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空洞

　　一呼一吸，魔法是如此让人沉醉。一尝一品，这其中又渐露出伤悲。无名者卫煌是秘士中唯一不曾嗅得魔法“甜味”的人，这不仅仅是因为他是有史以来最纯粹的秘士，更深层的原因则是那些通过交易得来的魔力不是透着伤感就是充斥着虚无，而这种种的缘故也让卫煌即便是在太阳之下也一样被一层阴影所笼罩。
　　晌午了，阳光直射在这片土地之上，秘士身上的阴影也保护着他的皮肤不受侵害，不过危险临近的感觉依然让他的手背感到不适，那些处刑队的狗还真是大张旗鼓啊。在这种状况下，卫煌坐在了一块大石头上也不急着走，他放出了一个用于侦查的影子然后便安然的在石头上休息了起来。
　　秘士并不喜欢与人争斗，对于无法自身产生魔力的秘士而言，无论争斗的结果如何，秘士都会得不偿失。亏本的买卖谁都不愿意做，但是如果能以其他的形式或者其他的途径获得好处的话，情况就另当别论了。
　　不过秘士同样也不愿意逃跑，因为足够的威名对于秘士而言是必要的，战争是秘士的狂欢节，为了能参与其中，秘士需要有人在战时雇佣他们。但像卫煌这样的新手并没有经历过战争，他游历在这片土地上积蓄着实力，急需力量的他一旦有什么机会就必将出手。而现在卫煌已经决定要击退来犯者，从而让自己这个新人立下威名。
　　就这样过了一阵子，此时本已打定主意的卫煌却忽然皱起了眉头，原来他用于侦查的影子竟发现了两支寻找他的队伍，这样意外的状况不由得让他从新开始盘算了起来。如果只是一组人马的话倒没什么问题，但要是增加了一组的话……
　　“这时候如果是前辈们，他们会怎么做呢？”卫煌开始回忆起了其他秘士所传授的经验，但仔细想了想他却得出了两个截然相反的结论。原来除卫煌之外有组织的秘士只有六人，但仅仅只这六人却也分成了两派。卫煌并没有加入保守与激进两派的争执之中，不过双方的理念差异实在让人头痛。
　　说实话卫煌并不真的了解他们，虽说相处了一段时间，但这些人来自哪里，本名是什么，原本的身份是什么，卫煌一概不知。除了无法抛弃的真名之外，这些秘士似乎将一切都抛弃了。他们的口袋里只剩下魔力，对于秘士而言魔力即是真理。
　　也许秘士的两派之间有什么过节吧，但总的来说保守派倾向于避免不必要的浪费，而激进派则更倾向于积极地获取魔力，卫煌对这世道还不甚了解，所以他做了一个相对稳健的判断。“就用一个折中的方法吧。”就这样自言自语着的卫煌站起了身来，然后突然张开双臂朝着天空高声呼喊。一时间天地之中出现了阵阵嗡嗡的声响，这声音虽不悠扬，却让整个空间都因此浸透了不安，而这不安的含义就是秘士最严厉的警告。卫煌喊了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潜伏在远方的影子与此同时也随之产生了共鸣。
　　“嗡——嗡——嗡——”远方冰骷髅弗兰克的队伍里突然间听到了奇怪的声响，那声音忽小忽大，如蜂鸣又似鸟音，像风声又如人语。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不屈的彼得无法做出有效的防御，他只觉得魔音灌耳无从阻止，用双手捂耳这种下意识的行为显然是无济于事的。“是什么声音啊，师傅！”彼得第一时间喊了起来，可这一叫不要紧，彼得继而连心跳也开始不住的加速了，才说了一句话，彼得的胸口就如同敲鼓般咚咚的响个不停。
　　像山神敲打着大地，如雷公在晴空一霹。彼得被定在原地一时间动弹不得，他此刻才第一次体会到了自己与高手之间巨大的差距，对于他来说心中的震撼可远比身体上的感觉来的要更加强烈。可就是在这种环境下，彼得才发现自己的身边一直都屹立着一个肃穆如坚冰的人。他神色如常，双目生光，待到冷风吹来，让队伍散尽了一切的慌张。
　　“看来是秘士发现我们了，记住！这就是他给我们的警告。”弗兰克冷静的对着早已乱作一团的手下们说道，不过眼下解决问题才是当务之急。“都给我镇静下来！”弗兰克大喊了一声并随手用剑插入了地面，世界一下子安静了，那股邪音被他暂时压制了下来，不过现在还不是喘气的时候。
　　“都不要放松，他放出的媒介还在这里！”弗兰克说着只用左手按剑，然后便腾出手来释放了一个简单的声波魔法。脆弱的影子一下子被震了出来，残存的魔力让它像一条虫子一样乱窜了起来。彼得呆立在原地，眼前所发生的一切让他眼花缭乱，以至于那虫一样的影子飞上前来他却无法做出反应。片刻间影子已到面前，在如此近的距离下彼得似乎看到了什么，随后弗兰克一把抓散了袭来的飞影，只剩下彼得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你慌乱了吗？这可不像你。”弗兰克并没有责怪徒弟的意思，因为他也知道这次的敌人实力惊人，而且弗兰克一直担心的事情也终于发生了。“所有人都给我都留在原地，这一次的敌人不简单，剩下的事情交给我一个人来做。”弗兰克瞧了瞧自己狼狈的部下们然后将剑收回了鞘中，这帮人跟在自己身边一直尽职尽责，现在是该分开的时候了。弗兰克没有多话只是像往常一样骑马向前，那一年他因为偶然的机遇加入了处刑队，又过了一些年他因为夏米尔的事情开始憎恨起秘士来，而如今原本强烈的恨意早已平淡如水，他现在只是想要一个结局。
　　“不……师傅。”彼得的喉咙里像是噎了东西一样难受，他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他想跟过去一时却也迈不出步子。“你还是留在原地吧，我不一定保得住你。”弗兰克并没有停留，而是立即独自奔向了秘士所在的方向。
　　住在这里的所有人都知道，漠北的天空能看到一颗耀眼的寒星。传说中寒星拥有神秘的力量，它俯瞰着这片土地保佑着漠北的兴盛与繁荣。不过这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在冰骷髅弗兰克杀死夏米尔丈夫的那个晚上，他就已经惊讶的发现原本高挂天空的寒星不见了。
　　弗兰克本已惊慌的心头更添凌乱，他躺在冰雪之上灵魂好像已经脱离了身体。不过他还是站了起来，只是站起的已不似原本的肉体，骨架支撑着他却好似没有了皮肉。怎样才能弥补自己所犯的罪过呢？冰骷髅弗兰克开始格外严格的要求自己，他变得刚正不阿，无法容得一丝一毫的错误。可不好的事情还是接连的发生了，而这一系列的事情只会逼得弗兰克更加的慌乱。
　　“只有一个人还是来了吗？真是不知死活。”秘士高高的站在一棵大树的树干上，原来在恍惚之间弗兰克已经接近了秘士，他深吸了一口气，开始强迫自己又一次面对挑战。
　　看着弗兰克不发一言，树上的秘士又道：“为了世家联盟有必要像这样以身犯险吗？独自死在这里真是怪可怜的。”“世家联盟只是个形式，我深爱的还是这片土地。”弗兰克终于下定决心开口了，“决斗吧！我愿意用许愿术赌上自己的魔力。”
　　“什么？”秘士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可真是天降大礼，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这种行为岂不是会让他的组织陷入不利的境地？秘士疑惑了一下，弗兰克却冷笑道：“无法拒绝吗？秘士就是这样。每次每人都露出贪婪的目光，真是无一例外。我是冰骷髅弗兰克，按照决斗的规矩报上名来！”弗兰克言罢挑衅的用出了许愿术，这是处刑队针对许愿术的一种特殊用法，虽然过度使用战死后魔力会被秘士夺走，但是他们也因此能够通过此术来感应秘士。
　　“我叫……的卫煌，把自己逼到这种地步的你已经是一个死人了。”说着卫煌跳下了树来，他不等弗兰克对自己的真名做出反应接着又道：“我听闻漠北是个有趣的地方，如今虽然不大同意，不过还是小小的研究了一下这里的风土。你应该知道这片土地……也就是碎裂荒漠地下特有的空洞吧。传说中北王陨落于此，故而造成了这种现象，这一次我就特地用漠北的传说来葬送你吧。”卫煌这么说着，脚下的土地突然间就震动了起来。说实话面对这样一个极具武者精神的人，卫煌并不想用这种手段来取胜，可是秘士就是这样，容不得一丝的浪费，不能放过任何的机会。
　　另一边弗兰克作为一介武夫只是知道一点空洞的事情，他不晓得秘士会使出什么手段，但是他很明白如果地下真的有空洞，一旦地面裂开，自己一脚踩空一切就都完了。想到这里冰骷髅的身体开始渗透出寒气来，魔法的冰块开始将土地冻结。弗兰克不知这样能起多少作用，但他很清楚这只能缓得一时并不能解决根本问题。
　　“真是讽刺啊！竟然让一个外地人占据了地利。”弗兰克抽出了剑，同时鞋底生出了冰刺防止脚滑。他与秘士有着丰富的交战经验，虽然他们掌握着一些特殊的魔法并且存有大量的魔力，但是秘士会死于自己的贪婪，想要保留魔力的心理就是他们的致命弱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