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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蒙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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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靖丰十三年,一统人疆的大熙朝已经走过了一百八十二个年头。而今政通人和,百废俱兴,四海升平,国力强盛,虽时有异族妖魔垂涎九州繁华偶尔犯边侵扰,自有王师保境安民。
  但这似乎和眼前这一朝气蓬勃的少年没有多大干系,少年年方十四,生得有些胖,偏黑的脸庞布满青涩和稍与年龄不合的坚毅,着一身栗色小袍,斜挎着小心呵护的书袋在向路旁翻飞的蚱蜢昭示自己的学童身份。而今他独自走在小路上,对身后官道的车水马龙不闻不问,目光不时望向前方渐渐显出轮廓的村子,脸上带着不加掩饰的兴奋。
  因为今天是望日,他可以从镇上的蒙学堂回家休息一日,想着半月不见得父母,不由得加快了步伐。又想到两月后便从蒙学肄业,自己该何去何从,学着大人的样子叹了口气,心想还是快些回去吧,别让妹妹在太阳底下等久了。
  前方的景致逐渐平坦开阔,多数收割后的稻田还未翻耕,路边有些家的小麦油菜之类秋收后的作物却已经种下,绿油油的惹人怜爱。前面一簇簇错落低平的庄子便是曲水村,镶嵌在规模不大的小盆地中央,梁州陵江的末端支流梅公河自盆地边缘绕过,想是村子就是由此得名。
  在与路上记不大清的叔婶行礼问安后,终于在村头溪边看到了一个水绿色的小身影。那便是堂妹沈翎,七岁的小女孩生得有些瘦小,但有着不同于村里黑色粗糙孩子的白净,持着一根芦苇百无聊赖的击打着水面。正打算悄身过去吓一吓她,却转过来一张带着惊喜的梨涡笑脸,接着瘦瘦的身影便扑到了身上。沈杗有些不好意思的推开了女孩,半月不换衣服,可不敢弄脏了堂妹的脸。把额头顶在一起温存了半会,嘴里便被塞了一块甜丝丝的花生糖,捏一下身前仰起来满怀期待的笑脸,从书袋里拿出一个包裹严实还温热的肉饼递到她手心,一边吃一边听着牙尖嘴利好奇心强的小妹叽叽喳喳说着村里的事和一些奇怪的问题往回赶。
  “木头哥,木头哥,石头哥他们呢?”一群灰扑扑的娃子在嬉戏,大一点的在摸鱼,小的在团泥巴。
  “他们跟福叔在后面,我先回来了,怎么又在玩泥巴,别弄湿了衣裳”,从翎儿身上摸出一块完整的花生糖分给他们,假装看不到堂妹委屈的苦瓜脸,“别回去太晚啊”,给年纪最小的沈小雨擦了擦口水,拉起沈翎继续走。
  “你每天吃那么多糖,你看牙都掉了。”
  “我本来就在换牙••••••”
  “你怎么不跟云言哥哥他们玩,整天一个人也不怕变成哑巴。”
  “你不在家的时候我就和他们玩,今天换了新衣裳,才不去玩泥巴。”
  叔叔在村里建了个糖坊熬糖,小妹子身上总装着各种各样吃不完的糖,作为村里的富户,她也出落得比别人白净,一身新绸裙子也不是其他人能穿得起。但由于他们家特殊的处境,女孩并不娇惯,婶娘也鼓励她和兄弟姐妹们玩成一片,从未有过看不起同村人的举动。这一点沈杗颇为认同,童年就该是活泼无邪的,脏了可以洗,同村同族自己在家当大小姐不成。
  眼前在曲水村颇为显眼的两座青砖院子便是朝思暮想的家,虽然父亲和叔父兄弟感情很好,但爷爷晚年依然坚持给兄弟俩分了家,并用年轻时随驼队马帮走南闯北攒下的积蓄在村里起了这两栋院子留与儿孙。说是分家其实也就分割了财产,父母健在兄弟并不允许单独立户。父亲沈宗勤年少时被爷爷送到邻县做木工学徒,娶师傅的女儿杨氏为妻,现已是新抚县小有名气的大匠。叔父沈宗庆则是爷爷年轻时与梁顺府糖商指定的婚约,得岳父扶持,人又精明,制糖工艺炉火纯青,每年可进账数百贯,总之,兄弟俩都是村里乃至县上的殷实人家。
  沈杗直接拉着妹子进了自己家门,“娘,我回来了”,“大娘我来了”,厨房里走出一位三十出头的妇人,双手在围裙上擦了又擦,喜上眉梢,搂着自家可爱的侄女,眼睛却不住的大量已经和自己一般高英气逼人的儿子。
  “快把包放下,换身衣裳,你爹在糖坊”,“大伯在我家帮忙”。爹娘在县城做工,父亲是坊市扩建的领头匠人之一,母亲之前则在织造坊做绣工,每月望日和朔日儿子休学时,其中一个都要回来照料。许是整日与密密麻麻的纺线打交道,母亲的眼神渐渐有了些许翳病便不再做绣工,快要入冬了,天寒正是卖糖时,叔父忙着把最后一批蔗糖熬制出来,就连爹也干脆都回来帮忙了。
  沈杗捧着换下的衣服出来,见母亲正握着大勺在锅里翻搅,看锅里羊肉的量,今天的晚饭会很热闹,而沈翎却用筷子夹着一块肉使劲吹气,在迫不及待的给大娘尝味道如何,“衣服放下,我明日帮你洗”,“不用了娘,哦,我今天是一个人回来的,福叔和石头他们在后面,爹有换下来的衣服吗?”,“没有,快点洗完,喊你爹他们吃饭。”
  出门不远,泥猴子们摸鱼的溪里就可以洗衣服,沈翎也撩起裙角下水去找那些好看的石头,待晚霞映红了她清秀的脸庞时,叔叔婶婶和几位叔伯便从糖坊离开到家里来吃饭。众人自然对自小懂事乖巧的孩子关怀备至,嘘寒问暖,父亲不时投来探询的目光,但碍于主人身份和长兄架子,端着没问什么话。都是同族兄弟,又劳作了一天,一顿饭自然宾主尽欢,推杯换盏,杯盘狼藉,待吃过几杯酒,月上柳梢时都散去了。只有叔父和婶婶留了下来,婶婶在帮着母亲收拾碗筷,叔父和父亲在火炉边坐了下来。
  只因眼下沈杗遇到了人生第一个重要的关口,便是两月后的蒙学最后一次岁考,也称蒙考。
  大熙科举兴盛,各镇县府都设学堂,人生八岁,而自王公以下,至于庶人只子弟皆入蒙学。其间朝廷于学堂提供饭食,书本和学舍,蒙学五年后可依蒙考成绩入县学或府学继续攻读。蒙考两年一次,靖丰十一年没赶上,沈杗等人已是在兴平镇学堂呆了六年。五六年读书习字,虽不敢说能写出锦绣文章,但多数人识文断字,算账数数却不在话下。
  蒙学始终只是启蒙和开智,离开蒙学进入县学才算是真正踏入科举之路,金榜题名,出将入相的愿景才算有了轮廓。但大多数孩童甚至没等到蒙学肄业,且女童入学者本就寥寥无几,学堂中厌学者居多,愚钝者有之,家里困顿需要劳力早早辍学者甚众,或者有人总觉蒙学实是多此一举,三两年学会写字,背几句诗词便已与众不同了,趁早寻一门营生才是正经,故兴平镇参加蒙考的学童五不足一。虽然科举入仕对大多数人来说不切实际,但科举学子依然多如过江之鲫,东华门下唱名方为好男儿,天下人读书之风风靡一时。
  大熙此举堪称人族史上之不世之功,而今国泰民安,路不拾遗,礼周乐雅,数风流人物,还看九州,不得不认科举学堂教化之功。且蒙学时,年岁尚小,并不可过度使唤劳力,朝廷此举也不失为对孩童的一种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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