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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云起 第九章: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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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李书云再回来时,已没了白狐踪影。他看了看周围,并无异常之处,想来是它恢复过来,自己走了。这般放下心来,他苦笑一下,将带来的肉骨头几口啃完扔掉,便在林中操练起来。
  转眼五六日过去,李书云已快要将它淡忘,不料它却再次出现,只是有意无意的,离着他两三丈远处坐下。
  李书云知道它这是警惕防备,虽然有心亲近,也只得作罢,笑骂道:“你这家伙,亏我那般救你,却还这样防我,真没意思!”无奈的摇了摇头,便自顾修行,不再管它。
  自此之后,白狐时不时就会过来,远远地陪着他,最初李书云还有些奇怪,不过久而久之的习惯了,见两相无害,便也由得它去。
  只是修行枯燥,偶尔李书云也会打些野物解馋,好在当初缠着莫问学得一手好技艺,调味也深得其门,烤出来色香味俱全,教人口齿生津,回味无穷。
  那白狐便被深深吸引,时常叼着野物过来,眼巴巴的就等他大展身手,好教它大饱口福。李书云也不拒绝,倒将他们的距离拉近不少,已然可以并肩而坐了。
  相处这些时日,李书云也发现它一些怪异处,非熟不食,尤其是心肺内脏,更要弄得干净,且吃完后也会将残骸遗物妥当掩埋。这还是莫问教他的,意为恩食奉献,归葬安灵,不由得倍觉亲切,更不去怀疑它身份了。
  这日,李书云来到朝华峰,照常演武炼体,只是待运气修行完毕,睁开眼来,却见身前不远处有一物儿拳大小,状似蘑菇,色作血红,明暗不定。他顿时心中一跳,连呼吸也短暂停滞,脑中只有一个反应:“它怎么会在这里?”
  这正是当初将他迷惑,拐带至深山,莫问口中的“血灵”。
  但见它傲立当场,身上血色冉冉,复作当日模样,欲故技重施。奈何李书云对当初遭遇可谓刻骨铭心,虽时隔已久,心中惧意犹存,竟丝毫未受影响。
  那血灵似也知做了无用功,便在李书云转身欲逃时,身上忽然血光大盛,一道血芒猛地向他袭去。血芒骤一上身,李书云顿觉眼中所见,周遭尽是血色茫茫,尸山骨海,如置身幽冥炼狱,真个是可怖可畏。
  便在他极度恐惧的时候,忽有道清光,不知从何而来,安定神魂,驱散幻象,涤净恐惧。待走出迷惑混沌,恢复清明,他赫然发现,自己正被那血灵带着往深山中去。
  他急切地欲挣扎逃离,却骇然惊觉,自己竟无法控制身体行动。反复努力无果,又不由得心生恐惧绝望。
  血灵浑身血光迷蒙,在他与少年之间,还有道若隐若现的血色虚线。看它在前方悠然行进,竟似未察觉身后少年的变化。
  没过多久,血灵似察觉到什么,身形忽然一顿,再生变异。只见它浑身血光大作,接着涌出浓浓血雾,将他们包裹笼罩起来。须臾后,血雾消散,虽然周围葱郁依旧,却已非熟悉景象。竟是被血灵瞬间带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他们才将将消失,便有道白影急掠而至,正是那白狐匆匆赶来。它闭上眼细细感知一番,心中蓦地一寒:“这血煞气息,莫非是血灵?”又不禁大为焦虑,急急追踪而去……
  看着前方血灵,李书云明显感觉到,它的血色暗淡不少,自己身上的禁锢力量也似弱了几分,仿佛它方才施为损耗颇巨。
  他满心欢喜,再度尝试夺回身体控制,最终却悲哀的发现,即使血灵有所虚弱,自己也无力摆脱它的控制。那才燃起炽烈的希望之火,瞬间便被冰冷无情的现实之水彻底浇灭。少年的心也如同沉暮的夕阳,渐渐坠入黑暗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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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狐一路疾奔了千百里,仍丝毫不见血灵踪影,唯有那道若有若无的气息,邪魅般引诱着她行进。直到感觉血灵煞气充斥天地,似乎无处不在时,它才猛然警醒,然而却为时已晚。
  它停下脚步,警惕地四下打量,但见是古木参天,草莽遍地,还有朦胧雾气笼罩,宛若轻纱,随意漂泊聚散。
  虽正值艳阳高照,却毫无温热之感,飞鸟无踪,蜉蝣绝迹,一片冷寂。偶有轻风拂过,带来阵阵阴寒,显得诡谲阴森;吹动林叶沙沙作响,如泣似诉,更有呜咽声声,空旷幽深,直教人寒毛耸立。
  一阵白光过后,只见一妙龄少女,瓜子脸,巧鼻红唇,狐媚眼,面容娇魅至极,顾盼间媚态百生;又肤如润玉,柔嫩如婴儿,好似吹弹可破;再加之身姿曼妙,凹凸有致,便教人心神荡漾,难免杂念丛生。
  虽是如此,但在她眉宇间仍可见得些许青涩。一袭合身华白裙裳,更是为其平添一抹清雅圣洁气质。
  正是:妖媚娇艳祸世颜,青涩未解眷春年。魅惑红尘是非处,更有纯洁胜冰雪。
  要问这少女从何来,自是那白狐所化,原来她竟是只得道天狐!只见她微微皱眉,思索半晌后,喃喃自语道:“这是困灵阵么?”她的语气有些不敢确定,亦或说不愿肯定。
  也难怪她会如此,却说这困灵阵,乃数千年前一大能布下,其中套连真幻困杀之阵,暗契自然玄机。若生灵误入,便不清真伪,不明虚实,浑然不知所处,结果只有死在其中。
  而法阵来由,却是为镇压血灵。法阵以血灵为阵眼,汲取其煞力支撑运转。如此一来可消弥其凶煞戾气,压制其能,再者能避免为居心不良所得,若无意外变故,只怕它真要被永世囚困。
  然而正所谓否极泰来,法阵不断汲取它的煞气灵力之余,却也不断与它融合。这般天长日久下,它也因祸得福,不仅重获自由,更成为阵灵,彻底掌控法阵,作为它手中一大助力,想来这也是那位大能始料未及的。
  只是莫说世人,便是近在咫尺的天清门中,也无人知晓此阵存在,更遑论血灵这个大凶。唯有在妖族中,因传闻此间有妖族至宝“混元珠”,引得诸多大妖冒险探寻,最后困死其中,这才有些语焉不详的传记。
  ************
  说回李书云。被血灵牵引着,不多久便来到一个山洞前。山洞周围丈数方圆内,俱无草木植被,尽是石骨嶙峋,凄凉不堪。洞口很小,仅够一人通过,往内看去,隐约有光华闪烁,或红或黄,颇为诡异。
  山洞道路有些蜿蜒曲折,随着渐渐深入,红黄光华越发明亮。这般估摸着走了五六丈远,视野骤然开阔,却是来到个洞穴中。
  这洞穴并不算小,宽阔能有三五丈,四壁是突兀怪石,地面却以平整晶玉铺就,散发着柔和光亮。细看之下,在晶玉表面还刻画着诸多图案纹理,交错连接,又有诸多不知名古怪字符,穿插分布其间。
  洞穴正中处有座祭台,不知是何材质,玄青光泽,状做周圆,高约八尺,丈许宽阔,平分三层,梯次递上。祭台身上也刻画着诸多古怪文符,花纹图案,散发着迷蒙金光。
  一柄长剑断作两截,静静的悬浮在祭台上,剑身艳红,如浴鲜血,红芒吞吐间好似呼吸,显得森冷诡谲。断剑之上,又悬着一颗明黄宝珠,晶莹剔透,徐徐自转,也是宝光明暗,如同呼吸。
  倘若没有那些恐怖尸骸,会更显得神奇壮丽,美奂绝伦。
  环顾祭台四周,密密麻麻的,堆叠着百数十具尸骸,以山野凶兽居多。无一例外的,它们俱是被抽干精气鲜血,浑身干瘪,状貌凄惨。
  面对这幅骇人景象,看着那些狰狞模样,李书云甚至能够感觉得到,他们生前都遭受了怎样的痛苦磨难,配合淡淡腐败气息,更教他胆丧魂惊。
  求生的欲望,满腔的不甘,刺激鞭笞他奋起抗争,然而现实残酷如恶魔,狂笑着,拖着他一步步走向深渊。
  待来到祭台跟前,血灵便幽幽腾空,直至与祭台齐平,紧接着释出道红光,迅疾打向断剑。断剑顿时血芒大作,震颤着翁鸣阵阵。恍惚间,李书云又生出置身尸山血海的错觉。
  便在这时,那明黄宝珠也急速旋转起来,宝光更为炽盛,祭台上符文图案亦金芒大作。这两厢施压下,断剑似乎难以支撑,血光渐渐暗淡下去。
  然而不过须臾,断剑又猛然爆发,血芒更为狂烈,连空中宝珠也为之一顿。只是虽如此,断剑仍未能摆脱困境,被缕缕金芒给牢牢禁锢在祭台上。
  便在它们僵持不下时,血灵又释出道血芒,却是打向李书云。
  血芒上身,李书云顿觉体内气血汹涌,浑身刺痛难忍,心中一阵翻江倒海,难受的直欲作呕。忽而眼中所见,尽是血色迷蒙,猩红一片,似镀了一层鲜血。
  此时的他正是七窍流血,满面狰狞,身体不住颤抖,还有颗颗血珠溢出体表,接着化作缕缕血气,江河般向血灵汇去,端是瘆人可怖。
  血气经由血灵中转,源源不断的输送给断剑。得此助益,断剑威能更盛,似要破阵得出。而随着气血不断流逝,阵阵目眩神迷中,李书云的意识也渐渐模糊。
  就在这关键时刻,一道炽盛金光,忽然从他腰间冲起,罩住血灵,随后一物缓缓浮空,那金光便源自于它。观之约莫儿掌大小,通体淡黄,如囊三角,遍布米粒大小的古怪字符,正是当初莫问所赠之物。
  被这金光笼罩,血灵顿时如受重击,身上血芒一阵明灭不定,术法施为也随之中断,导致断剑威势骤然衰弱,眼见着便要被压制下去。
  蓦地,血灵再起异变。只见在血光冉冉中,血灵整个爆裂开来,化作滚滚血雾,不断翻腾涌动,渐渐幻出一个人形虚影来。
  虽说是一道虚影,但相比之前,气势却没有丝毫减弱,甚至犹有胜之,才刚显形,一股浓烈的血腥气息便扑面而来,竟隐约抗衡住那道金芒。
  随后它双手一阵翻舞,作结印状,那符禄便似受到影响,上升之势为之一顿,连身上的光芒也似弱了几分。趁着这间隙,虚影伸出只手来,对李书云虚空一抓。
  便见李书云身子猛地一阵颤抖,脸色瞬间苍白如纸,同时一抹血色在他胸前显现,不多久便膨胀到儿头大小,翻涌着,异常鲜红娇艳。竟是被它生生摄出一大团精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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