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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铁树银花开 / 第八十七章 假病拖延

第八十七章 假病拖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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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祥刚进了家门正要溜回东院,只听背后阴戳戳传来一声:“回来了?”\r
  “爹?”承祥吓了一跳:“我说爹,大半夜的您还没睡啊?”\r
  张世兴似是等了许久,面色不愉道:“你姐姐病才将好,我才去瞧过她,刚出来就逮着你了,你呢?黑灯瞎火的又跑哪浪去了?明个不用去炉窑上工啊?”\r
  承祥嘴里嘟囔道:“自然是要去,不过去不去的也都一样……”\r
  张世兴冷嗤一声,奚落道:“我可听闻,那焦仁杰已经选入拔贡入京了,再看看你,放着到手的功名不要,非要闹着学做生意,哼,王掌柜跟我说你在炉窑整日悠闲得很,成天就知道跟一帮伙计瞎胡闹,我看你这热乎劲儿也凉的差不多了!”\r
  “王衡?他还有脸告我的状?分明是他故意为难我,爹您不知道,那王衡他……算了!我说了你也不相信!”\r
  “你不说我也知道,王掌柜让你从最基础的开始学起自有他的用意,你年岁浅,刚当上少东家自然心急了些,磨磨性子也是好的,你也不必心生怨怼。”\r
  此话一出口,承祥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张世兴看在眼里,故意放慢了语调继续道:“不过嘛,今儿个古掌柜说的一番话倒是提醒了我,就你这散漫德行,慢慢学也不知何时才能有个长进,天宝顺的生意你虽插不了手,别的事倒可以先练练,我已经跟王衡交代过,既然他忙着天宝顺的生意分不开工夫,洛阳客商的那批货就交给你负责,至于银子嘛,你自己想办法解决,就当是给你的一次考验,你可接受?”\r
  张承祥一愣:“爹,您莫不是沾染上了什么邪祟,让妖怪附体了吧?”\r
  “混账!”张世兴瞪了他一眼,“我给你说正经的呢,怎么,不想答应?”\r
  “我答应!我肯定答应!”张承祥喜不自胜,“今晚我还跟伯韵商量该怎么向您讨这个差事呢!怕您不同意,儿子一直没敢提,既然爹先开了口,倒省的儿子厚着脸皮求您了!”\r
  张世兴忍住笑意,冷言道:“我警告你,切莫儿戏,这件任务你若是完不成,或是给我惹出什么是非,你就趁早回家呆着念书,只怕来年的春闱还赶得及!”\r
  “您放心,儿子何时让您失望过?”承祥笑道,“爹要是没别的事,儿子先回屋了,明儿还的早起上工呢。”\r
  “你等等!”张世兴叫住承祥,刚到嘴边的话又咽回了肚子里。\r
  承祥见他欲言又止,狐疑道:“爹,您可还有要交代的事?”\r
  “……罢了,也不是啥要紧事,你回去歇着吧!”\r
  张世兴转身踱步离去,许是夜色昏暗的缘故,承祥望着父亲的背影,突然发觉父亲的身形沉重了许多,一直以来,他似乎从未注意到父亲的变化,他如今已是年过五旬的老人了。\r
  承祥忽然想起手里拎着一坛酒,开口喊道:“对了爹!我带了一坛杏花村的好酒,您不是最好这口么?要不咱爷俩一起喝一杯?”\r
  张世兴摆摆手,头也不回道:“大半夜的喝啥子酒?你自己留着慢慢用吧!”\r
  回到屋里,承祥顺手将酒匣子放在桌案上,忽然想起临走前伙计的一番话,他打开酒匣子取出酒坛,果然从匣子底部发现一折字条。\r
  字条上一行隽秀蝇头小楷映入眼帘,上面写道:\r
  今日小女邀公子相见,实有要事相告,只因话不投机半途耽搁,未免旁生枝节,细细思量,提笔书信告之。\r
  近日听闻贵号新聘一打铁匠人,此人曾与荫和丰赵掌柜往来密切,其贸然接近裕兴泰应是别有动机,公子切要对此人格外留意。\r
  另,小女此言别无他意,只因事关天宝顺的生意,小女恐有负徐掌柜所托,故而出言提醒,信与不信全凭公子决断,望公子好自为之,亢乔。\r
  看到最后一段话,承祥不由笑了,这分明是亢乔刻意讽刺承祥的那句“别有用心”。\r
  转而承祥的神色又凝重起来,亢乔的提醒并不让他意外,天宝顺的订单原本是要交给荫和丰的,半道却被裕兴泰接了胡,这焦八缸若当咽的下这口气,那才叫奇怪呢。\r
  倘若这位洪师傅真是焦八缸所派,他那所谓的锻造绝技只怕全是糊弄人的,这生铁淋口乃熟铁锻造之绝技,其成品从外观来看,与其他熟铁锻造工艺所铸成品一般无异,只是韧性和耐磨程度要高出许多,一时根本难以辨别。焦八缸正是料定了裕兴泰无法识别此技艺的真伪,才故意指使洪师傅欺瞒作假,如此一来,天宝顺的这批铁货全都成了瑕疵品,待到交货之期,焦八缸必会向天宝顺揭发裕兴泰的欺诈行为,倘若查证如实,不光是天宝顺这一单生意的赔款,就连裕兴泰多年的信誉也将从此毁于一旦。\r
  焦八缸这一招暗度陈仓、一招制胜,果然奸诈险恶!承祥自觉发现及时,不过眼下想要揭发洪师傅乘伪行诈,除非能找到一位深谙此技的匠人。然而市面上自称身怀绝技的匠人鱼龙混杂,一时根本难以寻找,承祥思及此,突然想起那位古掌柜口中的那位杨修,他曾在裕兴泰炉窑多年,生铁淋口的技艺断不会假,若能打听到此人的下落,那一切困难就都好办了。\r
  离天宝顺交货日期还有一个半月,一边要打听杨修的下落,另一边洛阳客商的订货更是不可拖延,要在短时间内解决这两头麻烦事,承祥只觉得自己分身乏术承祥,突然间感到压力前所未有之重。\r
  此刻张世兴也并未安寝,他满怀心事回到书房,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面色愈发忧虑起来。\r
  何管家见书房仍有光亮,便上前敲门:“老爷,是我。”\r
  “进来吧!”\r
  “老爷,这么晚了您该休息了……”何管家瞥见张世兴手里的信笺,问道:“这信不是增大人寄来的么?老爷还没交给少爷啊?”\r
  张世兴将手中的信递给何管家:“你且看看。”\r
  何管家接过信略扫一番,信上密密麻麻的字他虽看不大懂,却大概知其意,顿时惊愕道:“这成立商学会的事,这么快就落定了?”\r
  张世兴点点头:“是啊,连我也没想到,这增大人行事这般雷厉风行,才不过短短数日,成立商学会就已经提上章程了,真是让我有些措手不及啊!”\r
  “增大人能如此效率促成此事,看来朝廷对各地新学建设格外重视。起初老奴还担心,若是成立商学会之事一再拖延,老爷把西山书院捐出去不知何日才能见到回报,如今此事指日可待,朝廷看在咱张家对新学的贡献上必会有所嘉奖,老爷应当高兴啊!”\r
  张世兴苦笑道:“呵呵,只怕朝廷的嘉奖已经下来了!你没瞧见这信上最后一句话么?增大人想要举荐我出任商学会学务议员,入保惠所就任学办,说白了,这封信的目的就是来向我讨个意向。”\r
  “保惠所?这么说,这商学会是交由商务局牵头主办?”\r
  “没错,增大人已经说动商务局总办卢大人,同意由保惠所成立商学会总办新学建设及招商,仿制商董会组建章程,由各地方商会举贤就任学会议员,此后有关一省学务之事不必经由商董会决策,全权交由商学会统管,看来日后,这商学会大有与商董会并驾齐驱之势啊!”\r
  何管家欣喜道:“这是好事啊!既有官府牵头促成,商学会的性质就大不一样了,老爷为了朝廷新学连自家祖产都捐出去了,若单只为了持股分红利,这也着实委屈了些,想来增大人也是想到了这一层,才会特意举荐您担任学会议员,这样一来就等于帮老爷在商务局谋了一官半职,岂不更为实惠?这也算圆了老爷多年的夙愿啊!”\r
  张世兴斜了一眼何管家:“依你的意思,这封信我是该答应了?”\r
  何管家一愣,犹豫道:“额……依老奴的拙见,似乎也并没有拒绝的理由啊!”\r
  张世兴哂笑道:“你双老眼啊,果真是在府里呆久了,就只顾看着眼眸前的利益,却不知我担忧的可是咱张家往后的前途啊!”\r
  何管家不明其意:“商学会是为朝廷新学效力,于公于私都是扬名立万的好事,老爷有幸参与其中,就是给咱们潞泽商人争了一口气,往后咱张家在这潞泽一带更是名声大噪,前途自然不可限量,老奴实在不明白老爷担心什么?”\r
  “你可知,就在不久前,那焦八缸花了四万两银子捐了个功名,经巡抚大人举荐就任商董会矿务议员,他焦八缸一心想挤进商董会,私下不知使了多少银子打点门路,好不容易才得偿所愿,突然不知从哪冒出个商学会与之并立,而我呢?不费吹灰之力,摇身一变成了商学会的议员,他只要稍稍一打听就能知道,成立商学会是从我这起的头,你说他焦八缸会怎么想?”\r
  何管家微微一怔,思索片刻道:“许是老爷多虑了,商董会总理一省商务,商学会总理一省学务,二者各守其位、互不干涉,他焦八缸何必与您为难?”\r
  张世兴忧虑道:“你不明白啊,商务局虽属官办,内部运营决策全听商办,总办虽掌六所办事之权,却必须联合商董会共同决策,这样一来商董会的地位便举足轻重了。往年各地方办学都是固守陈规,学务每年那点营收只出不进,不比其他各行有利可图,因此商董会对学务一块并不重视。而如今,朝廷在各地大力推行新学建设,这一省学务就变成了香饽饽,此时突然冒出一个商学会,要分走原本属于商董会的办学职权,商董会岂会坐视不理?只怕又要闹出不少风波啊!”\r
  何管家疑惑道:“商董会职权再大,毕竟里面都是一帮土豪乡绅,职权分派乃朝廷所定,他们就是再有意见,胳膊还能拧得过大腿不成?况且老爷出身翰林世家,咱们家从太老爷一辈起经营书院数十载,为地方学务做出不少功绩,如今又为新学建设奉献效力,朝廷任命您担任山西学务议员那是实至名归,不比那焦八缸行贿买官名不正言不顺,他岂敢质疑朝廷的决定与您作对?”\r
  “天高皇帝远,朝廷就是权利再大,也不可能对地方事务管辖面面俱到,尤其这商务局,虽直属朝廷商部不受州府管辖,可商董会毕竟都是地方生意人,他们又岂会不受州府挟制?那商务局总办虽是朝廷委派,可他毕竟是个外地人,岂能轻易降服这些地方势力?一个管办机构内部权职混乱、高低不明,最容易成为地方官僚势力争夺的筹码,更何况在山西向来官商一体,这商务局好比是一个硕大的金库,巡抚大人想要抓住金库的钥匙不落外人之手,就必须要牢牢把控商董会的势力,而商董会的这帮人,家业根基都在州府管辖之内,他们宁可得自己的顶头上司,也绝不敢违背巡抚大人的指令。”张世兴长叹道:“这商务局表面看着风平浪静,实则内里是官僚两派明争暗斗,一派是以巡抚为首的商董会,一派是以总办卢达万为首的商局六所,两派势力相互渗透,虽难较高下,好歹也算维持了表面平衡。如今卢大人借朝廷新学之名成立商学会,目的就是要招揽地方商人势力为己所用,好逐步瓦解以巡抚马首是瞻的商董会势力,倘若我现在就任学务议员,就表明我已站定立场,所有人都将视我为卢派一党,你可知后果将会怎样?”\r
  “倘若真如老爷所言,那焦八缸既是巡抚大人举荐,自然归为巡抚一派,他与您立场相对,加上我们与焦家早就势同水火……”何管家突然惊道:“哎呀,那老爷您岂不是危险重重?”\r
  张世兴面色愈发冷峻:“只怕不止一个焦八缸,更糟糕的情况还有呢,提议成立商学会本就从我而起,我一旦上任就是树大招风,卢大人想要扩大商学会,势必要我出面拉拢周旋,届时整个商董会都会将视我为众矢之的,我行事办差必定处处受阻,一旦新学建设出了纰漏,朝廷追责下来,巡抚大人和卢大人自是不会担这个责任,而我的下场就是墙倒众人推了,往后我们张家还有什么前途可言呐?”\r
  何管家不由打了个冷战:“老爷果然思虑周全,看来这份差事是万万应不得了!不过……此事毕竟是由增大人举荐,老爷若是直言回绝,怕是不妥啊!”\r
  “这个我也想到了,增大人毕竟是皇亲国戚,实在没必要掺和这些地方官僚的明争暗斗,他的所作所为大约也只是想为朝廷效力,况且,增大人曾救过承祥一命,于理于情,我都不能不顾及他的情面!”\r
  何管家苦恼道:“这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老爷您该怎么办啊?”\r
  “凉拌!”张世兴嘴里吐出两个字,起身拿过增锡的那封信,直接丢进火盆里烧成了灰烬。\r
  何管家愣道:“老爷您这是……”\r
  “就当这封信咱们从来没收到过,你切记,承祥那边一个字也不要提!”\r
  “这…这也只能解一时之难啊,增大人迟早要来潞安,他当面问起来,老爷您该怎么回绝?”\r
  张世兴思量片刻,吩咐道:“你明儿一早就去请个大夫,越张扬越好,倘若有人问起来,就说我这老寒腿的毛病犯了连炕都下不来了!”\r
  “老何明白了,我明儿就去城里多请上几个大夫,再吩咐家里闭门谢客,只是要委屈老爷这段时间只能在炕上躺着了。”\r
  “做戏要做足,我惹不起总能躲得起吧?到时候他们还能让我瘸着一条腿走马上任不成?”张世兴想到了法子,总算落下了心里一块石头,他稍稍舒展了紧锁的眉,叹道:“好在承祥这孩子年岁浅没什么建树,这种‘好事’轮也轮不到他的头上,我也就安心不少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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