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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空留史册说经年 / 第七章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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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也是顺风顺水惯了,也没多想,指着严嵩鼻子开始大生叱骂。你如果有异议,为什么不早说?现在才跳出来妖言惑众,分明是故意扰乱国家大计!
  当夏言还是按照惯例,雷霆般反击严嵩时,世宗终于忍不住了。
  在他看来,严嵩说的那些道理正是自己想的,严嵩忠心耿耿啊。而夏言一力主张复套,还当着自己面斥责帮自己说话的严嵩,要是不教训一下夏言,以后朝堂的平衡怕是就失去了。
  于是,世宗给夏言扣上了“强君挟众”的帽子,严加斥责。
  强君挟众,这个罪名可不小,夏言看世宗的态度,当场也认了怂。
  复套一事,就此作罢?不,无论是世宗还是夏言,亦或是严嵩都不这么想。
  那么多大臣主张复套,自己开始受到“妖言蛊惑”,事后又反悔,这在自己百年以后的史书里会怎么记载?这么大的黑锅,严嵩一个人背不了,世宗如是想。
  而夏言的想法是,一向老老实实的严嵩竟然当众反驳自己。当年自己孤身一人,舌战群儒,凭借一张嘴把张璁、桂萼骂出帝国中枢,怎么能败给严嵩这个一个老棺材瓤子?况且这一次自己失败了的话,严嵩那面实力肯定会暴涨。不行,一定要找回这个场子。
  而严嵩知道,自己这一次忤逆了夏言的意思,在夏言与世宗之间选择世宗,那么自己和文官集团之间再没有和解的可能。而且以夏言强势的性格来说,要整死自己不要太容易,还是先下手为强吧。
  对于严嵩而言,这是职业生涯以来少有的强硬时刻。
  不过斗倒夏言,不是朝夕之间能做到的。
  严嵩在偶露峥嵘之后,又回到之前的样子,一边对夏言百般顺从,麻痹夏言。一边却寻找盟友,想要解决这个最大的对手。
  时间过得飞快,一件事情无法躲避,必须要夹在严嵩和夏言解决恩怨之间说一下。
  嘉靖二十六年,丁未科科举。
  这一届科举可谓群星璀璨,朱润东先生说,这一科有第一流的首辅,立功边疆的大帅,弹劾权幸的忠臣。
  其中弹劾权幸,指的就是严嵩,而那个忠臣是二甲第十一名杨继盛。
  除了杨继盛外,首辅李春芳、张居正,内阁辅臣殷士詹,护法尚书陆光祖,张居正改革派七十人中,这一科就占了九席。
  另有文坛盟主王世贞,李先芳。名儒大将刘应节,熊虎之将殷正茂等等。
  为什么会有这种情况?世人对世宗的认知就是阴鸷,毒辣,善于揣摩人心,醉心炼丹。可是没点真本事,就明朝那点家底早就败坏光了,怎么能撑到张居正改革?
  科举改革,就是世宗的手笔,有夏言、严嵩内阁辅臣的功劳,这一点不容抹杀。
  不过这是题外话,有兴趣的话单独写一篇嘉靖丁未科的文章也未尝不可。
  但这一段并不是纯纯的题外话,王世贞在这一年中举。我想,严嵩之所以声名狼藉,除了徐阶之外,王世贞的作用举足轻重。此为后话,暂且不表。
  话说回来,严嵩在复套事件前后积极寻找盟友,最后确定人选——锦衣卫大首领陆炳。
  要说世宗有相信的人,那么这个人只能是陆炳。
  严嵩眼光毒辣,或者说严世番眼光毒辣,找到了一个正确的盟友。
  而平湖陆家几百年的传承,也不是白来的。有人说陆炳懦弱,但我并不认可。
  小说里世家公子出场都是自带王八之气,大杀四方的。然而这种稍微得势就抖起来的,有个专有名词就叫暴发户。
  暴发户这种类型,就跟那早起的虫子一样,天生的被早起的鸟儿吃的。真正百年屹立不倒的世家,是隐忍的,妥协的。
  而陆炳本来和夏言的关系更近一些,但夏言抓住陆炳贪污腐败的实锤,却没有把他置于死地。和严嵩一样,教训一番轻轻放过。
  说是贪污腐败,其实是世宗的姑父崔元加收盐税,中间有锦衣卫的帮助。要是贪污银子,这就是实锤了。可是加税的话,这笔钱最后入没入世宗的内库都不好说。
  这样很不好,夏言失去了所有的盟友。
  陆炳找到了自己的盟友,一样隐忍、妥协的严嵩。这或许是三观比较一致的结果吧。
  嘉靖二十七年,严嵩、陆炳以仇鸾为引,展开对夏言的攻击。
  仇鸾这个人比较有意思,史书上说的很少,比较多的集中在诬陷夏言这一块,身上自带祸国殃民之类的人物标签。
  其实仇鸾很早就出现在历史舞台上,嘉靖十五年,世宗准备对安南动兵,领兵的大将就是毛伯温和仇鸾。毛伯温是谁?就是世宗亲笔提诗——芙蓉仗里春宵暖,朕与将军解战袍的那个人。
  (真的诗句不是这样写的,但偏偏能记住这个段子,就这么看吧。)
  是不是看出无数的绯闻?心中八卦之火熊熊燃烧起来?
  毛伯温与世宗的八卦暂且按下不表,说这些就是为了说明仇鸾这个人可不是一个路人,而是一个战功赫赫的名将。
  三年之后的嘉靖十八年,世宗命令毛伯温、仇鸾南征,节制文武官民三品以下,总督张经、总兵官安远侯柳珣等两广、福建、湖广各路狼土官兵共十三万人云集广西边境,云南边境作为佯攻也布置重兵。
  加上征讨农民起义,仇鸾可以说是能征善战的大将了。
  而仇鸾近况如何?很糟,非常糟。
  仇鸾性情上有大问题,和夏言不和。曾铣上疏弹劾仇鸾,这位仁兄早就下了诏狱。
  因为陆炳的关系,找了一个由头,把仇鸾放了出来。
  根据史书上说,仇鸾用重金贿赂严世番后买官。这一点我不置可否。
  严嵩对兵部很少插手,想要安置一个大将,还是成名已久的大将,似乎有些问题吧。而投靠严嵩,约为父子……我就很无语了。以严嵩的性情,那么容易随便找干儿子?还是仇鸾这种本身势力盘根错节的封疆大将?
  事实上,仇鸾随后成了严嵩最大的敌人。
  所以这个说法,我认为是扯淡。
  话说回来,嘉靖二十六年,仇鸾上疏弹劾曾铣,罪名么,和当时曾铣弹劾他的也差不多。大家乌鸦站在猪身上,谁也别说谁黑。当时明朝军队都是一个鸟样,毛病还不一抓一大把,吃空饷之类的谁也跑不掉。
  但这次严嵩、陆炳有备而来,把曾铣收入诏狱之后接下来就是斩草除根,根本不给曾铣任何反驳的机会。
  于是,嘉靖二十七年三月,曾铣亡。
  一个死人,无法对证,无法反驳,所有脏水都能泼到他身上,这正是严嵩与陆炳需要的。
  在这之间,严嵩也不好过。
  嘉靖二十七年正月初十,严嵩的长孙去世。
  严嵩不顾斗争正激烈,请了几天假。这在严嵩为官的几十年间,是很罕见的。
  “臣长孙严绍忠年方五岁,今月六日以来得患痘疹,连日医看颇重,臣在值闻知,虽切忧念不敢擅离,至初十日辰刻,家人报危笃,只是呼念要臣一见,臣一时警愦,奔出至家,已是垂绝,见臣犹张目求抱,逾时而卒”(〈明世宗实录〉卷319〈奏乞给假〉)
  悲伤过后,该斗争的还是要斗争的。
  曾铣的死这只是一个开始,并不是结束,严嵩和陆炳真正的目标在夏言身上。
  据说严嵩代仇鸾起草上疏,攻击夏言收了曾铣的贿赂,插手关市,谋取暴利。
  世宗大怒,这些年来对夏言的积怨一同爆发。加上他的奶弟陆炳在一边添油加醋,夏言这次真的完蛋了。
  斩杀曾铣的时候,夏言外出,正在通州。得知曾铣的罪名后,一下子瘫倒,面如死灰。
  不过夏言久经沙场,怎么能甘心束手就擒。马上振作精神,开始书写奏疏。
  奏疏里说,仇鸾正要被捕,皇上下的圣旨不到两天,他怎么知道皇上说的话,又怎么知道严嵩的奏章而且这样附会它?大概是严嵩与崔元等伪造罪证,想迫害我就是了。严嵩这个人,言是行非,像共工;谦恭下士,像王莽;奸巧弄权父子专政,像司马懿。在京城的大臣受他的笼络,只知道有严嵩不知道有陛下;在地方上的大臣受他的钳制,也只知道有严嵩不知道有陛下。臣的命操在严嵩手中,臣只有把臣的命交给陛下您,希望能设法加以保全!
  说实话,我看到最后那段的时候,心也软了。而且这封信绵里藏针,防守的时候还有对严嵩的攻击。估计我要是世宗,就这么把夏言撵回家算了。
  况且大明一朝首辅没有被杀的,夏言觉得自己也不会开这个先例。
  朝中夏言部下也帮着说好话,朝堂之上唾沫横飞,为这件事情争论的面红耳赤。
  这一切都不重要,世宗最后询问陆炳的意见,陆炳为严嵩洗脱罪名,严嵩是个老实人啊,并不是像夏言所说的那样。
  世宗对夏言早就不满,而且这次严嵩给夏言构陷的罪名是结交边将……这就触碰到世宗的底线了。
  再加上陆炳这个身边最亲近的奶弟从中斡旋,一条一条实锤的证据把夏言彻底钉死,夏言没有等到自己想要的结局。
  经过半年多的暗中交锋,夏言终于在嘉靖二十七年十月被判处腰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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