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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回 暗波涌动的敦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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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敦煌立在河西走廊最西端,已有千年的历史了。
  据传在夏商周之际,敦煌这个地方就已经有人类居住于此了。自公元前111年,汉朝正式设立敦煌郡起,敦煌便作为丝绸之路上的一颗璀璨明珠,一直静静地伫立在河西走廊的最西端,包容着东南西北各地的人们。
  敦煌西北便是西域——事实上在这个时候西域应该已经叫新疆了,但魏太祖觉得这名字不好听,于是又改回了西域。作为连接西域和中原的重要节点之一,敦煌一直是商人们口中的最常出现的地名之一,因为抵达了敦煌,就代表离自己的目的地不远了,不管是西域还是中原。
  敦煌在明朝正德十一年之际曾被吐鲁番人所占领,当时的皇帝在无奈之下下令关闭嘉峪关,将关西百姓迁入关中。此后百余年时间敦煌战乱连年,百姓流连失所,牧人的哀歌伴随着狼嚎在敦煌的夜空中久不散去,敦煌也从此衰落下去,直至前清康熙帝将其收复。
  大魏太祖曾冒天下之大不韪解除了数千年对商人的打压,无数的商人自中原出发向四面八方前往,为中原带来了无数的好处。而这些犹如蝗虫一般从陆地上往外扩散的商人之中,至少又有五成的商人都从丝绸之路走向了欧罗斯。既然走的是丝绸之路,敦煌自然是必定会经过的城市。
  既然丝绸之路上的商人们都会走这里经过,久而久之这里自然变成了一座特殊的城市。文萧一行人赶在夕阳还未消散之前进入敦煌之时,也正好赶上了敦煌的夜市。
  “队正,你看那欧罗斯的小娘子穿着可真是不知羞,你看看那腰,啧啧啧…”
  “队正,这是个啥玩意儿?能吃不?”
  “队正,这是柄好刀。”
  “队…队正…那个,我…”
  文萧看着眼前有些忸怩的易儿,以及后面一群急不可耐的牲口们,长叹一声道:“能不能收敛点,咱们还得先去驿站,等把郡主安置好我就放你们出去成不?怎么一个二个都跟乡下来的似的…”
  这一行二十余人并不算惹眼,有些西域豪商的马车看上去比烟柳的马车还要华贵几分,那马车恨不得全用金子打造,看上去招摇至极。那商人是个标准的暴发户模样,肥头大耳穿金戴玉,在几个孔武有力的大汉的簇拥下驱使着马车缓缓地在长街上前行。
  易儿还是个孩子,听文萧这么一说立刻哦了一声老老实实地跟在了文萧后面牵着马。她还不会骑马,一路上都是和烟柳同乘马车的。这一进敦煌城就连忙从烟柳的马车里跑了出来跟在文萧身边,一方面是因为觉得自己和郡主同乘马车有些不对,另一方面则是因为那个说话有些流氓的郡主让她有些招架不住了。
  “各位将军,前方就是驿馆了。”走在最前方的一个文士转头对众人笑道。任散抱拳道:“麻烦这位先生了,还不知先生高姓大名?”
  “在下陈顺,只是吕将军手下的一名主簿而已。”文士笑了笑道,敦煌作为大魏边关重镇,城主与将军之位同属一人,统称将军。而敦煌城的将军则是大魏最有名的四位将军、天下十三侯之一的温侯吕不器。
  三品的圣遗物使若是愿意效忠朝廷,则会获得朝廷授予的侯爵位。这样的人一共有十三位,统称天下十三侯。铁龙雀的两位副府主也是天下十三侯中的两人,这是题外话,暂且不表。
  ——当然,吕不器作为西三路军队的指挥者,更多的时候都是在天都候命。这敦煌城将军虽是他,但这更类似于一块封地,所以一般在此管理敦煌的是吕不器的族弟吕不严。
  “吕将军已将郡主前往沙漠所需的东西备齐了,郡主出城时在下就会将这些尽数送到。”见众人已到了驿馆门口,陈顺便停下了脚步道,“吕将军公事繁忙,实在抽不出身来觐见郡主,只能由在下代劳为郡主接风洗尘,着实抱歉。”
  烟柳四平八稳的声音从马车里传来:“无妨,本宫只是自敦煌取道前往欧罗斯,在此略作休整叨唠几日而已。若是因此耽搁了吕将军的大事反倒是本宫的罪过了,陈主簿不必放在心上。”
  易儿感觉马车里的声音很耳熟,但那声音说话的语气很陌生——这应该不是刚才讲流氓话的那个。
  陈顺面色微微一僵,抱拳道:“那在下就先回去复命了,郡主若有需要吩咐一声驿馆内的下人即可,他们自会禀报于我。”说完这话,他便转身离去,竟是再不回头看众人了。
  文萧咂了咂嘴对任散道:“去清理一下驿馆,不对的家伙全部捆了扔出去。”
  任散有些疑惑,但还是抱拳领命而去。骆轻侯凑近了些低声道:“队正,吕不严这人有些问题啊。”
  “你可能想多了,这人就是个没用的傻子。”文萧摇了摇头道,“你可知为何温侯会让他来镇守这敦煌城吗?因为这人根本就是个跳梁小丑,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就算是想在敦煌城里搞点事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整个敦煌城城主府,只怕他手下的亲信十成连一CD没有,敦煌城的权力事实上还是在温侯手里。”
  易儿一个字都没有听懂,疑惑地眨巴着大眼睛看着两人。骆轻侯倒是了然地点了点头:“难怪我们一进城这人就连忙跟我们撇清关系,看来这人是想要投靠勋贵们,所以根本就不打算来见我们,就算是出了什么意外也说不到他头上。”骆轻侯笑着摇了摇头,似乎觉得这人就是个笑话。
  文萧也嘿嘿地笑了笑,见易儿一头雾水地看着他俩,摇了摇头解释道:“易儿,大魏最具权势的人是谁?”
  “是陛下?”易儿看了看文萧的脸,低声道。
  文萧拍手笑道:“没错,正是陛下。我们是陛下派出来的车队,进了敦煌城以后如果出事了,你觉得吕不严一句‘公事繁忙未曾见面’能把自己摘清楚吗?”他顿了顿,又笑着道,“吕不严称自己公事繁忙,郡主便说不耽搁他的大事——他一个木偶城主能有什么大事?无非是和温侯留下的老班底争权夺势罢了。那陈顺听后脸色也不太好,所以暗示我们驿馆内有很多他的内应,让我们少多管闲事,所以我让老任去把驿馆清理了一遍——是的,你没有听错,这个家伙在威胁我们。”
  文萧笑得很开心,看着陈顺离去的方向对易儿笑道:“看到没有?一个雄心勃勃的白痴城主,一个自以为神机妙算的军师,三言两语间就暴露了无数的东西,顺带还提着自己的脖子往死路上走,多么有趣的家伙们啊。”
  涂不扬作为文萧的狗腿子之一,此刻很好地表现出了这个身份应该做的事。他面色阴冷地站在文萧身后,丑恶的脸上布满了杀气,他低声道:“怎么样队正,要不要我带着常琦他们去给他一个教训?”
  文萧看了他一眼还没说话,一旁听了半晌的曲终便爽快地一巴掌拍在了他的光头上。
  涂不扬有些委屈地抱着头看了一眼曲终没敢说话。文萧打了还会给你个解释,曲终打了你要是找他要解释反而会被打第二下的。
  “老涂,我要是混社会当大哥的话一定会收你这种小弟。”文萧笑着拍了拍涂不扬的肩。涂不扬虽然听不懂文萧在说什么,但是这并不妨碍他立刻抱拳肃然道:“这是我涂不扬的荣幸。”
  “我们不用管他们。我们只是路过这里,三天以后就出发往伊犁去,他就算把敦煌炸了也跟我们没啥关系。”文萧耸了耸肩解释道。他伸了个懒腰,打着呵欠看着任散把驿馆闹得击飞狗跳。
  见易儿有些无所适从的样子,文萧伸出手便准备拍拍她的肩——伸到一半便突然想起这是个姑娘,于是手在空中一转状似自然地摸了摸鼻子道:“你今日才加入甲子队,有些事情可能还不太明白。我甲子队实际上没什么大规矩,小的规矩以后你就慢慢明白了。”
  易儿有些手足无措地施了一礼道:“全凭队正指教。”
  “第一点,点头摇头就行了,我甲子队没那么多礼节。”文萧撇着嘴摇了摇头。见易儿眼睛居然就有些泛红了,连忙摸了摸她的头,“你可别哭,本来就看着委屈巴巴的,这么一哭可就不得了了,活像个被人抢了糖的小娃娃。”
  易儿有些嗔怪地看了他一眼,收回了眼泪又抿着嘴红着脸笑了起来。文萧愣了愣,赶紧收回自己的手,干笑道:“今天咱们甲子队就好好出去玩一玩,这敦煌之繁华可是超乎你的想象…”
  “文队正,打情骂俏呢?”
  烟柳就像一个老妖婆一般阴恻恻地飘了过来。她看了看有些矮小的易儿,捏了捏她红透了的脸似笑非笑地对文萧道:“看不出来你这家伙杀人如麻的,嘴上的花言巧语也颇为精湛啊,这么快就把小姑娘都能哄得脸上带笑了?跟谁学的?”
  “反正不是楚狂歌。”文萧眨了眨眼笑嘻嘻地道。烟柳有些气恼地一跺脚,带着侍卫和侍女们就先进了驿馆。
  马如松和段守旭苦笑着对文萧略一抱拳,也跟着烟柳进到了驿馆里。
  “咱们也进去稍微修整一下吧。”文萧又伸了个懒腰,懒洋洋地对众人道,“半个时辰以后我就在驿馆门口等你们,准备跟着老子一起出去玩儿的别误了时辰啊!”
  “队正!”任散的人影突然出现在众人眼前,他搓着手的样子看上去颇有些兴奋,隐隐约约的还待着一丝猥琐。
  “要逛窑子你自己去。”文萧连忙开口打断这个人接下来想说的话。
  “我这不是想让队正与我有福同享吗…”
  “老涂,老常,你俩帮我按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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