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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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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说这是针对你的暗杀?”宋乾靠在院子里井口有些老旧的把手旁,皱眉道。
  “不错,因为他们觉得我和我娘知道一些能威胁到他们的事情。”
  “他们是指?”
  “在朝中势力相当大的一群人。”提到这些人的时候,宋乾发现陈文靖攥紧拳头,似乎正在心中憋着一团难以压抑的愤怒。“势力强大到只需一点小动作,就把一名素有干才的兵部侍郎打落尘埃的地步。”
  “兵部侍郎?”宋乾对南楚朝廷官制还算是有点了解,六部左右侍郎是堂堂朝廷三品大员,尤其是如今北魏南楚对峙,兵部权柄之重,更是远超太平年间。如果真如陈文靖所说对方几个小动作就把一位兵部侍郎拉下马,其势力之大确实极为恐怖。
  “难道那位兵部侍郎就是令尊?”
  “不错。”
  因为回忆起当年那些事情,陈文靖有些激动,但仍然很快就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静静说道:“我爹半年之内连遭三次贬谪,最后竟以一件莫须有的贪渎案被判流放,我娘担心父亲经受不住路上奔波,便带着我一路相随,谁知途径大芦峰时却突然窜出来一伙极为残忍的强人,我爹被杀死,要不是有一位江湖前辈突然现身相救,我娘跟我也必然死于非命。”
  “所以你怀疑这次也是他们所为?”
  “没错,我永远记得那伙人杀我爹时的情景,虽说蒙住面孔,但其中一人出手的方式,与今天和你动手之人很相似。”
  “看来你和我一样……都觉得樊城呆不下去了。”
  陈文靖点点头,这个十五岁少年有着同龄人难见的成熟和冷静,说道:“我打听过每日城门开启时间,明日一早我们就必须马上出城,要是被对方动用关系封闭城门大举搜城,我们就真的无路可逃了。至于出城之后,我打算去襄阳,父亲有一至交就在那里,只要找到他我们就可保无虞。”
  “既然如此,为何不一开始就向那人求助?”
  “因为我已经不敢相信任何人,哪怕去找那人对娘和我来说也是一次极大的冒险。但现在这种情况,也唯有冒险这一条路可以走。”
  宋乾沉默片刻,揉了揉还在酸痛的肩膀,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既然如此,你为何要来找我?又为何要告诉我这些?我相信这些性命攸关的事情,你应该不会轻易透露才对,尤其是我这样只和你认识两天的人。”
  “相识的时间长短和信任无关。也许素昧平生之人愿意为你付出生命,而哪怕相知数十年的老友也有背叛的可能。”陈文靖干净但深沉的脸庞露出一种难言的悲怆,似乎是想到了某些人某些事。
  “可是我不会为你牺牲。”宋乾很平静很利落地回答。在涉及到生死这种问题上,他的目的一向很纯粹。活着,并且要努力活得很好。之所以昨日让陈文靖先行逃离,是因为一个丝毫没有修行经验的人在场……确实很影响发挥。
  “我知道。”陈文靖对宋乾的回答没有感到丝毫的意外,继续说道:“我之所以会对你透露这些,是因为你杀了想要杀我的人,我们有共同的敌人。从某些方面来说,有共同的敌人要比有共同的朋友更可靠些。”
  宋乾有些意外陈文靖说出了这样一番沧桑感十足的话,良久才道:“我们来商量下怎么出城。”
  想要出城需要考虑的事情很多,需要携带的行李,需要防备对方可能安插在各城门前的盯梢,出城之后去渡口的最快路线……两人足足讨论了有大半个时辰,才拿出一套稍微满意的方案。
  陈文靖走回屋内,轻轻关上房门,听到母亲在背后唤道:“文靖,你过来。”他不敢怠慢,走到坐于窗前的妇人身前,沉默片刻,说道:“娘。”他没敢看母亲的表情,因为他知道娘的脸色一定不好看。
  尤其是娘称他为“文靖”而不是“靖儿”之时。
  “那宋乾是否救了你性命?”
  “是。”
  “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要把他拖下这趟浑水?”妇人声音不大,却透露着股质询的意味。
  陈文靖面色苍白了些许,知道娘虽然屋内,却听到了他们二人的谈话,解释道:“并非孩儿有意如此,只是想着这一路去襄阳,若有多一人照应也方便些。何况宋兄自己也是有意离开樊城。”
  妇人眉眼间露出一分失望的神色,轻声道:“你父亲居庙堂之中,却从未巧言令色以辞谀人,连遭贬谪也从未惜身。”妇人语气越来越慢,而手指却无意识抓住了衣襟,沉声道:“哪怕是殁于强人之手,也不肯低下头颅。”
  “你是怎么做的?”
  “你我母子二人身上担的是滔天般的干系,你却把一无辜少年牵扯进来,此为不仁;他视你为友,救你性命,你却以此作为要挟,此为不义。文靖,你父亲在世之时,并未教你如此做一位方正君子。”
  一向疼爱他的娘口中说出这番话,力度已是极重。
  陈文靖背后沁出密密麻麻的冷汗,跪下颤抖道:“可宋乾杀了那人,已经逃不脱干系。”
  “大丈夫做事只问本心,你动机不纯,与旁人没有任何牵扯。”
  陈文靖伏于地面,良久不语。
  不错,宋乾是杀人不假,但襄阳并不是唯一的去路。而陈文靖之所以想同宋乾一道,除了多一人多一照应之外,确实还有点拉人垫背的心思。
  尽管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为何暴露,但是既然已经暴露,那便只有逃离。
  此去襄阳,就是他生命中最大的一次赌博,赌注就是他和娘亲的性命。
  所以陈文靖不得不谨慎,他信不过任何一人,但一路上,总要有一个可以站在他们面前杀人的人。
  这个人,他选择了宋乾。
  就如同他所说,选择不是因为是朋友,而仅仅是因为有共同的敌人。然而自幼被持身甚正的父亲言传身教的陈文靖终究还是会有些愧疚,因为愧疚,他选择了避开母亲同宋乾交谈。
  可是还是被看出来了。
  …………
  宋乾走回屋,伸手摸了摸温酒的小碗,水已凉,宋乾重新烧了一锅热水,倒进两个碗里,一个碗继续温酒,另一个碗水留给三爷喝。等他端着碗进了屋,听到床上有了窸窸窣窣的动静,三爷已经醒了过来。宋乾松了一口气,扶着三爷坐在床上,认真喂了他一口水,才道:“三爷,你瞒得我好苦。”
  三爷捂了捂额头,随后露出一脸委屈的苦意。
  每当三爷露出这个装傻的表情,宋乾就知道很难再从他嘴里抠出点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出来,不过他还是试探性的问道:“三爷,你过会儿还能发出那种无敌剑气不?”
  三爷很果断地摇了摇头。
  “果然还是不能抱有侥幸啊。”本来宋乾还想着如果三爷还能大发神威,那还需要什么计划,直接大大咧咧出城便是。只不过想到三爷团灭对方随即晕倒的惨状来看,自己的想法还是过于天真了些。不过之前和陈文靖拟定计划就是考虑到了三爷晕倒未醒的情况,因此三爷能出手固然是意外之喜,不能出手也无伤大雅,就是需要把计划简单改动下就是。
  “三爷,我们天亮之后就得出城逃命,不过有件事得委屈你一下。”看着宋乾长叹一声,三爷不知怎么感到了一股危险的气息……
  城门开闭以城中击鼓为号,一般都在寅时四刻城门大开。宋乾几人寅时两刻就已收拾完毕,轻装出城,需要带的东西不多,锅碗瓢盆只能暂时丢下,桌椅板凳自不待言。在卧房角落磕了三个头,把供桌上的灵位默默收在包裹里,熄了用了十余年的炉灶的火,卷了前两年新添的厚实铺盖,看着厅堂内镌刻着岁月斑驳痕迹的方桌长凳,不免有些难言的感伤。宋乾沉默着,从墙壁上取下细长剑匣,藏在垫在板车上厚厚的草席中,又铺了两卷被褥,才让三爷躺了上去。
  宋乾在前,陈文靖和他母亲在后,一身褴褛,面露凄色,向南城门出发。而三爷躺在车上,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清晨风寒,又值昨天下了一场雨,倒把他冻得不由自主缩了一缩,远远看到城门前士兵开了城门,但看阵仗不像是要大举搜查的样子,他心下微微一松,却依旧不敢大意,脚下步伐缓了一缓,小声道:“三爷你到时候可得装像一点儿,到时候漏了馅儿,咱们都得完蛋。”
  三爷极其严肃点了点头,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脸色更苍白了几分。
  宋乾拉着板车亦步亦趋靠近城门,板车,草席,老人,无一不昭示着病重垂危的事实,尤其是当那面容枯槁的老人再次咳出撕心裂肺的咳嗽声,而车后的少年人帮他擦拭嘴巴,那团布帕上沾染了带血丝儿的黄白色痰块时,更说明了这个行将就木的老头患的是令人闻之色变的肺痨。
  樊城地处魏楚边境,性质更接近于军城,因此城门巡防的力度较之腹心郡县更严格些,就连出城也得被查问一番。刚想上前查看的士兵看到这一情景,下意识退后了几步,但仍然还是皱着眉问道:“你们出城干嘛的?”
  宋乾面露悲苦,表情上还透着一分对这些士兵的畏惧,小心道:“军爷,俺家三爷爷得了肺痨,听说李家村儿有个郎中的偏方曾经治好过这种病,才想拉着三爷爷去找郎中瞧瞧。”
  “既然要治病,去个人请郎中过来不就成了?我看这老头儿病得不轻,再经寒受冻的,你就不怕还没到地方人就不行了?”
  “哎,军爷,俺这也是没办法,那郎中脾性怪得很,要他出诊得二两银子,俺哪有那么多银子?只能早早准备,大清早出门,早一刻把老人送过去,或许还有得救。你看咱老婶儿俺弟不都在车后面跟着照顾?就是怕路上出啥意外。”
  宋乾目露悲凄,连声音都有点儿发抖,倒让巡查士兵信了几分,加上他也不愿意靠近那辆晦气板车,挥了挥手,示意放行。
  那辆板车吱呀吱呀驶过厚实的城门,宋乾拢了拢衣袖,挤了几滴眼泪,擦了几次受冻流淌的鼻涕,做足了姿态,刚出了城门没有多久,迎面冲过来一队人马,劲装打扮,腰间兵器齐全,似乎都是江湖中人。宋乾低眉顺眼,拉着车躲在官道一旁,领头之人拉扯缰绳放缓速度,扫过他们一眼,才又策马扬鞭,卷起一阵风尘,向樊城城门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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