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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回到水榭后，云容摆好架势在院内扎起了马步。
珂卉给几个孩童送完点心糖果后，回来便看到云容脸颊泛红，额头沁着薄汗，小腿似是有些打颤。
“小姐，歇歇吧。”珂卉走上前用帕子给云容擦拭脸上的汗水，眼中带着不忍，“练功并不是一蹴而就的，小姐身体孱弱，并不适合习武，还是适可而止吧。”侯爷是武将，自然希望子女都能会些功夫傍身，少爷和大小姐倒都是习武的料子，但是小姐打生出来后就三天两头的生病，娇弱的好像一朵遇雨便会凋零的花朵，侯爷虽心有遗憾，但也不再强求。
“习武之事贵在坚持。”云容咬牙坚持，“我这么聪明，一定可以的。”
“习武靠的是身体，并非聪明就可以的。”一道懒洋洋的声音响起。
云容倏地转眸，便看到院门处宋淮忱端着托盘走了进来。
“水榭之内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出，宋校尉难道看不到吗？”被宋淮忱撞破了自己偷偷习武之事，云容对他越发恼怒。
面对云容的质问，宋淮忱从容不迫，直到走到近前，才微微躬身：“祝大嫂说昨日应承要给小小姐做荷叶粉蒸肉，但是昨夜小小姐并未来得及吃，所以今日做了新的，托属下给小小姐送过来。”
面前的女子穿着一身布衣长衫，衣摆打了结系在腰间，长发束在脑后，朱唇浅淡，面容白皙，因着怒意而更显娇俏。
早些年，第一次见云容时，庄行便说这小小姐长大了必是个美人胚子，倒是让他说着了。
即便未施粉黛，却也难掩其花容月貌。
云容瞥了一眼他手中端着的青花瓷盘，鼻息间是诱人的香味，云容的肚子不争气的咕噜了一声。
云容站直身体，因为蹲立时间过长脚下踉跄了一下才堪堪站稳。
“大家为宋校尉接风洗尘，宋校尉现在应该在前厅与大家推杯换盏才对，还有功夫到我这里来？”云容觉得双腿抽搐，有些站不住，不动声色的在石凳上坐了下，并强迫自己将视线从宋淮忱手中的托盘上移了开。
“小小姐是主子，属下是奴才，万事自然是要以小小姐为先的。”宋淮忱看了一眼她的双腿，眉头轻皱。
“原来宋校尉知道我是主子啊。”云容冷了眉目，“那这水榭之内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入之事宋校尉又当如何解释？”云容故话重提。
宋淮忱将荷叶粉蒸肉放在云容面前的石桌之上，勾唇一笑：“小小姐也说了，是不得随意进出，属下现在不是‘随意进出’，而是有事进出，并没有坏了规矩。”
狡辩。
云容眯了眯眼睛：“宋校尉过来并非只为了送饭吧？”
“不，只是为了送饭。”宋淮忱一脸坚定，“听说小小姐胃口不好，属下甚是担心，所以特意过来看看小小姐。”
“是吗？”云容自然不会信他这套说辞。
“当然。”宋淮忱顿了一下，又道，“顺便，属下也有一件事儿想要同小小姐商量一下。”
顺便？云容心中冷笑一声：“何事？”
“刘全小小姐审问的如何了？”
这才是他此来的重点吧。
云容一手撑着下巴，清亮的眸子紧紧盯着宋淮忱，不言语。
宋淮忱微微抬头，对上云容的视线，她的眼睛里是淡淡的嘲讽，仿佛在说‘我已经看透你了，别装了’。
宋淮忱心下笑了一声，面上却无比恭敬：“属下只是想说，若杜渐他们没有审出结果来，不若让属下一试。”
“旁人审不出来的，宋校尉又怎么知道自己便能审出来呢？还是说宋校尉...”云容眯眼瞧他，“另有所图？”在宋淮忱面前，云容有自知之明，若论谋略，十个云容也比不上一个宋淮忱，所以云容干脆也不藏着掖着，光明正大的来。
云容对宋淮忱的不信任从头到尾都不加掩饰，宋淮忱又岂会看不出，只是如此直白的挑明，倒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不过云容向来不是个循规蹈矩之人，这点从小时候那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身上便早已能看出端倪，这么说来，倒也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了。
宋淮忱沉吟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秦管家早些年因着病体已然离开军营，杜渐杜若在军营中时多是隐匿于暗处护卫老师，而军中兵丁造册，惩处之事，要数属下做的最多，审问一事，小小姐应当知道，在急不在缓，拖下去容易出岔子，小小姐不若考虑一下...”
“可以。”云容突然打断他的话。
“什么？”宋淮忱难得愣了一下，进来之时，他料想若要劝服云容是要花费不少时间的，以他对她的了解，至少要两天，不曾想，连一刻钟都不需要。
宋淮忱眸中浮起一抹玩味，看来他还是对小小姐了解的太少。
云容对他脸上的错愕很满意了，提出条件：“你可以审，但是我要在场。”
“自然。”宋淮忱也露出了笑容，扬眉，“小小姐变了许多。”
“经家中巨变，人怎么可能不变，倒是宋校尉，经年已过，丝毫不变。”同样的奸诈阴险。
“谢小小姐夸赞，属下愧不敢当。”宋淮忱一如既往的躬身，谦逊有礼。
云容：“......”她哪句话让他误会是在夸他了？
“那属下告退，小小姐趁热吃，属下在院外候着小姐。”宋淮忱躬身行了一礼，然后转身。
“等一下。”
宋淮忱回身：“小小姐可还有什么吩咐？”
云容指了指院口的方向，再一次提醒：“宋校尉要记得出去后好好看上墙壁上的字。”
“是，属下谨遵小小姐吩咐。”
“宋校尉识字吗？”
“属下几年前虽受了重伤，但伤的是脑袋以下的地方，所以属下应该是识字的，并未失去过记忆。”
“......”云容气结，“出去候着吧。”
“是，小小姐。”
宋淮忱这厮气人的本事，多年以来，更上一层楼。
宋淮忱离开后，云容愤愤的跺了一下脚，看到桌上他送来的饭食，端起来就要摔在地上，但看到粉嫩荷叶下诱人的蒸肉后，到底是没舍得，想了想，拿起筷子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