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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空留史册说经年 / 第六章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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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当年严嵩从南京调回北京担任礼部尚书,是夏言引荐的,凭着这份情谊,夏言再怎么嚣张跋扈,自己也只能干瞪眼。
  算了,还是忍吧。朝政让夏言去干,自己在西苑伺候好世宗才是硬道理,严嵩很清楚自己的定位。
  夏言再次成为首辅,仍一如既往,不把严嵩当做大学士来看待。凡有批答,他独自拟稿。凡是他憎恶的官僚,或与严嵩亲近的官僚,一概逐斥。
  严嵩无奈,却也不合夏言争执。嗯,就算是争也争不赢,自取其辱罢了。
  他的政治手段,或者说是求生的手段,就是躬谦。对自己曾经的学生夏言谦卑到无以复加,在给世宗的奏疏里,也全然不说夏言的坏话。
  他依旧是被动的在等,只要能混吃等死就好。
  我想,如果严嵩没那么高寿的话,他会和乙丑科状元顾鼎臣一样默默无闻的老死吧。
  可是一件事情改变了严嵩,夏言碰到了严嵩的逆鳞。
  严世番贪婪,一次受贿被人告发,夏言准备收拾严世番。
  当严嵩知道这事儿后,如五雷轰顶。
  自己的好日子这就没了么?夏言要收拾自己的话,自己还是早早的收拾铺盖,滚回老家的好。
  一辈子的等待,就这么完了。自己完了也就算了,严嵩到现在也没和人争过什么。可是严世番呢?最好的结果是流放戍边。
  戍边?不!绝对不!
  已经年近六十的严嵩第一次决绝起来,为了自己的儿子。
  收拾一番,严嵩带着严世番来到夏言家,毕恭毕敬。然而夏言根本不搭理他,躺在床上装睡。
  严嵩脸皮多厚啊,哪里会因为一个逐客令就落荒而逃?况且这次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自己的独子严世番。
  带着严世番,父子二人跪在夏言床前,泪湿衣襟。
  夏言其实也并不想整死严嵩,毕竟这么一个老实人在身边,要比其他人更“安全”。可是夏言万万没想到的是,这次自己碰到的是严嵩的逆鳞——严世番。
  一番教育后,夏言原谅了严嵩和严世番。
  仇恨的种子在夏言不经意之间种了下去,几年之后开出鲜血染红的花朵。
  严嵩表达了对夏言的感激,把仇恨深深藏在心里。
  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夏言觉得没什么,日子还是一样的过。只是严嵩却在六十高龄“觉醒”!
  严嵩对家人,对乡人很照顾。嘉靖二十四年,分宜等县旱荒,民众乏食,严嵩还将世宗所赐银二千余两买稻谷五千余石陆续赈济饥民。严嵩说,这样做是为了“以广圣泽”(《明世宗实录》卷四○三,嘉靖三十二年十月戊戌)。
  但这只是插曲,大多数时间严嵩还是无所事事。对夏言的仇恨,严嵩也只是让严世番老实一点,并且继续等待,等待机会的到来。
  可是命运并不准备让严嵩就这么老去,很快机会就出现在严嵩眼前。
  嘉靖二十五年,鞑靼入侵河套(今宁夏和内蒙古境内贺兰山以东,狼山和大青山以南),陕西总督曾铣发兵夺回河套,并上呈奏疏,建议从府谷黄甫到定边修筑一段边墙,再水陆并进,逼鞑靼退兵,此举得到夏言的支持。
  嘉靖听有开疆拓土的可能,心头大热。
  可是想要开疆,哪那么容易。虽然河套地区并不属于开疆,只属于收复失地,但困难也是有的。
  其中原因复杂,一言难尽。这里简单说一下,并不是要开疆拓土的就是功臣,要是那样的话,土木堡也不会被人诟病。当年于谦那么强,也没说要反攻塞外,报仇雪恨的话。
  永乐初年,明廷第一次缩边,原本在河套东北面的东胜卫内移到河北,导致河套地区彻底无法防守,造成了为祸明朝一百多年的套寇问题。
  原本在边墙以北为大同右翼的大宁卫内移到了保定,大同失去了缓冲。
  永乐二十年,弃守兴和。
  为什么缩边呢?永乐大帝朱棣本身就是一个藩王,造反得了天下。他自然要防着自己的兄弟。
  可是这么多骄兵悍将交给谁?一旦黄袍加身怎么办?朱棣思来想去,只好放弃河套地区。
  虽然缩边有很多政治原因,但这些边境以外的要地的放弃极大地削弱了明边疆防御体系的立体性,为后来明朝辽东和北部的边患埋下了伏笔。
  后来宣德缩边之后,元上都故地开平卫也被放弃。至此,宣府之外再无屏障,直接承受来自北部蒙古部落的南下冲击。
  如果说土木堡是个意外情况,都是权阉王振惹的祸的话,明中叶被俺达摁在地上使劲儿摩擦,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这就是明朝整体上羸弱的必然表现了。
  景泰年间以来,蒙古诸部南下河套耕牧,以此为基地不断骚扰陕西和山西,加上明中叶以降,明朝吏治逐渐败坏,百姓生活贫苦,白莲教兴起,多有投靠河套蒙古者(明代著名汉奸赵全就是白莲教徒)。
  此消彼长,由于长期困守边墙,不经历战事,加之明初卫所制的逐渐败坏,明北边边军的战斗力不断恶化,最终羸弱不堪战。放弃边外要地导致明廷北疆防御体系失去立体纵深,加上明朝关闭五军都督府之后,边镇各将大小相制,兵力分散,缺少统一的强大机动兵团,面对集中兵力突击一点的蒙古骑兵几乎没有还手之力。
  在嘉靖七年,王琼被派到西北。要说王琼是个奇才,在朝堂里能和杨廷和斗个你死我活,派个王阳明去江西,就能平定宁王叛乱。
  他自己到了西北,自然手到擒来,解决了当时的燃眉之急。
  当时王琼的策略是摆边,并且耗费巨大人力物力,从定边营南口起往西北至宁夏横城旧墙止,开堑210里,筑墙18里;宁夏城平虏所五岔渠起,西至贺兰山枣儿沟开堑34里,皆临边设险,谓之“防胡大堑”。南自黄河大坝起,西北至贺兰山嘴墩止,开堑斩崖84里,以断鞑靼部自河西入夏州之路。自环县西北响石沟起,西以靖虏卫花儿岔止,636里铲崖砌垒,临河设险。由于王琼的挑沟挖堑工事,具有良好的防御功能,自此鞑靼部难以从西北地方长驱直入。
  可是要收复并且稳定占据河套地区……那就是做梦。
  原因?去问问朱元璋和朱老四去好了。
  就算是收复了,派谁去防守?
  武将?不怕黄袍加身么?
  兄弟?不怕再来一次靖难么?
  开玩笑。要是有办法,朱棣早就做了。
  再说打仗要钱,世宗有么?
  不能武断的说曾宪和夏言是错的,可是……几十年后,张居正辛苦攒了十几年的家底,就打了万历三大征便消耗的一干二净,何况嘉靖年间。
  严嵩也不是一个继往开来的主,他在某种程度上和世宗的想法一样,安安稳稳过日子。
  陕西三边总督曾铣议复河套,夏言极力支持。
  世宗本来也赞同此议,对持反对意见的官僚严加训饬,并且调拨了三十万两白银作为复套的先期启动资金。
  见世宗的观点明确,还拿出真金白银,所有人都认为这次是要动真格的了,于是乎朝堂上下开始谋划复套的事宜。
  严嵩并没有掺和这事儿,既没赞同,也没反对。世宗说了,自己反对,这不是摆明了犯傻么?可是要是赞同的话……土木堡之变刚过去多少年?严嵩可不想陪着世宗去塞外吃沙子。
  群臣沸沸扬扬的讨论该怎么复套,要多少钱粮,多少兵马,这些该从何处出的时候,严嵩在看热闹。
  可是世宗并不是那种一忽悠就上当的人,整个嘉靖朝到底什么样子,他虽然不上朝,但是心知肚明。
  开疆拓土,扬威塞外,青史留名,哪个帝王不想?可是汉武帝没有文景之治,能做到么?
  就自己手头那点实力,能守得住就不错了。
  所以没多久,世宗便再次下旨询问,这次出兵收复河套,到底算不算师出有名啊?军队和粮食够支撑么?这仗能打赢么?要是听了曾铣一个人的话,却引得兵连祸结,生灵涂炭,那怎么是好啊?
  虽然都是疑问,但严嵩眼前一亮,他体会到世宗内心深处的想法——世宗已经开始打退堂鼓了。
  但这还不够,严嵩联系锦衣卫督公,世宗的奶弟陆炳,两人联手,准备收拾夏言。
  前文说过,失去河套,是从朱棣开始的。而军屯之策,是朱元璋制定的,到现在百弊丛生,想要复套哪那么容易。而世宗在诏书中说的比较含糊,内在含义就是谁来背这个黑锅?
  夏言不知道脑子哪里搭错了筋,开始和世宗展开辩论。夏言多能说啊,号称明朝骂架第一人,世宗就算是皇帝,也根本不是夏言的对手。
  正在世宗束手无策的时候,严嵩一反常态,第一个跳出来,洋洋洒洒发表一段高见。从军事、政治、经济、民生诸方面角度论证,认为收复河套的军事行动应该停止!
  世宗得到理论支持,脸上带着微笑,觉得还是严嵩知心啊,宁愿背起这个黑锅,这人可以啊。
  这可不是我不想复套,是严阁老提出质疑,你们再想想吧。
  夏言一听不高兴了,你严嵩要不是我,现在早就在南京告老还乡,哪还能有入阁的机会。这回你非但不帮我,还拆我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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