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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开，别拦着朕，你们想死吗？”顺治瑕疵欲裂，布满血丝的瞳孔几乎要渗出血来。他被十几名太监死死拽住，只能眼睁睁看着董鄂妃的尸体被一众侍女收敛。
“啪！”
“福临！”孝庄太后狠狠甩给顺治一个巴掌，清脆的响声吓得一众太监全都脸色煞白。“你是皇帝，皇帝当以国事为重！如今天下动荡，四海未平，你非要让大清都跟着那个女人一块烂掉吗？”
趁着孝庄太后怒斥顺治的空挡，早有一众侍女抬着白布包裹的尸体出了寝宫。那敲打木鱼的方丈也极为识趣地站在一旁，眼眸紧闭，双手合十。
“……”
“把他放开！”孝庄见尸体已经被处理，却是松了口气，对一众太监道。
那群太监如蒙大赦，立即把皇上松开，旋即三跪九叩地退开老远，趴在门口。
“你……你不是说你能救天花吗？为什么……为什么朕的爱妃还是死了？你说啊！为什么？？！！”顺治不敢与孝庄对视，当下目光扫视一圈，却是一眼看见躲在角落的耿聚忠。
“太后……您可要为小子做主啊！皇后娘娘的病本来就没得救了，小子还没来得及动手，她就过世了，属实赖不到小子头上啊！”耿聚忠一脸吃了屎的表情，心中更是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董鄂妃本来就不行了好吗，非要特么把他扯上才肯罢休吗？
“福临，告诉娘，你能坚强一点吗？”孝庄哪里理会他半点，只双手扒住顺治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
“朕要杀了他……朕要杀了这群狗奴才！”顺治眼睛瞪得老大，声音凄厉而绝望，说到后半句还环视一圈。那些被他看见的太监侍女全都吓得体如筛糠，赶忙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好……你要杀谁娘都不管，你现在能跟娘保证你不轻生吗？你若是缺女人，明天娘就让人给你再选几千嫔妃！人死不能复生，你肯定还能碰到更好的女孩！”孝庄抚了抚顺治的头发，说罢还将他揽在怀中轻轻拍打后背。
耿聚忠眼角剧烈地抖了抖，极为隐晦地瞥了一眼寝宫门口。可惜那里跪着百十个太监侍女，想出去绝对不现实。
妈的，既然横竖都是死，倒不如拼一把！
“顺治，你当真要杀老子？”耿聚忠打定主意，当下也是不再犹豫，直接挺直了胸膛，大踏步向前，直视顺治的眼睛。
“嗯？”
顺治一时有些愣神，甚至连孝庄都没回过神来。一众太监全都抬起了头，一脸惊惧地看着耿聚忠。
这小子敢这么跟皇上说话？找死呢吧？
“大胆耿聚忠，还不跪下！”还是孝庄先回过神来，转身对着少年厉声大喝。
“哼哼……哈哈哈哈！你们别忘了，三皇子也得了天花！要是老子死了，他也得玩完！”耿聚忠怡然不惧，紧紧瞪着孝庄，不怒自威的感觉油然而生。
顺治就算再不在乎他那个三儿子，孝庄也总该在乎他的小孙子吧？杀一个外人泄愤当然可以接受，但因此就要搭上小孙子的命……他还真就不信孝庄下得了手！
“来人，把耿聚忠拖下去，打入大牢！”孝庄心头一颤，有些后悔。
趴在门口的太监们争先恐后地冲过去，三下五除二就把那身材消瘦的少年按倒，旋即狠狠夹住他的臂膀，退出寝宫。
明明是被一群太监押入大牢，耿聚忠心头却生出狂喜——孝庄绝对动了恻隐之心，否则绝不会特意把他关进大牢！
看守大牢的将军是他叔叔、征北将军耿继宽的手下。去了他那儿，还不得被好吃好喝地伺候起来？
然而想象是好的，现实却是如此残酷——迎接他的是被撤职查看的当朝太师，遏必隆！
遏必隆大老远看见耿聚忠出来，立刻堆上了谄媚的笑容。可还不等他上前套近乎，又发觉有些不对劲。直到看清楚他是被四名太监压着出来的，谄媚的表情已然彻底变成了不屑与嘲讽。
看来耿聚忠这小子完全在胡扯，他根本没有治疗天花的办法！这才对嘛！天花是天谴，怎么可能是人力医得好的？
“呦，这不是我们的耿大人吗？怎么，天花医好了？”遏必隆笑笑，尔后又给了一众手下一个脸色。
“嘿嘿嘿，还说克服了天花，原形毕露了吧？”
“就他？没得天花就烧高香了，还克服天花？”
“哈哈哈哈，这废物昨天还在朝堂之上胡搜，今天就要被压出去斩首了，报应啊！”
“谁说我要被压出去斩首了？”耿聚忠自嘲地摇了摇头，他居然幻想遏必隆这等见风使舵的小人能“改邪归正”，简直可笑至极！
这就是没有权利的下场吗？若他父亲不是靖南王，恐怕处境将会变得更加卑微十倍不止吧？
“大人，太后口谕，将耿聚忠打进大牢，听候发落！”压着耿聚忠的太监们恭敬地对着遏必隆躬身，一脸谄媚地笑着。
“嗯，皇后的病怎么样了？”遏必隆只淡淡地回了一声，依旧戏谑地望着那被太监死死压住的少年。
“皇后她……她已经龙驭归天了……”太监都强装出悲戚的神色。
“嗯，我知道了……好了，带他去天牢吧！”遏必隆并不觉得奇怪，说实话皇后会死这种可能早就在他意料之中。“哈哈哈哈，耿聚忠，珍惜在牢里的日子吧，说不定再出来的时候直接就被斩了！”
“遏必隆，你迟早会为你今天的所作所为而后悔的。”少年轻轻一笑，望向胖子的眼眸平静而轻柔。就像看待一个陌生人……或者说可怜一个陌生人。
“凭什么？”遏必隆笑的有些诡异。“凭你那个拥兵数十万的爹吗？离开你爹你根本什么都不是……连天花你都医不好！”
“哈哈哈哈哈，听见没？这傻小子居然还在说疯话！”一名侍从见遏必隆开心，更加恶毒地嘲讽那被太监压着的少年。
“太后都把你压到大牢了，不趁脑袋在脖子上的时候立好遗嘱，居然还有时间在这儿打哈哈。唉，真是可怜……”
“一个刻薄势利的人带着几十条只懂得摇尾巴的狗……呵呵呵……”耿聚忠转身便走，不跟这群家伙多说。
“你说什么？”年轻侍从一个闪身将他堵住，眼神闪烁着危险的寒芒。“一个阶下囚而已，居然还敢这么嚣张，你当你现在还是太子太保吗？”
“松手……”耿聚忠的话音森冷，对压着他的太监道。
那太监也被震住了，毕竟他们压的这位可是堂堂靖南王的儿子。若是日后靖南王追究起来，一句话就能让他们死上几十回。他们可不像那年轻侍从一样，有遏必隆这么大的靠山。反正这里都是遏必隆的人，他们只要把耿聚忠压到天牢就完成命令了，没必要得罪这位爷。如此一想，几人都对视一眼，缓缓松开手。
“你想干什么？”那侍从见太监松开了耿聚忠，不禁生出些许畏惧。平日他跟在遏必隆身后耀武扬威，从没人敢跟他对着干。嚣张了十几年，习惯了，却突然想起面前这少年身后站着好几尊大人物。
遏必隆只双手环抱胸前，眼眸微眯，静静看着。显然是不打算插手。他身边这种谄媚奉承的人多海里去了，他也想借机观察一下这个语出惊人的少年。
救三皇子出宗人府，朝堂之上以一己之力害得四辅臣被撤职！这绝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纨绔子弟能办的出的！
少年低头，轻轻抚了抚手腕。脚掌前踏，走向那年轻侍从。后者不自觉咽了口唾沫，用一种近乎哀求的眼神望向遏必隆。开什么玩笑？再给他十个胆子他都不敢碰耿聚忠啊！
那模样，好像一条向主人摇尾乞怜的狗……
可遏必隆却充耳不闻，依旧静静站着。那年轻侍从终于有些后悔……可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老子让你嘴欠！”拳头狠狠砸在年轻侍从的脸上，闷哼声夹杂着殷红血迹从鼻孔汩汩流出。那侍从爆退十数步，不及站稳，又挨了一拳。
耿聚忠明显动了真怒，每一拳都用了全力。这几下砸下去，那侍从早已鼻青脸肿。连眼角都溢出血迹，终于不敢逞强，趴倒在地。
“大人……大人……小的错了，错了！”
“你他妈不是说老子该珍惜现在的时间立遗嘱吗？老子不会写，你帮老子写一份吧？”耿聚忠咧嘴一笑，森白牙齿略显狰狞。
“不……不不不不……是小的该立遗嘱，大人拳头如此强劲有力，最少也得活个几百年！”
“你是在讽刺老子是王八吗？”
“不……不不不不……”
“……”
“耿聚忠，这小子不简单啊！杀伐果断，出手狠厉……如果给了他成长的时间，说不得又是个吴三桂！”遏必隆并没有因为那被打的侍从生出半点怜悯神色，望向耿聚忠的目光愈发变得凝重忌惮。“最好能趁这次机会干掉他……否则绝对后患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