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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商人们，又见了一波工匠行会的人以后，天色已经暗下去了。诺亚叫了几个人，跟他一起去地牢。黛西最后留给他那句话让他很好奇：地牢里有惊喜？那会是什么？
地牢阴暗潮湿。诺亚借着火把的照明一步步往下走，几个连排长走在他前面，押着地牢看守，哈肯爵士和维拉跟在身后。
反正到目前为止，惊吓比惊喜更多。白河堡地牢和青岩堡地牢不大一样，似乎只是在地上挖了个大坑，然后随便铺铺垫垫。没有排水系统，当然也不会有完善的排气系统。诺亚甚至怀疑，要是不是经常有人出入的话，最底层的囚犯们都该窒息而死了。
发霉的麦秸味、浓重的骚臭味灌满了诺亚的鼻子，老鼠就在他脚边窜来窜去。脚下的台阶湿滑，石头砌成的台阶已经被磨得光滑了，大大小小的坑里有些积水。黯淡的火把只能照亮几步距离，火苗忽闪忽闪地像是恐怖片里的场景。诺亚小心地一步步往下走，眼睛睁得大大的，生怕不小心撞到头。
第一层的地牢面积不小，十几个牢房里塞得满满当当。见了火炬的光亮，有些人叫喊着，有些人低声呻吟，还有更多的人只是往阴影里挪了挪。
问过狱卒才知道，这些人是因为没有缴纳足够的粮食才被关进来的。诺亚借着火把仔细看了一遍，都是些穿着破烂、瘦骨嶙峋的人，年纪有大也有小，最小的好像只有十几岁。看见他们哀求的神色，诺亚摇摇头，打算让肖恩来处理。
第二层地牢的面积就小了不少，关押的人数也少了许多。这一层的气味更重，诺亚下了好大的决心才走进去。听说这一层关押的都是杀人、抢劫的犯人，还有几个捉来的强盗和山匪，本来是打算从利蒙郡回来就处决的。
也不知道有多少是冤枉的。诺亚看着那些人在暗处闪闪发亮的眼睛，这样想着。看那小胳膊小腿的，怎么看也不像穷凶极恶的犯人。肖恩和黛西应该能甄别出来。
第三层就是最后一层了，只有寥寥两三个房间，只有一个牢房里面关着两个人。这一层的气味居然不那么难闻。
“这一层是怎么回事？”诺亚问监狱看守。
“我……我也不知道，大人。”监狱看守的腰弯得像只虾米。“总管大人有时候会下来把人带走，不让我们问。”
诺亚靠近牢房的栏杆。这些栏杆居然是铁铸的，和之前两层的木制栏杆很不同。牢房的地面似乎也干净了一点，虽然干净不到哪里去。但是房间还算干燥，犯人的衣服也不那么破烂。
诺亚把火把插在墙上的底座里，蹲下来，隔着栏杆看着牢房里的两个人。那两个人长发遮住了脸，在阴影里蜷成一团，似乎生怕被人看见。
“加里公爵已经被我抓到了。”诺亚说，“你们别害怕。抬起头来。”
有一个人把身体缩得更小了，另一个人挪了挪，挡在前面，微微抬起了头。
透过长发，诺亚看见两只发亮的眼睛。
“没关系的。”诺亚轻声说，“现在我不会伤害你们。只要你们跟我说实话就好。”
胆子比较大的那个人拨了拨头发，露出一只眼睛来。看见露出来的半张脸，诺亚就猜到了。
那是一张白净而漂亮的小脸，脖子上戴着黑黝黝的项圈，上面镶嵌着一颗不大的神圣石，在火把的火光中发着蓝幽幽的光。
“打开门。”诺亚站起来，对监狱看守说。
监狱看守马上在一大串钥匙中翻找起来，拿出一个大钥匙打开了牢房门。几位连排长也都拔出了手枪。
诺亚也拔出一把手枪，走进牢房。他蹲在地上，手指轻轻拂开那个犯人脸上的长发。他感觉到对方轻轻颤抖了一下。
一张精致苍白的小脸，细细的脖子。诺亚仔细看了看对方脖子上挂着的神圣石项圈。
“你的能力是什么？”
听见这句话，那人往后挪了挪，把身后的人遮得更严实了。两只小鹿般的眼睛惊恐地望着诺亚，让诺亚觉得很不忍心。
“没关系。”诺亚说，“加里公爵已经不能再欺负你们了。我对魔鬼之子没有恶意。你看，她也是一个魔鬼之子。”
那个年轻女孩抬头看了一眼维拉，马上低下头。她又抬起头，仔细打量起维拉来，目光停在维拉的脖子上，但还是不说话。
诺亚叹了口气。“走吧，先带你们去吃东西。都饿坏了吧。”
两个魔女没有起来，只是把自己缩得更小了。也不知道是受了怎样的虐待，才能把她们变成这个样子。
诺亚走出牢房门。两个排长走进去，把两个魔女轻轻架了起来，跟了上来。两个魔女还是一言不发。
直到走出地牢，诺亚才长长出了口气。地牢里的气味似乎还萦绕在鼻腔里，诺亚甩了甩头，想把那种气味甩出去，可是效果不怎么好。
直到走进餐厅，感觉才好了一些。侍卫们把两位魔女放在椅子上，诺亚让人去找城堡总管，自己也坐在桌旁。他仔细打量了一番，那只是两个年轻女孩啊。纤细白皙的手脚，深深低着头，还在微微发抖。
“别担心。”诺亚柔声说，“你们现在已经安全了。我和加里公爵不一样，你们很快就会看到的。”
那个胆子大一些的魔女抬头看了一眼诺亚，又马上低下头。另一个一直没有抬头，双手紧紧抱在胸前。
“我叫诺亚·特纳，是利蒙郡的子爵。几天前加里公爵带着人想要攻打利蒙郡，被我消灭了。”
“我对魔鬼之子没什么偏见。事实上，这次之所以能够打败加里公爵，就是因为魔鬼之子的帮助。我把她们叫做魔女，视为我的盟友。”
“所以你们也不用担心。我会保护你们的。”
诺亚看得出来，对方已经有点放松下来了。无论她们是不是相信自己，这都是个好开始。
“让我们从头开始吧。”诺亚说，“你叫什么名字？”
胆子大一些的那个魔女嘟囔了一句什么，诺亚没有听清。“你叫什么名字，再说一遍好吗？”
“朱……朱莉。”那个魔女说。
“你的能力是什么？”诺亚问。
“让……草药生长。”朱莉回答。
诺亚觉得自己的脑袋嗡地一声胀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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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验田一号在白河堡后院，面积只有一平方公里左右。这里曾是帝国高产种子的发源地，现在则是农林博物馆的重要展出场所。”
——《农业史》，桑迪·鲁伯特著，帝国历5年1月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