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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漂洋过海来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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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母亲属于日本土御门家的旁支,不知道你是否了解土御门家族?这个家族的祖先是鼎鼎大名的安倍晴明,日本最有名的阴阳师。从镰仓时代至明治时代初期统辖日本官方重要的国家政府机构阴阳寮的土御门家的始祖。
  传说,安倍晴明是白狐之子。安倍晴明的父亲,安倍益材自恶右卫门手中救出一只白狐,这白狐是和泉国信太森林中修行多年的狐仙“葛叶”。后幻化为人与他相恋,之后产下了晴明。当晴明五岁时,意外地见到母亲狐的原形,分离的时刻于是到来。葛叶抛下哭泣不已的幼子回到森林中。这就是为什么安倍晴明有着与生俱来的,强大的操控鬼神和精灵的能力。
  但是,从安培晴明开始数大概五六代的时候,安培晴明的后代却开始生不出后代了,安培这个姓被认为是被妖怪诅咒了才使得安培晴明的后代无法再有子嗣,所以改了名字叫土御门,存续着阴阳道遗产直至今日。
  并不是所有土御门家族的人都有灵力,我的母亲就只是土御门家族旁支的一名默默无闻的女子,平平常常的长大,普普通通的过着平凡简单的生活。结识了我的父亲,两人结婚,组建了温馨的小家,直到她怀孕有了我。不知为何,自从她怀孕以后身体就变得越来越差,即使父亲带她去了无数的医院,都查不出身体衰弱的原因,只说可能我的母亲体质并不适合怀孕生子,为了母体健康着想建议把孩子打掉。可我的母亲却执意留下了我,为此她日渐消瘦衰弱,终于在生下我之后撒手人寰。
  父亲独自一人扶养着我,我知道他很伤心,时常惦念着死去的母亲。不知为何,那时候虽然我还很小,可是每晚父亲抱着我盯着母亲的照片出神时脸部悲伤寂寥的表情一直牢牢的印在我的记忆里。所以,当父亲有一天,带一个女子回家的时候,我其实挺为他高兴的。尤其是,这个新来的女子长相上颇像我的母亲,但她的性格一点也不像,热情、奔放、充满干劲,说话声音很大,身体看上去非常健康有活力。这几点很好,我想我的父亲的余生,就需要这样的女子,即使她不是日本人,即使她。。。。还带来了一个女孩子。
  我永远都忘不了我和她第一天相见时候的样子,她梳着羊角辫,白皙的脸上脸蛋粉粉嫩嫩的,眼睛很大很圆很清澈,就像是一只萌萌的小鹿。她塞给了我一罐苹果味的汽水,香甜的味道充斥着我的口腔,我第一次喝到这么美味的汽水。
  她就这样成为了我的姐姐,我最爱的姐姐。
  我们从此一起吃饭,一起上学,一起玩耍,一起长大。。。。。可惜,我的身体总是不好,时常生病,她总是细心的照顾我。我害怕夜晚,总觉得黑暗里有无数的妖魔鬼怪,她总是陪着我,陪我入睡。
  长大以后,有一天她回家开心的宣布,她有男朋友了!不知为何,听完我的心就痛了。我的姐姐,有了她最重要的男人,可这个男人并不是我。我很伤心,可我不敢表露出来,因为,她是我的姐姐,我最爱的姐姐。
  随着姐姐开始谈恋爱了,我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那就是我总能似有似无的看到她头顶上有一朵桃花,一朵隐隐泛着青黑色的桃花。我曾试探着问母亲和父亲,但是他们都看不到!我很担忧,不过,很快这朵奇怪的着青黑色的桃花就不见了,就在她的男友突然车祸身亡以后。
  接下来的很久,我都再也没有见过那朵着青黑色的桃花了。直到几年之后,它又一次出现在姐姐的头顶,然后,她又回来宣布,她有男朋友了!我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可能,这朵奇怪的桃花就代表着她的男朋友,不过这一次,这朵桃花有越来越黑的趋势。为此,我发了脾气,吵闹着要她分手,可是家里所有人都不理睬我,对他们来说,我可能只是一个处于青春叛逆期里看什么都不顺眼的小屁孩吧!
  我不甘心,我跟踪了姐姐见到了她的男朋友。他很帅,对我姐姐又温柔,工作也不错,一切都是这么完美。不过,如果姐姐能看到他身边总站着的一个打着一把红伞穿着一身湿漉漉的红色和服的女人的话,说不定她就不会这么想了。
  那个打着红伞的和服女人脸色总是惨白的,头发和衣服永远都是湿漉漉的,她的双眼没有瞳孔全部都是黑色的,但她就用这双可恐的双眼含情脉脉的盯着姐姐的男朋友。
  长这么大了,我也有自己的小秘密,就是我总能看见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别人却看不见!我不敢把这个秘密说出来,所以,我也无法把这个打着红伞的和服女人告诉任何人,包括我的姐姐。但是我很心慌,我不知道这个打着红伞的和服女人是什么,会不会伤害我的姐姐,我只能拿出了我母亲留给我唯一的遗物,一个土御门家族的护身符,把它送给了姐姐。
  没有了那个护身符的我,身体变得更差了。我每晚都会做一个噩梦,一片一望无垠的水,一个打着红伞的和服女人,梦里,我居然知道了她的名字,雨女。在雨天,会有一女子立在雨中,如果这时有男子向她微笑,示意她共用一把伞的时候,那她就会永远跟着他。此后,该男子就会一直生活在潮湿的环境中,因为普通人难以抵挡这么重的湿气身体会越来越差,最后,死在水里。而那个雨女,其实就是这个男子曾经抛弃而自杀而亡的鬼魂。
  梦醒了,我的姐姐却又要去和她的男朋友约会了,我忍不住问她:“你知道关于雨女的传说吗?”她没有搭理,爱情正冲昏着她的头脑。不过,好在上天是站在我这一边的,姐姐的男朋友死了,死在了浴缸里,死在了水里。我知道,那是雨女的原因。
  姐姐很伤心,不过,她头顶上那朵发黑的桃花,再次不见了。
  从那以后,姐姐再也没有交新的男朋友,她头顶上的桃花即使刚隐隐出现第二天就消失不见了,这样真好!我的身体却越来越差了,不过只要姐姐能安稳开心的过日子,一切都是值得的。
  有一天,我的母亲要去寺庙给我和我的姐姐祈福,我也一起去了。我发现,只有在寺庙里我的身体才会好一些,那里的宁静和空灵似乎让我的身心都得到了治愈。但是我不喜欢去祈福烧香,太喧闹了。我趁着母亲去祈福抽签的时候转悠到了寺里一个不起眼的地方,那里的一棵大树下,站着一个老和尚。
  老和尚在树下喝茶,他请我喝了一杯,这茶的清香沁人心脾。他还给了我一颗小小的念珠,通体雪白,摸上去温润清泽,并且跟我说,我总有一天会用到它的。
  等我母亲找来的时候,那个老和尚还帮我母亲解了签,他告诉母亲:在日本姐姐永远无法过上幸福的日子,只有回到她的祖国,她的真命天子,在那里。
  回到家以后,一向不愿意姐姐回中国的母亲终于松口了,她鼓励姐姐回去,回到中国去。姐姐没有立刻答应,直到第二天,她却说要去一个地方,那是她的前男友的故乡。
  姐姐走后,我的身体急转直下被送进了医院,短短几天而已我感觉到了身体里的生命力正离我而去,身体正在枯萎,没有任何的药可以救我。可我不想死,我还要见见我的姐姐。可惜,死神似乎并不想让我如愿,我感觉到混混沉沉的,总有一个全身黑色的人站在我的身边,我知道,我已经无法再活下去了。真不甘心啊!好想让那个梳着羊角辫,粉粉嫩嫩的女孩子,再请我喝一次苹果味的汽水啊!
  死亡也许能阻隔一切,却阻隔不了我对她的爱。可我死了,又怎么去爱她,去守护她?她回去了,回去了她的祖国,那么远,那么远的一个地方。。。。。阻着山,隔着海。。。。而我,只是一缕为爱执留下来的魂,只能留在日本的上空游荡。。。就在我的意识越来越模糊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了那颗老和尚给的念珠,飘回家里,那颗念珠还在,散发着一种柔和的白光。这白光照过来,我已经丧失的肢体感顿时就回来了,仿佛是大冬天泡进了一汪温泉里般的舒适,整个身体的毛孔都打开了。软绵绵的,又如同躺在了母亲的怀抱里。我感觉到自己突然长出了翅膀,那是一种奇怪的难以描述的感觉,和之前魂魄状态的飘荡完全不同,我可以飞向任何一个地方。
  那时候,我唯一的念头就是飞过去,飞过山越过海,我只想去那个国家去看我的姐姐。于是,我就出发了,虽然隔着一个大海,虽然海上的风浪诡秘,虽然相隔了十万八千里,但是我一直在飞,一直在飞,没有片刻的停歇。我不知道花费了多少时间,我只想让我的眼前能出现那个让我朝思暮想的女孩子。
  终于,我的眼里不再只是海水,出现了地平线。我到了她的国度,到了她的家乡。我又话费了好大的力气,凭着一丝对她的感觉终于再次找到了她!她生活的很好,有她热爱的职业,有关爱她的父亲,有新结识的朋友,她的脸上又出现了我所喜爱的浅浅的笑容,如春风拂面。我的愿望达成了,我又一次看到了她,翻山跃林,跨越山海,只为了再次守在她身边。
  “以上,就是我的故事了。”眼前少年的身体是虚幻的,身上发着淡淡的白色光芒,他安静的坐在我的面前,向我述说了他的故事。
  我喝了一口酒,酒是成年桃花酿,桃花岛的少女们采摘三月新开的桃花融合糯米酒酿成。
  “所以,这就是你变成了一只乌鸦一直跟着晴雪的原因?你打扰到她了你知道吗?”我瞥了他一眼。
  最近阿跷的小馆子门口总是出现一只乌鸦停在附近,对于中国人来说乌鸦并不是什么好兆头,它是死亡和噩运的象征。很多小馆子的熟客发现这只乌鸦以后都觉得不舒服,小馆子的生意一落千丈,这让阿跷很苦恼。
  我也注意到了这只乌鸦,而且发现,这只乌鸦只有在晴雪在小馆子里帮忙的时候才会出现。有一天深夜,我在小馆子里吃宵夜的时候还对着阿跷的那只大黑猫说,你既然守护着这个小馆子怎么不去把乌鸦赶跑?可惜,大黑猫根本不理我,鄙视的看了我一眼之后继续躲在角落里睡觉。等我吃完宵夜回小酒馆的时候,小馆子里就来了这么一个少年。
  “我陪不了她多久了。”少年微笑,“我只是想在离开前多看看她,念珠给我的灵力快要消耗完了。”
  我听完没有再说话,只是轻轻的叹了口气,给他也倒了一杯桃花酿,只是不知道他能不能喝。
  少年突然对我恭恭敬敬得道:“您是一个好人。”
  呵呵,又一张好人卡!我真的是好人吗,无语。。。。
  “所以,能否拜托您在我离开之后好好照顾她?直到她遇上她命中注定的那个人?”少年拜托道。
  "怎么,我长的像守护神兽吗?"我不满。
  “作为报酬请收下这颗念珠。那么,拜托了!”少年仿佛没有听到我说的话,站了起来朝我深深的鞠躬,他的身形越来越淡,越来越淡。。。直至最后化为了一粒粒光点消散在了这世间。。。。只留下了一颗白色的念珠。
  真是个任性的人啊!我无奈的收起了念珠,站起身,毫无睡意的我打开了收音机,午夜的电台里正播放着一首老歌:
  为你我用了半年的积蓄,飘洋过海的来看你。
  为了这次相聚,我连见面时的呼吸,都曾反复练习。
  言语从来没能将我的情意,表达千万分之一。
  为了这个遗憾,我在夜里想了又想不肯睡去。
  记忆它总是慢慢的累积,在我心中无法抹去。
  为了你的承诺,我在最绝望的时候,都忍着不哭泣。
  陌生的城市啊,熟悉的角落里,也曾彼此安慰。
  也曾相拥叹息,不管将会面对,什么样的结局。
  在漫天风沙里,望着你远去,我竟悲伤得不能自己。
  多盼望送君千里直到山穷水尽一生和你相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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