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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南风其凉 / 第二十回 等闲平地起波澜 一

第二十回 等闲平地起波澜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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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说话之人约莫二十来岁,身着一袭白衫,手持一柄折扇,鬓发及肩,面似堆琼,形貌虽然瘦削,气度却颇为儒雅,俨然有古圣气象。
  今日来的都是元廷显贵,不是封疆大吏便是朝中重臣,陈希夷虽然备受安西王赏识,但毕竟尚无品秩,倒也不敢怠慢,道:“正是区区,不知这位舍人是?”
  突听殿内一人喝道:“南加台,今日是王爷寿宴,你休得造次。”正是四川行省平章事也速答儿,而先前那说话的儒雅公子便是他的侄子南加台。
  也速答儿将南加台训斥了一番,转而又对阿难答道:“王爷,下官疏于管教,失礼了。”
  阿难答:“无妨,世侄竟也识得陈先生?”
  原来当日在三圣庄,陈希夷曾多次提及“王爷”,在场之人多半都已料到那位“王爷”便是安西王阿难答。南加台到了三圣庄后,向何阮溪与陈大学表明身份来意,二人便将事情原委全数告知了他。他刚将三圣庄门人接回府上,便从也速答儿口中得知安西王设宴相邀之事,那也速答儿与陆象杉颇有些交情,得知陆象杉遇害,当即便将请柬撕了个粉碎。但他身为人臣,自忖难以与天家贵胄为敌,本想告病推辞,又恐安西王怪罪,只得北上赴宴。
  南加台血气方刚,适才听见仇人的名字,险些便要向陈希夷当众问罪,好在也速答儿及时制止,寻思:“倘若当众责难于他,非但报不了仇,尚恐连累了叔父。”便道:“听闻陈先生是长春子的高足,晚辈仰慕久矣,今日得见尊容,果然仙风道骨。”
  陈希夷道:“原来是平章府的侄少爷,老夫不过学了先师些许皮毛,自忖才疏学浅,可担当不起这‘仰慕’二字,侄少爷还是莫要取笑了。”
  南加台心道:“听何掌门之意,这老怪功力深不可测,但我未曾亲眼瞧见,终难知晓他是何路数,今日倒可试他一试。”道:“先生既是丘道长门生,自是玄门正宗,晚辈恰巧学过一些粗浅功夫,不知先生可否指点一二?”
  也速答儿厉色道:“放肆。越来越不懂规矩。陈先生身份何等尊崇,岂能与你这毛头小子胡闹?”他明里斥责南加台,暗中却是在添油加醋,只因陈希夷是汉人,在安西王府地位再高,于朝中却无一官半职,倘若不下场应战,在群臣眼中便会成了自恃安西王信任,不屑下场与元廷贵胄切磋武艺,那便有僭越之嫌。
  陈希夷岂会听不出他弦外之音,道:“并非在下妄自尊大,正所谓兵者凶也,今日是王爷寿宴,恐怕不宜动武,侄少爷可否来日再行赐教?”
  南加台道:“咱们蒙古人马上安天下,骑射定乾坤,太祖爷、世祖爷哪一个不是弯弓射雕、英勇无俦的大豪杰?怎么,这在先生眼里,倒成了上不了台的把戏了?”
  陈希夷心道:“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小子,莫非他与那海山是一伙,今日成心来捣乱的不成?”转头看向阿难答,请他示意。
  阿难答寻思:“这小子如此咄咄逼人,实在太不将我放在眼里,若不是看在你叔父面上,岂能容你如此放肆。”当下点了点头,道:“拳脚无眼,可别伤了人。”
  陈希夷道:“王爷放心。”
  南加台道:“谁伤谁还未可知呢!”不待陈希夷下场,他手中折扇已递上前去。这一下当真是快如电闪,场下蒙古武将不禁大声喝彩,饶是陈希夷这等修为,也不禁暗暗惊叹:“好快!”江湖上以折扇为兵刃者原也不在少数,不过兵刃讲究一分短,一分险,折扇应以灵巧为主,多是四两拨千斤,后发而先至,却鲜有南加台这般先声夺人的打法。
  这一刺来势虽然迅猛,但陈希夷避让间仍是举重若轻,不见丝毫狼狈之态。南加台手腕疾转,跟着刺挑压拌、拂砍点戳,直瞧得周遭武将眼花缭乱,却被陈希夷悉数化解。拆了二十来招,陈希夷已猜出他身份,心道:“这小子原来是陆象杉的徒弟,不过他将九渊指法运用于折扇之中,招法尚不纯熟,内力较南一安更有天壤之别,若想替他师傅报仇,恐怕非得再练个几十年不可。”
  南加台击之不中,转瞬攻守互易,只见陈希夷施展“西来龙象手”,右手虎口大开,扣向南加台左肩,左臂作抱圆之势,朝南加台横腰拦去,正是一招“伏虎式”。
  他不愿与南加台过多纠缠,只想着速战速决,将其尽快打发,但又不能出手太重,因此这一招势道虽然刚猛,而真力即吐即收,南加台只觉浑身一震,好似被千丝万缕包裹束缚,竟无一处能发力反击。
  南加台七分惊诧之余,尚有三分疑惑,心道:“这擒拿招法似属西域流派,招式虽然诡谲阴狠,却绝难取得了华山双侠的性命,倒是何掌门所说的‘火狱掌’,定要逼他使将出来。”又想:“凭我的功力,只怕再练二十年也不是他的对手,何况瞧他岁数也活不了二十年。不过凭大师兄的本事,兴许能与他斗上一斗。眼下最要紧的,便是瞧清那‘火狱掌’的关口所在,也好让大师兄有所防范。”他从何阮溪口中得知那“火狱掌”的厉害之处,寻思世间武学千变万化,但绝无这等近似妖法的功夫,料想其中定有蹊跷。适才这一来一去,他已知自己与陈希夷相差甚远,若要陈希夷使出杀手锏,那就非得设法将他逼上绝境不可。
  南加台心念一动,已有计较,当下双眉紧锁,大喘粗气,佯作痛苦之状,陈希夷误以为他功力太浅,经受不住,急忙含蓄劲力,南加台乘势逃脱,向后跃开两步,也不再行攻上,只将折扇充作利刃,径向阿难达咽喉刺去。
  这一下突转攻势,众人哗然变色,都是始料未及,阿难达大吃一惊,避无可避。眼见稍缓片刻,扇骨便要贯穿阿难答脖颈,电光火石之间,陈希夷更无暇想他所图为何,只怕阿难达性命顷刻不保,当下催动真力,双掌猛地向前推出,南加台听得真切,他发掌之前隐有一阵“呲呲呲”的响声,紧接着便是一团烈火喷涌而出。只因在三圣庄时人多嘈杂,加之那响声转瞬即逝,竟无一人留意。
  南加台突袭阿难达,赌的便是陈希夷千钧一发之际会下此杀手,陈希夷果然中计,在南加台身后使出了“火狱掌”。南加台更不闪避,居然回身站定,表面上引颈受戮,实则是细查他掌法秘窍,此举赌的又是陈希夷不敢当众杀伤他性命。
  只听也速答儿大喊道:“手下留情!”
  陈希夷见他束手待毙,倘若不旋即收势,这一掌拍出,那南加台焉有命在?好在两人相距一丈有余,掌力甫吐,尚有转圜余地。陈希夷当即大喝一声,双臂疾挥,呼呼生风,只见袖袍裹挟着一团火焰,直与两条火龙交战相似,费了好大气力,那烈火才最终消于无形。饶是如此,余焰仍将南加台前胸衣襟烧毁,破开两个碗口大小的窟窿。陈希夷适才将这等掌力即吐即收,当真是化境手段,虽则如此,也觉丹田内真气紊乱不堪,霎时头晕目眩。南加台瞅准时机,立时将折扇递出,抵在他咽喉处。
  也速答儿刚才吓得魂不附体,眼见南加台留全性命,这才稍稍松了口气,不过南加台在众目睽睽下袭击阿难达,本已是罪无可恕,又使这等不光彩的伎俩逆转颓势,无论如何也难逃责罚,当下心念电转,骂道:“畜生王八蛋,你是不知死活!”大步上前,“啪”的一记耳光扇将过去,南加台左脸霎时间现出五根鲜红的指印。也速答儿仍不罢休,又道:“来人啊,将这孽畜拖出王府砍了!”他招呼的是此次随行的府兵,这些府兵远远听见,却都不敢上前。
  南加台衣衫虽已破损,但其昂然站立,不见丝毫慌乱,仍是风度翩翩,泰然自若。
  也速答儿见无人响应,又喊道:“还愣着作甚!”
  过了半晌,突听阿难答哈哈大笑起来,道:“不过是小孩子不服输,耍的小小伎俩罢了,本王又未受伤,平章也不必责难于他。”
  也速答儿忙跪倒在地,道:“臣罪丘山,无可辩驳,请王爷责罚。”他掌掴南加台,又下令府兵将其杀头谢罪,在场众人皆知他是惺惺作态,实则是为保护南加台,这一层阿难答岂有瞧不出的道理?不过一来今日是阿难答大寿的日子,不宜见血,二则南加台虽然冒犯天家,罪大恶极,但想着日后若莫同非顺利继承皇位,尚须倚重也速答儿这些个地方大员,今日若就此将南加台杀了,势必树立大敌。反之,此事既往不咎,倒显气度,也速答儿感恩戴德,将来也必投桃报李。
  阿难答道:“罢了罢了,今日是大喜的日子,杀伤人命,有干天合,快起身吧。”他这话也顺带暗斥海山,寿宴献首级,大悖人伦。海山听了也不多言,只低声冷笑。
  他见也速答儿仍不敢起身,又道:“希夷,这是你的不对了,明知是后进向你讨教,何必这般不留情面。”
  陈希夷心道:“这小子刚才耍的花招,看似是要扭转颓势,可我怎么始终觉得没这么简单?”又想:“不过如此也好,权当卖了也速答儿一个天大的人情。”道:“王爷教训的是,侄少爷年纪虽轻,功夫却很是厉害,老夫若不使出全力,恐怕倒要败下阵来了。是了,却不知侄少爷师从何门?”
  南加台道:“陈先生客气。在下曾拜在屠狗帮门下,先师虽不是什么鼎鼎有名的人物,生前却时常告诫帮中弟子,生而为人,顶天立地,堂堂正正,冰壶玉尺。师傅还说,本帮武功虽然不济,但也要养浩然之正气,切不能做唯利是图的宵小之人,断不能为有奶便是娘的走狗之事。”
  陈希夷听出他话里话外都是在讥讽自己,却也丝毫不见怒色,反而微微一笑,道:“好一个洛阳亲友如相问,一片冰心在玉壶。”
  南加台心想:“他脸上倒也不见丝毫怒色,愈是奸恶歹毒之人,便愈有城府,看来这老贼当真是不好对付。”
  突听海山拍手道:“好,好,说得好!我海山杀光漠北叛军,你屠狗帮屠尽天下走狗,妙,妙!”
  阿难答干咳了一声,道:“行了行了,这人也都到了,咱们去花厅用膳。”
  一行人随阿难答往花厅去,途经几处华丽殿宇,殿外廊边不是鱼池水榭,便是园林花卉,端的是既俊雅,又气派。到得花厅中,仆役早备好了两桌酒席,只见桌上各有一坛佳酿,均盛在两只青花瓷大缸中。阿忽台凑上前去一闻,赞道:“濉水清怜红鲤肥,相扶醉踏落花归。老臣若没猜错,此酒应是濉溪口子酒。”
  阿难答笑道:“左相好见识,名驰冀北三千里,味占江南第一家,正是口子酒。”
  阿忽台道:“老臣多年前曾饮过此酒,一杯下肚,忒的是烈如火灼。不曾想王爷竟能吃下这等烈酒,可知王爷这身子骨是康健得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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