊。你将我跟老八都瞒过了,咱们谁都不知道你有这么一身好本事啊。”吕栋笑道:“周大哥跟八哥当日倘若知道我会武功,我哪里还会活着,也就上不了狼山与帮主相见啦。”周猛笑道:“对对,那会老八还真是想一斧子将你砍了呢。”祁八辩解道:“那时我只想着他是敌人的细作,否则怎么会那么巧出现在那里。”上官嫣莞尔一笑道:“吕兄弟是我们青龙帮的贵人,怎么能给你一斧子砍了呢。”周猛跟祁八等人呵呵而笑。上官嫣端起酒杯站起身道:“这第一杯酒我得敬吕兄弟。”吕栋受宠若惊地说道:“这愧不敢当。”上官嫣笑道:“你对青龙帮有力挽狂澜之功,不是你的话青龙帮就要毁于今日。这一杯,你得喝。”吕栋站起身接过酒杯,微笑一下昂头喝尽,将酒杯递了过去。上官嫣又斟满一杯,再次送来,说道:“这第二杯,嫣感谢你的救命之恩。在落英林不是你我也不能活着回来,无以为报,水酒一杯你得喝吧。”吕栋见她郑重其事的样子,双手接过喝了。
  上官嫣接着又是斟上一杯酒。吕栋想不出这回她又有什么说辞,说道:“帮主,这?”上官嫣脸上似有难色,说道:“嫣,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吕兄弟答应。”吕栋道:“帮主但说何妨,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义不容辞。”上官嫣道:“林云鹤一死,飞豹堂没有堂主,这堂主一职我苦思没有合适人选,想请你暂时委屈担任堂主一职。你若是答应就接了这杯酒喝了,觉得屈才的话就算我没说。”竟自将酒杯双手捧了过来。周猛跟祁八等人想:“吕兄弟是名门之后,武功比帮主还高,一定心高气傲,怎肯只做一个堂主。这确实有点为难他了。”吕栋见她殷切的眼神,想道:“帮主赏识我,我怎忍心拂逆她的美意呢?我就暂时执管,等到帮主日后另物色了合适人选我再让位就是了,不能在这时让帮主为难。”遂笑道:“我答应。”双手接过酒杯昂头喝了。上官嫣欢喜极了,接过酒杯和颜悦色的说说道:“吕兄弟,坐。”周猛等人无不大喜过望,欢欣鼓舞,说道:“好兄弟。”
  周猛跟祁八等人不住地向吕栋劝酒,氛围融洽极了。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众人更不拘束,谈天说地,开怀畅饮。上官嫣微有醉意,依旧跟吕栋喝个不住。周猛道:“帮主,不能再喝了。”上官嫣道:“我今天高兴啊。”自斟了一杯,离席走到大堂外。外面的人见她出来,都不约而同,逐渐的静了下来。她向着青龙帮千余兄弟,大声道:“今天是青龙帮的大喜日子,我跟兄弟们喝上一杯。”一千几百号人纷纷站起身来,端着酒杯异口同声山呼道:“祝帮主身康体健,心想事成。”上官嫣笑道:“谢兄弟们啦。喝啊。”昂头喝干。众人也纷纷喝了,相继坐了下去。上官嫣踅回大堂上,重新坐回座位上。周猛跟祁八等人相继道:“我们出去跟兄弟们喝上几杯。”上官嫣道:“去吧,待我转告兄弟们吃好喝好,玩个通宵。”周猛笑道:“一定将帮主的意思转达下去。”
  在他们走后,堂上就只留下吕栋跟她了。吕栋却见她眼眶中似有泪珠在转动,关切的问道:“帮主有甚么不愉快的心事麽?”上官嫣道:“哪有啊?我这是开心啊。”吕栋知她言不由衷,说道:“是因为林云鹤的事么?”上官嫣忍不住泣道:“我跟他从小一块长大,亲如兄妹,想不到他会走上一条不归路。我逼死了他,我是不是太绝情,没有人性?”吕栋道:“他是死有余辜,你不要为他伤心自责啦。”上官嫣摇摇头道:“难道他的死我就没有责任么?”吕栋道:“他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孽,即使你绕过他这一次,他会心安麽,帮中的兄弟会怎样看他?千夫所指,无疾而终。他活在恐惧和猜疑中,说不定哪天承受不起又会故态复萌,甚至变本加厉的反扑,你跟青龙帮又将会面临着生与死的抉择,考验。能不能再次渡过难关可就是个未知数了。”
  上官嫣听他这一番精辟的话,说道:“吕兄弟见解独到,一语中的。你良言相劝,嫣心领了。”昂着头将杯中的酒喝干,说道:“吕兄弟,你说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吕栋道:“女中英雄。”上官嫣凄然笑道:“何谓英雄呢?”吕栋想了想,却不好说。上官嫣道:“自知者英,自胜者雄。”吕栋想着她的这句话,忽见她又要斟酒,慌忙夺过说道:“不能再喝了。”上官嫣嗔怒道:“你为什么抢我的酒?”吕栋道:“你纵使心中有多少的苦楚也不能喝了,让外面的兄弟们瞧见,他们会心寒的。”上官嫣怔了一怔道:“算啦。”径自起身,身子一晃差点摔倒。她定了一下神,摇摇晃晃的朝着左侧后堂走去。吕栋见她站立不稳,慌忙赶上去道:“帮主,怎样啦?”
  上官嫣一笑道:“你忙你的去吧,跟飞豹堂的兄弟接触接触,相互了解一下。我回房休息了。”走了两步身子一晃,摇摇欲坠。吕栋飞步上去,扶住她的胳膊道:“我送你回去吧。”上官嫣惊异的瞧着他恳切的目光,迟疑一下道:“好吧。”吕栋扶着她走出后堂,跃入眼帘的竟然是一片花园。吕栋瞧着蜿蜒曲折,石砌的小路两旁栽植满了郁郁葱葱的花卉。天色昏暗,看不清是什么样的奇花异草,只感觉这个院落清幽雅静,花香扑鼻,沁人心脾。峰回路转,走过几个弯,来到一座楼阁跟前。上官嫣拨开他的手,说道:“吕兄弟,留步吧。”吕栋听言,暗骂自个糊涂,直待她出言提醒才肯放手,遂道:“帮主好好休息。”上官嫣道:“有劳挂心了。”径自推开门进去,关上了门。吕栋怅然的从小路原路返回,闻着芬芳的花香,听着蟋蟀断断续续清脆的鸣叫,心旷神怡,浑然有一种忘却世俗烦恼的感觉。
  当他即将回到忠义堂上的时候,忽听得阁楼上隐隐传来她的哭泣声,心胸间竟有一股想要踅回去劝慰她的冲动。可是刚刚迈了几步,又似想起了什么猛地止步,觉得这么去见她多有不便,遂打消了这个念头,回到忠义堂上,心道:“帮主一定为林云鹤的死耿耿于怀。林云鹤死在她的剑下,他哪能不伤心呢。”倏地一人道:“吕兄弟,你从帮主的花园出来的?”吕栋抬眼见是周猛,发觉他的神色有异,说道:“啊,帮主喝了不少酒,我去送她。怎么啦?”周猛笑道:“没。没什么。”吕栋道:“那你奇怪什么呢?”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说道:“我们之间说话还这么遮遮掩掩的作甚?”周猛见他一本正经的,好似不说清楚了,在他认为就是不将他当兄弟,遂说道:“我给你说啊。”转头望望堂外的兄弟,没人瞧见吕栋从后堂出来,只是自顾喝酒,当下道:“帮主的花园可是从来不让任何人进去的,就连林云鹤也没有进去过。”吕栋哂笑道:“这算是什么秘密,莫名其妙。”
  周猛道:“往常只有丫头们能够自由出入。在花园落成之后,帮主就明令禁止不准任何帮中的兄弟进去。那是她私人的天地。”吕栋道:“这么说我是第一个破坏帮主规矩的人了?”周猛笑道:“也许是帮主对你另眼相看的缘故吧。”吕栋闻言,心中一荡,岂会听不出他一语双关的意思,只是微微一笑,心道:“帮主壮志凌云,对男女****心如死灰。周大哥是多心啦。”周猛道:“这件事可不能对任何人说啊,否则帮主会很难堪的。”吕栋点点头,想这件事可大可小,会影响她的声誉,说道:“我懂得,人言可畏。”周猛道:“这事再莫提起。”祁八抱着一个酒坛子,摇晃的走上堂来,说道:“你们在这嘀咕什么呢?大伙正高兴着呢,让我来唤吕兄弟出去。”不管吕栋愿也不愿,径自挽了他的胳膊,拽出大堂。周猛笑呵呵的跟出来。此时大多人已经喝的颠三倒四,更有趴在桌子上的兀自嘟囔的要酒喝。
  吕栋被众人围住,说道:“兄弟不胜酒力。”他们夸赞不绝,硬要敬他,不得已左一碗右一碗跟他们喝个不住,只感脑袋愈来愈是晕沉。祁八依然不休的拽着他从这张桌子转到那张桌子。翌日清晨,吕栋被直射到脸上的阳光刺醒,睁开眼来,伸手摸摸沉重的头,依然还是很晕,有些疼痛,回想着昨晚喝得东倒西歪的人,仿佛想起了什么,呼道:“啊呀,我已经是飞豹堂的堂主了。我这是在作甚,会让帮主失望的。”翻身就起。却听一人含糊地说道:“谁推我?”他转头一看是祁八,兀自宿酒未醒,笑一笑竟自下榻,穿了鞋子推门走出来。见那不少人忙里忙外收拾着昨晚上的狼藉场面。周猛笑呵呵的走过来,说道:“老八呢?”吕栋道:“睡着呢。”周猛道:“昨晚上你两个喝的烂醉如泥,拉扯着。我们是分也分不开,只好将你们两个送进就近的一所房间安置了,难为吕兄弟啦。”吕栋笑笑道:“没事。”周猛道:“我们去忠义堂吧,几个头领还等着呢。”
  忠义堂上已经有几个头领坐着,周猛将吕栋安置在自己身边坐下,那对面右侧第一张交椅当然就是祁八的。吕栋心知他已是飞豹堂堂主,自然该坐这第四把交椅。上官嫣从后堂走出来,向众人一笑落座,目光游动间瞧见右侧第一张交椅空着,说道:“祁八还睡着麽?”祁八的一个属下道:“帮主也知道的,他每当喝醉不睡个一上午是不会醒来的。”上官嫣笑道:“也是。而今风雪山庄跟仁义长青门与我们青龙帮化敌为友,大伙是该好好轻松几天,不过纪律不可不遵守,操练不可懈怠。天鹫堡的兄弟们分开两拨人一部归于青龙堂,一部归于飞虎堂。这件事周猛你来安排吧。”周猛道:“属下会妥善安置。”上官嫣道:“周猛你带着吕兄弟去飞豹堂兄弟们的住处,让吕兄弟多了解一下情况。”周猛道:“是,帮主。”上官嫣道:“没什么事就散了吧。”径自起身转过后堂去了。
  周猛领着吕栋来到飞虎堂营地,只见一排十余间的两层楼阁,走进聚义厅。那十数个头目望着吕栋竟有怨恨之色,周猛装作不见笑道:“这是你们的新堂主,大家都熟识一下。”拍拍吕栋的肩膀,径自去了。吕栋拉张交椅坐下来,笑道:“兄弟们坐下谈一谈。”心想:“他们恨我说明他们对林云鹤情谊深厚,很重义气。我得好好开导他们消除隔阂。”那几个头目恨恨的瞧着他,竟是敢怒不敢言。吕栋思付一下道:“林堂主往日都教你们甚麽拳脚器械功夫?”有个头目沉不住气道:“你想怎样啊?”吕栋笑道:“帮主说操练不可懈怠,我想教你们一套剑法,你们唤出兄弟们来。”那十数个头目见说是帮主的口令,没好气的径自去将各自的人唤出来,在聚义厅前的空地上集合。吕栋当着三百多人说道:“我们吕家有一套天龙剑法跟一套神龙七绝掌法,从今天起我就教给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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