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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了魂似的汪之瑞拖着沉重的身体离开了厅堂，杨绍也随即离开。
“招赘，但凡有点志气的男子都不愿意，可男子若无志气，纵然相貌堂堂，也必定没有才华，我又看不上。”郑婉微微叹息着，望着手里的一块酥糖，怔怔出神。
想起咬过的酥糖被杨绍吃掉，她洁白粉嫩的脸蛋微微一红。
“小姐，各人自有天命，终有一日，你能碰到个心仪的男子，才貌双全，而且甘愿入赘。”郑红莲最熟悉郑婉的性子，很难屈就嫁给一个她不喜欢的男人。
“心仪的男子？没遇到一个，是我眼界高吗？”郑婉咬着酥糖，没来由的又想起杨绍的吃相，嘴角浮起一抹浅笑，自言自语道：“不知那杨班头尝到了什么滋味。”
郑红莲微微发愣，好一会才醒悟过来，抿着嘴笑道：“我想，他回去之后，怕要回味三天。”
“你也学会贫嘴了。”郑婉轻轻发恼，想象着杨绍回家后会是什么神态，忽然扑哧娇笑：“他肯定偷偷的高兴。”
莫名的，她又想起杨绍家中的韦小宝，眼眸渐渐亮起：“杨绍出门的时候，家里只有韦小宝，我若能进去，岂不就能看到韦公子长什么样了？”
“小姐，韦公子虽然很有才华，据说长得也俊，可他终究是个麻风病人，交不了朋友的。”郑红莲好言相劝道：“见他有什么用？”
郑婉轻咬红唇，苦笑道：“我也知道，可就是想看看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不然心里总是留个遗憾。”
“随你吧，只能看一看，你要和他做朋友，我会禀告老爷。”郑红莲板着脸道。
郑婉轻轻点头。
第二日下午。
郑婉和郑红莲出现在郑家大门口，拐个弯上了一条街，汪之瑞一手挥着折扇，一手拿着一株虞美人花，笑眯眯的迎向她们。
“郑小姐，小生昨晚想了一夜，想得觉也睡不着，终于想通了一个问题。”汪之瑞故意卖了个关子，见郑婉脸色平静，没有好奇的样子，大大方方道：“小生这辈子最庆幸的事，便是认识了郑小姐。”
“婉儿，这支花送给你。”
汪之瑞神色自如，将虞美人递向郑婉：“你看这花儿多么的鲜艳，其实它代表了我的心。如果可以，我宁愿给你送上一颗火热的红心。”
尽管说话的时候心脏突突的狂跳，他仍然强行控制住了，追美必须胆大，这是杨绍的金言。
他反思许多书生遇到美人不敢大胆的吐露心声，总那么含蓄委婉，连邀请人家赏花观景都要找个冠冕堂皇的借口，难怪追美艰难。
“汪公子，谢谢你的好意。我们只是一般的熟人，你的红心，应该送给和你有缘的女子。”郑婉轻轻的笑着，神色自如，谈不上喜欢与厌恶。
话语也不够尖锐，她圆滑惯了，想尖锐也尖锐不起来。
“不，你可能对我有所误会，昨日，我并非不能接受赘婿，只是需要冷静一下，确定自己心里的想法。”汪之瑞面色一整，极其认真道：“像婉儿这么聪慧灵秀的女子，男人如果一心只为自己的颜面，是配不上你的。为了你牺牲一点颜面，我愿意！”
做赘婿当然很丢人，他也不想毁了科举前程。
不过，汪之瑞有足够的自信把握住郑婉，先攻占其心，再寻找机会把该做的事情做了，郑婉便是他的人。
到那时，以前程为由，慢慢的扭转郑婉的心意，当赘婿的事自然而然的淡化掉。
“你想多了，我并没有让你入赘的意思。”郑婉望着伸来的虞美人，闪身让开，绕过汪之瑞往前行去，回头淡淡的道：“汪公子，做事别这么莽撞，不然大家都不好看。”
郑红莲凶巴巴的叱道：“枉为秀才，人家杨班头虽然是个衙役，做事比你稳当多了。”
汪之瑞愣在当场，这么做正是从杨绍的金言中获得启发，怎么不灵？而且他是秀才啊，屈就甘当赘婿，怎么也不至于被一口回绝。
眼看着郑婉和郑红莲的身影消失在街头，他赶紧一溜烟追了过去，躲躲藏藏的跟在后头。
发现二女进了杨绍宅院边上的一道小巷，他溜到墙边，猫着腰探头一看，只见郑红莲扶着郑婉的脚，郑婉竟提着裙子往树上爬。
“郑小姐翻进杨绍家做什么？”汪之瑞苦苦思索，猛然一拍脑门，扬州城风头正劲的韦小宝！
不一会，院墙之内，郑婉在前，郑红莲在后，蹑手蹑脚的靠近三进房舍，到了厅堂门前，大门紧锁。
郑婉莲步轻移，在画室窗边站定，朝里面轻声唤道：“韦公子。”
没有回应。
她连续喊了十几声，依然如故。
四下里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
“小姐，我看只能等杨班头回来开门，趁他不注意，我们再悄悄的进房看看。到那时，即使被杨班头知道，也没妨碍。”郑红莲轻轻皱眉，叹息道：“只见一次，记着。”
郑婉轻轻点头，两人躲到房舍的山墙边。
直到傍晚时分，前排房舍才传来轻轻的脚步声，郑婉偷偷的探头瞟了一眼，正是杨绍回来了。
到了门前，杨绍低头看了一眼，眼眸微敛，地上的细线出现了几个脚印。
这是他特意在门前洒下两道细灰留下的，宅子没有看护者，如果小偷过来，无论撬不撬锁总会在门前逗留，从而留下印记。
银子多数放在钱庄，家里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可遭了贼总不是好事。
杨绍扭头朝四周环视一圈，再看看将晚的天色，打开门信步进入厅堂。他也没关门，穿过厅堂，打开后门，先把后进房舍检查一遍，没发现脚印，又快速溜到厅堂的窗下。
天色渐晚，从窗户的缝隙中看过去，他清晰看到郑红莲和郑婉的脑袋出现在前门门口，不禁莞尔一笑。
“郑婉偷偷进来，必是想看看韦小宝，粉丝有这样的劲头。”
杨绍见惯了后世的明星粉丝，比郑婉夸张一百倍的人数也数不清，倒是能理解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