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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石涅城的记忆 / 第八章 新矿工

第八章 新矿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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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月初的云魏市昼夜温差已经大了,蜷缩在被窝里的宁燕,无法入眠。今天张丽丽过来了,她去省城的工作单位报到,路过她家,呆了一天。
  见到丽丽,本来就心神不停的宁燕一下子被搅了个地覆天翻,关于贾光庭的一切,满满的充斥了她的脑海。
  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是闲愁嘛,不,是锥心的痛,三年的耳鬓厮磨,一段没有世俗的,纯洁如水的爱情怎么能不留恋呢。有时她都有点恨这个死贾六,搞得自己牵肠挂肚的,恨他真的得就像毕业时的说的一样,再也没有任何联系,连封信也没有,这家伙是不是这么快就把自己忘了。
  一身清新打扮的张丽丽见到宁燕的时候吓了一跳,
  “呀!小燕,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不至于吧,就那样,可能是天热,不想吃饭吧”
  宁燕淡淡的笑笑,确实,原来宁燕圆圆的脸上洋溢的诱人光泽已经不见了。
  “你是不是想……”丽丽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
  宁燕低下头,撩了一下耳边的发际,眼睛里已经噙了泪水,丽丽见状,伸手抱住宁燕,宁燕趴在丽丽怀了无声的抽泣起来。
  是啊,两个多月以来积聚的思念之苦,也应该让这个柔弱的姑娘释放一下了。
  离别之后,她没有一天不想起那个在一起莺莺燕燕的贾光庭。可是她又不能表现出来,不想被父母,也不想被周围人的看出来,多少个夜晚,她一遍遍拨弄着那个音乐盒,泪水淋漓,摊开纸想给他写封信,但又不知道说点什么。
  “他没联系你”
  看着宁燕平复了一些,张丽丽问,宁燕轻轻摇头,
  “他可真行”丽丽恨恨的说
  “不,是我们那会就说好的,暂时不联系,看看再说”宁燕哽咽着,还在回护那个死贾六。
  这回轮到丽丽眼角湿润了。
  “我听半仙说,假期里,你们贾六去他那玩了几天,半仙说一看就知道,他也不好受”
  “我知道”宁燕的眼泪再次夺眶而出。
  送走丽丽的宁燕,一下午把自己关在屋里没出去,他爸妈也知道她为啥难受,没打扰她,只是不住的哀声叹气。宁燕让丽丽捎给光庭的一封信,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对不对,但是她控制不了自己,望着窗外清冷的夜空,宁燕再一次拨想了音乐盒。
  凄凉别后两应同,最是不胜清怨月明中。
  这时光庭正一个人待在职工公寓的宿舍里看《平凡的世界》,这个宿舍里条件很好,比矿院宿舍强多了,一个宿舍安排了两个人,和他同寝的小段是本县人,骑摩托车个把小时就回家了,所以宿舍里光庭一个人的时候多。
  看看表已经快十一点了,明天还是白班,光庭合上书躺下,脑子还是孙少平和润叶在县城外土坡上约会的情景,地位的差异,家庭的贫苦,让他不敢接受润叶如火的爱情。
  但,我和宁燕呢,光庭睡不着了。
  光庭知道,来了永宁矿,离开是很困难的。以他现在的处境他不敢去联系宁燕,或者说他不敢拖累宁燕,让宁燕抛弃一切来永宁找他,即使宁燕愿意这么做,他也不忍心,就像少平不愿意让润叶进他那个穷窝一样。让他抛弃一切去找宁燕,他想过,但还没做好准备。
  去“半仙”家聚会时,被“老广”和梅梅激发出来的那点抛弃一切世俗牵绊的激情,随着被分配到永宁矿的现实,已经让贾光庭彻底动摇了。
  生活啊,短短的两个月,已经让我们的光庭从天真烂漫的学生,不得不变成一个需要冷静处事的小男人了。
  第二天一早,洗漱完的贾光庭没去食堂吃早餐,他今天想去喝碗羊汤,下了楼,走过一条街,路边有家羊汤馆,羊骨熬出的原汤,水煮的、味道浓香的羊肉片,配上粉条,撒把葱花香菜提味,来勺辣椒油,再带个油酥饼,解馋还耐饿。羊汤就饼,连吃带喝,光庭头上已经有汗了,这就是喝羊汤的最爽境界了。
  “小贾,你也来喝羊汤?”
  听到有人招呼自己,抬看是,胡子拉碴的严区长,端了碗羊汤走过来,光庭赶紧站起来,擦了把汗,
  “严区长好,您坐”
  “哈哈,还您”严区长忽然笑起来,摆着手说“下井的没那么多讲究,叫老严,听得顺耳。今天是不是就跟到班里了?”
  “哦,是,这不刚吃完,去开班前会么”
  说着,光庭准备掏钱结账,严区长看见瞪眼了
  “干啥!不许动,还都开资,花的还是你老子的钱呢,我这有账,记到我那就行啦”
  “不行吧,不好意思的”光庭有点囧
  “不要瞎毬讲究,下去好好干活比啥也强,记得下去多看、多听、多问,不要瞎动手啊,赶集去开会吧”
  严区长摆摆手,低头大声的喝着羊汤,不在理他。
  光庭应了一声,出了馆子就往队里走。在队里开完早调会,贾光庭被安排跟着放炮工崔师傅打下手。
  崔师傅四十出头,个头不到1米七,干巴巴的,据说他招工到矿上的时候,体重都不达标,没办法,上称前,手里攥了两个铁蛋,就是老头在手里盘的那种健身球。然后两手插在口袋里,体重过关了,护士还抬头问他
  “看着不重,可以啊”,
  崔师傅呵呵的笑。
  光庭跟着崔师傅去了更衣室,崔师傅脱得精光,光庭不好意思,还留了个裤衩,崔师傅看着笑
  “小贾,裤衩快别留了。想留也行,得换个专门下井用
  的裤衩,不出半个月,你就知道了,出汗泡的你,臭死!”
  光庭笑笑,还是没好意思脱裤衩,又把绒衣裤、工作服、雨鞋、毛巾、手套、安全帽都已经戴好了,等着崔师傅。
  “呦,小伙子就是精神啊,下了班出了井再照镜子看
  看”
  崔师傅说完呵呵笑了
  出了更衣室,就是头灯房,递进手牌,领了头灯和自救器,拧着头灯,亮度蛮好,光庭跟着大家往罐笼方向走。
  罐笼其实就是大号的电梯,四面透风,能开进去一辆面包车,运材料也运人。是上下井的主要交通工具。
  罐笼从井下上来、停稳,栅栏门“嘎拉拉”的打开了,大伙鱼贯而入,这次装了二十多人。
  罐笼启动的铃声响过,罐笼徐徐向下走,逐步加速,光庭觉得自己的耳膜有点受不了,咽了口唾沫,缓解了些。
  罐笼再停稳,光庭已经置身四百多米的地下了,出了罐笼,是宽敞明亮的井下车场,墙上粉刷过,瓷砖贴出墙裙,挂着安全宣传画,工人们三三两两,或坐或站,闲聊着等车。
  人车,也就是井下运人的小火车,说是小火车其实是电力驱动的,机头有驱动,后面挂着一串车厢,每个车厢能做四个人,两两相对。
  人车进站,崔师傅招呼贾光庭上车,没有车厢门,只有一根铁链防止人跌落,崔师傅挂好链子,等着开车。
  一个鼻梁上有颗大黑痣的家伙问崔师傅
  “老崔,这你徒弟啊,刚分配来的”
  “嗯,小贾,矿院今年才分来的”
  崔师傅又指着大黑痣给光庭介绍
  “小贾,这是二赖”
  “什么二赖,有名,张建军!”
  大黑痣不乐意了。
  崔师傅笑着不搭理他,指着旁边的一个中年人对光庭说
  “这是田师傅,也是炮工”,
  光庭对田师傅笑笑,算是打招呼。
  “这个小贾好像不爱说话呀,还是大学生就牛逼的不搭理咱们呀”二赖话中带刺
  “哪里,张师傅,我也是矿工子弟,牛啥”
  光庭笑着说,但心里已对二赖有点厌恶了。
  “也是,你们实习一年后都是上去坐办公室。当官的!咱攀不上,切”
  二赖还在瞎咧咧,大家没人接茬,他也就不言语了。
  人车出了停车场,没走多远,四周就暗了下来,光庭下意识的拧着了灯,看见车外巷道壁上敷设的电缆、桥架向后飞逝,偶尔还有一两个岔口和密闭墙闪过。虽然在大学实习的时候光庭就下过井,但那是以参观为主,今天正式下井劳作,感觉还是大不一样。
  人车走了十来分钟,停下了。光庭和崔师傅、田师傅从车上下来。拐了个弯,进了井下火药库,井下火药库是个“之”字型结构,炸药、起爆管在库内隔着防爆层,交错放置,库房入口处有铁栅栏和外面的人行通道隔开,栅栏里面看库的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看见是田师傅,睡眼惺忪的给他们开了门。
  “老方头,刚才我等车时可是看见你们科长了啊”
  崔师傅一遍给老方头递提货单,一边说。
  “啊!?”老方头惊了一下,连手续都没接,赶紧回身把工作台上刚才睡觉用的炸药箱纸片收了起来,才接过崔师傅的提货单,登记好。从库房里给他们分别拿出炸药包和起爆管。
  和老方头清点好数目,运炸药的车已经过来了,大家把炸药、起爆管装了车,各自重新又上了车,车启动,向工作面开去。
  二十多分钟后,车停稳,摘了链子,贾光庭的两位师傅下了车,贾光庭背炸药,田师傅背起爆管一前一后往工作面走,先走了一段下铺路,又拐进一段更窄的上铺路,大概走了半小时,过了两道密闭门之后,光庭终于把背着的炸药包放下了,一身汗呀,走的是不轻松,但更多的是有点害怕,平生第一次背炸药,虽然学过一些基础知识,但还是害怕,毕竟那是真的炸药,是要响的东西。
  坐下歇了歇,崔师傅就招呼贾光庭他们进了放炮作业面,这里的环境明显杂乱了许多,噪音、粉尘都大的很,顶上、侧帮的支护已经有了,左上角挂着风筒,呼呼的吹着风,身后往外送煤的小皮带溜子飞快的旋转。
  掘进断面上二赖带着个小徒弟和另外一个工人,抱着钻头“突突突”的正在打眼,扬起的煤尘,呛得光庭咳嗽了好一阵才缓过来。
  他们打眼,贾光庭就跟着崔师傅做主爆药卷和炮泥。虽然他没放炮作业证,但崔师傅觉得这也没什么,况且这活相对轻生,只是让他搭把手。
  炮眼打好了,田师傅吹了炮孔,把药卷用木棍一根根塞进炮孔,再把装了起爆管的主爆药卷塞进去,封上水炮泥和土炮泥。最后连起爆网络的事,田师傅不让光庭参与了,自己连了线,又检查过一次后,大家都从放炮作业面退了出来,退到两道风门以外,坐下来歇脚。
  不一阵,田师傅他们最后退了出来,把放炮母线连在起爆上,充电、扭钥匙,“轰”的一声,整个工作面都颤了一下,把光庭着实吓了一跳。
  煤尘散了,瓦斯检测过了,崔师傅招呼大家进去,大家涌进去打锚杆、挂锚索,送风筒、进皮带,都忙活的紧,就像打仗一样,但又有条不紊,一套程序下来,光庭虽然就是听着吆喝干些递送材料,顶一下、抱一下、拽一下的活计,一通忙活下来,也是出了一身透汗通,呼呼喘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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