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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异志英雄传 / 第十八章 七丁开山

第十八章 七丁开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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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然两名教众奔上大殿道:“山下出现一队官兵。”令狐邪疑惑道:“什么官兵?”秦芫道一声:“我带人去打退他们。”令狐邪正在犹豫之间,她已经招呼数十个教众急匆匆提剑舞刀奔出大殿而去。罗妤、肖叶二人此时才从刚才那一幕当中清醒,惊慌的叫道:“教主疯啦,教主疯啦。”顿时大殿之上乱哄哄的就像是被桶炸了的马蜂窝。忽有人喊了一声:“杀了张志光,为教主报仇。”罗妤道:“教主疯癫全由张志光而起,杀了他。”大殿上此时云集了数百人之多,听得此言动刀动枪,拈弓搭箭,吆吆喝喝就如群星拱月一般杀向张志光。张志光见自己成了众矢之的,虽然身负一身惊世骇俗的绝学,但在这地方狭小的空间,如何施展的开手脚来对付这么多的人,怀中抱着刺珠,一时慌了手脚。
  令狐邪见眼前形势紧张,形格势禁,一场火并一触即发,当下飞步纵身登上台阶,大声道:“本座在此,谁敢放肆?”他向来在教中不得人心,恨他者极多,话是说出了口,可是有人买他的帐不买他的账,心中着实没有底。在此特殊形势之下,一旦控制不住局势,就连他自己也知道难逃一死,不禁心下惴惴不安,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里,观望着他们的颜色。谁知顷刻间大殿上变得鸦雀无声,数百双眼睛一瞬不瞬的向他注射过来。张志光见他们震愕的望向令狐邪时,已自想到大局已定,更不迟疑,飞身窜到台阶之上,居高临下向教众说道:“日月教不可一日无主,我们就推令狐公子做我们的新教主,大家以为如何呢?”他这几句话用内力传送,声宏音量在大殿中回响震得人耳朵嗡嗡作响。群情又是一片骚动,说道:“是啊,日月教岂可群龙无首?”又有人道:“公子是教主的儿子,继任教主天经地义。”也有人私下说道:“公子武功平庸,资质愚钝。在日月教能找出十几个武功超过公子的。”又有人道:“可不是,张志光就不同了,他能跟教主打个平分秋色。公子做教主也不免被他抢去。”
  令狐邪跟张志光并肩站在台阶上,瞧着教众你一言我一语的窃窃私语,神色间已是逐渐消除了敌意,暗暗欢喜。令狐邪凭借着张志光的武艺强作镇定,镇压众人。张志光依靠着令狐邪的身份来消除教众对自己的仇恨。令狐刺珠见他二人狼狈为奸,沆瀣一气,竟然侮辱自己,毒疯父亲,篡位夺权,各取所欲简直是丧心病狂,料想父亲与祖父两代人苦心经营,得来不易的日月教基业在不久就会葬送在他们手上,不禁心灰意冷,万念俱灰。
  罗妤、肖叶二人见大势已去,为表对日月教的忠心,不约而同仗剑而起,凌空跃起飞刺向张志光。她们知道只要杀了他还有挽回的可能,这一击都抱着必死之心,想要扶大厦之将倾。张志光遥见她二人杀来,冷笑一声想道:“她们想力挽狂澜,正好我借助她们震慑群雄。”剑芒耀眼之下,他疾出双手格开剑锋,一瞬间双掌打到二人的胸口之上。二人口喷血箭,就如断了线的风筝遥遥向后飘去,摔在地上爬不起来。令狐邪愈是胆壮了几分,喊道:“谁还不服,大可以跟张副教主比试。”张志光一听副教主三字,脸上简直乐开了花,洋洋得意的戟指着教众道:“谁不服,站出来。”教众们闻言,面面相觑,日月教一向在教主以下就数日月四煞权力大,四煞当中寒煞秦尚武任左护法,节制其余三人可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而新教主竟然封他做副教主,那就是比秦尚武还要位高权大了,寻思:“这可真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张志光是新教主的亲信红人了。”
  令狐邪斜眼瞥见仝湘躲在人群后面瑟瑟发抖,心念一动道:“将仝湘给本座抓来。”仝湘吓得魂飞天外,呼喊道:“不是我,不是我。”两个教众将她连拖带拽挟持到台阶上,她立即就像是一堆烂泥般瘫倒了。令狐邪道:“张副教主跟我爹原无仇隙,只是比武过招。可是这个小妮子竟然乘着我们不备,居心叵测的在茶水当中下了毒,以至让我爹疯癫出走。大家说本座该怎么处置她?”教众们大多心明眼亮,知道教主今天所为绝非是跟张志光比武那么简单,他的这番话显然是为张志光开脱罪责,以服众心,但是那杯茶水的确是仝湘亲手献上去的,说她无罪也太过牵强,想道:“难道她真的想谋害教主?”仝湘泪流满面的说道:“我没有。大公子,教主对我恩重如山,我就是有十个胆子也不敢干这等伤天害理的事啊。”令狐邪道:“你说出幕后主使之人还能保全你一条狗命,还不快说。”仝湘涕泪交流道:“没有啊,你要我说什么?”令狐邪恶狠狠道:“冥顽不灵,那可就别怪我啦。来人,将她给我关入大牢。”
  罗妤道:“仝湘妹妹是被冤枉的,你不要血口喷人,栽赃嫁祸。你们处心积虑的要置教主于死地,这样天大的事岂是仝湘干得出来的。”肖叶道:“是啊,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你们这是自欺欺人。”罗妤道:“此地无人三百两,你哄谁呢?我们担保仝妹妹没有下药,下药的另有其人。”令狐邪道:“你们一向藐视本座,目无法纪,说不定还是你们串通一气干出的杰作呢?我爹最信任的只有你们,也只有你们才有机会下手,不是么?”仝湘悔愧交加,引咎自责之下,说道:“我就以死明志,表明我的清白。”飞身起来一头撞向石壁,立时脑浆迸裂,命归黄泉。令狐邪想要阻止已是不及,见她就这样香消玉殒了,回想着昨晚与她春风一度的光景,暗叫一声:“可惜。”当着教众只骂道:“甚麽以死明志,分明是畏罪自杀。好了真相大白啦。”罗妤、肖叶一见仝湘身死,哀痛万分恸哭不已。令狐邪道:“将她们两个关入大牢,等候本座处置。”当即过来几名教众将她二人拖拽下去,远远传来她们悲切的哭声。
  令狐刺珠低泣道:“哥,你放了她们吧。”令狐邪眉头一扬道:“她们罪大恶极,本座不杀她们就是她们的万幸啦。你还要我放了她们,难不成你跟她们也是一伙的?”张志光闻言,肩膀碰了他一下。令狐邪会意,转口道:“你是我的妹妹,当然跟她们不是一路了。父亲被奸人所害,你受了很大的打击,还是下去休息吧。”使个眼色,身边几个教众连哄带拽将她请走。令狐邪终于喘了口气,身子一倒坐在教主的交椅上,吐气扬眉,倍觉得惬意舒适。几个教众见状,马上跪在地上高呼道:“属下叩见教主,恭贺教主荣登大位。”其余人哗啦啦一片一片的跪了下来,说道:“教主天纵英才,胆魄不凡。属下愿为教主马首是瞻,惟命是从。日月教在两位教主的带领下一定前程辉煌,开一片新天地,创立不朽的功业。”令狐邪见大殿上依然有几十号人站立不跪,心生忌恨。
  张志光遂说道:“教主新登大位,恩怨分明,赏罚有信。谁不愿顺从大可以走,教主绝不强人所难。”令狐邪道:“副教主所言有理,谁不想留下来就可以走。”立时就有十数人呼喝的转身向外走去。张志光冷哼一声,纵身蹿下台阶,身如鬼魅一般闪动之间,就听到惨嗥声传来。一眨眼间张志光又飞身回到台阶上,那十数人连人带刀剑刷刷的倒在地上,魂归西天了。大殿之上众人瞧着他在这么短的时间就神不知鬼不觉的用重手捏断他们的脖子,而他们竟然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不禁骇异惊悸的望着他。张志光趾高气昂的站在台阶上,双手后负,傲慢的望着他们道:“谁还想走呢?”那些犹豫观望的想走的,这是像是吃了定心丸,扑通扑通一片声的跪了下来道:“正副教主,神功盖世,属下心悦诚服效忠,誓死相从,至死不悔。”张志光见令狐邪一脸的惊惶之色,乃和颜悦色的道:“我已将不服的人为教主处置了,教主以后就可以高枕无忧了。”令狐邪强笑道:“好啊,你对本座这么忠心,本座决计亏待不了你。”
  张志光笑道:“你给我什么?”令狐邪道:“日月教的一半是你的,你还要什么呢?”张志光道:“我要娶令妹,跟她拜堂成亲。”令狐邪闻言暗喜,想道:“难得他不喜新厌旧。我还当心他不念旧情,抛弃她一走了之。让我孤立无援,难以服众,这下可好了。”遂笑道:“什么时候拜堂,本座都依你就是。”张志光道:“选日不如撞日,就今晚吧。我们来个喜上添喜。”令狐邪喜道:“很好,就今天。我们要好好隆重的热闹一番。”遂命人速去办理酒宴,操办喜堂。又吩咐人道:“火速差人传命左护法寒煞秦尚武、右护法血煞云逸飘、狂煞上官嫣、毒煞邝达海三人在五日内奔赴日月教朝拜教主。可不要说出这里的变故,他们来了,本座自有措置。”有人道:“他们刚刚回去,就唤他们来。他们会不会起疑心?”令狐邪道:“他们敢不遵从麽?”那几人想也是,遂依言去了。令狐邪道:“今日本座可是得遂平生之志了。”忽然一名教众道:“秦芫一行人下山之后就再没有回来。”令狐邪恍然想起她来,一呆道:“她跑啦?”那教众道:“应该是的。”令狐邪道:“任她去吧。”心下道:“这个丫头识见不凡,屡屡跟我作对。这番见势不妙远走高飞了。哎,是我一时大意教她溜了,嗟悔何及。”甚是为不能摆布她而不悦。
  当日,日月教张灯结彩,鼓乐齐鸣,彩旗飞舞,横幅高挂。人人精神振奋,喜气洋溢,笑语喧声一派节日庆典,盛况空前。张志光以吕栋的性命相要挟,使得令狐刺珠违心的穿上鲜红艳丽的喜服,凤冠霞帔,眼中含着泪花跟着张志光拜堂成亲,只拜了天地,夫妻对拜了,草草完成了婚礼。令狐邪另一边大殿之上也灯笼高挂,载歌载舞,接受了教众的拜贺,即位为新的教主。
  在洞房花烛夜,刺珠将盖头揪开丢到一边,厉声道:“你什么时候放我哥哥?”张志光笑道:“今天是我们的大喜日子,我们别提这些不悦快的事,好么?”刺珠道:“你说过一拜完堂,就去放人。你要食言麽?”张志光道:“我说过的话就一定会算数,只怪你太心急了。春宵苦短,我们还是先睡吧,明天一定放人。我们先喝过了交杯酒,就算是完成了婚礼。”将酒杯递给她。刺珠只得跟他交杯喝了,见他兴高采烈的就要来动手,极不情愿的道:“我自己来。”径自含怨脱去喜服。张志光笑道:“我不会骗你的,何况他是我的结拜兄弟呢。”见她眸子中泪水盈睫,说道:“你当真不喜欢我么?”刺珠不答。张志光径自抱起她放至床榻上,迫不及待的上床将她揽入怀中,拥入锦被中。
  次日,天甫黎明。张志光望一眼熟睡中的刺珠,径自悄悄穿衣下榻,出了房门。令狐邪正带着人匆匆赶来道:“起的忒早。”张志光道:“你这是?”令狐邪道:“你倒是称心如意了,我还想着谷底那个绝色美人呢。”张志光道:“我正要去找你呢。”令狐邪道:“你想怎样?”张志光道:“一不做二不休,我们干脆杀了吕栋,以绝后患。”令狐邪喜道:“我正是为这件事来找你的,你想明白了?之前你还说不能背信弃义,只想将他永远关在谷底的,你就不怕粉身碎骨,灰飞烟灭了?”张志光道:“此一时彼一时,当日我不知道刺珠是他的亲妹妹,现在我知道了。我伤害了她,吕栋岂肯与我干休。俗话说先下手为强,大丈夫做事岂可优柔寡断呢?”令狐邪道:“我正盼着你这样呢。吕栋,不过是一个瓮中之鳖,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只是副教主这份大义灭亲之举着实让本座感动,我已经召集了上百名好手,一道去谷底杀他。”张志光道:“杀鸡焉用牛刀,我一个就够了,哪里用得着那么多人?”令狐邪道:“给你装装门面也好啊。你杀你的兄弟,我抢我的美人,我们各取所需。走吧。”
  忽然身后传来令狐刺珠的哭泣之声。张志光一惊,回身望着穿着盛装的她,说道:“珠儿?”刺珠埋怨道:“你说话不算数,我怎么能相信你是对我真心的?”张志光六神无主,劝解道:“我没有,我怎么会杀他呢?”刺珠泪珠扑簌簌流淌了下来,说道:“我都听到了,你还要瞒我。”张志光径自过来为她拭泪,柔声道:“那好,我不杀他就是了。”刺珠猛地一个巴掌打在他的脸颊上,狠狠地道:“你这个衣冠禽兽。”张志光摸着火辣辣的脸庞,说道:“你恨我,打死我算了,只要你能解恨。我无怨无悔。”刺珠泪眼中闪烁着痛恨之色,冷淡的说道:“打你,还怕脏了我的手。张志光你给我听好了,只要你杀了我哥哥,我就恨你一辈子。”张志光情知理亏,不敢正视她那锋芒逼人的眼神。令狐邪见他这样儿女情长,苦笑道:“志光兄弟,别听她的。吕栋不死,我们谁也这辈子别想好过。你可不能鼠首偾事,畏缩不前啊。”刺珠愤忿的奔回房间,关上房门,嚎哭起来。
  张志光叹息道:“你还嫌害得我不够么?我若早知道珠儿是义兄的亲妹妹,何须强迫她呢?而今木已成舟,她已经是我的妻子。我不想失去她,让她恨我一辈子。”令狐邪突听他言语,似乎另有所指,说道:“你没喝下那壶酒?”张志光回头道:“你说呢?”令狐邪愕然,寻思那天明明见他喝下去的,断然不会有假,但看他这神情又似乎是没有喝,不禁狐疑不决。张志光就朝着房间走去。令狐邪见他要走,喃喃道:“你不去,我也得去。”张志光又说一句:“就将吕栋永远困在谷底好了。”令狐邪悻悻地望着他的背影,暗骂道:“重色轻友,妇人之仁。”当下正要领着人起身,却见几个人火急火燎的奔过来,失声道:“教主不好了。”张志光不禁住了脚步,回头来看。令狐邪道:“什么事,慌什么?”那几人道:“吕栋从谷底打出来了,兄弟们抵挡不住了。”令狐邪身子一震如受雷劈,惊叫道:“甚麽?”张志光诧异的道:“怎么可能?”
  原来吕栋之前跟召诗,苗玉芝游览谷底,无意之间发现了一条细流流进一个山洞。洞口布满荆棘,树枝杂草,如果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吕栋好奇心起,说道:“我们进去看看,也许会有出路也未可知。”召诗笑道:“好啊。”三人做了一个木筏划着溪水,拨开荆棘树枝,顺流进去,那山洞竟是愈赱愈深,溪水清澈见底,洞景引人入胜。三人乐而忘忧,一直划到山洞深处,只见黑气森森,阴风飒飒,令人不寒而栗。吕栋道:“召妹,你要是害怕,我们就回去吧。”召诗笑道:“你在我身边,我什么也不怕。”又行一程,苗玉芝猛然喜道:“那是什么?”召诗笑道:“光,光。”吕栋道:“也许真是有出口呢?”拼力划了过去,原来却是洞口顶上投下来的光线。他们失望之余却见水流不知去向,而旁边却有一处怪石嶙峋的空地。吕栋道:“我们上岸去瞧瞧。”他们踏上岸,转一圈又见一座山洞,进去借洞顶上投下来的光线,放眼一望见那石壁上画着三十六幅图画,似是武功秘笈。吕栋仔细观察之下道:“这里仅有六种招式,六六三十六种变化。每一招都诡异狠辣,阴损歹毒。”说着双眼一亮,脱口道:“难道是灭禅神功?”
  召诗道:“甚麽灭禅?”苗玉芝道:“召老爷曾经说过世上有两项绝顶武学,灭禅名列第二,乃是令狐天威所创。”遂向召诗说起了当年令狐天威跟赵冲天的故事。召诗听完道:“这般说只要学了灭禅,我们就可以出去了?”吕栋道:“这样邪恶的武功,我们不学也罢。”召诗一顿灰心失意,想他见了这种人人想学还学不到的武功竟是不屑一顾,只是为它毒辣阴损,暗道:“吕哥哥,真是一个心怀慈悲的君子。”吕栋却见另一面的石壁上有一幅图案,画的是一套掌法,招数玄奥绝伦,威猛霸道却非像灭禅武学那般狠歹,说道:“什么武功,仅有一招。”仔细端详之下欢喜的道:“召妹,我们可以出去了。”召诗笑道:“你瞧出什么了?”吕栋兴奋地拉着她的手道:“我学了这一招,一掌就可以将石门震开。”召诗喜道:“真的么?”但她坚信他说的绝对是真的。苗玉芝也不禁暗暗祷祝这是上天的眷顾,天意如此要他们在谷底相逢喜结良缘,而重获新生。
  吕栋猫下身子在地上摸索着什么似得,说道:“快找一找。”召诗道:“找什么?”吕栋道:“找人。”苗玉芝道:“找谁?”吕栋道:“当然是令狐天威前辈啦。他在受了极重的内伤之下将天禅武功中的一招凭着自己的想象画了出来,呕心沥血而死。一定没有走出山洞,就在这里。”苗玉芝跟召诗还不相信,见他非常认真的样子,不禁也一块过来帮忙,忙了一阵终于挖出一具枯骨。吕栋道:“是他了。当年他坚持着最后一口气画出图案来,力不能支依靠着石壁死去,就是现在这个样子了。”苗玉芝跟召诗见他将当年的情形说的历历如见,恍如他当时就在跟前似得,不禁深深佩服他的才智跟想象判断力。吕栋道:“这里应该是一块平地的,经过了数十年的风雨侵袭,从山洞顶部刮下来的灰尘跟石壁上落下的石块将这里填平了数尺高,将原本有的很多东西埋了起来。”
  召诗道:“吕哥哥,你快学啊,学了我们就可以出去了。”吕栋道:“好啊。”苗玉芝虽听学了这等武功就可以出去,却心下很是忧虑,想道:“即使能够震开铁门,外面有很多日月教的人把守,更有令狐卓那个老魔头,他又岂会让我们轻易出去。”吕栋道:“我们去吃过午饭再来吧。”召诗道:“是啊,吕哥哥。我还真的饿啦。”苗玉芝也想:“不在这一时半会。”三人于是划着木筏原路返回,重新将荆棘树枝遮住洞口。回到木屋,吕栋去提饭食,走到铁门口却见两个人等他,说道:“教主有请吕公子。”吕栋道:“我送回去饭,就来。”急急奔回木屋,将这件事说了。召诗泣道:“你会不会一去不归?”吕栋道:“我要将你救出去,怎么会不回来呢?”吃过饭,召诗含情脉脉的送他来到铁门跟前。吕栋一笑与她惜别。召诗最后含羞说道:“你答应我,我们出去你就娶我。”吕栋笑道:“我一定会娶你,决不食言。”闪身进了铁门之内。日月教的人又将铁门锁上,落下石门来。
  吕栋出来见了令狐卓,情知没甚好事就预先服下了那颗灵丹,怎料被令狐卓哄诱喝下药酒,干下违背良心的勾当,自知大错铸成,无法挽回。却见令狐卓要放自己下山,遂想念着向召诗的承诺,一定要救她脱险。遂向令狐卓要下七天时间明着是说要向召诗辞别,实则是要修炼那套掌法,救她主仆二人脱离虎口。
  吕栋一回到谷底就带着她们二人划着木筏进入山洞,此时他在服用了那颗灵丹之后,功力陡增十年,以着身上三十余年的精纯功力,凭借着自己的聪明才智参研其中玄理。一日三餐都是苗玉芝划着木筏往来伺候,而他则日以继夜,废寝忘食的修炼,在短短五日时间就已经大有所成。召诗见他自从回来之后就似乎对自己冷淡了,不多言语感觉很是陌生,形同陌路一般,心下很是伤心,只想:“难道他是只顾专研武学,痴迷其中所致麽?”苗玉芝亦自感觉到吕栋对召诗不似以往那般的亲密,甚至不苟言笑,说话的时候还总是回避着她的眼睛,暗自纳罕道:“他出去这一夜经历了什么事?他很显然不想继续跟召诗交往下去。”
  在第六天苗玉芝取来饭食,打开一看却见还有一张字条,字迹娟秀,却很是潦草,似乎写的时候很是慌急,叫道:“吕公子,快看。”吕栋接过字条,念叨着道:“小姐受辱,教主中毒。吕公子见到字条,速作脱险准备。”落款是秦芫。这张字条就是令狐卓中毒之后,秦芫乘人不备写下来,差得力的人交给送饭的人带进谷底,向吕栋示警作乱的人极有可能会对他不利,要他及早准备提防,伺机脱险。召诗道:“吕哥哥,是你妹妹的信件麽?”吕栋摇头道:“不是,是秦芫。”将字条递给她。召诗接过来看了一眼道:“日月教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吕栋道:“谁伤害了我的妹妹,不会是三弟吧?秦芫的话不由得我不信,她是妹妹身边最知心的人。我要再修习一日,明天我们一道出去。”召诗见他说是明天就要出去,欢喜不胜,忍不住就要说几句心里话。吕栋见她欲言,就将目光转开,说道:“出去之后,苗前辈就带她回家去吧。”苗玉芝跟召诗闻听此言,相顾愕然,半晌作声不得,心中的惊异可想而知。
  吕栋心中万分难过,泪往肚子里流,心道:“吕栋啊,你要是真心爱她,就不可以跟她亲近。她有她的归宿,自己的美好前程。你不可以自误,害她一生了。”瞧见石壁上那六招阴损毒辣,奥妙无穷的灭禅神功,想道:“此等绝学虽然害人,但破坏了它就是毁掉了一门绝学。我又于心何忍呢?且留着他吧。”遂站起身观看那六绝灭禅神功,那第一绝名唤“阴风鬼步诀”身法诡异绝伦,如风横空,如惊雷急电,快的让人难以想象,他想道:“当今武林中论轻功就算是我的神行奇步跟日月教的逐影幽灵步也及不上这一绝的百分之一。”看那第二绝名唤“圣手摘星诀”,第三绝名唤“天魔幻影诀”,第四绝名唤“摄魂落魄诀”,第五绝名唤“掌刃七杀诀”,最后一绝名唤“灭绝真流气”。吕栋看的心惊肉跳,毛骨悚然,冷汗如雨,不敢再细看下去。
  他见这最后一绝,乃是以全身功力推至极限从周身发散而出形成的巨大冲击波,扩散速度之快眨眼间就可以侵袭方圆数十丈的范围,所过之处将任何物体都一瞬间销毁,化为飞灰,更何况是人的血肉之躯。此绝实是至阴至狠至毒,无坚不摧的霸道绝学。他想道:“法王的天罡真气跟这一绝的用功心法大同小异,只是法王的真气只能用来自保,而这一绝使出来的真气却是用来攻击的,两者相差有着天壤之别。”
  吕栋叹息道:“武功的最高绝学竟然是这等的惨酷,让对手尸骨无存,何其的阴毒。”转至这套七丁开山掌图案之下,恍然若有所悟,这一招掌法竟然是灭禅第五绝“掌刃七杀诀”的克星。双眼一亮说道:“这么说天禅七绝也是存在的了。那为何灭禅仅有六绝,天禅却多出一绝,这是怎么回事呢?灭禅的六绝已是这般的厉害,那么天禅六绝既是它的克星,一定更具有毁灭性,威力也更大。”苗玉芝见他忽而伤感忽而惊喜,忽而默然沉思忽而自言自语,患得患失,患喜患忧几番,禁不住说道:“吕公子,这灭禅神功是他令狐家的,老魔头为什么不来学呢?”召诗见言,心下一喜,正好可以借机跟他说说话,说道:“是啊,吕哥哥。他若是早学了也不至于日月教还呆在这里,恐怕早就肆无忌惮的进了中原了。”吕栋略一顿道:“是啊,这般说来那就只有一个理由能说的通了,就是连令狐卓也不知道灭禅神功就在日月谷底的这个石洞里。”
  苗玉芝道:“不对啊,武林传闻令狐天威跟赵冲天最后一战之后就回到了日月教。令狐卓不可能不知道的。”吕栋道:“他一定是没让令狐卓知道他回来的事,还有他根本就没让令狐卓知道这里就是他修炼武功的地方。”苗玉芝道:“那他是怎么进来的,又是怎么出去的?这样的神鬼莫测。”吕栋道:“这个谷底一定是在令狐天威当年就明令禁止任何人进来的禁地,而他就是在这练武,出进都是翻越谷底四周那百丈高的悬崖峭壁。在最后一战之后他更是怕被人发现自己身负重伤,从悬崖上进来凭着记忆画出这套七丁开山掌法图案,就一命呜呼了。我想令狐卓听说了江湖上的言语,心中疑虑,一定进来过只是没有发现这个山洞,也就不了了之了。”苗玉芝道:“这个谷底的确是有几座坟,令狐天威的父母跟他的原配夫人都葬在这里。令狐卓见了这几座坟就相信了他父亲的话,这个禁地谁也不能进来就是不想让人打扰祖先的清净,所以他就没有仔细留心的观察。”吕栋道:“这个推断很合理。我们发现它纯属机缘巧合,天意教我学会七丁开山掌脱离险境。”
  苗玉芝道:“我老婆子该去取酒饭啦,你们聊一会。”径自笑嘻嘻的划着木筏走了。召诗知道她此言的用意,心领神会的径自过来牵吕栋的手。吕栋却将手缩了回来道:“我还要练一会,明天还指望着出去呢。”召诗就像是被人浇了一头的冷水,激灵灵打了一个寒颤,僵在地上,望着他专心致志的练功,泪珠忍不住从眼眶中落了下来。苗玉芝回来见吕栋练武,召诗却哭成一个泪人,不由心如刀绞,老泪纵横抱住召诗安慰道:“不哭,不哭。”召诗泣道:“他不爱我了,一定是另有新欢啦。”苗玉芝道:“他不是喜新厌旧的人,这当中一定另有隐情。我们慢慢再说,会水落石出的。”召诗平定一下情绪,见她竟然没有带回酒饭来,诧道:“怎么回事?”苗玉芝道:“我去等了半天,不见送进饭来。我就喊,却有人在门内答复说‘别喊啦,再喊也没有。今晚是令狐邪公子继任教主的大喜日子更是副教主张志光荣娶令狐小姐的大喜日子。兄弟们都去庆贺了,还有谁会顾得了你们。等着吧,明天不是给你们喜酒喝,就是送你们上断头台。’我这就急忙回来了。”
  召诗道:“原来如此。那吕哥哥的妹妹今晚跟人成亲,他们也不来请去喝喜酒,这是什么道理?”苗玉芝道:“也许,也许。他们忙得忘了吧。”吕栋这时发现苗玉芝回来,过来询问。苗玉芝隐瞒了他妹妹成亲的事,怕他为人家没有请他赴宴而生气,只说道:“令狐邪继任教主职位,操办喜事,没人顾得上咱们,只好挨上一晚上饿吧。”吕栋惊异道:“那教主呢?”苗玉芝道:“这个不知,明天出去了不就清楚了。”吕栋道:“之前,秦芫说是教主中毒,难道是被人给害了?”想着那个被自己玷污的女子,只有令狐卓知道,他如果有个山高水底的意外,那还有谁能告诉自己呢?苗玉芝跟召诗见他心事重重,不便打扰,遂走到一边坐下来商量着明天的事。吕栋想一会心事,释怀了就去练习七丁开山掌,练到深更见她二人已经睡着了,不禁也有些瞌睡,便倚在石壁上沉沉睡去。
  吕栋一觉醒来,见洞顶上投下光线来,见她们早已睡醒,便说道:“天已经亮了,我们赶紧走吧。”当先纵身跃至木筏之上。召诗紧随其后,忽地足下一滑向石坡下滑落下去。吕栋一惊道:“召妹?”纵身跃了过来,伸手就去抓她的手,可是手至中途忽想起那夜所为,心道:“你还能碰她麽?”径自收了回来。召诗的手停在半空径自僵硬了,眼中泪光盈盈,心道:“他真的变了,难道那些日子他对我的一腔情意都是在逢场作戏么?”吕栋跃回木筏之上,背向着她,一双星眸中泪珠忍不住夺眶而出,悲痛万分的想道:“召妹,我真心真意的爱你,可是我不能骗你害你。我不配。”苗玉芝将召诗扶起来,召诗却见她眼中泛着泪花,又是一顿伤心难过。苗玉芝见到她们时至今日感情破裂,形同陌路,心道:“她们当日是何等的鱼水合欢,情意绸缪。她们本该是神仙堪羡的良偶佳对,鸳鸯眷侣。为什么会弄成现在这个样子呢?”她二人携手跃上木筏,愁绪满怀的望着他的后背。吕栋撑动木筏,一声不吭望着前方,好像这木筏上只有他一人似得,但他内心的煎熬悲苦又有谁能理解。召诗将头埋进苗玉芝怀中泪流滚滚,忍住不哭出声来。苗玉芝抚着她的秀发,安慰不已。
  吕栋将木筏撑出山洞,一跃上岸,急急来到木屋,呆呆坐着等她们,想道:“以教主所言那个女孩不是日月教的人,一出了日月教我就去找她。无论走到哪里天涯海角也一定要找到,给她个说法,还她一个名分。”他想着父亲已经做错过一件事了,他绝不情愿再步父亲后尘践踏仁义道德,辱没家声。即使令狐卓没有将此事对任何人提起,他也绝不能将这件事就当没有发生过,只有还了那个女子公道,他才能够心安,即便是弄得他身败名裂,一无所有也在所不惜。
  苗玉芝跟召诗回来。苗玉芝将带来的东西收拾起来包了一包负在背上,拄了拐杖道:“小姐,走吧。”吕栋从她们回来就没有瞧看她一眼,听她们收拾妥当,就说:“走吧。”召诗见他就这么走了,泪珠又淌了下来。苗玉芝道:“走吧。”召诗竟自挣脱她的手,哭泣道:“我不走。”苗玉芝惊道:“小姐,你。”召诗凄然苦笑道:“我出去了还会快乐麽?倒不如就老死在这里,想起往事还会有一点的欢乐。”苗玉芝瞧着她已经走进密林深处,焦急的说道:“听苗婶一句劝,出去了苗婶会想办法让他回心转意,让你们破镜重圆,重温旧梦,再续前缘。你留在这里可就没有跟他和好如初的机会了。再说召老爷还等着你回去呢,你就别耍小孩子脾气了。”召诗见她说能让他们美好团圆,说道:“真的么?”苗玉芝掷地有声的说道:“相信我,我是过来人,小两口闹别扭,床头吵架床尾和,没什么大不了的。还有你父亲是武林泰山北斗,那个武林后起之秀不仰慕他的威名声望,只要你父亲做主他就是另有新欢也会对你动心的。”
  召诗破涕为笑,拭去泪水道:“我们走。”苗玉芝见她向前走去,欢喜相随,暗自叫苦,心道:“老婆子哪能懂得他的心思。他若是真的砍竹遮笋,弃旧怜新,负心薄幸,另有所爱,那可真是无能为力了。老婆子为了能让小姐跟老爷父女团圆才这么说,小姐可别怪我。俗话说解铃还须系铃人,一切还需要命运的安排跟你们两的缘分。”
  吕栋振臂掠上高岗,走到铁门跟前,回头说道:“苗前辈,召妹你们先在下面等候。我震开铁门就出去。”说着双掌蓄势,气沉丹田,抱元守一,摒弃杂念,灵台一片明澈。他将功力凝聚在双掌之上。倏地翻起手掌向着铁门推了出去,掌心中一团劲力排出,一丈开外的铁门发出“嗡”地一声响。吕栋接着第二掌打了出去,紧跟着第三掌,四掌至第七掌一气呵成在刹那间推了出去。功力也由二成三成骤增到十成,一掌快似一掌就像流星般,功力环环相扣,层层相叠,钱塘怒潮般一浪冲击着一浪,龙吟虎吼声中掌力结实处,只听得那扇铁门“轰隆”一声天崩地裂似得巨响。铁门连同着那堵巨大的石门竟然在那电光石火间破裂成粉碎,石屑灰尘弥漫通塞满了狭小的过道。召诗跟苗玉芝心神振奋,乐的眉开眼笑,想道:“我们自由啦。”
  吕栋瞧着双手,喜形于色,想道:“谢天谢地,可以出去了。七丁开山掌,好厉害啊。”原来这七丁开山掌是一项将内功发挥至极致的玄功,乃是将后劲推前劲,第七掌用的是十成功力推向第六掌的九成掌力上就成了十九成的功力,推至第五掌上就成了二十五成的功力,余此类推七层掌力相加起来就成了五十余成的功力,威力可想而知。这种玄门绝学就是吕栋穷尽毕生之智也想象不出,示以他对赵冲天由衷钦服。当日一见这套掌法就看出来这套掌法以后浪推前浪之势,发挥出的威力足以震破铁门跟石门。现在应验之下,更证明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
  吕栋更不迟疑,他得尽快打出去,免得在这狭小的过道上施展不开。他纵身跃进过道,奔上石阶向上翻去,忽地最后一道石门闪开,冲下来十数个持刀的日月教教众,显然他们听到巨响,情知吕栋越狱过来阻止。吕栋想道:“不将他们打下来就出不去。”遂展开近身搏击手法,攫夺下他们手中的刀,将他们一个个打到身后。他无意伤人,而日月教的教众还要进行对他的围攻。苗玉芝见状携着召诗抢入过道,将吕栋打下来的人又一拨一拨的打下谷底,给他减轻了负担,免除了后顾之忧。这个过道仅能容得下两个人转动,吕栋见日月教的人不绝涌进来,挤得水泄不通,举步维艰的向上面挪动。苗玉芝跟召诗紧紧跟在他的身边,帮着将教众打到身后面去,只怕他们放暗箭伤人,那可真是防不胜防。他们三人忧心忡忡,却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忽听到令狐邪跟张志光的声音。吕栋道:“三弟,你出来。我有话问你。”他急于知道张志光跟妹妹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遂一听到他的声音就要他出来答话。张志光一听他的声音,心想:“我伤害了他的妹妹,他一定要找我的麻烦。他一掌就将这道石门震开,就这份功力掌力,我也做不到。我哪敢见他,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天地之大,岂无我的容身之地。”转身就向人群中钻去。令狐邪见状,一把将他拽住道:“副教主,那里去?”张志光道:“你不要拉我做垫背了。”令狐邪笑道:“你怕啦。本座问你,你的功力深还是他的功力深呢?你跟我爹都能打个两百招,怕他作甚?”张志光寻思道:“是啊,我怕他作甚。”其实吕栋以功力而论尚不及张志光,只不过他的这一招七丁开山乃是使得巧劲,用力推力。天禅武学本就胜过任何武功,玄奥之处实在不是仅仅只有功力深厚能够办到,示以张志光纵然功力深厚也未必就可做到。故而,他一见了这等神功,就想到吕栋的掌力胜过了他,有了这层先入为主的念头,即使是身负了上乘绝学的他也不免胆战心惊,现出从前那般担小怯懦的模样来。
  令狐邪喝叫道:“你们都退回来。”日月教中纷纷退了上来。令狐邪道:“立即放箭射死他们。本座不信这么狭小的空间,他能用掌力抵挡住利箭,躲都没处躲,不被射成刺猬才怪。”张志光笑道:“教主高明。”哗啦啦就有十数名教众拈弓搭箭或站或蹲对准了过道。吕栋猛地见他们要放箭将身子挡在苗玉芝跟召诗身前,身后那些教众纷纷跑进谷底躲避了。令狐邪笑道:“副教主,你不会反对本座射杀他们吧?”张志光道:“想杀人的是你,叫人放箭的人也是你,这可不关我的事。”令狐邪一笑道:“你们结义金兰的时候没有说同生共死的,见人杀他而不阻止,也算是违背了当初的誓言。”张志光闻言一怔,无言以对。令狐邪遂叫道:“放箭。”话刚出口就想到了那个美若天仙的召诗来,懊悔不迭的叫道:“别放箭,别放箭。”可是在刹那间十数支利箭已如飞蝗般射了下去,劲风呼啸,去若流星。令狐邪暗想:“只要死了吕栋,可千万别伤了召小姐。”
  吕栋见那飞箭如雨迎面而至,只怕伤了召诗,不敢有所闪避,当下双掌蓄势使出七丁开山掌,一轮轮的掌力像是大江狂泻,排山倒海,挟着龙吟虎啸般的声音打了出去。他刚刚以此掌法震开铁门跟石门,乃是以实打实,而这番对付的却是飞箭。他殊无把握以这掌法可以将这又坚又韧,毫无着力点的东西震开,掌法打了开去,暗自祷告听凭天意安排。岂料那一轮轮的掌力刚接触到飞箭,就将那一拨飞箭冲击的向上飘去。吕栋心下狂喜,没想到这掌力可以将至坚之物击破,也可以将不着力的东西撞开,心想:“上面还有很多弓弩手,不能让他们再放箭。”不想杀害无辜,遂只以五成的功力使出这路掌法。过道口上的弓箭手猛然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掌风迎面袭来,竟然有窒息的感觉。十数人站立不住,竟自倒飞而起向后掼去。张志光跟令狐邪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就已被他们大呼小叫的压在了身下。
  令狐邪失魂落魄的将身上的人推开道:“什么情况?”张志光面无血色爬将起来,瞧着地上一堆人鬼哭狼嚎的样子,说道:“这是什么武功,邪门。”张志光又道:“这里地方狭小,他出来只要一轮掌力打来,这里的人都要遭殃。”令狐邪惶恐的道:“本座也是这么想的,快走。我们在外面号召起整个日月教的人等着他,不怕他飞上天去。”二人匆匆率领着人走出地牢。吕栋见上面没有了动静,就领着召诗跟苗玉芝走了上来,见到有两个人晕睡在那,遂说道:“还好我只用了五成的功力,否则可就要造杀孽了。”苗玉芝愕然道:“你就从来没有杀过人么?”吕栋道:“是啊。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救人还来不及呢,哪还敢杀人。他们都是一时做错了事,我若杀了他们,就算是他们想要改过自新,也没有机会了。那岂非是我的罪过。”苗玉芝叹息道:“你真是一个仁义的人。”吕栋道:“我们快出去吧。”
  吕栋在前自若前行,那日月教的教众手握刀剑畏缩不前,竟不敢来动手。召诗跟苗玉芝全神戒备随着他来到日月教的大殿之上,只见大殿上人头攒动,刀剑森森,竟然布满了人,足有两三百人之众。见他三人出来,脸上均是愕然惊恐之色,却不敢稍动分毫,寂静极了,好像大殿上空旷无人似得。苗玉芝跟召诗何曾见识过这等剑拔弩张的紧张氛围,情见势屈想道:“他们在这里布下天罗地网,今日事如何善了。”自知生死存亡在此一举,均是将希望寄托在吕栋身上。忽而传来令狐刺珠的声音凄哀的唤道:“哥哥,哥哥。”吕栋唤道:“珠儿。”分开人群走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日月教的人让开一条路叫他过去,竟是谁也没有向他出手。
  令狐邪在人流涌动中,挟持着令狐刺珠走出来道:“吕栋,你别动。她就在这,你一动本座就杀了她。”吕栋停下脚步道:“你敢。”令狐邪道:“我敢不敢,你倒是试试看啊。”令狐刺珠泪流满面道:“我知道了,你是我的亲哥哥。你不要管我,你快离开这里吧。”吕栋道:“我是不会丢下你的。”遂向令狐邪问道:“教主呢?”令狐邪笑道:“他疯了,问他作甚?”吕栋道:“他究竟在哪?”令狐邪道:“他疯疯癫癫的跑出日月教再也没有回来,而今我是教主了。”吕栋叹息道:“教主一代枭雄,武林宗师竟被你们害的落这么一个下场。我跟他上一次倾心交谈,互吐肺腑之言,想不到短短几日就变成这般光景,真是人生如梦,让人不胜慨叹。”说到这想起秦芫的传书,教主一定是被他们下毒而至失去理智,那么珠儿被人玷污也是真的了,遂道:“珠儿,张志光对你做了什么?”刺珠见问,悲从中来,泣不成声,竟不能言。吕栋见她如此,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了,大声道:“三弟,你在哪里?你出来。”
  倏听一声长笑,张志光着一身红色锦缎衣裳,神采飞扬的从大殿右侧分开人群走了出来。吕栋道:“三弟,你终于出来了。”张志光双手后负,倨傲的瞧着他说道:“我这不是来了,你有话就快说。”吕栋蹙眉道:“你变了。”张志光笑道:“也许这就是本来的我吧,以前那个愚蠢胆小的小道人已经死了。那个人一去不复返啦。”吕栋道:“你身上流露出来的邪气跟令狐邪很像,难怪教主说你们沆瀣一气,臭味相投。”张志光道:“你是不将我当兄弟了?”吕栋道:“我们当日结拜的誓言,言犹在耳,恍如昨日。不论你变成什么样子,以前的你还是现在的你,都是我的三弟。”张志光笑道:“好冠冕堂皇啊。你都恨得我要死了,还假惺惺的。”吕栋道:“二哥从来没有恨过你,恨的只是我自己。我没有好好教育你,让你误入歧途。我深感内疚。”张志光冷哼一声,不以为然的转过了头去。吕栋苦口婆心地说道:“三弟做事情可不能模棱两可,你不要执迷不悟,明知是错还要一错再错。所谓饮水思源,全真是你的家,全真站在侯爷一边的阵营。侯爷虚怀若谷,求贤若渴,你站到全真跟侯爷这边,一切就都过去了,还可以从头开始。”
  张志光嘶声力竭的说道:“我还能回头么?还能重新开始么?”吕栋道:“只要你弃暗投明,一切都有可能。”张志光道:“我不想听你婆婆妈妈的夸夸其谈了。”召诗见吕栋一腔真情实意被他看作是虚情假意,心下为吕栋难过,遂上前说道:“吕哥哥,你说服不了他的,他已经利欲熏心,心如铁石啦。”吕栋道:“召妹,你让开。这是我们兄弟之间的事。”召诗身子一震,怏怏的退去一边,心下道:“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心疼你才劝你,你反不识好歹。”令狐邪瞧着召诗姿容妖娆,天仙般美貌,说话的声音就像是出谷黄英般美好动听,不禁为之神魂颠倒,心猿意马,呼喊道:“副教主,你快将这小子杀了,只顾跟他啰嗦什么?”刺珠就叫道:“张志光,你敢动手?”吕栋道:“三弟,你很喜欢珠儿么?”张志光道:“是又怎么样?”吕栋道:“你对她做了什么?”张志光道:“你想报仇么?”吕栋道:“你扪心自问,我对你怎样,全真对你怎样?全真对你有养育之恩,你不能知错不改。”
  张志光不耐烦道:“你究竟想说什么?我跟珠儿已经拜堂成亲了。”吕栋诧道:“真的么?这样也好,你可以还俗。”张志光不由动心道:“真的么?”吕栋道:“可以的,你为国除奸,荡平叛乱,立下大功。我相信全真掌教真人一定既往不咎,我再为你求情,让你还俗跟珠儿做一世夫妻,白头到老。这何尝不是一个完美的结局。”又补充一句道:“这是你唯一的出路,你可要想清楚了。”他想既然事已至此,不若就做个送水人情以刺珠的终身来将他从迷途拉回来,避免兄弟相残的事发生。张志光踌躇不决,凝思起来。刺珠叫道:“哥哥,我不要。我恨他。”令狐邪道:“志光兄弟,你别听他的蛊惑。他在骗你呢。”张志光道:“二哥,你真肯为我做主么?”吕栋点头道:“你相信我,二哥从不食言。”张志光道:“我,我。”吕栋道:“今天就是你将功赎罪的大好机会,你捉住令狐邪,将日月教解散。我们同上全真,一切还有回旋的余地。这是千载难逢的良机,当取不取,反受其疚。”
  令狐邪见形势极为不利,一旦张志光动了心,痛改前非,倒戈相向。那么自己将沦为阶下囚,还有父祖两代人挣下的日月教基业也会在刹那间冰消瓦解,化为一场云烟,慌忙说道;“副教主啊,你别听他的花言巧语,他如此说的天花乱坠,无非就是想诓骗你跟他走。你想想,你害得他妹妹那么惨,强迫着拜堂成亲,他那会真心不计较呢?还有你杀害你的师尊,这是不争的事实,全真上下会原谅你么?你杀人无数,悖逆武林道义,天下人会怎么看你?他见今日四面楚歌,危在旦夕,就想要哄诱你助他一臂之力脱离险境,然后骗你上终南山合众之力置你于死地。这是他使得权宜之计,你还看不出来么?你而今是日月教的副教主,深的宁王器重信任,前程远大,不可估量。还有珠儿就在你的身边,你愿意抛弃这一切眼前的荣华富贵去追求那冒着极大风险的遥不可及的前途么?”
  张志光闻言寻思:“我做的错事太多了,二哥纵然有心救我,只怕也是力不能及。我怎么可以去送死呢?”刺珠见他狐疑不决,呼喊道:“你听我哥哥的,他不会害你。我情愿跟你白头偕老,厮守一生。”张志光闻言,心一动道:“二哥,我听你的就是。”日月教教众猛然间就将刀剑枪戟对准了张志光。令狐邪道:“慢着。志光兄弟可别忘了。吕栋曾经答应要保护珠儿一生不受半点委屈的,他是极守信誉的人。”张志光目光忽然变得犀利如刀,盯在他的脸上。吕栋不否认,说道:“不错,当初我跟妹妹三击掌设誓,要保护她不受一点委屈。可是跟兄弟大义相比。”令狐邪打断他的话道:“不否认就好。兄妹情深呢还是兄弟义重呢?当初结拜之时只是凭着一时冲动,那会真心看重结拜誓言。你今天见势孤,就想拉拢本座的副教主一道救出你妹妹,然后来个翻脸成仇,无情绝义。这一手金蝉脱壳亏你也想得出来。”吕栋不理会他的挑唆,只说道:“三弟,你跟着宁王不会有好结果的。宁王朱权成不了气候,二哥言尽于此了。”
  张志光微笑道:“我们从今天起就割袍断义吧,至此分道扬镳。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你当真就相信朝廷能够控制未来局势么,你别装好人了。你对我讳莫如深,原就没将我当兄弟。是非曲直自在人心,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吕栋道:“冥顽不灵,你竟如此执迷不悟。我能对你说的都对你说了,信不信我由得你了。”张志光道:“你什么都总是强过我,凭什么。我是哪一点比你差了,我们也许注定了就是做对头的。”吕栋寻思:“三弟一心都在珠儿身上,今天只要带走了珠儿,三弟就得跟我走。”苗玉芝见张志光几次三番转变念头,她哪里见到过这等朝秦暮楚之人,愈看愈气,怒声道:“吕公子休要再跟着等反复无常的小人分辨,你就是将心掏出来他也不会回头的。他这个人已经没有良心啦。”吕栋心下茫然,心情沮丧极了。令狐邪见到张志光跟吕栋彻底闹翻决裂,喜形于色想道:“有张志光给我助阵,还怕他们三个飞了不成。”刺珠骂道:“张志光,我哥哥给你指一条康庄大道你不走,你想走死路麽?”令狐邪慌忙点了她的哑穴,不让她再继续说下去。刺珠哑穴被点,眼神中对张志光充满了绝望怨恨,鄙夷跟痛心之色。她原失身于他,虽是恨他但希望他能够走上正道,那时才心甘情愿的跟着他,可是他却死不悔改,公然与自己的哥哥为敌,岂不叫她伤心绝望,对他的恨更深了。
  张志光道:“我再叫你最后一声二哥,你相信我。我会对珠儿好的。”吕栋道:“你不将我当兄弟,我还是会将你当兄弟。现在不变,往后也不会改变。”张志光道:“那是你的事。从今往后我们就是敌人,你对我手下留情,我也决计不会对你心慈手软。吕栋,我今天不难为你,你可以走了。”吕栋道:“我要带珠儿走。”张志光冷声道:“那不行。”吕栋道:“我一定要呢?”张志光道:“他是我的妻子,你凭什么。如果你执意,你就也得留下一个人来。”令狐邪初听张志光要放他们走,吃了一惊。又听到他们要用人做交换时,望着召诗撩人的姿色,垂涎三尺,欢喜道:“对。”可是一想张志光又怎肯让吕栋带走刺珠,不禁又气馁了。吕栋想道:“他们一定不会想要留下我跟苗前辈,一定是召诗。我怎能为了带走珠儿,留下召妹呢?”当下道:“我绝不会留下任何人,但我一定要带我妹妹走。”张志光冷笑道:“天下哪里有这么便宜的买卖,你不想换,我还不想换呢。”吕栋瞧着珠儿伤心的样子,心道:“妹妹在这里以泪洗面,痛不欲生,饱受煎熬折磨。我怎么可以不管她呢?”
  召诗却在这时候说道:“我留下来。”吕栋一惊道:“召妹,你。”召诗聘聘婷婷的走至他身边,说道:“我出去了也不会快乐,就让我留下来吧。”吕栋瞧着她一脸的忧伤,自知她绝非情愿留下来,而是见自己对她冷漠,她对生活失去信心才故意作贱自己,说出这番话来,遂说道:“召妹,别傻啦,出去后未必就不会快乐。你留下来会被人欺负的。”召诗叹道:“我意已决,不消多说了。”说着就朝着后殿走去,瞧见令狐邪垂涎三尺的神色时,一股寒意涌上心头,不寒而栗,但想到吕栋负心薄幸,跟他没有好结局时,咬咬牙还是向殿后走去。苗玉芝慌急的叫道:“小姐。”吕栋心念电转,飞身扑上去,一把将她拽住道:“你不能留下,我们一起合力带走珠儿,好么?”召诗秀眸闪着泪花,嗔怒地说道:“她是你妹妹,我呢、我又是你什么人,凭什么你来管我?”吕栋道:“好了召妹,别使小性子了。我们至少还是朋友。”召诗听言身子激灵灵打个寒战,淡淡的道:“朋友?朋友的情就更淡了,你不用管我的去留了。”
  吕栋知道这里不是谈论儿女私情的地方,见她只顾要走,苦苦拽着就是不松手,一时说服不了她,只急的浑身出汗。大殿之上几百双眼睛直勾勾的瞧着他们两个拉拉扯扯,纠缠不清,一个是哭哭啼啼的要走,一个是低眉顺眼的苦苦挽留,均感离奇极了。令狐刺珠瞧他两个这般模样,想着前些日子教众的风言风语,为此自己还写了几句话提醒他别做出出格的事来,想道:“我那时还不知道他是我的亲哥哥。哥哥既然喜欢这个姐姐,就不要理我了。我不想哥哥跟她翻脸,更不想哥哥伤在张志光跟令狐邪手下。”苗玉芝见此情形,急中生智上前道:“小姐听我一句劝,不要跟公子闹别扭了。我们一起联手救下刺珠小姐,出去后你们再将这些事说个清楚,怎样啊。这大庭广众之下,你两个揪揪扯扯,这成何体统,也不害臊。”召诗抬眼一看,那么多的眼睛只顾朝着这里望来,不觉面红耳赤,期期艾艾的道:“可是,可是。”吕栋道:“召妹,此处实非所宜啊。”召诗想:“也是,出去之后还怕他不给我个说法。”遂嗯了一声道:“吕哥哥,留心点。”吕栋听她这句满怀关爱,柔情似水的话,暗暗自责道:“召妹对我一往情深,我真是愧对她对我的一片痴情。”
  张志光见他们三个人商量一会,相携走近,不知他们是想要一走了之还是要换人,心下揣摩着。却见吕栋双掌一举,打出七丁开山掌,一轮轮的掌力如狂潮般涌向令狐邪。在令狐邪身边的数十人在那一瞬间被推翻,哭喊成一团。令狐邪赶紧拉着刺珠向着人多处钻去,叫喊道:“吕栋,你还敢出手。我叫你走不出日月教。”吕栋身形一展就如大鹏展翅一般,扑进人流中,拳打脚踢,虎入羊群般所向披靡。苗玉芝一根拐杖,召诗一支玉箫紧紧相随协助攻击,顿时将日月教教众打的鬼哭狼嚎,呼喝怪叫不已。张志光气定神闲的站在台子上,极为悠闲地瞧着他们拼击。召诗白衣胜雪,身材窈窕,窜来跃去甚为耀眼,一支玉箫点打戳刺,招式精妙,凡是被她击打中的无不丢弃刀剑,向后跌倒。苗玉芝厉叱不绝,拐杖运转如飞,招招狠辣,一经被她打中就算不死也得残废,手中虽然只是一根木头拐杖,却绝不亚于手握钢刀大戟的杀伤威力。张志光瞧着召诗手中的玉箫,想道:“她是谁的门人,恁般高明的点穴功夫。”
  张志光看的着迷,不觉说道:“妙妙。一招就点着手背‘中渚’、虎口‘合谷’、指尖‘八分’、掌心‘劳宫’、手腕‘灵道’五处穴位,这种点穴手法可谓天下一流啦。”那个人被召诗凭一支玉箫在一招间被点了手上五处穴位,手中的剑落在地上,仓皇溜走。召诗又竟自点向另一人胸前的“天突穴”。这天突穴乃是人身上阴维,任脉之会,生死大穴。那人惊骇不已慌忙回护,却见召诗身子半蹲,玉箫一转已自点了他膝弯侧的“阴谷穴”。他立足不住,单膝跪了下来。张志光本以为她要置此人于死地,却出乎意料的声东击西点了那人的阴谷穴,不禁失声道:“好箫法,好厉害。我今天可是大开眼界了。”
  令狐邪挟持着刺珠躲避到安全的地方,观望着吕栋气势如虹,每一轮掌力打出来就有数十人栽倒,若非他存心手下留情,已经有上百人被置于死地了,而他仅仅是将人震倒了算了。见他的掌风之下,数丈方圆以内的人均被掌力所及,端的无人敢撄其锋。召诗在娇叱搏击之间听到有人不住地说出点穴的精妙之处,喝彩不绝,心中厌恶,忍不住一展身形,娇叱一声身如一缕轻烟飘约过众人头顶,掠至台上,说道:“好不好,打到了你才算。”仗着玉箫向那人攻去,见是张志光时,心下想他武功必定不弱,却也不惧。张志光见她向自己攻来,正是求之不得,大可以仔细揣摩她的这种点穴手法,笑道:“小姐如何称呼?”召诗不答,只顾攻击,见他竟然轻描淡写的就将自己的招式化解,不禁恼羞成怒,催动攻势,攻的愈为凌厉。张志光瞧她姣好的容颜上神情冷漠,杀气萦怀,笑嘻嘻的双手使百变手法如车轮飞转将她的招式化解,却不伤她。
  召诗与他打了二十余招,见他竟是不还一招,对他愈来愈怕,心下大骇:“他如果想要伤我,岂不是很容易麽?”就想着要远离开他,却被他缠住,走不脱。张志光瞧着她美艳绝伦的容貌,愈看愈是喜爱,禁不住道:“你是吕栋的红颜知己?”召诗见他有轻薄之意,嗔怒道:“是与不是,与你何干?”张志光一笑道:“他是我的义兄,你如果是的话,岂不是我的嫂子。”召诗羞赧之下,对他愈是厌恶,猛攻不休。张志光见她动怒,更增妖艳,风致嫣然,另有一番神采,愉悦的说道:“我看我义兄,他有些不大喜欢你。”召诗闻言,身子一晃,这句话触动了她的心病,一顿难过,几欲掉下泪来,哽咽的道:“你胡说。”出手愈急。张志光从容应付着,笑道:“哈哈,我说中了,是么?”
  苗玉芝在打斗间,遥遥望见张志光跟召诗在台上酣斗,小姐攻势虽猛却均被张志光轻易化解,而且脸含笑意,似乎不怀善意的在挑逗小姐。她再细看小姐眼睛中闪着泪光,遂大声呼喊道:“吕公子,快救小姐。”吕栋眼睛中只盯着刺珠,一直打到令狐邪身前。令狐邪胆战心惊的望着他,怀中的刺珠呼喊道:“哥哥,救我。”吕栋见令狐邪无处遁形,从他手中夺回珠儿已经是探囊取物一般容易了,正眼上前抢人。倏地听到苗玉芝的声音,回头一望远远瞧见召诗跟张志光激战,想道:“三弟不识召妹,召妹怕是要被他伤了。令狐邪不会伤害珠儿,我先去救了召妹再来救珠儿不迟。”遂展开神行步法飘忽来去,穿插在人丛间,晃眼掠至台上。令狐邪见他有机会杀了自己,夺去珠儿,却放弃了这个机会,不禁有一种大难不死之感。刺珠见哥哥不救自己反而去了,难过之余瞧见他是要去救台子上的那个召诗,心想道:“她的安危在哥哥的眼中竟然比我还更重要,难道她就是哥哥朝思暮想的那个心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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