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去海洋馆之前我特意起了个大早，原因是余珊说今天要跟吴伟峰表白要我陪她去买份礼物。我跟她说其实她不用表白吴伟峰都看的出来，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喜欢吴伟峰。但是余珊说还是要走个程序表白一下青春才会完整，我问余珊如果吴伟峰拒绝了怎么办，她说无非就是一哭二闹三上吊呗，而且还叫我给她准备好被拒绝后擦眼泪的纸巾和上吊的绳子。
　　离约好到海洋馆门口集合的时间还剩两小时，我和余珊还是没有想到要买什么助攻表白。有时候桥到船头自然直是对的，最后几分钟里余珊买了盒舒缓经络的膏药和一瓶维生素片，吴伟峰是体育生嘛，总会需要的。而且她说要彰显出她是多么的温柔体贴贤惠。
　　我除了鼓掌说好还是能说什么，最后两人急急忙忙跑到海洋馆门口的时候我看到何筱和吴伟峰聊的很开心站在他们旁边的陈哲也点头应和着，各自拿了门票走进海洋馆。不知道为什么我一兴奋就从我们几个人的队伍中走跑开了，这大概是我从小的习惯。一看到有喜欢的东西我就不管身边的人自己跑掉，所以我妈总说我不给坏人拐走就算我命大了。但是我很确定的是无论我走到哪只要我转身就能看到陈哲在我身后，我问他为什么总跟着我，陈哲没有说什么就这样一直跟着我。
　　我走到一个很大的玻璃墙上，贴着玻璃墙看着玻璃墙里面的海洋生物。鲨鱼在我面前游过的时候我多么想戳破隔着我们的玻璃，可想想还是活命要紧放弃了这个念头。就在我把整个身体都贴紧着玻璃的时候一个中年男子挤到我旁边大概是拿出单反照相的时候用身体把我推开，我被他一推站的有些不稳陈哲立刻上前抱住了我的腰防止我向后摔。
　　他说：“不是摔这就是碰那，真是不让人省心”。
　　推开我的中年男子看着我们说：“你男朋友对你真好”，陈哲回了一个谢谢夸奖的表情。
　　我害羞的扯了扯衣服跑向其他地方，回头的时候陈哲没有跟来。只看到何筱在和他说话，何筱说话的时候用手把头发撩到后背让人感觉很性感很性感。我向陈哲的方向喊了一声，他转头看向我本以为他会走向我。结果他是看了我一眼之后又跟何筱说话，我突然有种被人横刀夺爱的感觉。这种感觉就是吃麻辣烫的时候你看到你想要吃的最后那块肥牛给人夹走了但你又不好意思去埋怨因为它又没指名道姓的说是你的，而且夹走肥牛的人比你漂亮比你瘦。
　　不知道什么时候余珊走了过来推了我一把说：“过去啊，你才是女一号”，我有种技不如人的样子看着余珊而且陈哲又不是我男朋友。我又凭什么用正宫的姿态过去，余珊的眼里充满着林尚可你真怂。
　　余珊拉着我走到陈哲和何筱身边，余珊问他们聊什么。何筱说了一些专业的名词，反正我不懂。就好像广东人在冬天用广东普通话说我要喝凉茶，然后一些北方人听不懂就不解问他们为什么在冬天还要喝凉的茶。
　　最后何筱说她和陈哲一样想要读商业相关的专业，我和余珊还有吴伟峰用一样的表情看着陈哲。吴伟峰问陈哲以后不是要当运动员吗，以陈哲的成绩他以后肯定是可以进国家队的。陈哲倒是一副很淡定的样子，没有回答吴伟峰的话。
　　我们坐在海洋馆里的一个咖啡店，我帮陈哲点了一杯美式咖啡，何筱也点了两杯美式咖啡。在我正想要走过去给陈哲的时候何筱比我走快了一步递给陈哲，他接过咖啡后对何筱说了声谢谢就喝了起来。我一手拿着冰沙一手拿着美式咖啡坐回椅子上，放着那杯美式咖啡看着何筱和陈哲聊着商业专业的事。余珊说我咬在嘴里的那条吸管已经被我咬到没办法好好发挥它的作用，我才松开嘴巴像个小怨妇一样看着她。
　　余珊拿起那杯被冷落的美式咖啡大声的说：“哎呀，小可你又不喝咖啡。我和吴伟峰也不喝你看你买来干嘛”，余珊的话把陈哲和何筱的谈话打断了，本来还托着腮帮子的我看到余珊的行为连忙挥手示意她不要说了。
　　陈哲看了看我放下何筱给他的咖啡然后说太苦了，就拿起我买的咖啡插下吸管喝了好几口。
　　“不要喝了，冰都融了。味道都淡了，要不我给你买多杯吧”何筱在一旁温柔的提醒着陈哲。
　　“我喜欢喝味道淡的”陈哲的语气虽然很冷淡而且何筱给他的那杯咖啡他已经喝到见杯底了才说苦，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听完他这么说之后我手里的这杯融成水的冰沙好像变甜了。
　　晚上的时候余珊提出一起去吃麻辣烫，何筱提出去吃西餐。通过我们的深思熟虑，最后麻辣烫以三比一获胜，其中陈哲弃票。麻辣烫对我来说是个很神奇的地方，因为我每次进去的时候不管肚子饿不饿反正就是夹食物，使劲的夹，拼命的放。总感觉什么都想吃什么都想尝尝，然后等煮好了端回餐桌的时候发现装食物的碗都我家洗脸盆大。麻辣烫是十九块一斤，我吃了七十多块。碗里装满了火腿肠和肥牛，前者是我真的很爱吃后者是因为我看到刚才在夹肥牛的何筱感觉她就是那个跟我抢肥牛的人忍不住手就夹多了。
　　“你吃的可真多啊”何筱看着我吃着她碗里刚好够十块钱的麻辣烫，因为何筱夹的食物重量称起来不够十块钱老板娘说不够十块钱不会交给厨房煮，于是何筱就去夹了好几片大白菜凑够重量。
　　“我只是拿多了”说着这句话的时候我已经吃了快八根火腿肠了，都感觉回家上厕所的时候会拉出火腿肠形状的大便。
　　“那你拿的都是何筱的好几倍了，吃的跟猪一样多”，陈哲的话有人欢喜有人忧。欢喜的是何筱，她听到陈哲的话之后筷子夹起那片大白菜都分开两次吃。我就是那个忧，那是我第一次被人说成是猪。
　　如果我碗里的肥牛是陈哲的话，他早就被我用筷子戳的稀巴烂了。
　　小时候贪玩偷穿我妈的高跟鞋去公园玩回家之后才发现把她的鞋跟弄断了还不知道鞋跟丢哪里去了，害怕被妈妈骂就跑到公园找几根树根用透明胶粘上去结果最后还是被发现了。妈妈生气的还说生块叉烧比生我还幸福，起码叉烧还能拿来吃但我只是气她。现在在我心里的陈哲就像是妈妈说那个我，连一块叉烧都不如。
　　“我不饱，给点肉我”余珊凑过来拿着筷子把我碗里的肉夹了过去她自己的碗里。我看着余珊给了一个“够朋友”的眼神，这个时候还真的是陈哲诚可贵，余珊价更高。
　　回家的时候陈哲没有送我回家，因为何筱说了肚子很痛而刚好她家跟陈哲的家很近所以陈哲负责把她送回家。我只听到陈哲对我说了路上小心，然后转头对何筱说了我送你回去。他跟何筱说的话比对我说的话多了一个字，就是因为多了一个字我的心久久不能释怀，就像是那种喝了可乐你想要打嗝却打不出只好憋着的感觉。如果说女人在这方面都这么不可理喻的话，我只能说是的，就是这么不可理喻。
　　因为今天早上的时候余珊跟我说她要跟吴伟峰表白，所以识趣的我没有做电灯泡只好说了个理由自己先回家。临走的时候还跟余珊互相打了眼色，加油姐妹！
　　不知道什么时候，何筱走过来跟我说她怀了陈哲的孩子还说陈哲不喜欢我了，就在我看着何筱依偎在陈哲的怀里的同时仿佛听到几声拖拉机的声音，特别的吵。于是我被妈妈拉了起来，才发现那是个梦而拖拉机的声音是我妈叫我起床的声音。埋怨着周日都不给我睡晚一些的时候，妈妈就已经在我柜子里找着衣服。
　　她说：“今天你爸要跟他的战友们聚会，都说好了要带家属的。你快点起来，你爸都待会回来接我们”。
　　我爸年轻的时候是个穷小子他说为了改变命运要去当兵，退伍之后就来城里有了一份领国家工资为人民服务的工作，他工作了二十多年没有多明显的升官发财。虽然是干部级别但只是一个小小的干部，他很满意总说踏踏实实不争不抢就好。我妈当时是厂花很多很多人追她，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很多人追反正我妈就是这么说的。然后我爸也是追求者之一，我有很好奇的问过妈妈为什么最后选择了爸爸，她说可能就是因为我爸是个老实人才看中他的吧。
　　因为爸爸要见战友的原因，我们全家都穿的特别的正式和隆重。我穿了很久都不穿一次的碎花短裙，戴了很久都不会戴一次的的发带。我坐在车上听着爸爸讲他们的革命友谊，每天训练有多累，炊事班做的饭菜有多好吃。车子停到一家酒楼的停车场里，下车的时候妈妈跟我说了一句到时候记得叫叔叔阿姨，还有别吃那么多。果然亲妈都是坑自己的亲女儿，我吃很多吗，至于这么叮嘱吗。
　　服务员把我们带到一个叫“荣华富贵”的包间，里面很宽敞光线也很好，餐桌座位大约可以坐十几个人。由于我们家是最先到的，所以坐在最里面好让后来的人容易就坐。就在我打着瞌睡的时候，服务员打开房门，后面跟着的是一对夫妇，爸爸连忙起身去握手。
　　我爸：“老陈啊，好久不见”。妈妈拉着我走过去，陈叔叔说我跟我爸像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一样。我妈回了一句说女儿的鼻梁那么扁就是像她老公，我摸了摸自己的鼻梁感觉也不是很扁啊而且林太太你的鼻梁也很扁。
　　陈叔叔和陈阿姨坐在我们斜对面，还说儿子去厕所了留个位子给他。我爸还问了他们儿子在哪读书，陈叔叔说在永江中学读书。双方家长还在聊着这么巧啊你家孩子成绩这么好，互相夸着。房间门再次被打开，进来的是一个男生。我看着开门的男生，脸上微笑的表情消失了。因为是陈哲出现在我面前，陈叔叔看着陈哲喊儿子。陈哲大概也是有些懵，站在门口迟迟不动。陈阿姨叫陈哲坐下，陈哲坐的位置和我坐的位置正好是正对面。
　　我喝着水润润这个干燥的嗓子，眼神不自主的看向陈哲。陈哲很快就适应了新情况，跟我爸聊了起来。
　　就在我爸问起他我们认不认识的时候，陈哲说：“我跟林尚可认识，就是图书馆学习的时候认识的”
　　陈哲这个回答我给满分之外也迎合他的话点点头，陈哲当体育生真的可惜了。陈阿姨的性格比较开朗为人也很开放，所以在听她的谈话里有种直率的感觉，大概陈哲直率的性格随他妈妈吧。
　　陈叔叔和我爸点了菜之后，服务员开门出去的同时看到两个男子的身影。我爸和陈叔叔连忙起身走向走在前面的人，我直接忽略掉前面的人眼神跳到后面的人身上。我捂着自己的小胸口，世界上不会真的有这么巧的吧。我总说世界上所有的相遇都是有理由的，在今天这个场面再一次证明了我这句话是有那么一点点是对的。
　　“小可，你怎么在这”杨宇宁隔着餐桌问我。
　　“你们认识啊”全场的人除了陈哲都看着我，我点点头，来了一个尴尬却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陆续的又来了几个爸爸的战友和他们的家属，杨宇宁的爸爸举起手里的杯子高兴的说：“为我们的岁月干杯”。
　　好有年代感的祝词但又感觉充满了回忆和属于爸爸他们的青春，我没有拿起酒杯只是低头吃着碗里的饭。因为我早上被妈妈叫醒然后急急忙忙的梳洗，几个小时过去了等到现在才能吃一点东西填肚子。就在我想要夹一块放在我面前的咕噜肉的时候，小明扯了扯我的衣角说我陪他玩。小明是我爸的战友李叔叔的孩子，全场年纪最小的就是他。一开始听到他叫李小明的时候我还思考了一下，想到他以后读书的时候他知道自己这个名字在教科书中和试卷里的有个人物叫小明是同一个称呼会怎么想，还想着以后他的同桌会不会叫小红。
　　我嘴里还含着饭：“小明乖，姐姐吃完了就陪你玩”。
　　“可是姐姐你吃很久了，那你什么时候吃完”。小明这个问题问的我有些尴尬，我记得我才刚开始吃啊。
　　最后在小明的哭闹下，我只好放下珍贵的筷子坐在一边的沙发上陪他玩飞行棋。
　　“小明好厉害啊！”我拍着手掌祝贺他第一次飞机起飞，因为小明总是摇不到数字六，无数次之后他终于摇到了六，结果是我比他还兴奋。
　　“我来陪他玩，你去吃东西吧”就在我看着小明摇了个四然后走了六步的时候，陈哲双手插着裤袋站在我面前。
　　“不用了，我陪他就行”我没有正眼看陈哲，然后继续摇着骰子。
　　我看着我的飞机就快到终点处，而且这个是最后一只棋子了它走完那就结束了，骰子摇到了三，而我正好就差三步就赢得这场比赛。看着小明期待的眼神问我轮到他摇骰子没有，我只好快速的随手碰了一下骰子，骰子从三变成了四之后把骰子给小明。
　　“姐姐，我明明看到了三啊，你怎么改了”陈哲的低音炮传来。我抬头给了一个鄙视的眼神他，他对着我露出坏坏的笑。我一副要么安静的做个吃瓜群众要么回去餐桌上吃东西，哪来的那么多话的样子看着他。
　　陈哲坐在我和小明旁边看着我们玩飞行棋，除了偶尔笑出一点声音之外其他时候都很安静的坐着。
　　这个时候杨宇宁走了过来，陈哲的笑容脸变成冷酷脸。杨宇宁拿着盘子上面装的是各种小糕点，杨宇宁说这是他爸爸特意叫人订做的糕点而且很好吃。我拿起一块尝了尝露出好吃的表情，我再拿了一块喂小明吃了一口。我们两个把杨宇宁拿过来的小糕点全吃光了，小明还跑回他爸爸身边吵着要小糕点。想着收拾好飞行棋就回去继续吃点东西，捡棋子的时候杨宇宁也蹲了下来帮我捡起地上的飞行棋子。
　　我正想要接过杨宇宁给我的飞行棋子，陈哲拉起蹲着的我然后从杨宇宁的手里拿过飞行棋子。
　　“男女授受不亲”听着陈哲对杨宇宁说的这句话，我有些懵。
　　“可你刚才也碰我了”我弱弱的解释着，他给了我一个林尚可你最好闭嘴的表情。
　　杨宇宁拿着飞行棋地图纸，很用力的抓着地图纸。我一度以为他会把图纸给抓破个洞来。杨宇宁说看着陈哲说：
　　“你还是像以前那样自私，你碰就行，我就不行。你以为你是谁”
　　陈哲把最后一颗飞行棋子放进盒子里没有等杨宇宁的那张飞行棋地图纸也放进去就合上了，合上盒子的时候力度很大。他看杨宇宁的眼神让我感到凉飕飕的阴风阵阵有些害怕。
　　陈哲：“只要是我认定的，你连看的份都没有。你忘了你以前做的好事了吗，还有种来说我自私”。
　　我坐在中间其实很想说你们慢慢聊，我想回去吃小糕点。你们的恩怨自己解决，可这样的氛围让我连动都不敢动，因为我就是这么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