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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鸦翼 / 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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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现在正在一个审讯室里,这里只有四个人,除去戴安娜和弗雷明,一个看上去没有灵魂的,好像随时都会死过去的中年男人,一个明显经过酷刑的男人——他起伏的胸膛证明了他还活着。
  来到这里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那个虚弱的男人若无其事地引领他们在这座地下迷宫里穿梭,戴安娜把自己充满汗味的衣襟叠成两层遮住鼻子,想要盖住空气中似乎永远不会消散的恶臭,但这也无济于事,她有好几次都要求停下来,让她干呕一阵再继续走——她的胃在入口那里就已经被清空了。
  走到这间地牢最深处的审讯室的时候戴安娜认为自己稍微适应了点,她不会再因为一点点臭味就吐得像个没见过血的小孩子了。结果看到那个男人身上的伤痕的时候戴安娜的胃又猛地收缩起来。
  她不想再描述这个男人的惨状,总之就像是一堆被针线束在一起的骨头,肌腱和血肉,他的身上有大大小小的穿孔,即便如此他还没有死去,戴安娜不禁对这个男人的生命力和行刑者的技艺感到毛骨悚然。
  “你知道我为什么带你来这里吗,戴安娜·艾达?”弗雷明的语气平静得不带一丝感情,完全对面前的东西熟视无睹。
  “锻炼我对血腥和尸臭的忍耐力,先生?”弗雷明点了点头:“很不错的想法,可惜错了。这个人企图行刺我,而且结局很明显了,好在我们从他嘴里挖出来了一点有价值的情报,我觉得你已经不再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士兵了,所以我觉得你有来这里的价值。”
  不再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士兵,这说明弗雷明已经开始重视她了吗?戴安娜心里隐隐的高兴起来,能被弗雷明认可让她感觉很不错。
  “我带你来这里,是想让你听听他能说些什么。”弗雷明示意那个男人把门带上,然后走到刺客身边,一只手抓起刺客的头发,另一只手用钢针抵着刺客的脖子,让他直视弗雷明的双眼:“把你之前说过的情报一字不差地重复一遍。”
  弗雷明又偏了偏头,让戴安娜进入这个可怜虫的视野内。
  戴安娜吸了一口凉气,他曾经见过这个刺客。她还以为她只是阿尔弗斯家里的一个家仆,那把开信刀只是个碰巧出现的物品。
  他知道“无足轻重”是什么意思了。
  这时候那个刺客缓缓开口了:“我的主人,阿尔弗斯,被她…救了…,我,我见到她,杀了…两个骑…骑士。”
  弗雷明缓缓把头转向戴安娜,眼神里充满了愤怒,悲哀,怨毒。
  气氛突然凝固了,那么事情已经很明显了。
  戴安娜冲向大门,但门已经被关起来了,那个虚弱的男人试图守住门,但他的体质似乎并没有戴安娜那么强壮。仅仅只是一拳,戴安娜就把男人击昏过去,她想要拉开门扣逃离这里,但弗雷明一把拉住了她的后襟,将她狠狠砸在地上。
  这一下差点把戴安娜的内脏都从嘴里砸出来了,弗雷明把钢针从刺客的脑子里拔出来——弗雷明已经把他杀了。当然他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下一个就是戴安娜了。
  在求胜欲的驱使下戴安娜扭动起来,像一条离水的鱼,她赶在弗雷明一针刺穿自己的头颅之前闪开了,她慌乱之中抓着一根柱状物站了起来,却意外拉倒了一堆铁质刑具。沉重锋利的刑具砸来下来,戴安娜赶忙缩成一团,那些铁家伙只是压住她,在她身上割开几个口子之后滚开了。
  但弗雷明没有那么幸运,极大的动能让那些带着刀锋的工具在他身上留下了数道深深的豁口。弗雷明恼怒的推开那些刑具,扫视着四周寻找戴安娜的踪迹。
  他只看到了虚掩的门和空空如也的房间。
  “戴安娜!!!”这一声怒吼穿透了整个地下城,已经迷失了方向的戴安娜头也不回,在混乱的迷宫里飞奔。她已经记不清来时的路了,地下城由数百间方形的牢笼组成了一个像是头脑错乱的人搭建的迷宫,如果不是很熟悉这里,估计一时半会出不去。
  戴安娜尽可能走弯路,无视掉那些对她投以好奇目光的死囚,他只想寻找出路,躲过弗雷明的追杀,但问题是,她能躲多久?
  趁着躲避弗雷明的追杀,戴安娜也找机会浏览了一下这座地下城的景观——这里是个不折不扣的藏污纳垢之所,地上的血污自出现以来就没有清洗过,囚禁犯人的栏杆上到处是霉菌和其他什么不知名的附着物。最过分的应该是这里的填尸坑,靠近牢房几乎不过半米的凹陷堆满了几乎不经过任何处理的尸体,死人堆起成了一个锥形,这就算是对死者的处理方式了。
  填尸坑里面爬满蛆虫,流淌着腐液。这个景象让戴安娜停在这里,就好像人在上完厕所之后总会回头看看自己刚刚处理了什么东西一样。
  总之,这里充斥着腐烂,瘟疫,肮脏,以及所有和死亡挂钩的词汇。
  但戴安娜不是来这里观光的,也许她已经甩掉弗雷明了,但她要怎么出去,那个男人看起来是这里唯一认路的人了,戴安娜能回去找他吗,她完全记不清这里疯狂的结构,也许这里还有别的守卫,说不定……
  “笃,笃,笃…”
  戴安娜站住了,前面的拐角处有一串轻微的脚步声,在各种呻吟和呼吸声中分外清晰。
  “笃,笃,笃…”
  那串脚步声停留了一下,似乎是在选择道路。
  随着声音的接近,戴安娜能听出更多的信息:脚步声很沉重,声音的主人体重很大,也许是个壮汉——地下城里只有一个壮汉。
  戴安娜不能打草惊蛇,她不敢跑,那样会制造过多的声音,她该怎么办。
  她瞥了眼填尸坑。
  戴安娜祈祷她不会因此染上瘟疫或者是别的什么疾病,她把衬衣拉高,围住了口鼻,然后爬进了尸体堆里。她的加入破坏了尸体的稳定,一具刚死不久的躯干掉下来压住了她。这无疑弄出了不小的声响。
  那串脚步变成了奔跑,然后在戴安娜身边停了下来,戴安娜在浓烈的尸臭中屏住呼吸,但她还是担心自己的心跳正在暴露自己。
  弗雷明此时正在戴安娜背后,她一开始不相信戴安娜会藏在这种地方,但想起她训练时的那种毅力,弗雷明不排除这种可能性。于是他用钢针戳穿了离自己最近的一具尸体,金属轻易地穿透了腐烂的肉体,戳进戴安娜的后背,她觉得背后一阵钻心的疼痛,但她仍然没有尖叫出来,只要忍住这一次,以后有的是机会疼。
  弗雷明又重复了两三次,然后又离开了这里,他不指望那些囚徒能告诉他这里发生过什么,这里所有人都在这里住了超过两年以上了,他们早就丧失了自己的应激性。弗雷明想,这远比单纯的杀死他们更痛苦。
  等到那串脚步声走远了之后,戴安娜以最快的速度爬了出来,在尸体堆里趴那么久不是一般人能忍受得了的。他的身上沾满了腐液,还有一两只蛆试图爬进他的耳朵和鼻孔,戴安娜强忍呕吐把它们弄了出来,他现在可以重新考虑如何逃离这里的问题了。
  尽管后背很疼,但戴安娜无视了这种疼痛,她告诉自己,一小点痛感是打不垮她的。
  如果戴安娜想出去,最好的方式就是跟踪弗雷明。
  于是戴安娜放轻脚步,追向弗雷明离开的方向。
  马苏里拉当时怎么教的来着?假想自己是棉花做成的,用脚掌的外侧走路,保持安静即便是站在令自己感到痛苦的地方。
  她的脚步声一下子消失无踪——在她自己看来,而她也很快就追踪到了弗雷明的脚步。她又想起那个刺客是怎么被弗雷明抓住的,于是她尽可能放大自己和红发的距离。这样或许能降低自己被发现的距离。
  弗雷明在地牢里盘旋了近乎永久的时间,戴安娜的脚都快麻了,终于弗雷明放弃了追踪:“索诺拉!”戴安娜正在思考这个词是不是有什么特殊意义,她听到了那个男人的声音
  “这…”
  这个声音让人不寒而栗,或许是因为长时间居住在这里的缘故。
  “我们走吧,戴安娜可能正在找出口的路上,你已经把出口锁死了对不对?”
  “是的…钥匙在这…”说这句话似乎让那个男人耗尽了所有的氧气,他深吸一口气后又继续道,“她就像只耗子一样…被困在这里了…”“很好!”
  之后两人都不说话了,只有一串走动的声音告诉戴安娜他们要走了。逃离这里的欲望驱使着她跟紧两个人。
  在这种环境下跟踪两个人比跟踪一个要简单多了。
  直到他们终于来到那个回旋的阶梯,两个人在那里停留了一会,警觉地张望四周,确定戴安娜没有跟上来之后他们走了上去。他们消失在阶梯里的时候,戴安娜也跟了上去。
  “让她留在这里是最好不过的惩罚了,她迟早会发疯的。从今天起断绝这里的一切食物供应。”
  “但那些犯人…”
  “他们早晚要死的。”弗雷明的声音很决绝,索诺拉只是嘀咕了一声:“我们也是。”这句话听起来倒挺像个正常人的。
  “出去之后你去汉布雷(一个小兵)那里住。”
  “是…”
  “记得洗澡,你在这里住太久了。”
  “是…”
  然后是钥匙插进钥匙孔的声音。
  就是现在了。
  戴安娜突然冲了出来,用肩膀撞向弗雷明,同时她还拉扯了索诺拉的肩膀,在获得速度的同时把这个倒霉的男人扔进了阶梯。
  这出其不意的一下做到了无数人都没能做到的一件事——撞到弗雷明。
  黛安娜冲出来的同时想去拔钥匙,但是力量过大,那把脆弱的钥匙断在了插销里。
  她没有对地上的弗雷明出手,而是用最快的速度关上了门。一时间除了关门的巨响什么也听不到。
  “戴安娜!”一声嘶吼从弗雷明那里传来。戴安娜回过头——然后惊讶的叫出了声。弗雷明握住了埋在众多刑具里的一把剑柄,戴安娜认得那把剑,她曾花了一个晚上的时间来挪它——“山脉”。
  “弗雷明,听我说。”“听你说什么,我把你当成最优秀的士兵训练,你却合谋阿尔弗斯要除掉我!”
  “我必须复仇,弗雷明。”他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冷静,让戴安娜自己也吓了一跳,“这是我的命运。”
  弗雷明冷哼一声:“好啊,如果我把你杀死在这里,你的命运又会是什么?”
  这时候门突然响了,是索诺拉在敲门。
  仿佛这是一个信号一样,弗雷明一下子抽出巨剑,用力一挥,带动了许多刑具飞向戴安娜。说真的,打败弗雷明,她对这种事情从来不抱任何希望,上次解决两个骑士就已经是幸运之神眷顾着她了,这一次也许已经超出了幸运之神的能力范围。
  戴安娜后退几步想要减轻那些锋利器具给自己带来的伤害,尽管如此,一些刀刃还是割开了他的脸。
  “为什么要背叛我,叛徒!?”弗雷明像一头犀牛一样冲了过来,戴安娜感觉像是一座大山倒向了自己。他终于意识到为什么那把剑会叫做山脉了,绝不仅仅是因为重量。她手无寸铁,但所幸这里到处都是能够带来痛苦的东西,于是她捡起了一把剔骨刀和一面带刺的铁板。
  那面铁板用来抵挡弗雷明的攻击无疑是可笑的,于是戴安娜选择躲开这一击。山脉稳稳地劈进石地板,就像是切开一层牛油一样。如果换成戴安娜,或许她再用一晚上时间把它拔出来,但弗雷明很轻松地举起剑,再一次发动了攻击。
  戴安娜不能一直躲下去,迄今为止她已经躲过了三次攻击了,这是在弗雷明身上从未发生过的,在战场上到处都是可以攻击的对象,但在一对一的战斗中,山脉并不是一把以速度见长的武器,也许戴安娜足够快的话,就能像麻雀一样啄死一条毒蛇。
  但如果她胜利了,她能杀死自己的恩师吗?
  这个想法让她略一分神,对弗雷明来说则是一个大好机会,他没有用山脉——这会让戴安娜再一次躲避,而是用干脆利落的一脚踢中了戴安娜的胸口。这一脚让戴安娜的世界天旋地转起来,胸口里的口气都被挤了出去,等她恢复过来了她发现她已经靠在墙上了,弗雷明这次是真的举着剑冲过来了。
  所幸戴安娜没有松开她的武器。她有了一个很大胆的想法,如果弗雷明真的已经用了最大速度攻击她,那么山脉的重量会让他一直跑下去直到撞到墙壁或是刺穿她的身体。
  她把铁板面朝上丢在身前一米处。
  弗雷明认为这是一个强迫让他停下的陷阱,这很容易,只要一变步子就能躲过去。但这不是戴安娜的目的。她等着弗雷明冲过来,直到她进入了山脉的攻击范围之后,戴安娜滚向另一边。
  她是对的,山脉确实不是以速度见长的武器,弗雷明想要偏转攻击方向命中戴安娜,但最终只是斜着切中了地板,这让拔出武器变得尤为困难。
  戴安娜冲向弗雷明的背后。弗雷明不需要武器也能杀人,戴安娜十分清楚这一点。
  弗雷明认为戴安娜会攻击自己的后背——那是离心脏最近的位置,于是他伸手去抓假像中的戴安娜。结果却抓了个空。
  “怎么?”他惊出了一身冷汗。这是自从他退役以来,再没有过的事情。
  戴安娜把剔骨刀刺进了弗雷明的脚踝。弗雷明忍着痛,想要去踢戴安娜,却怎么也动不了脚,那把剔骨刀切断了脚筋,就算是残废了,他也想着杀死戴安娜。于是他用全力转过身,戴安娜也跟着绕到他背后,弗雷明刚打算抬起他完好的那只脚,戴安娜已经先一步击中了膝盖后的位置。
  任何人,哪怕是再有毅力的人,如果被打中了膝盖后,都会不自觉的跪下,但这不是致命的攻击,弗雷明只要站起来,他就还能杀死这个女叛徒。
  但一阵莫名其妙的疼痛终结了弗雷明的想法,他一低头就看到了戴安娜先前丢在地上的铁板已经深深地扎进了弗雷明的膝盖。
  弗雷明突然想起许多年以前,他刚刚接任巨人哨站的时候,一个守卫告诉他的一句话:“我曾经也是个冒险者,直到我的膝盖中了一箭。”
  他面朝下到了下去,再也没有力量挣起来了,戴安娜拔出剔骨刀,架在了弗雷明脖子上。
  “对不起,老人,但我必须复仇,你不能挡在我的路上,谁也不能。”
  弗雷明笑了:“从我参军入伍的那天起,我就没打算活过四十岁,戴安娜,这么久的人生已经让我很满足了,动手吧,黑鸦,是我造就了你,我很,骄傲。你是个好学生”
  弗雷明闭上了眼,接受命运给他带来的最后时刻。
  戴安娜知道,这个老人说的对,是他造就了戴安娜,亲手杀死自己的恩师,让戴安娜内心充满了疼痛。
  “你是个好老师……”
  戴安娜闭着眼睛刺穿了弗雷明的脖子。
  一切都结束了。戴安娜躺在地上喘着气,不久前她怀疑自己能不能打败弗雷明,也许弗雷明换种武器的话,死在这里的会是个自称黑鸦的女人,幸运之神又一次降临了,或许是因为她的刻苦和坚韧?
  她没有这种多余的想法,她的思绪飘到了更远的地方,她的军队。
  她哆嗦着打开门——门锁得死死的。
  她又重复了几次,终于门被打开了——被阿尔弗斯打开的,他背后还有几百个举着火把的愤怒身影,阿尔弗斯指着戴安娜大吼起来:“就是这个女人,亲手杀死了我们敬爱的弗雷明将军!”
  现在轮到戴安娜惊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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