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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渭水河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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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吕栋飞身拦在张志光跟召诗之间,说道:“三弟,你为何要咄咄逼人呢?”张志光道:“吕栋,你又为什么这般执着呢?”吕栋道:“你是何意?”张志光道:“你明知带不走珠儿,干么一定要呢?你非要我跟你分个高低不可麽?”吕栋道:“你岂非早不认我这个二哥了。”张志光道:“那好,我们就一决胜负。”吕栋道:“我正想带你回全真,这样不至于让你再做错事。”张志光冷笑道:“你能带走我么?”吕栋斩钉截铁的说道:“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要将你从这条不归路上拽回来。”张志光道一声:“猫哭老鼠。”径自拔步攻来。吕栋使出祖传神龙七绝掌法,掌风猛恶,虚实交错,一掌快似一掌的打了出去。张志光竟自使出天罗地网百变手进行反攻,一时就将他打来的招式尽数封住。吕栋见对方手影如麻,变化诡谲,竟被压得透不过起来,身上各处要害都在他的一双手攻击范围之内,想道:“好厉害,我竟分不得身,变不得招。”没有一盏茶时间就已经几番险象环生,幸好见机的快以奇招化解。这也是得益于跟李婕与索袖风打斗瞧出来的玄妙之术,否则早已被他伤了。
  召诗心性聪慧,瞧出端倪,知道这样下去,吕哥哥一定要输,于是斜里闪出来一箫点向张志光的左肋。张志光识的厉害,慌忙向后跃开。召诗已经转到吕栋身后去了。吕栋想道:“召妹与我心灵相通,是我对不起她了。”当下双掌蓄势,使出七丁开山掌。张志光见他这路掌法,一层层掌影中挟风雷似龙吟,狂风飒飒势道凶猛如山洪暴发,瀑布狂泻,刚猛霸道的推了过来。张志光惨然变色,见势不妙,难以力敌,喝叱一声振臂而起掠了开去。那一轮掌力直直击到对面的石壁之上,轰隆一声,竟然将一块磨盘大的石块打了下来。张志光站在一旁目瞪口呆,暗道:“他的功力这般精纯?”他那里想得到这路掌法以力推力,即使是功力再弱的人学了,打出来的掌力也会超过自身的数倍。大殿上跟苗玉芝拆斗的人闻听到巨响,不约而同的向这边瞧来,均被眼前的一切震慑住,浑然忘了身处何地。
  吕栋向召诗眨眨眼,召诗会意将玉箫放至口边,竟自悠悠吹起了箫。吕栋则双掌一上一下,相隔三寸五分,横于胸前欲使动八剑齐飞武学。召诗的箫音四绝跟吕栋的八剑齐飞两项绝学,均是可以震慑数百人的绝世武学,远远胜过任何单打独斗的武功。召诗的箫声悠悠扬扬,美妙绝伦的传了出来,大殿上的人听了浑然忘我,竟有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张志光知道她吹箫一定另有玄机,眉头蹙起,暗自戒备,心道:“她搞什么名堂?”忽地有的人感觉到手臂在颤动,叫道:“她使妖法。”他们不知道这是吕栋在仗动凌空驭剑之技,误认为是曲子在作怪。张志光道:“不对,大家将手中的剑捏紧了,这是吕栋想要使用凌空驭剑攫夺你们手中的刀剑。”
  张志光的话刚出口,就有一个人的手抓剑不牢,那口剑直飞上半空盘旋起来。那个人差点没有被吓死,出了一身冷汗,惊悸的盯着半空中的剑发痴。其余的人惊慌失措的将手中剑抓得更紧,可是怎么也控制不住手臂的颤动。吕栋在服用了第两颗灵丹之后,功力增加到了三十余年,大殿上除了张志光之外再没有第二个人可以跟他相提并论,他双掌翻转一圈,立时又有十数口刀剑凌空飞起,在大殿顶上如飞盘旋,丝丝有声,劲急异常。日月教教众膛目结舌的瞧着,神情慌张恐惧极了,他们何曾见识过这等怪事,真是天方夜谭。吕栋见到他们的神情,意气风发,想要看究竟现在的功力能驱使多少口刀剑,将功力继续压了上去。至此,从地上从他们的手中不断地飞起刀剑,直至达到八十三把,再没有飞起。那八十三口刀剑在空中急速飞转,愈来愈快,气势骇人之极。
  苗玉芝瞧着这般蔚为壮观的场面,叹为观止。钦佩不已,心道:“吕公子有此神技,还怕群魔作祟么?”张志光身负天罗地网百变手,知道就是专门对付八剑齐飞的,浑然不惧,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悠闲的望着飞剑,但想道:“日月教的其他人可就要遭殃了。”令狐邪惶恐不安地说道:“副教主,怎么办啊?”张志光没好气的说道:“我也没办法啊?”令狐邪一呆,心道:“看来我跟那召诗无缘,想要留下她是不可能的啦。”召诗此时已经将全部功力融入箫声当中,箫音四绝,从一绝转至二绝,二绝吹到三绝,最后吹至四绝,箫声愈来愈凄厉萧杀,传入每个人的耳朵中,使得他们头晕眼花,身不由主的手舞足蹈,有如中魔一般。毕竟她的功力有限,仅能使他们丧失斗志,根本伤不了他们。张志光见数百人在刹那间丧失了抵抗能力,不禁怒不可遏,欲要上前攻击他二人,却惧怕飞剑从身后袭击,一时踌躇不决。
  吕栋想道:“我不给他们一点厉害,他们是不会甘心放我跟妹妹去的。”心念电转,凌空中一口剑激射而下飞刺入一个人的腿上。那个人抱着腿倒在地上哀嚎不已,其余教众吃一惊吓得跪在地上求饶。召诗见状,将箫声力道减弱了许多。张志光道:“反了,反了。你们都给我上,不信他将你们全杀了。”吕栋道:“三弟,你何以要逼我杀人呢?”张志光笑道:“你不想杀人,太好了。”飞步就掠向吕栋。吕栋情急之下,翻转双掌,凌空中的八十二口刀剑呼啸而下,下一阵剑雨般射向他。张志光冷笑声中,双手飞抓,随抓随丢,快捷绝伦的竟然将八十二口刀剑悉数抓下抛掷在地上,端的干净利落,潇洒极了。吕栋大骇道:“这就是天罗地网百变手了,八剑齐飞的克星。召前辈所言不虚。”召诗一听他说召前辈,寻思:“难道是说我爹麽?”随即一想父亲神龙见首不见尾,哪有那么的巧他就能够认识,也许是另有其人吧。
  苗玉芝见大殿上他二人一个仗动驭剑神技,一个吹箫扰乱群魔,相互配合默契,彼此心意相通,可谓郎情妾意,融洽极了,想道:“他们若能走到一块结成鸳鸯眷侣,老婆子我就是死也瞑目了。”猛然间瞧到令狐邪要挟持着刺珠溜走,大喝一声道:“哪里走?”急急赶了过去。令狐邪听得身后衣袂带风,劲急异常,猛然回头见是苗玉芝,冷笑道:“老婆子,别不识好歹。”苗玉芝道:“你还是及早悬崖勒马,放了令狐小姐吧。”令狐邪呵斥教众道:“你们这班酒囊饭袋,还不快拦着她?”日月教的教众见吕栋的驭剑之技被张志光给破了,精神鼓舞,舞动刀剑杀向苗玉芝。苗玉芝身陷重围当中,浑然不惧舞动拐杖横扫直击,指东打西,杀得血肉横飞,气势磅薄。召诗道:“苗婶危险,我们去帮她。”张志光道:“那里去。吕栋,你我的账还们有算呢?”吕栋瞧出他神色不善,说道:“无可理喻。召妹,我们走。”牵着她的手纵身而下,掠入人群中向着苗玉芝方向杀去。张志光想道:“吕栋一向言出必行,我不将召诗抓住,以此做筹码,他是不会放弃带走珠儿的。”遂如影随形跟上前来摆掌就打向召诗后背。
  召诗还击教众的攻击之间,感觉到后背一股强大的掌风袭至,慌忙转身用玉箫反击。却见是张志光,不由畏惧的心慌意乱,知道不敌,还击间呼道:“吕哥哥。”吕栋正全神贯注的仗动七丁开山掌开路,没有听到她的呼喊声,他直打到苗玉芝身前,说道:“擒贼先擒王,我们抓住令狐邪,他们就阵脚大乱了。”苗玉芝道:“对。抓住他我们就事半功倍了。”忽然发觉召诗不在他的身边,急道:“小姐呢?”吕栋回身,失声道:“啊呀,召妹。”
  此时大殿之上一片混乱喧闹,有的抱头鼠窜、有的跃跃欲试、有的兴风作乱、有的隔岸观火、有的伺机发难,大多不敢过分逼近。吕栋耳听乱哄哄鼎沸的人声中召诗情急的喊叫着:“吕哥哥。”急忙与苗玉芝向后杀去。召诗被张志光缠住,脱身不得,一支箫上面点穴功夫虽然了得,但怎经的张志光百变手厉害。张志光意欲在数招之内将她擒下,胁迫吕栋放弃带走刺珠的念头,一双手仗将出圆滑老辣的百变手法,疾如风快如电封的她使不开精妙招数。吕栋顾不得苗玉芝,径自展开神行轻功追去,猛然就见张志光跟召诗酣斗,不由震怒,长啸一声,凌空跃起,双掌疾出使出了七丁开山掌。他刚刚打出就又有些懊悔:“倘若三弟躲闪不开,我这一掌岂不是要了他的命么?”可是掌力已经打出,覆水难收,只能是看他的造化了。
  张志光倏地觉得一股强大的掌风排山倒海般凌空打来,心知是吕栋来了,心道:“你以这为我就当真怕你这一掌麽?”却不再闪避,暗暗运功以十成的功力朝上相迎,想要以天罗地网百变手的速度化解掉他的掌力。吕栋身在半空,掌力更是如同巨浪猛坠,气势何等的威猛。张志光的双手疾出疾收,变化诡谲将攻下来的掌力化解,可是那股刚猛之气源源不绝的涌来,而且愈来愈是凶悍。他逐渐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恐惧,体内气血翻涌,经脉紊乱,似欲窒息。他不敢再硬拼下去,惊慌的支撑一下向后跃开数丈。那股巨大的掌力打下来,竟将坚硬地面砸下一个方圆一丈,两尺余深的凹坑。张志光瞧着尘飞石溅的凹坑,冷汗如雨,心跳剧烈,喘息两口气真有一种劫后余生之感,倘若是慢走上一刹,那就是一个尸骨无存的下场,想道:“百变手虽然快但不足以跟他的这等掌力相抗,百变手快捷有余刚猛不足啊。”暗暗羡慕吕栋何以学的这等神功。
  吕栋初见他竟然用天罗地网百变手化解七丁开山掌涛涛掌力,料他招架不住,只怕他伤了,却见他见机不妙及早开溜,暗自欢喜道:“不论怎么他都是我的三弟,我杀他就是不仁不义。他没事就好啊。”召诗见他返回来相救,含情脉脉的眼神充满了欣喜跟感动。吕栋哪里顾得这些,只道:“召妹,快走。”情急之下拽了她的手就向外走,喊道:“令狐邪,乖乖的放我妹妹,不然我就大开杀戒了。”日月教教众本就震慑于他的掌力厉害,不敢逼近,听他这么说,更是畏首畏尾,不敢阻止。召诗且走间还用箫点倒了几个人,随着他走出重围。令狐邪自知他一旦带着苗玉芝跟召诗冲出重围就会使出凌空驭剑威胁他放人,于是纵身赶近,手中扣着的数十枚淬了毒的银针,迅疾的朝着他的后心打了过去。召诗见他全无防备,惊慌地叫了一声:“吕哥哥。”飘身就挡在他的后背。苗玉芝见小姐痴情为救心上人,不惜牺牲自己性命,深受感动不及细想,就在那一瞬间她纵身一跃,飞身迎向打过来的银针。那数十枚银针尽数打进了她的胸膛,哼了一声摔在地上,口中鲜血不住涌了出来。
  召诗赶上去抱着她的身子,堕泪不迭的道:“苗婶,苗婶。”吕栋恍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仿佛刚才是召妹要守护自己,却怎么又会是苗玉芝中了暗器,他想:“一定是苗前辈又为了救召妹而纵身挡住了暗器。”默默地站在召诗跟前,泪水模糊了眼睛。令狐邪只暗叫:“可惜,没有杀了他。”张志光本想乘他们不备,一举杀了他们,可是当他见到刺珠怨恨的眼神中,伤心的流着泪水,不禁想道:“他们这种以死相救对方的精神,感天动地。我怎能乘人之危呢?”遂收了杀他们的心,只感自惭形秽,叹息道:“我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也许这就是本来的我吧。”
  苗玉芝身中剧毒,强提精神望着他们两个,说道:“栋儿,我可以这样称呼你么?”吕栋含泪道:“可以的,你有什么吩咐么?”苗玉芝道:“小姐舍命相救于你,她对你一往情深,你知道么?”召诗见她临死前还是关心着自己的终身,悲恸万分道:“苗婶别说了。”苗玉芝径自拽着他的手臂。吕栋蹲下身来,知道她想要说什么,黯然难过,自怨自责。苗玉芝身上毒性发作,面色肿胀,喘息的说道:“答应我,答应我好好待诗儿。你要娶她。”吕栋想着自己做下的不可饶恕的错事,怎么能违心的答应她呢?召诗急的抓住他的手臂,要他答应,见他踌躇不决,面有难色,伤心绝望之下心道:“苗婶已是将死之人,你就算是不爱我,也不能让她死不瞑目吧。”吕栋的手臂被苗玉芝抓的疼的钻心刺骨,瞧着她双眼暴睁,气若游丝。知道自己若是不答应,她就是断了气,也会带着遗憾,遂违心的点点头,说道:“我答应前辈,娶召妹,照顾她一生一世。”苗玉芝听完,脸上终于现出一缕笑容,然而仅是昙花一现就荡然无存了,双眼沉沉的合上,气绝身亡了。
  召诗扒伏在苗玉芝的尸身上号啕痛哭起来。吕栋抽身起来,眸子中泪光晶莹闪动,心道:“吕栋啊,你怎忍心违心的骗一个前辈,哄她上路。我不配跟召妹在一起,苗前辈你别怪我失信。”召诗见着相伴她长大的忠心的苗婶离她而去,悲痛欲绝之余想到吕栋已经答应了苗婶,想道:“他是一个极守信诺的人,不会自食其言不娶我的。”她仿佛看到了璀璨的明天,对生活有了向往跟信心,憧憬着将来。吕栋星眸如电注视着令狐邪,说道:“令狐邪,多行不义必自毙。”令狐邪道:“张志光,你快杀了他啊。”张志光道:“我杀他,珠儿会恨我一辈子。”令狐邪道:“我是教主。”张志光道:“我不做副教主,你还能做几天教主?”令狐邪一呆,顿时想清楚了其中的利害关系,叹口气道:“你都不担心,我怕什么?”张志光道:“吕栋,你走不走。”吕栋见苗玉芝身死,召诗悲痛欲绝,自己独木难支,心如死灰,哪里还有心继续打下去,遂道:“三弟,我也奉劝你一句。一失足成千古恨。”张志光道:“谁教你的,反来教训我。”吕栋道:“善恶只在你一念之间,你好好想一想。刚才你没有乘人之危杀我们,足以证明你还有一点良知。”
  张志光道:“你清楚就再好也没有了。我这一念之仁是因为珠儿,她不想我杀了你们,所以我今天对你们网开一面,下次可就没有这么幸运了。”吕栋道:“我可以跟珠儿说几句话么?”令狐邪道:“不成。”张志光道:“就让他们说几句何妨。吕栋不会食言的,更何况我们这么多人,他们就两个人想要将人带走是做不到的。”令狐邪遂点开了刺珠的哑穴。刺珠热泪盈眶的奔到吕栋跟前,一头栽进他的怀中,哭泣道:“哥哥。”吕栋语音哽咽地说道:“哥对不起你,说过要保护你的,不要你受半点委屈,可我没有做到。”刺珠岔开话题道:“这位召姐姐就是哥哥朝思暮想的意中人吧。”吕栋强颜欢笑道:“啊,是。”召诗见他当着这么多人承认了下来,满怀甜蜜,愉悦极了。刺珠道:“召诗姐姐,以后我不在哥哥身边,就有劳你费心啦。”召诗道:“我会的。”刺珠道:“哥哥终于找到了意中人,我很开心。”说着就向后退开。吕栋急了道:“珠儿。”刺珠道:“我会自己照顾自己,你别担心了。”
  吕栋道:“我会尽快来救你的。”刺珠道:“不用了,只要你好好的对待召姐姐,我就开心了。”令狐邪见刺珠回来,松了一口气,想道:“张志光果然料事如神,就知道吕栋不会食言,强行带走珠儿。”张志光望着吕栋担心刺珠的眼神,说道:“我不会伤害珠儿,你大可放心。”吕栋闻言,想他素来喜欢珠儿,对她痴情已久,现在已经得到了,也该知足了,遂对他的话坦然不疑,心下宽慰了许多。当下抱起苗玉芝的尸体转身走出大殿。令狐邪望着吕栋带走了召诗,怏怏不乐,心道:“终究不是属于我的。可见古人的话没错,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吕栋心情惆怅极了,回头望向张志光,希望他能够翻然悔悟。张志光双手后负,见他纵眼望来,随即将目光转向一边。吕栋见他铁了心的不肯回头,绝望之余对他多了几分怨恨。刺珠瞧着他们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视线当中,泪珠扑簌簌的淌了下来。
  吕栋跟召诗下了日月山,时近黄昏。召诗道:“吕哥哥,就将苗婶葬在这里吧。”吕栋恍然没有听到她的话似得,抱着苗玉芝的尸身一直向前走去。召诗一怔,急走几步赶上道:“你要抱着她去哪里啊?”吕栋心道:“是啊。”漠然的将苗玉芝放下来,瞧着这里是一个荒芜的土岗,说道:“就这吧。”召诗见他怀着悲痛的心情用一双手挖着土,不禁悲从中来,泣道:“是我害了她。若不是我粗心大意被人挟持来日月教,她也不会千里迢迢追到这来,最终回不去家乡。”吕栋本想说这不是她的错,是令狐卓父子害得她做了异乡之鬼的,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的泪水滴在一双手上,坑中,回想着多日来跟苗玉芝的相处,她嫉恶如仇,忠心报主知遇之恩,甚至是多年别人对她的恩惠,她也牢记在心,图谋报答。这样的信义有几人能够做到。她的品行深深震撼着吕栋的心,她是那么的伟大可亲,令人可敬。他完全忘记了双手已经血肿,竟是愈挖愈用劲。
  召诗见他情绪激动,几近疯狂,想要去帮他,却被他一把推开,不禁花容失色,吓得后退了几步,对他又是怜惜又是害怕,说道:“我去找件锄头来。”吕栋吼道:“不用,走开。”心下却有些懊悔,不该对她发脾气,但又一想反正自己也不打算跟她在一起了,答应苗玉芝也是出于一时权宜,怎么能对她忽冷忽热的,让她无所适从,有道是快刀斩乱麻,断的愈快对她愈是好。在日落之前吕栋将苗玉芝尸身埋葬进了黄土,筑起一座坟。二人在坟前矗立良久,缄默不言,心情都是十分的沉重。
  一阵寒风吹过,召诗忍不住道:“吕哥哥,我们走吧。”吕栋道:“召妹,你走吧。我不能跟你同行。”召诗闻言如遭雷击,脆声道:“为什么呢?”吕栋道:“我跟你不适合。”召诗凝视着他,似惊似诧,似痴似怨,似羞似气,芳心突突其乱如丝了。半晌才轻声说道:“你是怎么了?你怎么变了?”吕栋咬咬牙,果决的道:“我们变,是你自作多情了。我从来就没有答应过你什么。”召诗见他竟然不敢正视自己的眼睛,情知他言不由衷,慌急地说道:“可是你答应过苗婶的,说了要娶我的。”吕栋想着做下对不起她的事,叹息一声道:“我从来就不是一个守信的人。我答应苗前辈是怕她死不瞑目,否则我是不会答应的。你死了这份心吧。”召诗听到这,大声责骂道:“苗婶就是有先见之明,就是不能完全信任你。你口是心非,是个不值得依靠的人。没想到你竟是这等的无情无义,我看错了你,再也不想见到你。”说着泪流滚滚,悲痛欲绝的抹着眼泪,转身就朝着山下奔去。
  吕栋见她伤心到了极点,想要追上去将她留住,可是不知怎么的双足竟似有千钧之重,迈不开脚步,眼睁睁的望着她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视线中。他不知何时泪水已经模糊了双眼,情绪激动的悔愧的喃喃道:“召妹,我对不起你。我不该这样对你的。长痛不如短痛,我这是为了你好啊。”
  蓦地一人道:“大哥哥,你很喜欢她,为什么不将她留住呢?”吕栋闻言回头见陆讷言提着剑从树林中闪了出来,喜道:“陆讷言,你怎么在这?你来得太及时了。”陆讷言道:“我在桐柏山上听说了两个人说话,说你来了日月教。我想你是不会真心投靠日月教,所以就来这里观望你的消息。”吕栋道:“你是担心我?”陆讷言道:“嗯,我在这个世上再也没有亲人了,只有你爱护我帮我。还将你家的天龙剑法秘笈传授我,我无以为报,只是希望你能平安。”吕栋道:“你瞧见刚才那个姐姐了么?”陆讷言道:“瞧见了。”吕栋道:“我很担心她的安危,你能暗中帮我一路护送着她回家去么?”陆讷言道:“我乐意为大哥哥效力,可是她若是发现了我怎么办?”吕栋道:“那你就光明正大的说愿意帮助她,别说出是我叫你这么做的就是了。”陆讷言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不愉快啊?”吕栋道:“别问这么多了。”就将一叠宝钞塞给他,说道:“快去吧,送她安全回家后,你也不要来找我。你还回桐柏山吧,我们后会有期的。”陆讷言说道:“我等大哥哥回来。”提着剑就朝着召诗下山的方向赶去。吕栋终于吁了一口气,想道:“有讷言跟她同行,一定能够安全返家了。”
  吕栋向着苗玉芝的坟,恭恭敬敬拜了三拜,说道:“苗前辈,请恕晚辈有负你的期望。希望您的在天之灵保护召妹平安回到家里。”望着四野茫茫,渐渐沉寂下来,想道:“我该去哪里呢?”忽然想起上官帮主来,寻思:“她是那么的豪情万丈,睥睨万夫。我当日说过有朝一日能够有命下了日月山,就去找她。她神通广大,一定有办法给我找出那个被我伤害的女子。周大哥义薄云天,我可以跟他好好痛快的喝酒,畅谈生平之志。”辨别一下方向往东北方向而行。
  一路寻思着这数日时间在日月教经历的种种跟令狐卓的针锋相对,跟刺珠兄妹相认,跟召诗不期而遇,相识相爱,至最后不得已以分手结束这一段刻骨镂心得感情,还有张志光竟然利欲熏心,自甘堕落直至无可救药。这一切恍如就像是在做梦一般。他又想到了令狐卓,一世英名,最终祸起萧墙,落得一个可悲的下场,令人喟然长叹。
  他走了不知多久,倏地前面闪着亮光。他心念一动,竟自走过去,见是一家客栈,遂用手拍门。那店里的人道:“住店的么?”吕栋道:“是啊,难道是打劫的不成啊?”那店里人闻言倒吃了一惊“啊呀”一声道:“大王啊,小店本小利薄,您老还是别出去呗。”吕栋真是又好气又好笑,说道:“开门吧,我不是打劫的。”那老板道:“您总是用这一招赚门,瞒不过我们了。”只听楼上一扇窗子推开一条缝,掷下一样物事来。吕栋不解这是何意,拾起来打开布包,见是几张宝钞,数一数是两百文宝钞,想道:“他们真将我当成是大盗了。”那老板道:“老朽就有这么多了,求求您您还是走吧。”吕栋道:“这也不能当饭吃啊,说什么也得在他这里叨扰一晚。”左掌倏起在门上轻轻一拍,那门应声而倒,直吓得那老板跟几个伙计魂不附体,战战兢兢哆嗦成一团,就差给吕栋跪下啦。那老板愁眉苦脸道:“大王敢是嫌少?”吕栋微笑着拣一张椅子坐下来,说道:“大王饿啦,快备酒饭。”众人都傻了眼,见他眉清目秀,相貌英俊,器宇轩昂,着实不像是个打家劫舍的强盗。
  吕栋见他们心上狐疑,遂将手掌在桌子上一震,看似轻描淡写的一掌,竟然就将桌子上嵌下一个几分深的掌印。众人一见这份掌力也真够吓人的,慌忙张罗酒饭。老板一个劲的赔罪不迭,说什么招待不周,怠慢贵客,多多包容之类的话。那老板又说道:“上几次大王没来,恕老朽眼拙,您是几时落得草啊?”吕栋差点没有将口中的酒喷出来,忍住道:“哦,我初来乍到,不知他们是怎样勒索您老的?”老板笑道:“不敢,他们跟大王您一样啊。”吕栋想就是自己刚才这样骗开了门进来的,遂笑道:“哦,我回去之后就叫他们别再来你这儿捣乱了。”老板感激的道:“多谢大王,多谢大王。”吕栋听旁边那几个伙计窃窃私语道:“瞧,这个大王还是个头儿呢。”“怪不得手掌那么厉害。”吕栋听得眉开眼笑,大口吃肉,大口喝酒,食欲大振。
  只是他在得意的吃喝间猛然想起了召诗来,寻思道:“召妹现在怎样了,讷言跟上他没有。他吃上饭了么?”想着跟她不能在一起生活就是一顿悲伤难受,禁不住想要落泪,泪眼模糊着双眼,哽咽着吃着酒饭。老板见他忽然变成这个样子,心下嘀咕是哪里没有将他伺候好,苦思冥想,就是没有个结果,遂小心的说道:“您这是什么意思啊?”吕栋道:“不干你的事。我还得叨扰您一晚,明天就走。”老板道:“不叨扰,不叨扰。大王自便,老朽给您准备一件上好的客房就是。”吃过了酒饭后,老板遂领着他至下榻处。吕栋钻进房间,和衣倒头就睡,又自一个人伤心落泪,低声抽泣了一回才沉沉睡去。睡到半夜只听得楼下吵嚷成一片,心道:“甚事,又来作怪?”径自推开房门踱下楼来,见是十数个强盗拿着刀子架在老板跟几个伙计的脖子上威逼着要钱财,叫嚣着再不将钱全部拿出来就要杀人。吕栋道:“放开他们。你们几个忒大胆,敢在我的地盘上撒野。”那为首的一个道:“甚麽,你的地盘?”
  吕栋哪里跟他多饶舌,纵身掠下来,展开神行奇步快捷绝伦的在他们当中闪来闪去,只一晃眼功夫就将他们手中的刀悉数攫夺下来道:“你们再来这里捣乱,我就取了你们的狗命。”那十数人这才晃过神来,磕头就像捣蒜似得,一声声说道:“再不敢了。”吕栋双手握刀,暗运功力,只听铿的一声将那口刀从中扳断,沉声道:“滚。”众人仿佛是见了鬼似得,连滚带爬,跌跌撞撞,大呼小叫的冲出客栈,头也不敢回的一道烟去了。那老板跟伙计人等一时夸赞吕栋不住,说他是一个好大王。吕栋道:“他们恐怕这辈子也不敢从这经过了。”老板却想道:“他虽然还算客气,可毕竟是一个强盗。他帮了我这一回,说不准就赖着不走了,吃喝不算,走的时候还会勒索很多的钱。”吕栋瞧出他愁绪满怀的心思,说道:“我不是本地人,明天就走。”老板大喜过望道:“啊,原来是个过路的大王。”吕栋一笑,自上楼睡觉了。
  次日一早,吕栋吃过酒饭,将夜里老板给他的那两百文宝钞还给了他道:“我不是强盗。”老板跟伙计们将信将疑的望着他只是抱了一坛子好酒上路了,僵在地上如坠五里雾中,迷茫地说道:“原来不是强盗,是个好人。”吕栋于路上想着往事伤痛欲绝,情不自禁借酒浇愁。这日,他脚步踉跄的走着,头晕目眩径自摔倒,刚刚爬起来又是一跤跌倒在路旁的泥水坑中,弄得浑身狼狈,泥泞不堪。他气急败坏的从泥水潭中爬起来,就见不远处几骑快马扬鞭而至。吕栋放眼一望,见那为首的竟是上官帮主,情急之下将身子转过,自骂道:“我这副模样怎么能跟她见面。”当时真恨不得有的地洞钻进去,真是无地自容,悔愧交加。他原想着这番要衣着光鲜,精神抖擞的上青龙帮,没成想在这个时候遇上了她,宁不叫他自惭形秽。只希望她认不出他来,那就阿弥陀佛了。
  上官嫣的马队转眼已至跟前,急掠而过。吕栋暗叫一声:“谢天谢地。”迈开轻浮的脚步继续向前走去。耳朵中猛然听到那马队又疾驰而回,不由得叫苦不迭,径自将脸转过,停下脚步。马上一人道:“帮主,他只是个酒鬼而已。”上官嫣道:“仅是个酒鬼也便算了,可是我却瞧着他像一个人。”那人道:“谁啊?”上官嫣不答,纵马掠至吕栋身后,凤眼如电眨动,说道:“吕兄弟,是你么?”吕栋羞愧难当,真懊悔酗酒。那旁边的人道:“我们帮主问你话呢,你转过身来。”吕栋吁了口气,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转过身来,情知这番又要让她失望了。上官嫣一见到他的面目,不觉眉峰蹙起说道:“这数十天你怎地还是这个样子,你要消沉堕落到什么时候才罢休?”吕栋听着她的数落,羞愧难言,只是苦笑而已。上官嫣遂吩咐着两个人送他回陇山,转念一想:“他对青龙帮有大恩,我好不容易找到他,他若是半路上又溜了可怎么办。也罢,还是我亲自送他回去才够稳妥。我就迟去日月教几天何妨。”
  原来令狐邪继任教主,家传父亲的口令传召四煞回日月教。实则是骗他们回总教,想要胁迫他们继续听从日月教的管制,一旦他们有二心或是表示对新教主的不满,即会有杀身之祸。上官嫣路上巧遇吕栋,实际上在无形当中挽回了青龙帮的又一场覆灭危机。
  在路上吕栋从青龙帮属下的口中得知他们此行就是要去日月教,心中奇怪:“上官帮主成了日月教的狂煞,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只是知道她去过日月教,怎么能够说服令狐卓相信一个素来跟他做对的敌人呢?她的雄辩涛涛,还有金银珠宝也未免不足以打动令狐卓的猜忌。”饶是他绞尽脑汁也想不透。上官嫣对吕栋一路上很是关照,只要是他想要的都如数照办。吕栋想:“帮主慷慨,干脆就喝个痛快。”这日他们回到了陇山,吕栋微睁惺忪的醉眼仰望着巍峨壮观,高耸入云的山势,心道:“这就是青龙帮的总舵所在了。”他一路上窥视着沿路的险峻的峭壁,回旋的山道,那守卫东一拨西一拨,名卡暗哨不知有多少,寻思道:“上官帮主将个青龙帮总坛布置的固若金汤,兵卒骁勇。她本人有事这般的大智大勇,德才兼备,难怪志气恁般大。”
  一行人行过了十二道关隘,吕栋见那守卫的健卒轻功也颇为了得,加上据险而守,当真是燕不易入,心有感触脱口道:“好险关。”上官嫣陡然见他说出这一句话来,回头来瞧。吕栋自知失言,慌忙目光挪开装着酒醉是乱说的。上官嫣寻思:“这吕栋真是醉了么?”想着也许是自个儿多心了,莞尔一笑继续前行。吕栋见前面出现了一处断崖,两端相隔十余丈,中间是一个藤子结成的软桥,遥望对面山峰上就是青龙帮的所在地,房舍林立,鳞次栉比的排列着。上官嫣率着众人走上天桥,摇摇晃晃的走向对面。吕栋走上软桥,感觉摇晃得厉害,浮云就在脚下烟雾缭绕,不时遮住双眼的视线。心下戒惧,慌忙振作精神,小心翼翼的跟在他们后面,只怕一个不慎坠入这万丈深渊。
  上官嫣过了天桥,城楼上的人俯望了一下诧异而又惊喜的喊道:“帮主回来啦,快快开门。”一刹那重逾千斤的大门呜呜的开了,对面那醒目的忠义堂三字跃入眼帘。那是一栋三层高的楼房,雕梁画栋,气派辉煌,甚为壮观。吕栋措愕间发现仅有自己一个人跟着她了,那些人自顾去了。大院里周猛祁八跟林云鹤三人领着人操练武艺,见帮主回来,均前来问候。林云鹤一见到吕栋,就是分外的愤恨。周猛笑呵呵的道:“吕兄弟,你可总算是来了。”径自过来挽着他的手臂,关切的问道:“这些日子你都去了哪里?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吕栋自知身上污垢不堪,羞于启齿,只道:“我,我。”祁八道:“你不是一直想着要跟他拼酒的么,这会见了只顾问这问那。”周猛笑道:“对对,一会我们就开怀畅饮,不醉不散。”祁八笑道:“还有我呢。”上官嫣听着他们三个在身后说笑,浑不在意,径直走进忠义堂,想道:“父亲给我留下这么几位铁骨铮铮,勇敢忠心的人辅助我。我若不能精忠报国,洗雪父亲的冤屈,鸣冤昭雪。我怎对得住您的在天之灵。”
  林云鹤想着她却而复返,难道就是因为中途遇上了吕栋麽?一干人进了忠义堂,林云鹤坐在右方的第一张椅子上,周猛坐在左方的第一张椅子上,接下来就是祁八,其余大小头目分别按着职位高低坐下来。上官嫣凝视一下正面墙壁上一幅画之后,闪身坐在右方的一张交椅之上。而那左方一张交椅虚位而设,那是上官嫣担任帮主以来就空在那的一张交椅,意思是她的父亲时刻就在自己身边看着她将如何抉择青龙帮的命运,如何为他昭雪。
  吕栋瞧着当中的那幅画一时入神。那是个身穿铠甲,相貌粗犷,年过四十的中年人。他眉宇间透射出一股勇悍果毅之色,右手横握着一口大刀,双眼炯炯有神的望着远方,形态甚是威严,让人有一种不敢仰视的感觉。他就是上官嫣的父亲,上官夕武。上官夕武一生戎马,功勋卓著,品行忠勇却因为蓝玉党案,遭人诬陷谋反,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上官家一门只有上官嫣因为秦王跟燕王的庇护才幸存下来,上官嫣无时无刻不在想着领着兄弟们走出一条辉煌的康庄大道,为国尽忠,替父昭雪。吕栋看了良久,想了很多上官嫣的言语,感触甚深。他晃过神来猛然见那么多双眼睛直直朝着他注视过来,这种庄严肃穆的气氛使他不知所措,知道他们就要商量事情,留在这里多有不便,于是转身朝外走去。蓦地,上官嫣道:“吕兄弟。”吕栋道:“帮主有什么吩咐麽?”
  上官嫣道:“上一次你在狼山挽救了青龙帮,此番幸会。我们已是朋友了,但请坐下来何妨。”林云鹤闻言一震,她这是话中有话,心道:“她明摆着就是说那次是我害她,想要毁了青龙帮。吕栋是挽救她的英雄了。”周猛跟祁八不知是怎么一回事,为何帮主会说吕栋挽救过青龙帮,这么长时间帮主从来都没有提过,示以她不说明他们也不敢多问,只是暗暗揣测。上官嫣命人搬过一张交椅来,摆放在周猛那左方的末位。吕栋抱拳道:“谢帮主厚爱。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上官嫣含笑摆摆手,示意他坐下。吕栋闪身坐下来,想道:“帮主好意相邀,我若不坐,岂非要她难堪。”。上官嫣见他也不固辞,暗自欢喜他能顾全大局。那右方林云鹤等几个人都知道那次的事,怨恨吕栋搅局,原以为他是疯癫发病,现在看来他是故意破坏的,心中忌恨吕栋更甚。
  周猛说道:“帮主,帮中近日出了点小事。我已派人去追赶帮主,岂料派去的人没有回来,可喜帮主返了回来。”上官嫣道:“什么急事,还要人去追我?”周猛道:“你看看这封信函就知道了。”遂将一封信交到她的手上。上官嫣接过信函从头看至尾,说道:“邝达海的战书,约我在渭水河畔落英林了结私人恩怨,一决生死。”凝思片刻,说道:“令狐卓亲口答应我,在他有生之年不对青龙帮采取任何行动的。这件事恐怕教主并不知情,是他的个人行为。他既然约我,我就成全他。”周猛道:“可是帮主这不妥吧。你一个人去太冒险了。”上官嫣一笑道:“大火并,不值得。我与他两个人决定胜负,就能使天鹫堡冰消瓦解,何须搭上更多人的性命去拼杀呢?”周猛道:“属下担心邝达海不守信用,另邀了高手暗算你。”上官嫣道:“此人心无城府,我相信他只是一个人来。我不能因为怕他就多带人去赴约,坏了规矩,这样会让江湖上的人耻笑。”
  祁八道:“邝达海养的那只鹞鹰非常的凶悍,你也莫要大意了。”上官嫣道:“我在日月教已经领教过他的武艺,不是什么大事,你们就等着我凯旋而归吧。我会一举将天鹫堡这棵大树随着邝达海的死四分五裂,烟消云散。从而使我青龙帮离最终的目标更进一步。”周猛等人见她下了决心也就不再相劝,知道她又岂肯放弃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他们是很敬服她的胆识跟智慧的,她的英明果决使得青龙帮总能平安无虞的渡过难关。上一次就是她只身前往日月教使令狐卓放弃了围攻青龙帮的念头,保全了青龙帮。只想只要是她认为可行的事,一定会全力以赴,做得完美无瑕,相信这一次她也会大获全胜。
  吕栋却想令狐卓已经不是教主,应承下帮主的事怎么可能兑现了,邝达海等人记恨帮主甚深,岂会不耍花招,寻思道:“我不是青龙帮的人,她管束不了我。我瞧瞧跟着去,倘若只是邝达海一个人,我便袖手旁观。如果邝达海另邀了人对付帮主,我就不能坐视不管了。”上官嫣再次打开信函念叨道:“九月初一。周猛今日是?”周猛思付着今天是什么日子时,林云鹤道:“正是今天。”上官嫣道:“什么时候送的战书?”周猛道:“在你离开后的第二天就送来了。”上官嫣笑道:“我前脚刚走,他后脚就送来了。我回来的可真巧啊。”周猛道:“送战书的人说是今天你若是不赴约,他就率着人打上山来。”上官嫣道:“快快备马。”周猛命人速去准备了。上官嫣道:“我走之后,周猛、祁八、林云鹤你们三个要严加防守,以备不测。”周猛道:“在这多事之秋,兄弟们都枕戈待旦,时刻不敢松懈的,帮主就放一万个心吧。”
  一会那备马的人进来禀报道:“帮主,马备好了。”周猛道:“吃过了午饭再去吧。”上官嫣道:“我回来吃晚饭吧。”周猛等人见她这般的自信,当下放心了许多。上官嫣跟他们一一辞别过了。上官嫣见林云鹤神不守舍似得,想他今天就说了一句话跟往日的表现大相径庭,心道:“他是怪怨我当着人说吕栋挽救青龙帮危机的事么?”也不去理会他径自提着剑走出忠义堂。吕栋道:“周大哥,我去找一坛酒来跟你开怀畅饮。”周猛大喜道:“好啊。”见他急匆匆去了,恍然想起了什么似地道:“你认得酒窖在哪么?”吕栋扬声道:“我会找到的。”声中闪身避开他们的视线,想道:“我若是从正门出去,一定被他们发现。我还是翻过墙出去吧。”窜到墙角下振臂一跃,身如一溜轻烟掠过一丈余高的墙垣,飘至墙外。寻思道:“帮主跟他们辞别寒暄完了出来,城楼上的人也会瞧见我。我得赶紧穿过天桥,躲避起来,悄悄尾随。”径自展开神行奇步轻功一道烟似得飘过软桥,纵身一掠上了左近的一座山崖,伏下身子来,避开了巡视的眼睛。
  这时大门开处,上官嫣跟人们招手分别,神采奕奕,大步流星的走上天桥,过了这边朝着山下走去。他瞧着山崖下面上官嫣跟属下含笑分别,想着上山来时还想着这等明岗暗哨,那是燕不易入的,可是眼前形格势禁他不得不体会一下这做燕子的感觉。还有上官嫣身怀上乘武学,耳聪目明,一个不慎就会被她发觉阻止同她前往,一番好意也会被看作是恶意,那可就得不偿失了。他非常的小心谨慎,一颗心也提到了嗓子眼里,心跳剧烈就像是做贼似得。上官嫣左手提剑大步前行,红色的披风飘飘扬扬的时起时落,豪迈极了。吕栋紧紧跟在她身后数丈之处,时而以神行轻功快步前行,时而止住身子伏贴在峭壁上,时而纵身掠上高出,他凭着过人的胆量跟轻功,机变百出数次躲过巡视的眼睛。当到了最后一道关卡的时候,他更是闪身跃上巡视者的住房顶上。那巡视揉揉眼睛道:“莫名其妙,今天是怎么了,总出现幻觉。”在他们回到房中的时候,吕栋轻轻飘落下来继续跟上上官嫣。
  上官嫣从属下手中接过马缰,跨上马背往南疾驰而去。吕栋从那般人身边飘过,闪入深林中,他们感觉衣袂着风响动,恍然以为是见鬼。吕栋又见两个青龙帮兄弟提着酒坛子过来,心念一动一阵风似得从他们之间掠过,顺手攫夺下他们手中的酒坛子。二人惊魂出窍似得回身张望,只瞧见一角青衣闪到林中,瞬间不见了人影,只留下树枝在晃动。吕栋以神行奇步轻功紧紧跟着上官嫣的枣红马,始终不教她走出视线范围。那匹枣红马四踢腾滚,翻山逾岭,脚程很快。吕栋意气风发使出浑身解数,足不点地,就像是风飘起来一般,凌空虚渡。这时节已经是秋季,草木已见枯黄。上官嫣来到渭河岸边的落英林,将马拴在一株械树树身之上,瞧着即将落下的日头,自语道:“邝达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人还没到。”悠悠的坐下来望着静静流淌的渭河水,竟自呆呆的想着心事。
  吕栋见她停了下来,想这就是落英林了。当下悄悄地掠上一株械树上面,将身子隐藏好,开了酒坛上的封泥,怡然自得的喝着香醇的美酒。他观望着这械树林景色,色彩斑斓的树叶,有的呈现红色,有的呈现黄色,还有紫色的,真是层林尽染。吕栋瞧见一片片如丹霞般的树叶时,感叹道:“一叶知天下秋。”说出来后担心她听到,抬眼望去见她一动也不动的依然望着河水发痴,遂放心了,继续瞧着那树种不同的叶子、形状、大小色彩各不相同。叶形有大有中有小之别,形状有三角、五角、掌状、爪状,丝条状等各具异状,色泽就更引人入胜了,有猩红如血的、有黄绿璀璨如金者、更有绿叶上面镶嵌淡黄斑晕者。吕栋瞧着心旷神怡,目不暇接,不觉昏昏欲睡,将酒坛子挂在树上合上了眼睛沉沉睡去。
  上官嫣想了一番心事,醒转过来,望着天色逐渐昏暗下来,不耐烦了,就想要离开。忽地传来一阵马蹄声,愈来愈近。那人翻鞍下马,朝这奔来大声道:“好你个上官嫣,你还真敢来啊。”上官嫣见邝达海来了,诘问道:“下战书的人是你,你何以会姗姗来迟呢?”邝达海道:“我来迟来早,你都是一个下场。”上官嫣道:“你凭甚麽那么自信,可以杀的了我?”邝达海道:“哼。对付你这个坏女人,还讲什么江湖规矩。”上官嫣一怔寻思道:“他果然是有备而来,都怪我太托大了,中了他们的圈套。”淡淡笑道:“你约了多少人来杀我?那就请出来亮亮相吧。”邝达海一声唿哨,远处又传来一阵马蹄声,近前来是两个人。上官嫣注目观望之下,为之动容,竟然是寒煞秦尚武跟血煞云逸飘两人。
  上官嫣想:“我一个人怎么可能敌得过他们三人呢?论单打独斗我也不见得就打得过秦尚武跟云逸飘,何况是他们三人联手。”知道就是自己再有多大的神通也不可能打得赢,既然他们是合谋要来算计青龙帮,又何不来个坦然面对呢?遂一改震惊为自若从容,风致翩翩的瞧着他们。秦尚武戟指着她,声色俱厉地说道:“小丫头,瞧你今天还有什么能耐。当日在日月教仗着教主有几分赏识你,你就飞扬跋扈,趾高气昂,强词夺理跟秦某过不去。秦某今日就要跟你做个了断。”上官嫣道:“你们为了杀我可是煞费苦心,安排了这么一个鸿门宴。”秦尚武道:“倘若是在往日秦某还可以看在教主的面子上不与你计较,可是今日大有不同。”上官嫣笑道:“如何今日就不怕教主了?”云逸飘道:“教主已经变得疯疯癫癫,不在日月教了。谅你也不知道这个消息,所以还会赶去日月教。不知你怎么又回来啦?”上官嫣听说令狐卓疯癫,身子似被什么击打了一下,晃悠了一下,她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事实,喃喃道:“这怎么可能呢?”一下就陷于沉思当中。
  邝达海道:“狂丫头,你岂是真的想要追随教主,就别假惺惺的为教主而担忧了。”云逸飘道:“现在即位的是令狐邪,谁不知道他有几下子本事,还想要骗我们回日月教受他的摆布。教主一中了他们的暗算,我们在日月教布置的眼线就将这个秘密透露给了我们。我三人受日月教的压迫,已经忍了很久了。你今天已经是个死人,不妨告诉你,我们今天杀了你攻下青龙帮总坛,接着我们就联手杀上日月教掌控西北局势,由秦掌门接任日月教教主之位。”邝达海道:“在这一方除了令狐卓之外就数秦掌门武功最高,他当教主那是众望所归。令狐邪趁早滚蛋,让位于贤能的人。”
  上官嫣原见他们三人均对日月教忠心不二,不想却是畏惧令狐卓的武功才会俯首帖耳的效忠日月教。而今令狐卓一旦中疯,他们三个就包藏祸心,想要鸠占鹊巢,心想道:“他们三人秦云二人武功最强,智计胆识又均属一流。他们又怎会真心将邝达海当是朋友,而是利用他罢了。一旦打下日月教就会一脚将他踹开,置他于死地。然后只剩下秦云二人,相互吞并厮杀,角逐谁是最后的赢家。”可想而知这西北道上令狐卓一疯,三人用武,二虎相争最终会将这方宁静的天地搞得乌烟瘴气,腥风血雨,不知何年何月才会收场。她想着这些即将发生的混战,不觉出了一身冷汗,却是无可奈何的事。知道今天自身难保,青龙帮也岌岌可危,如何能够力挽狂澜,定乱于未然。
  秦尚武道:“邝达海,你就先跟她动手吧。我们还等着今晚上青龙帮总坛摆庆功宴呢。”上官嫣道:“你们杀我容易,但你们想要在一夜之间就攻上青龙帮,未免也太夸张了些吧。”秦尚武道:“事已至此,我就要你死个明白。你青龙帮的林云鹤已经出卖了你,你还不知道吧。”上官嫣闻言,一顿惊悚道:“甚麽,你是在说笑吧。林云鹤的父亲是我爹的生死之交,他一生追随我爹忠肝义胆。你们用这样的离间计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目的何在?”邝达海道:“他是很喜欢你,是不是?”上官嫣道:“这。”想着上一次在狼山他威逼自己的事,心有余悸,他们既然这么说恐怕不是空穴来风。邝达海道:“他暗中给我们写信说是做内应帮助我们打下青龙帮,就送给我们青龙帮的一半家当,只有一个条件就是要我们将你送给他。可是他太异想天开了。我们怎么能让你活着呢,他不过是痴人说梦吧。”云逸飘遂从怀中取出几封书信来掷给她道:“你自己看看吧。”
  上官嫣接过信函,打开一封封的极快的看完,果然是他的亲笔,全身如受电击摇摇欲坠,伸手抓住手跟前的一株械树,心如刀绞,泪水夺眶而出,说道:“云鹤,你随我多年,竟然这么悖逆叛乱。你毁了你父亲的一世英名,我真为你伤心。”秦尚武道:“青龙帮此时恐怕已经是刀光剑影,自相残杀,打成一片了。你想不到你苦心经营的青龙帮会毁于一旦吧。你当初是何等的野心勃勃,率领着一班亡命之徒,狼奔豕突之辈,穷兵黩武,一意孤行专横恣肆,想不到到头来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吧。”上官嫣气极,想道:“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就不能放弃青龙帮的兄弟们。不能让这一切付诸东流,一夜之间风流云散。”咬着银牙咯咯作响,长剑刷的出鞘,冷声道:“你们三人一块上吧,我没有倒下就不会任你们得逞。”秦尚武等人原以为她会就此万念俱灰,变得毫无斗志,意想不到她竟然这般的坚强勇毅,心中对她都是大为钦敬。
  云逸飘道:“话已说到这个份上了,那咱们还等什么。”邝达海当先纵身跃下马背,双手挺着钢叉,足下生风分心便朝着上官嫣刺来。上官嫣侧身闪过,长剑飞挥斩向他的手掌,这一剑去势很快,根本不容得他变招反抗,他必须立即作出抉择。邝达海情知性命相博她已经孤注一掷,哪敢硬拼,一见她飞剑挥来,就立即撒手丢弃了钢叉。上官嫣恨极了这几个人,杀一个就出一口气,哪里容得他有丝毫的喘息余地,见他撒手后撤,身子一掠就如影随形的赶了上去,剑气纵横将邝达海杀得手忙脚乱。云逸飘见状,晓得邝达海此时被杀死,攻打青龙帮就少了一个强劲的帮手,哪里还敢袖手,当下身子一长,从马背上扑了下来挡在邝达海的身前。他用一双带着钢刺的手套招招紧逼,想要攫夺下她的长剑,一动上手就使出进手招数,根本不将她长剑上的攻势放在眼里。
  上官嫣见他一双手劈抓刺打,恶招险招层出不穷递将出来,找找凶险,式式狠辣端的惊险绝伦。秦尚武瞧着上官嫣冷静沉着,攻守有方,在云逸飘强悍的攻势面前处变不惊,还能够坚持一时半会,遂想道:“这一战得速战速决。我哪能顾忌长辈身份就做旁观者。”想到此,一声大喝犹如虎啸,纵身而起,凌空一掌打了出去。那股寒流就像是朔风一般凛冽,狂潮似得涌向上官嫣。上官嫣正跟云逸飘酣斗激烈,陡然间感觉到一股强劲的寒气迎面袭来,先自激灵灵打了一个冷战,暗骇道:“这就是秦家的独门绝学寒冰掌了。”知道不能撄其锋芒,脚下展开轻功向后掠开。邝达海拾回钢叉,凶神恶煞一般从侧刺来。上官嫣再向后跃开,望着他们三人并肩站在一起,杀气腾腾的,一心要将她杀死在渭河岸边的这个落英林中。
  云逸飘道:“告诉你一个秘密。”上官嫣一惊想道:“不会是令狐卓将这件事传出去了吧。他答应过我要保守秘密的。”随即一想道:“不会是这件事的。”云逸飘道:“林云鹤还告诉我们你暗交燕王,得到一批火铳跟火药,足可装备三百人的神枪营。事成之后他就将这批火器送给我们。”上官嫣气愤的道:“林云鹤忒愚蠢,他就不想想你们是不是值得可信。”云逸飘道:“你以往是如何的嗜杀成性,惨酷狠歹,而今就要被杀了,你怕么?”上官嫣道:“怕?我从来不怕死,只是怕我死之后青龙帮上下遭受飞来横祸,男女老幼两千余人会遭受血腥的屠杀。”她轻抚着剑身,这口剑是她的父亲在她小的时候送给她的,她一直佩戴在身边,用它隔断过很多人的脖子,刺穿过很多人的心脏,它身上沾满了鲜血。在它的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远远要比一个人远远要比一个人目光中投射出来的杀气要强。上官嫣轻轻一叹道:“我以后不再会是你的主人了。”
  秦尚武道:“云门主快快了结了她吧,我们的人马还在陇山下屯扎着呢。”上官嫣道:“你们会将青龙帮一举拔除,就连林云鹤你们也不会放过,是么?”秦尚武道:“你很聪明。我劝你也别做最后无谓的挣扎了。”上官嫣道:“我不会坐以待毙,你们尽管放马过来吧。”云逸飘吼叫一声,双手运爪如飞扑向她。上官嫣见他眨眼间就已攻到面门上,当真有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令人望而生畏,心下恐慌不敢硬拼,急向右闪。邝达海一杆钢叉斜里刺到,险些戳进小腹,更是心慌意乱,难以反击。秦尚武双掌拍出封住她的退路,想要云逸飘跟邝达海将她杀死。上官嫣识的云逸飘杀招厉害,明知退路被封死还是向后闪了过来。秦尚武双掌上一排掌风劲风飒飒,寒气刺骨的朝着她打来。上官嫣闪躲间,头上盘着的蝴蝶结被掌风震开,一头的秀发乱纷纷的披散开来。
  云逸飘乘势长手将她手中的长剑攫夺过去。秦尚武瞧着她惊慌失色的神情,见她已经全无反击之力,猛然对她痛下杀手,挥掌如飞似射的朝着她的面门上打了过去。上官嫣命悬一线之间,猛然听到一声长啸犹如龙吟,就见一条人影从一侧窜了出来,身手之快无与伦比。那人双掌就向着秦尚武打来的手掌迎去。
  这个人就是吕栋。他在械树之上睡够多时,后来听到激烈的拼杀声传来,睁开惺忪的醉眼,观望一下,却见是秦尚武跟云逸飘,邝达海三人联手围攻上官嫣,想道:“果然不幸被我猜中了,他们耍花招对付帮主。秦云二人均是一流高手,我若是公然出现他们一定戒备起来,我很难得手。他们一旦溜走,纵虎归山,反会弄巧成拙。我得在最恰当的时间出手,出其不意,让他们连跑的机会也没有。”他暗中观望良久,见他们已经不加防备,心无旁骛围攻帮主,就悄无声息的掠下械树来,赶到他们左近隐藏了起来。至此见到秦尚武双掌对帮主痛下杀手,形势紧张千钧一发,他再不敢迟疑,踊身而起截住秦尚武的双掌。自然而然的使出了七丁开山掌,寻思道:“他虽然作恶多端,然而上天有好生之德。他以一身精纯凝练的功力练成了寒冰掌,别无高招,我只是废了他的一身功力算了。”
  那时双掌相交,他只使出了七成的功力,一轮轮的掌力排山倒海般打入秦尚武的身体,将他的一身功力催逼至头顶的百会穴,一瞬间冲破天灵,冰寒的功力化作一股真气冲天而去。秦尚武就像泄了气的皮球萎靡在地上的时候,云逸飘一双钢爪迅疾如电,慑人心魄的攻了过来。他似是没有发现跟秦尚武过招的另有其人,诧异秦尚武瘫软下去的同时,这才发觉眼前的人不是上官嫣,想要退出时已是有所不及。吕栋瞧得真切,想也不想身子半蹲,双手疾出抓住他的一双手腕,暗运功力一捏将他手腕上的功力封闭,紧接着就是运劲将他的手腕一拧一翻,连筋带骨齐告折断。
  云逸飘为那一阵钻心刺骨的剧痛,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惨嚎,竟自浑身冷汗如雨,惊叫道:“你,你。”坚持一下晕死过去跌在秦尚武身边。邝达海见他二人在黑暗中被人打坏,不知伤成什么样子,知道对方厉害,但还是咬着牙挺着钢叉向着吕栋当胸刺过去。吕栋身子一长跃在钢叉上面,使出千斤坠将钢叉压得低了下去,飞起一脚踢在他的胸膛上。邝达海哇的一声口喷血箭,就向后跌去。吕栋复起一脚踹在他的肩头,他又是一声怪叫,肩头的骨头已是被踹的碎裂,恐怕这辈子也难以痊愈,不能再舞动钢叉。邝达海内伤外伤剧疼之下,跌倒在地上晕死过去。他们三人均未料到在这里还隐藏着一个极为厉害的高手,示以在受到突袭之极全无准备,变起仓促都着了吕栋的道。
  从吕栋出现迎击秦尚武至打晕邝达海,只是兔起骰落之间的事。上官嫣做梦也没有想到还会有人突施援手,暗喜之余见他在三招两式之间就将他们打成了残废,这份功力着实骇人听闻,想道:“普天之下能够在瞬间使秦尚武跟云逸飘,邝达海变成残废的人寥寥无几。”昏暗中望着他的背影,猜付着这个高人究竟是谁。吕栋瞧着他们三个气息奄奄,晕睡不醒,想道:“日月三煞作恶多端,致有今日也是咎由自取。召妹被你们挟持到日月教,使得苗前辈死在他乡异土。你们简直是罪孽深重,我不杀你们,你们好好的反省反省吧。”上官嫣瞧着他模糊的背影,感激之情溢于言表,竟不知如何启齿,顿了半晌道:“前辈可是召岛主?”吕栋一怔,想道:“她竟然将我当成了召岛主?”正想转身与他相见。上官嫣又说道:“前辈及时来到这儿?”吕栋忽发奇想,笑道:“哦,我是今日才到的。我们相识很久了,我还在今天上你青龙帮做了一回客呢。”
  上官嫣眉峰一扬,想他何以这么语无伦次,笑道:“前辈是在说笑吧。”此言一出,她立时感觉到说话的人不像是一个中年人的口音,反而有一些像是吕栋的语音。她额头上的弯弯的新月眉蹙了起来,满腹狐疑寻思:“这怎么可能啊。他明明留在山上的,怎么可能下来。就算是他悄悄溜了下来?何况他就算是有武功也不可能有这么深的功力。”心中闪过无数的念头,怀着好奇心迷茫的向着他走了过去。吕栋道:“帮主,你听不出我是谁么?”上官嫣惊愕的止住脚步,疑惑的说道:“吕,吕兄弟?”吕栋转过身来,笑道:“是啊。”上官嫣借着天上微弱的月光,瞧得清清楚楚,惊喜交加,欢喜的道:“真的是你。”她原以为他只是会一点功夫,不想他的武学造诣竟然这般的出神入化,只暗暗自责有眼不识泰山,心道:“今天若不是他,我就死定了。青龙帮的基业也会化为乌有,我该怎么感谢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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