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我爸和他的革命战友们吃完饭之后，杨宇宁的爸爸提出要不要去他们家喝个下午茶。我听到杨宇宁的爸爸说他昨天从国外带回来的法式甜点还等着大家去品尝的时候，我想着唯有爱与美食不可辜负啊。本来觉得还有五个小时就上学的我睁大眼睛跟妈妈撒娇说也要跟着去。最后在爸妈的男女混合双骂之下宣告完败，妈妈给了我晚饭钱叫我回家换校服然后回学校上晚自习，如果我嫌早时间还早就去图书馆看看书什么的。说完就跟着我爸走了。妈妈没有回头，看着她的背影就感觉好像我的法式甜点在跟我说再见那样。我把钱放进口袋里才发现陈哲站在我身后，我指着陈叔叔他们站的方向对陈哲说：
　　“你爸妈在那边呢，你还不过去他们就开车走了”。
　　陈哲没有回复我的话只是说：“你去哪，我陪你”。
　　我摇摇头说不用了，因为我也不知道想要去哪。最后在我拿不定主意的时候，陈哲说先陪我回去换校服再说。但是我也看着他穿了一身的休闲装，陈哲好像能看懂我的表情一样然后说吴伟峰会在上学前带一套校服给他。在他说起吴伟峰的时候我才想起昨天余珊对他告白，也不知道告白是成功了没有。
　　我和陈哲并排走在大街上两人都没有说话，倒是有不少经过我们身边的女生看了几眼陈哲。
　　“小哥哥好帅啊，要不要过去要个联系方式”大约跟我们差不多年纪大的两个女孩，经过我身边的时候很小声的说着话。我碰了碰陈哲的肩膀用调戏的语气说有人想要跟他搭讪，叫他要不要我帮忙叫住刚才那两个女孩互相留个电话什么的，我看刚才走在左边那个女生还不错。
　　陈哲停了下来看着我：“要电话的时候记得说一句她们的小哥哥有喜欢的人了，而且叫她们别伤心”。他说着话嘴角微微向上，反过来我被调戏了的感觉。而且如果被那两个女生听到这句话大概会吐血吧，哪有这么自恋又狂妄的家伙。
　　一时间被陈哲反套路过来气的无话可说，抬脚向前走的时候发现两只鞋的鞋带松了。就在我弯腰向下蹲的时候马路上的跑车以光的速度时候从我身边开了过去，由于车速太快我的裙子在它经过的时候被吹了起来，本来还半蹲着的我连忙站直双腿呈内八的姿势然后用手紧紧按住裙子。结合着跑车那轰轰轰的轰鸣声和自己不经意的一声尖叫声，感觉自己就像自带背景音乐的玛丽莲梦。
　　陈哲回头看着我皱着眉说：“以后少穿这种还没盖过膝盖的裙子，不仅腿粗而且显腿短”。
　　说完把手里拿着的手机递给我蹲下身替我绑着松开的鞋带。被他这么一下说，又好像感觉自己是自带拖拉机声音的村花小玲。
　　因为跑车的轰鸣声跟我以前回爸爸小时候生活的村子在听到村口听见拖拉机发动时的声音很像，村花小玲是每天下午都会坐在村口的千年老树下叫小玲的老奶奶，每次我一回去她都会拉着我跟我说她年轻的时候在稻田里吹着微风看着白云还有被风吹过微微扬起的裙子........，最后听爸爸说在老奶奶的小时候她家里开的是花店。因为整条村里只有他们一家花店，所以店名就叫村花。
　　陈哲的手机在我手上震动着，我不经意的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陈哲的妈妈打来的，陈哲在帮我绑第二只鞋子的鞋带的时候叫我接听他妈妈的电话。我把手机贴在耳边还没开口他妈妈就在另一边说：“旧旧啊，你还回家吃饭吗”，就在我想着旧旧是谁的时候，陈哲起身拿过电话大概是说和我在一起不回家吃饭了之类的话就挂断了。
　　我回家换校服的时候陈哲在我家楼下等我，等我换好校服下楼的时候已经快到晚餐时间了。陈哲问我想吃什么，我说水煮鱼，然后我们就来到一家吃川菜的店。两个人点了三斤的水煮鱼和几道小菜，我喝着茶问陈哲旧旧是不是他小名。他看着我问我怎么知道旧旧这个名字，我连忙解释是刚才他妈妈打电话给他的时候就这么叫他的，不是我故意听到的。
　　陈哲说：“我爸本来给我取的名字叫陈旧，后来我妈不同意就把旧改成了哲。最后我爸气不过就说小名叫旧旧吧”。
　　我喝着茶差点喷了出来不敢太明目张胆的笑出声，陈哲的眼神仿佛在告诉我林尚可你敢取笑我试试。我哪敢笑，于是我咳嗽了几声说：
　　“陈旧这名字挺好的，有种怀旧复古的感觉。如果你有个弟弟的话，他可以叫陈年。陈年旧事嘛，多有文化的感觉”虽然我也知道自己在尬聊。
　　陈哲边吃着刚端上来的水煮鱼边问我以后想给自己的孩子取什么名字，陈哲怎么会问这种对他来说这么幼稚的问题。我挠挠头说还不知道，然后看着碗里的水煮鱼片和眼前一碟夫妻肺片。
　　我思考了一会说：“那就叫片片吧，鱼片的片”。
　　陈哲呵了一声，大概是被我想的这个好名字震撼到了吧。他说：“陈片片？这个名字以后孩子长大了会怪你的吧”。
　　我一脸嫌弃的看着他，中国那么大而且人那么多。你的陈旧都有可能有人叫这个名字，我说陈片片就怎么了。这名字多好啊！而且叠字多好听，什么红彤彤绿油油金灿灿的，多有感觉。
　　就在我嫌弃他的时候还发现了一点，我说：“我的孩子怎么就自动姓陈了，有可能是姓白，姓胡什么的”。
　　陈哲吃着水煮鱼片没有看我：“因为我姓陈，孩子随我姓”，听着他的话我怎么就感觉自己好像被占便宜了呢。
　　吃完川菜之后，我闻了闻自己的衣服全是水煮鱼的味道。就好像我跳进了一大锅麻辣水煮鱼里面一样，吴伟峰拿着校服站在校门口等着陈哲。我比陈哲快了几步跑到吴伟峰面前问他昨天余珊有没有跟他说什么，吴伟峰说余珊给了膏药和维生素片就回宿舍了。仅此而已？我看着吴伟峰，他点点头。还是太害羞了不好意思说出来，我跟陈哲打了招呼就跑去余珊的班找她。
　　余珊坐在位子上画着画，我拍了拍她的肩膀兴致勃勃的问她告白成功了没有。余珊说她没告白只是给了礼物吴伟峰，我有些出乎意料。想着万事俱备了呀，我问余珊为什么不告白。
　　她说：“我把礼物给吴伟峰想要表白的时候，尽管街边的店还放着梁静茹唱的勇气这首歌。但我还是没有勇气去说出口”。
　　我捂摸着余珊的后背在安慰她，余珊说她不会放弃的。还说以后孩子肯定会跟吴伟峰姓，她说着孩子的时候我的心颤抖了几下，满脑子都是刚才跟陈哲的对话。余珊用鼻子嗅了几下我的衣服说为什么去吃水煮鱼都不带她，我连忙拿起书包跑了出去走回自己班。
　　在美术班的时候总听着梵高毕加索，现在来到文科班听到的就是马克思和文言文。回到座位放好书包，身后的几个女生围了过来其中有两个还是隔壁班的，我听到她们嘴里说着陈哲两个字。难道哪本书里有个名人也叫陈哲还是名字的读音跟陈哲很相似，结果在他们递给我好几封情书的时候我才肯定她们嘴里说的陈哲是我认识的那个陈哲。
　　“林尚可，我看你跟陈哲挺熟。我们给他情书他都不收，你就帮我们跑一趟”跟我说话的是隔壁班的一位女同学。
　　我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左手就这么悬在空中，看着她拿着有一定厚度的情书想着现在写情书都是组团来一起送的吗。
　　坐在我后面的贾雯雯扯了扯我：“你快点拿了让她们走吧，挡住我光线做作业了”。
　　我只好拿过她们的情书塞在柜子里，跟我说了好几声谢谢还说明天我们班的体育课跟陈哲班的体育课是同一节叫我那个时候交给他之后她们就走开了。狠狠的挠挠自己的脑子干嘛给自己接了一单这么难的工作，不管了。明天再说吧，语文的文言文还等着我去认识它呢。
　　由于体育老师请假的原因，我们班的体育课换成了跟陈哲他们班一起上课。我拿着情书走去上体育课，我们班和陈哲的班排在一起，体育老师点着名单。我看着离我三排远的陈哲脑子想着什么时候人少的时候就给他，做完热身运动老师喊着自由活动。一转眼陈哲就不知道哪里去了，连吴伟峰也见不到人。我坐在草地上跟贾雯雯聊着学校门口卖烧饼的阿姨今天开始涨价一块钱的时候，一个篮球滚到我脚边。
　　“同学，麻烦你扔一下”体育班的一个男生对着我喊，我捡起篮球跑了过去还给他。
　　他说：“其实你踢过来就行了，不用特意抱过来”。
　　其实我是想问陈哲在哪我才抱着篮球过来，我手里的情书都快给我抓皱了。
　　我抿了抿嘴唇说：“同学，请问你们班的陈哲在哪”。
　　男生看着我掂着篮球露出坏坏的表情：“你找陈哲啊，他没空你有什么事跟我说就行”。
　　我低着头左右两边来回的摇着手表示没什么事，“废话那么多，还不快去训练”陈哲用领导的语气说着。
　　男生听着陈哲的话连忙回答：“是，队长”立刻转身就跑，剩下我们两个人的时候陈哲问我找他什么事。我拿着情书递给他说是别人给他的，我只是负责送信的信差。
　　陈哲没有接过情书只是有些生气，说：“别人叫你送你就送，你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
　　我跟他解释表示自己也很无奈，然后给了个眼神示意他看向我左后方的方向好几双眼睛在看着我们呢。那都是怀着期待的少女们，陈哲叹了叹气说下不为例而且还要答应他一件事。他说暑假的第二个星期的星期二是他爸爸生日，到时候会有很多人参加。其实陈叔叔也有跟我爸提过，那时候我爸还问我去不去，我说不去因为感觉会特无聊。陈哲说只要我答应去的话，他就收了情书。两边都不是人的我只好答应了陈哲，陈哲拿过情书就走了。我听到后面的同学激动的声音，走过来说要请我喝饮料。
　　因为准高三的我们要提前一个月回学校上课，所以高二的暑假只有十几天。当初答应了陈哲说要参加他爸爸的生日会，早上的时候我爸拿出两年不穿一次的西装还特意叫妈妈拿出来用熨斗熨平，我妈还特意买了双新的高跟鞋回来搭配着今天的晚礼服。就在爸妈盛装出席之前我也换好我衣柜里的唯一的晚礼服就说跟着去。这件晚礼服是我新年的时候跟妈妈逛街看中的，它是一条淡蓝色的蕾丝长裙，在肩部的地方用的布料给人一种皮肤若隐若现的感觉。反正当时我觉得穿上去特别的仙女范就吵着妈妈买了下来，结果直到现在才发挥起它的作用。
　　陈叔叔把一家酒店的宴会厅包了下来，看到室内的装饰和桌面上的食物。看的出来陈哲家真的很有钱的，而且站在里面的都是些喷着浓郁的香水穿着金闪闪燕尾裙的女人和西装革履的男人。我跟着爸妈走到宴会厅的中央，之前见过一面的小明看到我跑来抱住我的腿吵着我跟他玩飞行棋。李叔叔把小明交给我照顾就跟我爸妈走去另一边，我拉着小明走到餐桌边抱起他说：“小明想要吃什么呀”。
　　杨宇宁穿着一身灰色西装走到我们面前，杨宇宁让人感觉就有一种公子哥的气质在那里。陈哲跟在他后面，陈哲穿的西装是黑色的，在高挑的身材和立体精致的五官德衬托下仿佛这件黑西装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让人感觉多了一份沉稳和成熟。小明指着餐桌上的杯子蛋糕吵着要吃，整个身体倒向餐桌的方向。杨宇宁抱过小明才避免了孩子倒在餐桌上这种危险的事，在杨宇宁拿着杯子蛋糕喂着小明的时候，陈哲拉着我走向另一排的长餐桌。我看着餐桌上摆着很多法式甜点，很多甜点我都有在杂志上看过，但没吃过，以前看完了之后还照着图片画出来。
　　陈哲说：“之前看你听到杨叔叔说带了法师甜点的时候眼睛瞪的比什么还大，所以我就叫我妈准备了一些”。
　　陈哲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没有看到任何宠溺的眼神，不过我心里还是挺美滋滋的。
　　生日会举行到一半，陈叔叔拿着麦克风感谢了很多我都不认识的人。然后还宣布等自己儿子上大学之后他将会退休，全权交由陈哲负责。我看着旁边的陈哲露出惊讶的表情，怪不得之前陈哲说他要读商业的专业。
　　我吃着芝士蛋糕问陈哲：“你不当运动员了吗”，陈哲点点头。然后在旁边桌子上的纸巾盒里抽出一张纸巾，纤细修长的手拿着纸巾轻轻的擦着我的嘴角，用温柔的眼神看着我攻击着我这颗怦然心动的心。
　　他说：“我会以文化课的成绩考上大学去读工商管理专业，我爸爸身体不好。他只有我这一个儿子我必须要去接他的位置”我眼前的这个的少年好像一直都是那种自信满满而且还会把每件事都做得很好。
　　陈哲揉揉我的头继续说：“你有想过想学什么专业吗”
　　“编剧专业”我说出这个四个字的时候没有思考过就脱口而出，好像觉得等到右手康复了就算拿起画笔我也不会像以前那样熟练了，而且当画家这条路在我发生车祸的时候已经被拦截了，而学编剧对我来说好像是那种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吧。
　　陈哲：“你喜欢就行，其他的无所谓”。
　　我立刻反驳了他什么叫无所谓，我可不像他有家业继承。虽然我爸有退休金，可我也还是要付出比他更大的努力好不好。我妈总说菜米油盐酱醋都要钱的，就连一包辣条都涨了好几倍的价钱了。
　　陈哲的笑我理解不出来他这个笑是什么意思，他弯着腰捏着我脸说：“好好的保持你这张圆脸别瘦了就行，你就把赚的钱留着买辣条就行，赚钱养家的事还是我来吧”。
　　听着他的话我摸着自己的脸哪里圆了，而且辣条吃多了不好的。
　　陈哲就像毒药，我明明知道有毒，可我还是忍不住去碰。我敲了敲自己的脑子竟然这么恶心的话都能想的出来，陈哲看着我不自觉的露出洁白的牙齿咧嘴大笑。在琉璃灯的光照下，陈哲每眨一次眼长睫毛就跟着扫动起来眼睛显得更加深邃。
　　看着陈哲的笑，想起以前余珊在网上给一个她很喜欢的男明星留言的一句话：你一笑，让我觉得连我奶奶晒的咸鱼都能心动的自动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