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仙?

　　“你想成仙吗？”伏仓突然问道。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提问，沈琴心中虽有困惑，但仍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冲口而出：“当然！如果世上真的有仙人，谁人不想成仙！？”
　　“此言倒是不差，吾成仙前也是这般想法，而如今，吾却后悔了。”伏仓怆然而语，似有所憾。
　　“凡人能成仙？！”沈琴却丝毫没有在意伏仓遗憾的意味，而是从伏仓的言语中听出，伏仓以前居然是凡人！
　　“当然，何止凡人，这草木花虫、飞鸟走兽，假以时日，皆可为仙。人，并不是世间唯一生灵，却可能是唯一最自大的生灵。”伏仓说道。
　　沈琴却不在意伏仓语气中蕴含的讥讽之意，反而不由得向伏仓走近了几步，随即热切地问道：”那、那我这样的凡人怎样才能变成仙人呢？”
　　看到沈琴这般近乎失态的狂热，伏仓毫不掩饰地流露出鄙夷的神情，并不作答。是了，虽然年岁更替，时光流转，但这副熟悉的疯狂姿态，伏仓在久远的岁月中，已不知看过千遍、万遍。蝼蚁终究是蝼蚁，难堪期待。看来幽龙族虽然传承上古幽龙血脉，身躯素质特异，而心性，仍是庸庸碌碌的凡人。
　　“你走吧~”伏仓倦意更浓，好似已疲惫不堪。
　　“前、前辈！”沈琴看到伏仓满脸鄙夷，对伏仓的心思便猜到了八九分，“前辈，凡人想成仙难道是多么卑劣的想法吗？前辈可能成仙时间太长了，已经忘却了凡人的苦难吧！”
　　伏仓微微抬首，似有不耐。
　　沈琴担心伏仓立刻动用神通将自己强行驱逐出塔，便加快了语速说道：“凡人，之所以叫凡人，是因为大部分凡人自出生之日起，便已注定命运！余生，不过是苦苦挣扎。多少人妄图改变命运，但从青丝到白首，不过徒劳！我即凡人，前辈看过我的记忆，前辈应该知道，父亲身死、母亲被俘，而我却妄图偷生而不得，活着受欺骗、受背叛，甚至自身性命都难以保全，前辈你告诉我，若能成仙，我何不为？！”
　　伏仓不语，是过于悠久的岁月，让仙人都开始忘却了吗？
　　绿衣盎然的塔中，生气浓郁，世上最温暖的春风也不曾这么温柔，如果这样的地方是墓穴，那人间该是怎样？
　　沈琴一口气说完，微微气喘，见伏仓沉默，也便不再说话，自然，也不会离开。
　　良久。
　　伏仓退却脸上的鄙夷之色，再次看向沈琴，问道：“你对‘仙’了解多少？”
　　沈琴见伏仓不再有驱赶之意，心略略安定，随即老老实实地说：“不曾了解，哪怕身处这神奇的塔内，我都并不太相信世上真有仙人。不过若有仙，仙人应当是自由自在、瞬息万里、降妖除魔的吧？”
　　“哦？降妖除魔？此言从何处听闻？”伏仓问道。
　　沈琴脸上微微泛红，仍老实道：“说书人...”
　　伏仓一愣，随即轻笑，笑声却是沧桑莫名。
　　“世界上，以修成真仙为毕生追求的人、妖、虫、木，皆称为‘修仙人’。当然，绝大部分，莫言修成真仙，未成筑基，便已寿元耗尽。”伏仓幽幽说着。
　　“前、前辈，什么是筑基？”沈琴犹豫再三，还是打断了伏仓的叙述问道。
　　伏仓眉头轻拢，说道：“也罢，修仙境界，吾眼中只分上下两个境界，下境界有炼气、筑基、结丹、元婴、化神、渡劫几个蝼蚁境界，渡劫成功，方得踏入修仙大门，自真仙起、经玄仙、大罗金仙、混元金仙，终成道祖。当然，无论是蝼蚁境界还是真仙境界，任何境界的提升，都会带来庞大的寿元，若境界凝滞，只能空等寿元耗尽....而真仙之后，寿元无穷无尽，若非身死陨落，否则悠悠岁月，任你驱使....”
　　“一共一十一个境界.....”沈琴喃喃自语。
　　“不尽然，每个境界还有若干阶段，他日你必会知晓便是了。”对这些细节，伏仓有些不耐。
　　忽然，沈琴心中一动，向伏仓作揖问道：“请教前辈，您现在处于何种境界？”
　　“吾？吾乃天元道祖....”伏仓幽幽说道，竟似充满悔恨一般。
　　“前辈是道祖？！那岂不是寿元无限？”沈琴虽心中隐隐的猜到，但听伏仓自己说出，仍是心惊不已。
　　“寿元无限又如何？吾不知蝼蚁之苦，蝼蚁又何曾知晓吾之艰难.....”伏仓仿佛对所谓的寿元不屑一顾。
　　沈琴却不甚其解，无限的寿元，对凡人来讲，是多么难以拒绝的诱惑。是了，如果是如现在一般，忍受凄苦和悲惨，无尽的寿元带来的将是无尽的伤痛，可，对于仙人，对于道祖来说，可能遭遇凄苦和悲惨吗？
　　环顾四周，绿意更盛，草驰木张，完全是一幅兴兴向荣之像。再看伏仓，翩翩青年，将永远不老不朽，与天地星辰同寿，举手抬足间即可逆转凡人的生死，对于这样的一位仙人，得发生什么样的事情，才会让其甘愿居留此“墓穴”。
　　境界的巨大差异，理解二字，完全是天方夜谭。
　　一人一仙，沉默许久。
　　沈琴垂首沉思，忽然牙关一动，似下定什么决心似的，向伏仓深深地一作揖，恭声道：“请教前辈，凡人该如何开始修仙呢？”
　　“嘿嘿，向道之人皆可修仙，凡人亦如是。”伏仓却不知为何，没有正面回答沈琴的问题。
　　沈琴大惑不解：“向道？何为道？”
　　“修仙，何为仙？”伏仓声音略显肃穆，郑重其事道，：“仙人是否如你听书所述，自由自在、降妖除魔呢？”
　　沈琴微微一愣，但看伏仓，便说：“前辈就不是这样。”
　　“是了，若仙之为仙，仅是空余寿元，学几套法术，那与世俗凡人何异？凡人因厌倦世俗的趋利避害而向往修仙，岂知仙界非如是？道之为道，为求长生，倾轧同门，谓之道；碌碌终生，身死灯灭，谓之道；世间凡人攘攘，奋斗、怠懈、诚实、狡诈，皆谓之道。”
　　沈琴听得一头雾水，仍硬着头皮问道：“前辈，那总有开始修炼的方法的吧？难道心里想想道，便成仙了？”
　　“呵~蝼蚁修仙，自是从炼气心法起，苦求境界攀升，可蝼蚁之命竟能更改？此道谓之修仙，着实可笑！”
　　“修仙难道不是从头做起，从无到有吗？”沈琴更是不解。
　　“吾且问你，你想成仙吗？”
　　“想！”沈琴毫不犹豫，语气坚定似铁。
　　此时，塔内的浓郁的生气仿佛受到牵引，竟如海水沉入归墟一般，向着伏仓涌去。无形的压力顿生，沈琴身上犹如是背负了几座大山，被压得喘不过气来，“噔”一声，沈琴再难堪其负，生生跪倒在地上，再也难以起身。
　　这是一种高山仰止的感觉！凡人真如蝼蚁，实在太过渺小。
　　这就是仙人的压迫感吗？当然不是。
　　生气流转仅仅十息便作停止。沈琴跪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岁月太过悠久，吾已厌倦。沈琴，吾不想问你踏入修仙之路将如何处事，吾只有一要求，须你答应。”伏仓幽幽然的声音传来。
　　“恳请前辈教授我修仙之法，有什么要求我都答应！”沈琴这次却并未显露欣喜，而是郑重地承诺道。
　　“教你修仙？不，吾将助你成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