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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cover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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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经好一段时间都没有设置闹钟了。
  有时候醒来,调节窗户玻璃怎么都没有阳光,才发现天是黑的,后面干脆就不开窗了;
  有时候我连灯也不开,就在黑暗中如静止一般地虚度,我不知道认真思考能不能杀出一条路来,但是不思考呢,比思考轻松,反正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那就让我放任多一会儿。嗯,就一会儿。
  大概我还是残留了一点为人的尊严的,这一点点的清醒,在账户余额触及我以前设定的预警线时,终于站了出来。
  我一个受过高等教育、并且以优秀的成绩毕业的人,要是处于濒临在温饱线上挣扎,简直对不起我自己的努力,要是发放失业生活金的调查上门,那可给父母丢人丢大了。
  至少我自己无法接受,看来我至少还是留有一点点的信仰,还不至于无可救药。
  我脑中渐渐有个计划。
  等到安全级别到期重新评估之后,我肯定还要回去以前的行业的,毕竟专业内行、得心应手,发展空间也大,那现在我找的只是一个过渡性的工作,就尽量避开不要找我专业所涉行业的,免得人家HR查询过我的安全级别,万一对我有印象,以后再向这些公司求职,被问及这个敏感的话题还是很尴尬的。
  第二天,我把家中打扫了一遍,认真地收拾了自己的形象,鼓励自己出门,剪了个头发,回来之后开始看招聘信息。
  我尽量找一些不算很知名的公司、招聘缺口大、专业性没那么强的职位,薪酬只要能过日子就可以了,反正这是过渡期,做人低调点,熬过去就好。
  经过持久而广泛地撒网,我最终拿下一份工作,薪酬勉强能支撑现生活质量的水平,工作内容虽然是我之前没接触过的,但我相信我应付得来。
  选择这个公司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离我住所不算很远,步行30分钟的距离,不是非要乘坐公共交通工具,可以减少承受一些来自他人的精神压力。而且我以前常规身体检查的时候医生还说我缺乏锻炼,现在每天来回步行一小时,算是应了医嘱吧。
  新工作内容不难,但工作量大,很繁琐、很耗费精力。与我同等职位的大部分都是刚毕业的新人。我的上司是一个得过且过的人,才毕业不到两年就一股老油条的工作态度。听说跟他同时期招进来的人,就剩他一个留下来了,老板念情谊,就给他升职了。而他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做事丢三落四,总是要返工重做,还一点都没有自我增值的自觉。
  我心里不齿。这种人也就只能在这种不规矩的公司里能混两口饭吃,自然不会有什么发展、什么宏图可谈。
  不过,也就只有这样不规矩的公司,才会不重视员工安全级别,我才能自在的在这高谈阔论。
  这公司甚至连门禁都没有身份识别系统,还是老早该被淘汰的刷卡开门,安全系数太低了,这随便拿着别人的门卡就能进出。
  我不断给自己洗脑,不要在意这些无关紧要的事,只要他支付工资,我什么想法都没有,平平稳稳熬到重新评估日期才是最重要的。
  可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公司发生了失窃事件。
  当我们陆续来到公司,一堆本该早上送给客户的样板不翼而飞,行政的人正在清点,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其他的损失。据通报说电子门并没有报警,不排除公司内部人员的嫌疑。
  我……说的什么随便可以拿别人的门卡进出的吐槽,我只是说说而已!怎么就照我的剧本走了!本来这种落后的安全系统的漏洞就是很多的啊!
  而且那批样板正是我清点打包的!本来计划是今天早上会有速递公司来收货,为了节省时间,昨天特意从仓库里移出来,放在前台附近的地上!
  我莫名的紧张起来,心跳有点快,脑子有点缺氧。
  我让自己冷静下来,迅速回想了一遍。
  昨天打包,最后到离开公司,一直走路回家,再到早上从家出来,到公司,一路都应该有监控或者证人证明不在场。
  可是会不会被认为与其他人合谋?
  我心里又凉了几分,仔细回想自己的联系记录,近几日除了一些外卖、送货的联系,我跟谁都没有私下联系,也没有碰面,要是调查起来,应该没有串通外人的嫌疑吧?
  可是我的心里忐忑不安,一边盘算着距离安全级别重新评估的时间,一边担心着什么巧合会不会又砸到我头上……
  一想到巧合,我就不敢继续想象了。有几个人会连续两份工作都碰到这样的事?难道我的命,就是注定不断在盗窃事件的瓜田李下流连忘返吗?
  我紧张得一片空白,冷汗涔涔。
  小公司没有司法授权的安全部门,直接请来了专门的调查员。看着调查员来回走动,我的精神已经无法顾及手头上的工作了。等待调查结果的期间,我一直大脑冰凉,体内好像有一条神经从头顶一直贯穿到脚趾尖,而这条神经持续传来麻痹的感觉。
  所幸最终结果认定是外部人员所为。
  大概是一个已经离职的人,与公司不欢而散,存心报复,昨天正好与在职的一位员工相遇,设计盗取了该员工的门禁卡。小公司内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值得盗窃,他在公司也有些时日了,知道放在前台附近的应该就是要交付的样板了,所以把样板偷走。
  而我既不认识那个肇事者,也不是那个被盗窃门卡的员工,调查人员甚至没有传讯过我,此事件与我彻底无关,我终于……可以把提到嗓子眼的心安安稳稳地放回原处了。
  我脸上尽量保持平静,心中已是欢呼雀跃。就在决定今天要好好吃喝玩乐一番来安抚自己的时候,我突然有说不上来的怪异。这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结论吗?怎么竟然有来之不易、如释重负之感?
  回想起一年前的自己,那时的我坦荡而无畏地接受调查;而如今的我,本来与此事一点关联都没有,反而不断自查自证,甚至不敢坦言与自己无关。
  我对自己的这种转变感到不安,我自认为是个坚强和骄傲的人,在确信自己没有做亏心事的情况下,尽管有过状态低迷的时期,我以为凭我的坚忍能熬过去,然后在重新归来之后,依然能保持最初的斗志。但实际上,他人的眼光与评判,我比自己想象中更在意,对我精神上的消耗比预计的要严重,我竟变得如此畏缩和自卑。
  我决定要磨练自己的承受能力,至少在两年期满之后,我必须还是那个职场上游刃有余、平日里谈笑风生的我。
  当天下班,我选择乘坐公共交通工具,去附近的餐厅就餐。
  我尽量目不斜视,仍能清楚地感受到其他人投过来的目光,甚至在我路过时很多人会侧身避开有可能的碰触,并继续密切注意我的举动。
  我咬牙,隐忍是我此时此刻的修炼。
  缠绕两年的黯淡,终将散去。
  现在的我似乎真的变成了“不要脸”的人。我尽管依然能感受到“注目礼”的灼热,已经可以在这种视线的环绕中镇定自若,要是有人带有敌意地鄙视和防备我,我还会直接与他们对视,直到对方移开视线,气势上的战胜对方。这种幼稚的“成就感”在孤独难熬的“修炼”中,能让心情明媚一些。
  今天是我预约了重新评估的日子。我请了假,一大早便来到评估中心。重新评估有人工审核部分,需要排队等候。我脑中忽现“长这么大了还来排队投胎”的句子,想想都对自己无语,大概人比较放松,笑点也有些低。
  经过一系列个人信息查询,又完成了一系列的心理评估,我总算拿到了安全级别调整的通知,回到了“头上一片草原”的行列。
  我长吁了一口气。
  出来的时候已是接近中午,金黄的光芒却只能在厚重的云背后张牙舞爪,像是太阳把云狠狠地往下按,天空看着有点压抑,但不影响我已经放飞的心情。
  我长这么大、有史以来最翘首期盼的公共电车来了。我站在车门,身份识别系统没有任何提示音响起,指示灯果然是绿色的,我的嘴角实在没忍住,扯动了一下,昂首挺胸迈进车厢,莫名的自豪感油然而生,转念一想,觉得自己真是没出息。
  我抬眼,一个一个地略过车上得乘客,陌生人之间不带感情的冷淡,我竟生出怀念感,当然也有一闪而过的对视,习惯了反瞪回去的我,一下子竟不知道摆出了什么表情回敬。
  我按原计划提交了辞职信。有种迎接曙光的仪式感,重见天日的愉悦几乎掩饰不了,天天过的飘飘然的。公司的老板自然有打算挽留,但我心意已决,甚至不太记得老板究竟说了些什么,盼着离职日期来到,然后就开始重新找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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