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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乡村女人随笔 / 拾花工的生活

拾花工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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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坐火车
  农历7月底8月初是农民工到新疆采摘棉花的季节。村里的妇女不管老少只要在家闲着没事做又想养家糊口的都想去新疆摘棉花,因为那里虽苦点但时间不长,两个月左右。因为两个月的时间都是在棉花地里摸打滚爬,所以去时带衣服都是旧的,旧棉袄毛裤棉鞋用一个化肥袋子装起来,装得满满的,用布条把袋子口系住。再用旧布做两条背带缝在袋子两边然后像小孩子背书包一样背起来这样上下车方便。
  准备要去的妇女提前找好作伴的,然后共同去找领班(经常去新疆摘棉花,种棉花的老扳就让她从家乡带人。)报名(把自己的身份证给她有时还要先交100元压金)。领班觉得时间快到时就开始订火车票,一般都是加班车车票便宜。一起去的少者20多个,多者50多个人。今年去的有40多人,领班说要分两家(他们两家是亲戚每家种200多亩棉花)。要去开封坐火车下午3点多的票。早上吃过早饭村妇们(小的20多岁,老的60多岁)就开始背着大包提着小包三五成群地来到领班家等大巴车。领班家的院里大门口像赶集一样聚满了人,有站着闲聊的,有去买日常用品的,有干脆把袋子扔地上往上面一坐闭目养神的。“你带晕车药没先让我喝一个,我走的急忘拿了”,“我还没去过新疆,远不远呀?要坐几天的火车?”,“摘棉花很苦的你受得了嘛?在家多舒服呀真是放福不享”,“今年的棉花不知道好不好摘,多少钱一斤?”“管它挣多少钱呢直当去旅游了”,“我怎么看你恁面熟你去年也去了吧?”……正当村妇们叽叽喳喳时,一辆大巴车像空腹的大象一样缓缓地往这边驶来,还没来得及转头,村妇们就提着大包小包围了上来,生怕自己坐不上车。“注意安全,离车远一些谁都有座,让我掉转一下车头”司机师傅大声嚷。人群往后撤了撤,车刚停稳,人群又象潮水一样拥到车周围。“别挤别挤先把大包放下面的行李箱里面再上车,一个一个来,谁把我的车门挤坏了谁负责”师傅生气地大
  声说。人群自觉了一些,但还有旁若无人地往前挤的“我晕车我要坐前面”,“就你一个人晕车呀,都像你一样车还走不走?”“算了算了都迁就点,出门在外要知道谦让”。又一阵吵闹后“大象”肚里塞得满满的开始昂首向火车站驶去。
  到离火车站还有段距离时就让下车了,说大巴车不让进火车站里面。村妇们又开始挣着下车去拿自己的行李。“把行李背好排好队跟我走”!领班(瘦高个、短发、大眼睛说话响亮,办事利落。)也背着行李笑着说。年轻的有拉密码箱的,大部分都是背的袋子,像蜗牛一样排着长长的队伍跟在领班后面,走了一段路后肩膀开始勒的疼,袋子也像慢慢重了。年老的有些吃不消了,“还有多远呀?头儿”,“快了快了马上就到”,领班鼓励说:“再坚持会儿,到了再休息”。又转了两个弯儿终于到火车站广场上了,广场上这一群,那一堆已聚集了很多拾花工女多男少。“咱们就在这休息吧,”领班指着一片空地边卸行李边说。扑通、扑通,都像泄了气的皮球把袋子从肩膀上取下来人和袋子一起落地,只不过人倒在了袋子上,“哎呀我的天,累死我了歇歇,歇歇”,村妇们念叨着长出着气。“休息一下吧,现在才12点多一点儿,想解手的那边有厕所,然后喝点儿水,吃点东西。也可以到小吃摊上去吃,但不能乱跑,2点必须在这里集合”。领班拿出手机看了看说。“好,知道了”但谁也没动,只坐在那里揉肩捏腿。半个小时后都纷纷站起来各干其事了。两点左右又都自觉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下午两点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现在虽已进入农历8月但秋老虎还是挺厉害的,阳光肆虐地炙烤着每一个人,村妇的脸个个通红,坐着不动汗水也顺着脸颊直淌到脖子里,内衣贴在身上粘糊糊的难以忍受。有的拿出备用的帽子戴,有的拿一件外衣顶在头上,有的拿手帕擦把脸再扇扇。“旅客朋友们开往新疆的……就要进站了……”,播音室传来了播音员的声音。“快、快把自己的行李全拿上到那边排队”,领班一边背自己的袋子,一边指挥自己的员工。村妇们赶快打起精神来也不怕热了,背起自已沉重的包袱,再帮别人提一下,拿起小手提袋(里面装吃的随时用的东西)。“准备好没?好了就走”,领班对众人吆喝。村妇们又象蜗牛一样排了队跟着领班开始移动,到了进站口停下来等,“站着别动我数一下人够不够,1,2,3,……”,领班伸着手指从头到尾数起来。坐这列火车的人特多都是背了大包小包的拾花工来自四面八方的村庄。所以领班要求不能坐下,袋子也不能放下来,因为随时要往前挪动,怕丢了人或行李。太阳丝毫没有要休息的意识,仍强烈地工作着,村妇们伸着油光光的脖子支撑着背上越来越重的袋子,头发也被汗水浸湿贴到了脸颊上,汗水顺着眼角流进了眼睛涩涩的难受,用手抹手背也是湿的只好拉起衣角擦一下,腰痛了,腿麻了,忍着。终于要检票了,“把票和身份证拿手上不要丢了。”领班叮嘱。“还要身份证呀,唉我的还在袋子里呢”,“我的票放哪啦?”“唉呀我提错包啦”,一阵慌乱后,检票过了。“把所有行李取下来过安检”,领班接着指挥,“好不容易背上了又要取下来,”“东西放上在哪里取呀?”“唉唉我的小包还没出来呢”,“这么麻烦指甲剪也不让带呀”,忙坏了第一次坐火车的村妇。“快背上行李跑,在2号车箱,这边跑,只有5分钟了”,领班边跑边指挥,大家都挥汗如雨地跑着,鞋被别人踩掉了托拉着跑,被别人撞了一下差点倒下顾不着扭头看谁撞的继续跑,碰了别人也来不及说对不起,拿的吃的跑掉了也不捡了,你若弯腰捡会被后面人踩到的。我是慢性子的人所以做什么都慢,这不我最后一个,我也急着跑可背上的行李像被人拽着一样,怎么用劲也跑不快,突然真的被人抓住了我一步也走不动了。“快别往那边跑了,从这上车”,我扭头看到列车员正抓住我的背包让我拐弯。“我在2号车箱”,我着急地说。“别废话先上车再说”,列车员不容分说地把我拽到7号车箱门口。我刚上车还没站稳火车就咣当咣当地走了起来。
  “起来,起来!这是我的座位”,“让一下我的座位在前面”,“往哪里让,前面根本走不动”。“哎你挡住我的行李啦我说怎么走不动”。“这是谁的行李乱放,谁的放谁的座位上方的位置,快拿走不要放我的位置”。车箱里,人头攒动,乱哄哄一片。我快累瘫了,把行李卸下来,脸扭在肩膀处抬肩擦了一下汗,手抓着行李倚在两节车箱交界处,看着车箱里你挤我扛的人群“表演”。30分钟左右车箱里人群基本各就各位,还有个别没座的就找一角落把行李放下当座也慢慢安静下来。中间慢慢有了空隙,“水果新鲜的水果,饮料……”乘务员推着小车叫卖,我赶快背起背包跟在后面向2号车箱移动,走了10多分钟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上面行李已塞的满满的,我只有把背包塞到座位下面,擦擦汗水瘫坐下来一会竟睡着了……
  “你打我干嘛?”,“你瞎啦踩到我的头发了没看到啊?”“这么多人横七竖八,我上厕所已经够小心了,还要怎样?”我突然被一阵吵闹声惊醒,揉揉眼看看手机已下午6点多了。车箱里有坐着吃东西的,有坐着睡觉的,有在座位下面铺个袋子或旧衣服卷缩在里面睡的(当然都是较瘦一点的,胖的进不去),头或脚就挡道儿了。还有在厕所那里排长队的。乘务员推着小车吆喝着各种小吃,但凭她们怎样巧舌如簧,村妇们毫不动心,渴了在车上接点水喝,饿了吃自带的“干粮”。就这样睡睡、醒醒、吃吃、拉拉、吵吵、闹闹地过了三天(白天)、两夜终于要到站了……
  二、终点站
  这就是乌鲁木齐吗?听着那么遥远的地方,今天站在这里真的不敢相信是真的,这里的天怎么这样低?感觉像站在蓝色的蒙古包里,天那么蓝那么净,净的像刚用清水冲洗过一样,云那样白白如雪,并且白云和蓝天分的那样清,没有丝毫瓜葛,不像我们那里的天云常混为一体,纠缠不清。我正抬头迷恋着这特别的天空。“快排好队跟我走,我们到那边等老板(种棉花的人)”。我们自觉地排着长队跟着领班走在乌鲁木齐市的大街上。“他们这里的人真奇怪这么热的天还穿长衫,女的把头包那么严实”,“这是维族人,穿成那样是他们的风俗”。队伍里有好奇的,有解释的。“拾棉花的小姑娘,拾棉花的小姑娘”,街上维族小伙黑黑的结实的皮肤,大眼睛深眼窝,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边走边看着我们队伍里那几个20多岁的年轻妈妈笑着议论着。“来来朋友到这里来吃饭吧,有新疆拌面,手抓饭,牛肉拉面……”饭馆门口维族人热情地用不熟练的普通话向我们招呼,“我们不吃饭有人请我们吃,哈哈哈”,领班爽朗地对他们笑着说。“买顶帽子吧,新疆的太阳和我们家的不一样,不戴帽子脸一上午就会被晒黑的”。队伍里不知谁说了一句。大家抬头看到前面确实有一个卖大檐帽的,各色花样挺好看的,“多少钱一顶?”
  说着我们已到了卖帽子的面前,“5元一顶,很便宜的买一顶吧,质量也很好。”卖帽子的汉族女人笑着向我们推荐,“4元好不好,我们大部分都要,一会就给你要完了,”“是呀是呀我们这么多人呢”……大家有人讲价有人附合。“好吧卖给你们”汉族女人也爽快,我们需要的都围上去挑选自己喜欢的花色,戴头上试试,负钱后赶快回到队伍中。“我们就在这里等老板吧,我刚给他打电话了”,又走了一段路领班把行李往路边一放坐了上去说。大家纷纷放下行李坐在上面嘻嘻哈哈地说笑,也许终于到目的地了吧,不用再背那沉重的包袱了,都显得特开心……
  “姐,我来晚了,本来昨晚就找好了接人的车,姐,今早上说有急事临时又变卦了,姐,难为死我了”。一个50多岁的男人,又黑又瘦,高个走路左腿好像短一截,一颠一颠的,高颧骨,深眼窝圆眼,眼珠一动像鹰眼,头发稀少风一吹像长久干旱地里的毛毛草。他就是老板,后面跟着他的亲戚,比他稍微帅一点点。“来啦哥我们在这把人分开吧,去了再分麻烦还有行李”,领班站起来笑着迎上去。“别急,姐,大老远来了得让你们喝点水呀,去搬几箱红茶,喝了再说“,老板还算大方就是口病儿多,分咐他的亲戚买来了红茶,每人一瓶。喝了一会儿开始分人,尽量按自愿分成了两部分,我们20多人被分到了瘸子家。他们找的是几辆面包车载人,一辆拖斗车拉行李。我们被塞进了那些每辆能坐10多人的超载面包车,离开了繁华热闹的都市向无边的旷野奔去,一路上尘土飞扬,路两边要么是直直的小叶杨树,要么是原始的红柳林(被称为离太阳最近的树),偶尔也看到几个老维人在放羊……
  三、住宿地
  面包车在荒野中转了2个多小时才把我们拉到目的地。这里除了两个老板家的400多亩棉田就是一大片原始的红柳林(国家一级保护植物,因为开荒这种植物濒临灭绝)。再远处就是芦苇荡,南边5、6里外有一个维族村庄,北边10多里外有一座监狱(听老板说这个地方就是以前所谓的北大荒,这个监狱就是北大荒的监狱)。两块棉田瘸老板家的在东边靠大路(路上铺了石籽但没有水泥凝固)。西边是亲戚家的棉田,他们家田南边空地上有两所砖瓦房,每所有30平米左右算是拾花工宿舍,靠每所房子旁边搭个塑料棚子就是厨房,厨房旁边挖个地洞就是老板两家人的卧室(这里天气常年干燥所以里面不会潮湿还冬暖夏凉)。“哎呀在车里憋死我了,可出来透透气”!“我在车门那里蹲着一路上我就怕车门被我挤掉了,我会从车里面鼓轮出来”,“这么远,我还以为一会就到了,累死我了”,“可不是吗,晕车快把我晕死了”,“行李呢?你们不要说了赶快找我们的行李吧”。3个女人一台戏,这么多女人想一下会有多热闹。“哎呀可见到家里的人了,这下好了来了这么多人,我们开春儿就来了,大半年就没见着人,除了几个放羊的老维子,我们也听不懂他们说话,地里家里就我们几个无聊死了”。说话者是老板娘(瘸子的媳妇),瘦瘦的,个儿不高瓜籽脸,长头发在后面梳成一个辫子,两眼不大挺精神笑着向我们迎来,“他们家的拾花工住那边的房子,我们家的住这边的房子,你们的行李早拉来了,你们去拿一下找好自己睡的地方然后吃饭,好吧?”“好好,嫂子不用管我们了,你去忙吧”,领班讨好地说。我们20多人领着自己的包袱向我们要住的房子走去。30平米左右的房间,分成前后两排,前排靠门窗,后排靠后墙壁,打地铺用两层砖从左摆到右做成两个大床铺,中间有两尺路,如果砖摆高点那就和猪圈差不多。里面铺上麦秸,麦秸上面铺毡垫,毡垫上铺被单,然后就是一床,一床的被子。大家进屋早的就先挑好了自己认为不错的位置,和我作伴的大姐已在里面墙角那里给我抢了一个位置,“现在我们在家还躺凉席扇风扇呢,到这就睡草窝盖棉被,还这么多人,要把人热死呀”?“不会热的这里的天气跟我们家里不一样,太阳下面热的要死,阴凉处会冷的要命,白天热晚上冷”。没来过的发牢骚,来过的解释。大家都找到了自己的位置把行李放好。去老板那里吃饭,老板娘给每人发了两个不锈钢盆一双筷子就是我们的餐具,(以后要自己洗刷自己保管),吃完饭大家就陆续回宿舍了,又叽叽喳喳一会,也许在车上颠簸了几天太累了吧,慢慢地都睡着了。睡到半夜,“还说不热我都出汗了”,“是啊我也出了一身汗”。我被吵醒了确实内衣被汗水浸湿了,脖子里粘粘的,我赶快拿毛巾擦一下。“把门打开吧,太热了”!领班说。“好”在门口躺的村妇伸手挂开了门。“哇好爽啊”大家异口同声。像大雨前闷热了好久突然起大风雨要来了,又像闷热的房间突然开了空调,冷风嗖嗖的,屋里很快就凉爽了许多。大家出去方便一下,冻得发抖,“还是把门关上吧”,“这里的天气还真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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