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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乡村女人随笔 / 七、拾棉花

七、拾棉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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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新疆好几天了,明天终于可以摘棉花了。老板带我们先去棉田分了地,有多少人分多少份,小路两边左右对照算一份。一共26人分26份,然后写26个号码,每个号码团成小团放在一起抓阄,抓到几号你的棉田就是几号。我是20号,与我作伴的大姐个不高黑瘦,穿衣走路都像男的,刚来时老板娘看到她发愁,说了不要男的,这来个男的住哪里呀?她是22号。年纪最大的村妇中等个儿,短发一多半已变成白色,远看像头上下了霜,她是16号。一位爱说笑的村妇约50岁左右,齐耳短发,黑黑的皮肤大眼睛,嘴角总挂着笑,她是18号。一位头脑简单的村妇50岁左右,高个偏胖,短发、大脸、三角眼看人还斜视,大嘴总嘟囔着什么,她是2号。两位年轻的个头苗条的是9号,虎背熊腰的是10号。其他的也都认到了自己的编号,以后老板及我们自己就用编号代替了我们的名字。每晚棉花过称时就喊号,这样1、2、3、4……26号,不管老板叫到哪个号都有人应,我们互相之间习惯了也叫号,像“犯人”一样,喊着号自己就觉得好笑。最后老板娘抱出很多袋子让每人拿6个并写上自己的编号,我们又在自己的袋子上缝了带子以备系到身上和扎袋口用。一切准备工作就序,就等明天上“战场”了。
  第二天6点多钟天还没亮。“同志们吃饭了”老板像周扒皮一样叫开了。“这么早就起床呀?地里没露水吗?”“以后都是这个时候起床,只会早不会晚”,没经验的问,有经验的答。“起床就起床吧,再睡会儿还是要起床,不负出代价怎么能挣到钱呢?”领班边穿衣服边说,我们陆陆续续都起床了叠好被子,随便梳一下头发,拿杯子(没带杯子的把吃过的八宝粥盒或把矿泉水瓶剪开当做刷牙的杯子)刷牙。洗漱完毕,纷纷提着自己的装碗筷的袋子去吃饭,馍、菜、汤还挺全。“大家吃着我说一下,吃过饭带上自己的碗筷,再带点儿水,西瓜,今中午送饭,以后也一样,大家要尽快适应这种生活,到哪里钱都不好挣,姐,不吃苦是不行的,每个人都要有思想准备……”老板一本正经的开会。
  吃过饭天已亮了,遥远处红通通的太阳从雪山背后露出笑脸,这时还看不清雪山的面貌,只能看到深蓝色连绵起伏的轮廓,像一幅巨大的水墨画。霞光在我们这“丐帮”队伍上撒上金黄色。大家戴着防风沙的遮阳帽,穿着旧衣服,背着肥料袋子里面有碗筷,装满水的水杯,还有个大西爪,走起路来碗筷在袋子里叮叮当当伴奏,跟旧时讨饭的没什么区别,只是心情不同,一路上“丐帮”们有说有笑挺开心的。找到自己的棉田,自己作一个记号,以免摘错了发生矛盾。各就各位后把袋子立着系腰间,再把其它空袋子掖身后。可以站着摘,袋子是挨着地的,就是摘满了袋子的重量也不会在身上,只是挪动时双手提一下袋子。也可以坐着摘,先站着或跪在地上摘一会感觉袋子里的棉花可以坐了,就两腿跨在袋子上坐下,如阳光温柔,坐在上面还挺舒服的。新疆的棉花不像我们家里种的一垅两行间距一尺左右,棉花棵像小树,枝杈很多。这里的棉花地膜覆盖宽度有两尺,地膜两边各种两行棉花,间距很小像我们种大豆,棉棵一般不分杈,直直的一条主杆,上面全是棉桃,全开时就像白花树。两行行距也很小,中间有地管带,给棉田供水用。现在棉花还没大开,绿油油的叶子很旺盛,但又白又饱满的棉朵已羞涩地在绿叶间微笑。“只摘大朵的棉花,半开的不能摘(棉花没开好棉绒太短质量不过关),第一遍摘的快一点,把棉花趟一遍透透风开的快点儿。”种了多年棉花的老板很有经验地说。几百亩大的棉田除拔一两遍草,半年时间棉田几乎不进人,所以开始掀开棉棵尘土飞扬,像进了多年不住人的房子,荡的满身满脸都是灰尘。我戴上手套(摘棉花专用),口罩,遮阳帽装扮得像装在套子里的人。我是喜欢坐着摘棉花的,但现在开的太少摘半袋棉花要跑好远没法坐,只有站着扒开左边的摘几朵,再扒开右边摘几朵,弯腰瞅瞅,直腰看看。别人一个个都跑前面了,我还在后面赶。太阳光慢慢强烈,浑身热得不舒服,感觉衣服变厚了,脸上有汗珠在爬,睫毛上都是灰尘,把口罩取下来,口罩鼻孔处有两个大黑点,用袖子擦一下脸,袖子上也是灰印迹。腿麻木了在棉田里蹲一会,四周静悄悄的,只有棉叶在无声地向我招手,帮我遮挡一下火热的阳光。腰痛了直起身,用拳头捶一下,头往后仰仰,再扭动几下,瓦蓝的天空下几架军用直升机在训练,一会向远处飞去,一会又向我们飞来嗡嗡作响,离我们很近感觉快到头顶了,能看到驾驶室里的人和机身上的字,也许是士兵们想看看摘棉花的有没有他们的妈妈吧。下面浓绿的海洋中点缀着雪白的花朵,风一吹,时隐时现像夜空的明星。20多人在棉田里,像花花绿绿的小鸟这一只那一只。再往身后看我们己离小路很远很远,有的已跑到地那头了。“吃……饭……了,吃……饭……了……”老板也缩小了10倍骑着摩托车扯着嗓子喊。摘的慢的还隐约听得到,快的就没反应了。我们只有再扯着嗓子传话。大家开始转身往回走,边走边捡装棉花的袋子。有的把几半袋倒在一起肩上扛着一袋,地上再拉一袋。有的为赶时间把两半袋口对口系一起搭肩上,左边一个右边一个,怀里再抱一个,托家带口地往小路上运,不然下午会更多。我左手拉半袋右手拉半袋,天热口渴感觉袋子好重,棉花棵又挡道,当我托死猪一样把袋子托到小路上时别人已在吃饭了。“20号吃饭也不积极,快点吃,一会就没饭了”老板看着我笑着说。“知道了,累死我了”,我边把袋子扔地上边说。看看大伙的吃相吧,10号20多岁肥胖,她怕闷不戴遮阳帽,一上午白胖的脸被太阳直射得红通通的,还有擦汗的痕迹,往地上一坐两腿分成人字,两只沾满灰尘的手,一手拿一个大碗样的馒头,左边一口,右边一口,等着她的伙伴9号打菜吃。有的先打菜捡个干净的地方放下再去拿馒头蹲着吃,风来了赶快把菜碗抱到怀里,怕扬土,有的碗筷忘拿了就折两根棉花枝当筷子用,借一个碗盛菜。由于站了一上午太累,大部分都是坐地上吃的,先吃完的慢慢站起来向后退着走,走远了再拍一下冒白烟的屁股,用袖子抹一下嘴上的饭粒油腻,拿茶瓶喝两口水,再把自带的西瓜磕开,“谁想吃谁拿”,自己拿一块吆喝一声,把袋子夹腋下边啃着西瓜边往地里走去。老板坐在摩托车后座上看看这个瞅瞅那个,“看什么看,怕多吃呀,小气鬼”!爱说笑的18号瞪着眼逗老板,说完笑着继续吃。“姐,我看数你吃的多,不要吃的多干的少啊老刘”,说完老板自己也笑起来。等我吃完都走的差不多了,我赶快把碗筷整理一下(没水刷碗先用棉花叶子擦一下晚上回家再洗,)在地上拿块瓜也向地里走去,总算没落到最后。太阳又烈了2个小时才慢慢降温,2个小时里刚吃过饭有劲了干的更快,面向太阳就像冬天在野外烤火且离火很近炙热炙热的,但背后却凉凉的,往前面跑一段距离,再背对太阳摘,背炙烤得发炀,像要把人烤焦一样,面部背光风一吹还挺爽,这鬼天气。“谁还有西瓜?我渴了,不知是菜咸了还是天太热?”“我有,我的还没吃呢,不过在后面那个袋子那里,你去拿吧”。“好我还以为都没了呢”,口渴的人也不怕累了,小跑到后面把瓜抱了过来,周围的几个人赶快围上来吃一块解解渴。太阳慢慢下落,温度也在下降。“赶快穿衣服,不要感冒了,汗没了风吹一下冷得发抖”,领班回去拿自己的衣服了。“顺便把我的也带来”,有人说。一会领班抱了一堆衣服过来,大家都纷纷把衣服穿上了。继续埋头苦干……“同志们装车了”,老板又叫了。抬头看太阳已不见了,只留下红通通的霞光。“快点往外扛,地垅太长两个来回就黑的看不见了,到时棉花袋子找都找不到。”领班催大家。“地太远了用地管带背吧”22号大姐到我身边说着抽了一根几米长的地管带,把我装满的袋子放倒,系两个圈挂住袋子两边,让我蹲下,再挂在我的两肩上,我试了几下站不起来,她帮我提着我才站起来,这样两手空着前面也可以拿东西了,就是走远了肩膀勒得好痛,只有弯着腰伸着头硬挺着往前走,棉花棵还不舍得你离开,一会抱住你的腿,一会拽住你的袋子……其他人也各显神通,终于把一天的收获都运到了小路上的车旁。“l号、2号上车上摆袋子,明天3号、4号,以后两个、两个轮流摆。”老板站在车上指手画脚,我们在下面把自己的袋子,或抱着或扛着往车上装,装完自己的再帮别人一把。有人赶快装上自己的袋子,再赶在回家前多摘几斤。棉花装了满满一车。天边最后一丝红线也变成黑蓝色……
  星星开始上班了,深蓝的夜空星星又多又亮又大还很低,像一颗颗夜明珠,又像夜总会天花板上的装饰灯。北斗星在家里看,总有几颗隐隐约约看不清,在这里七星分明像一把镶着红宝石的勺子在舀起无边的黑暗,给黑夜中回家的人指明方向。棉花车隆隆地开走了,摆袋子的两人也坐在高高的棉花堆上走了。我们提着没用完的空袋子装上碗筷,托着疲惫的身体一瘸一拐地跟在后面,虽然宿舍就在地边,但从地对面绕到宿舍也有几里路。“你今天摘的好快,我怎么赶也赶不上你”。“我今天摘4袋你摘几袋”?“我今天没干多少,怎么还恁累呢”?“第一天干活就这样习惯了就好了”。“今天数领班摘的多,我看她6个袋子全装满了”,“管它多少呢尽力就行”……大家走着议论着不知不觉到家了。“先吃饭吃完饭再过称,面条多会儿就下好了,再不吃就稠了。”老板娘在围裙上擦着手笑着说。“吃饭,吃饭我早饿了”,胖子l0号说着去洗碗筷。“先吃饭也行不然没劲卸车”,领班看到大伙都在洗刷笑了。老板娘戴着一次性口罩,一手拿勺子,一手拿露勺,对着长长的队伍说:“愿吃稠的给你们捞稠的,愿吃稀的舀稀的,吃不饱还有馒头咸菜,别客气随便吃,能吃才能干”。“放心吧老板他娘,谁都不会客气的,谁客气谁是傻冒!”爱说笑的18号一开口,“哈哈哈,老板他娘”,大伙都笑起来。“就你能,不说话会把你当哑吧啊”?老板憋不住笑着说。“是啊,不说不笑不热闹,懂不”?18号反驳。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吵闹着……大伙把盛满面条的碗小心翼翼地端到可以放碗的地方,蹲下来或坐在凳子上或站着开始狼吞虎咽。胖子10号刚用筷子挑了好多面条张开大嘴往里送,“咔擦、咔擦”,老板娘用手机把她的吃相抓拍下来举着让大伙看。大伙又笑得前俯后仰,有的差点呛着眼泪都出来了。面条里还有肉挺有味儿的,我不吃肥肉把碗端到22号大姐身边,把肉都挑给她。饭量大的喝两三碗,饭量小的喝一碗再吃点儿馒头。吃完饭稍休息一会儿,“开始过磅吧?同志们,今天先从一号过,明天从26号过,还是轮流不偏不向这样公平,开始卸车吧”!老板掐灭烟头站起来说。“咦2号呢”?“2号”,“2号”,“这傻B跑哪去了”?“别说话,听什么声音”?“呼噜呼噜”。大家顺着声音望去墙角那里2号端着面条碗睡的正香呢。18号一边向我们摆手(不让我们出声)一边蹑手蹑脚地走到2号身边弯腰把嘴凑到她耳旁大声说:“下雨啦”。“啊”!2号一机灵醒了,面条水倒了一身。大家又笑起来……
  l号,2号又重新爬到棉车上,戴上头灯抓起袋子找号,念号。下面的人侧耳倾听,如念到自己的号马上答应着跑去接,并把袋子放到离磅较近的位置,“一袋、二袋、三袋,咦不对呀我还有两半袋呢?再等等吧也许在下面”。“这是谁的袋子看不清”,“先放那里到最后再认”,“我的袋子已经够了,就摘这么多不知有多少斤?”“晚会儿问一下称就知道了,急啥”。你一言我一语半个小时左右袋子卸完了。“自己的袋子数量都不错吧,没错的话就开始过磅了”。老板说着把电子磅摆好,上面放一块长木板(袋子多的可一次过)去皮归零后,“谁上来验一下称,要么10号上来吧”,大家忍不住想笑。“我来我来,以后就有我来验磅准不准,如果我饿瘦了就找你瘸子算帐”。18号就是开心果一说话就能把大伙逗乐。“我算是服了,怎么哪哪都有你……”,老板他们又斗起嘴来。这时老板娘戴着头灯,拿着本子也笑着走来,“l号把袋子放称上”老板叫着。2号帮忙两人各抱一袋在木板两边同时放,先稳住称,再把其它袋子放上,放好后,l号撅着屁股左边看看右边瞧瞧袋子有没有挨地面,确定无误后才看称85斤(公斤)。“不少摘这么多”,“现在的棉花有重量”。大家搬着,议论着,称着。2号70斤,3号90斤,4号……5号……6号……16号87斤。“哇这老家伙没少摘呀”,“是啊是啊60多岁了手脚还挺灵活”,“姜还是老的辣吗”。称过完了,领班摘的最多95斤。我摘75斤,150元我也挺满足的。宿舍里叽叽喳喳,比谁的多,谁的少,谁的活干净,谁的活毛糙……“不说了十一点多了,赶快睡觉,明天还要早起”。领班已钻进被窝,露着头说,大家慢慢安静下来,16号兴奋地又小声议论一会儿也停下来。伴随着各种呼吸声,大伙很快进入了甜美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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