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
关灯 护眼
小说巴士 / 南风其凉 / 第四回 见君方始成少年 三

第四回 见君方始成少年 三

章节出错了,点此刷新,刷新后小编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稍后再试。

  南一安拉着骆雅诗的手,那少女又攥着南一安的衣襟,只听三人接连“啊”的一声,便一同跌了下去。
  众人急忙赶到悬崖边,却哪里来得及?但见这悬崖高千丈有余,崖下一丈便是滚滚云海。众人吓得冷汗涔涔,只听一人道:“快回去禀报夫子和济公!”这才回过神来,极速往回奔去。
  三人从断崖摔下,但觉耳边风声飒飒,双目刺痛,生死一线之际,骆雅诗一面追悔莫及,一面对沈汀恨得咬牙切齿,打定主意死后定要化作厉鬼向她索命。
  南一安此时眼前尽是南天和柳青青的容貌,想到今日一命呜呼,与父母天人永隔,一时万念俱灰。
  正当这濒死一刻,三人忽觉腰间受阻,接着“咔嚓”、“扑通”几声,竟一齐掉进了一处池水中。
  但见这小池约一丈见方,深约五尺,本是这半山腰上一处天然平台,只因久经风霜,日晒雨淋,居然滴水穿石,将一处实心平面浸成了凹陷的池子。
  原来三人跌落之后,先是被树枝接住,但力量太大,树枝难以承受,当即为之折断,三人经此缓冲,下落速度立时慢了不少,跟着又掉进了这处池中。
  不多时,三人“哗”的一下将头探出水面,互相你瞧瞧我我瞧瞧你,再打量四周,先前那少女忽道:“这便是黄泉了么?”
  南一安细查双臂,见有多处擦伤,大喜道:“我瞧咱们还活着,我爹妈说死了便没知觉了,可我身上痛得厉害。”
  三人怔了片刻,蓦地里哈哈大笑起来,跌落悬崖之前的种种不快,转瞬便被这死里逃生的莫大喜悦所掩盖。
  南一安道:“是了,还不知这位姑娘叫什么?”他看向刚才和自己一同跌落的少女,那少女年纪约莫十四岁上下,双眸璨璨,蛾眉修长,一头青灰色秀发已然湿透,脸上粉黛尽褪,显得格外楚楚动人。
  那女子道:“我叫包悉迩。”
  南一安细细端详,猛然忆起这包悉迩便是昨日凉亭争执时,那兀自垂头一言不发之人,起初只道她两不相帮,料想是个胆小怕事的姑娘,却不曾想到今日这生死关头她竟不顾安危愣是同自己与骆雅诗一同跌了下来,心中大是感动。
  便在此时,南一安忽见身旁有一处三尺见宽的洞口,道:“你们快看,这有处入口,咱们快些进去瞧瞧。”
  骆雅诗与包悉迩看了一眼,果是如此,三人便依次钻了进去。
  进得洞里,但见这洞内甚是狭窄,似是一条长长的过道,往前行了几步,忽见前方有一处石门,右首边又有一条小道。
  南一安道:“不知这石门里面是个什么所在,咱们不妨进去瞧瞧?”
  他本正值少年,到了这奇怪的山洞自是大为好奇,却将先前骆雅诗受了委屈亟待澄清这事忘得干干净净了。
  骆雅诗道:“哼,你要去自己去,我可不去,悉迩,咱们走。”
  这时南一安才知此举不妥,兀自跟着骆包二女往小道行去,不敢再多说半句。
  三人行了一炷香时辰,又到一处洞口,这洞口藤萝蔓延,遮掩的甚是隐蔽,但日光仍稀稀疏疏透了进来。三人拨开藤萝,走到洞外,竟一处树林。这树林乃是聚寿后山腰的一处山谷,四面闭环,三人行了好一阵子,方才走出去。
  出得山谷,往前眺望,但见前方山上有多处屋宇,骆雅诗与包悉迩对聚寿山再熟悉不过,当即认出那是三圣庄的建筑。南一安死里逃生,心中大为舒畅,却见骆雅诗双眉紧蹙,兀自垂头不语。
  南一安道:“雅诗,别怕,咱们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便回庄去跟大家说个明白。”
  骆雅诗喃喃道:“唉,一定是沈汀那贱人自己去丹房偷制了“失心草”,想陷害于我,我到今日才明白她竟如此工于心计,可她先入为主,我却又如何说得明白?”
  包悉迩突然间“啊”了一声,登时双眼放光,道:“是了!昨晚我练完琴后,便在伯牙亭回房,那时已经很晚了,远远瞧见沈汀从丹房走出来,还道她兴许是害了病,怕耽搁了今日寿宴,便去拿些草药服食,当时也没在意,难不成……”
  南一安大怒,道:“果然是那姓沈的干的好事,我非拔了她皮不可!”
  骆雅诗早已是气得咬牙切齿,双拳紧攥。包悉迩道:“可即便如此,如今咱们回去,又有谁相信呢?”
  南一安沉吟半晌,笑道:“我有一计!”当下拾起一块尖石,往双臂擦伤之处狠狠划去。
  骆包二人大吃一惊,忙让南一安住手。他却哪里理会?此刻伤口更是流血不止,他一面哈哈大笑,一面将手臂鲜血抹在骆雅诗双颊之上,道:“雅诗,你让悉迩瞧瞧,你像不像一个索命的厉鬼?”
  骆包二人登时明白南一安的用意,便是要骆雅诗假扮厉鬼,向沈汀索命。如此一来,沈汀自忖做了亏心事,必然就范,彼时便能真相大白。
  骆雅诗从身上撕下一块衣襟,将南一安伤处小心包扎,柔声道:“一安,以后不许你这样伤害自己,别人……别人更不能伤害你。”
  南一安见她眼中泪光莹莹,伤处虽痛,心中却说不出的甜蜜,笑道:“我知道啦!为你吃点痛算得什么?便是要我死,我也绝无二话。”
  谁知骆雅诗听罢,却将那衣襟使劲打了个结,南一安痛得“啊哟”大叫一声。
  骆雅诗道:“谁要你为我死了?你又不是我什么人。”
  南一安道:“我……我现在不是你什么人……将来我……你是我什么人……我是你……”
  骆雅诗听他这般语无伦次,登时破涕为笑,脸上彤云飞过,一阵娇羞,道:“你……胡言乱语……再说不理你了!”
  南一安急道:“好,好,我不说了。”
  包悉迩笑道:“好啦,雅诗姐姐的事尚未说明,咱们赶紧回去吧。”
  骆雅诗便似一直在等她这话一般,当下便不顾两人,疾步往三圣庄而去。
  过了半晌,三人回到庄里,已过了酉时。天色昏暗,庄内四下无人,却都汇聚在无名厅外。
  原来适才追赶骆雅诗的一干弟子见几人跌落悬崖之后便回去禀报,众人闻讯又惊又悲,道济更是泣不成声。陆象杉虽不说话,却面色沉重,黯然神伤,好端端的喜事眨眼成了丧事,白发人送黑发人,叫他与道济二人怎不伤心?
  道济料想摔下断崖必是尸骨无存,便召集众人来到无名厅,自己做法为三人超度亡魂。
  便在此时,三人回到了三圣庄,见此情形心中也不禁失落,好似自己真的死了一般。
  南一安与包悉迩依计躲在一旁,骆雅诗则朗声喊道:“沈汀!还我命来!”
  她堪堪说罢,忽见夜空中紫电骤闪,接着嗙啷一声惊雷乍响,大雨滂沱而下。
  众人循声望去,见她满脸是血,尽皆吓得魂不附体,四处逃窜,嘴里还不时大喊:“有鬼!有鬼!”
  沈汀吓得瘫软在地,骆雅诗径直冲将过去,双手扼住她脖颈,连连叫她偿命。
  沈汀不明原由,以为真是骆雅诗死后化作厉鬼,问她索命来了,一面大哭一面哀求,道:“雅诗妹妹,是我鬼迷心窍,对不住你,求你饶我性命!”
  骆雅诗非但不松手,反而越掐越紧,道:“你为什么诬陷我?我要你偿命!”
  陈宵生吓得面色惨白,壮着胆子跪在骆雅诗身前,磕头道:“骆师妹,你虽对汀妹下毒,但也罪不至死,今日惨死我们都很难过,还请你放过汀妹,快快投胎去吧!”
  南一安在一旁听得痛快无比,暗想自己略施小计便让这沈汀原形毕露,心中甚是得意。
  道济与陆象杉也吃惊不小,但见道济双手合十,念道:“若胎生,若卵生,若湿生,若化生,若有想,若无想,若非有想,若非无想,我今皆令入无余涅槃而灭度之,南无阿弥佗佛,南无本师释迦牟尼佛,南无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南无大愿地藏王菩萨……”
  骆雅诗见道济已然相信,更加肆无忌惮,喝道:“快说!是不是你陷害我?”
  沈汀被扼住咽喉,只得艰难应道:“是……是……我对不起你……”
  陆象杉人称儒圣,自是坚定“子不语怪、力、乱、神”之说,任骆雅诗戏作得如何逼真,也决计她当真是索命冤魂,喝道:“好了!当真胡闹!”
  骆雅诗一听,便知陆象杉已识破,但寻思沈汀既已就范,方才之言说得清楚明白,定能还自己清白,当即罢手下跪,道:“夫子,雅诗不肖,在这大喜日子生出这些麻烦,但这一切都是沈汀一手策划,还请夫子济公明察!”
  南一安与包悉迩也一齐现身,道:“请夫子济公明察!”
  陆象杉情知自己料中,骆雅诗三人尚且活在人世,心中既喜且悲,喜的是三个徒儿安然无恙,悲的是见了方才一幕,对沈汀一事已猜出六七分,于她这般行径实是大为震怒。
  道济起初得知三人身死,悲痛万分,想到自己当初将南一安留在三圣庄,此刻却无辜惨死,怎不愧疚?眼下得知他们尚在人世,心下大为宽慰,道:“菩萨保佑,你们三人是如何活下来的?”
  三人便将跌落悬崖后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说了出来,众人皆觉匪夷所思,但如今还有要事亟待处理,便也无暇多问。
  沈汀情知败露,顿时张皇不已,当即朝陆象杉跪下,哀声道:“徒儿知错了,徒儿知错了,请夫子饶恕!”
  陆象杉也不答话,只对左右道:“来啊,拿下!”一旁几个胆大的弟子方才见了骆雅诗也未曾躲远,互相推搡上前,将沈汀左右一架,带进了无名厅。
  这时其余弟子口口相传,得知那不是鬼魂,骆雅诗还活着,便都匆匆回到无名厅来。
  但见沈汀一人跪在地上,心知自己闯下大祸,不知要受什么惩罚,却不敢哭出声来。
  道济问道:“汀儿,这是怎么一回事?”
  沈汀只觉颜面无存,半晌也吐不出几个字。
  骆雅诗抢前道:“济公,还是弟子来说吧,昨日弟子与沈汀在后山凉亭起了争执不假,但当日我便已释怀,万没料到她竟如此记恨我,居然自己偷制作‘失心草’服下,使这苦肉计陷害于我。只因人人都已知晓昨日之事,我又懂得医术,真是百口莫辩。”她狠狠瞪向适才替沈汀帮腔的李杏儿,道:“哼,再加上李师姐,在一旁扇阴风点鬼火,今日要不是老天垂怜,让弟子洗脱冤屈,便真成冤死鬼了!”
  道济道:“雅诗,这些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骆雅诗道:“济公,你老常说人在做天在看,举头三尺有神明,昨日沈汀她半夜鬼鬼祟祟去了丹房,可她怎么也想不到竟被包师妹给撞上了!”
  沈汀也不知她如何就被识破,这才明白原来是被包悉迩发现,心中只恨自己当时托大,却对设计陷害骆雅诗全无悔意。
  道济望向包悉迩,道:“悉迩,当真如此?”
  包悉迩便将昨晚之事一五一十道了出来,道济眼含泪水,看向沈汀,道:“唉,只怪为师平日疏于管教,让你闯出大祸。”
  沈汀见已真相大白,只恨刚才断不该沉不住气,见骆雅诗那般模样便被吓得什么都招了,当下也只得承认。
  在场众人七嘴八舌,都对沈汀如此处心积虑陷害旁人的作为大感不耻。
  陆象杉沉吟了片刻,道:“沈汀,从此你便不是我三圣庄门人,今后也不得向旁人提起曾是我陆象杉的徒弟,我与你再无师徒情分,你即刻下山去吧。”
  沈汀本以为照陆象杉的脾气,真不知想出什么法子惩罚自己,便是不死也得脱层皮,但自己只要认错悔改,终不至逐出师门。她自幼在三圣庄长大,今日离去却又能去到哪里?于是苦苦哀求道:“弟子鬼迷了心窍,今后定当痛改前非,还请夫子收回成命,让弟子留下!”
  陈宵生见沈汀被撵出三圣庄,忙道:“夫子,汀妹年少无知,求夫子给她一次改过的机会,徒儿愿以性命担保,倘若再犯,再请夫子发落!”
  道济也道:“唉,陆夫子,她犯下大错,理应当罚,但你将她赶走,实在也太过了!”
  南一安与包悉迩听了半晌,虽说先前确是忿忿不平,但此刻又不禁可怜起沈汀,皆有求情之意,正待开口,只听骆雅诗朝沈汀愤然喊道:“哼,姓沈的,你害人不浅,咱们三人今日差点送了性命,夫子不打断你的腿已是莫大的恩情,你这种人,留在三圣庄真是玷污三圣清誉!”
  南包二人闻言,心下都感错愕,两人面面相觑,万没料到骆雅诗不求情也就罢了,居然还落井下石,心中顿时有些不悦。
  但转念又想,毕竟亲历这次冤屈的不是自己,骆雅诗心中怨恨也说得过去,当下便不再多言。哪知骆雅诗最为气恼的并非是自己蒙受冤屈,乃是南一安为了此事不惜将他自己割伤,伤在他的身上,痛却在自己心里,心想此事归根结底是因沈汀而起,这才怒气难平。
  沈汀不住啜泣,对骆雅诗已恨入骨髓,道:“夫子,求你再给徒儿一次机会!”
  陆象杉勃然大怒,啪的一掌拍向身旁木几,那木几顷刻间便被掌力震得粉碎,斥道:“再不走,便如这张木几一般!”
  沈汀吓得面如白纸,狠狠瞪了骆雅诗一眼,转身仓皇离去。众人见她身影渐行渐远,不时传来呜咽之声,心中都是五味杂陈。
  陈宵生见沈汀离去,心想自己断然不能将她抛下,令她独自一人,当下朝陆象杉和道济二人磕了三个响头,便跟着沈汀去了。
  陆象杉与道济深知陈宵生秉性纯良,如今师徒诀别,怎不伤心?但人各有志,他对沈汀一往情深,终不能强人所难,只得眼睁睁看着他离庄而去。
热门推荐
飞剑问道 无疆 我是仙凡 一念永恒 天影 六迹之万宗朝天录 飞剑问道 无疆 我是仙凡 一念永恒 天影 六迹之万宗朝天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