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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报了,卖报了!汪伪特工总部杨远深处长惨遭暗杀,凶手被警察厅绳之以法!”报童吆喝着稚嫩的声音,在风雪中格外卖力。
“啪”地一声,报纸被杨远深拍在办公桌上,头条赫然写着今日标题,连同附上的还有杨远深之前会见记者的照片和“凶手”被炸得焦黑的尸体。杨远深发作道:“是哪家报社这么无聊?活得不耐烦了么!它这意思是我们76号比不上一个警察厅?”
何万山低着头,连忙把桌上碍眼的报纸收走了,说道:“属下这就去查。”
待何万山走后,杨远深又自顾自地在办公室里发一通脾气。围在门口趴墙角的特务们听到越来越刺耳的砸东西声,纷纷皱眉走开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杨远深生气的不是报道暗指76号不如警察厅,而是他鼎鼎大名的杨远深竟不如一个反日份子,这报道是在打他的脸。平日里多威风都是假的,一到关键时候就像酒囊饭袋。
旁边办公室的陈明武听到动静,推门进来假意安慰道:“杨处长算了吧,一个小报记者而已,安个通共的罪名处决就好了,何必要气坏自己的身体啊。”
杨远深看得出他的假惺惺,不想与他长谈。他靠着椅背坐下,顺手拿起桌上的咖啡,瓷盘与瓷杯碰撞,发出悦耳的声音。他嘬了口咖啡说道:“不知陈处长大驾光临,没有为你准备咖啡,失礼了。”
陈明武听出了话外的意思,看了眼地上的狼藉,说:“陈某办公室有事,就不久留了。”
走出办公室关上门,陈明武骂出声:“呸!好心当作驴肝肺,活该被人搞暗杀!”
下午没有杨诺怀的工作,她回家换了身朴素的衣服,扎了两个小辫子,把高跟鞋换成小皮鞋,再围上淡蓝色围巾,一副学生打扮出了门。
黄包车一直来到了义卖现场,杨诺怀下了车,风雪怒号,她把脖子缩在围巾里,实在太冷了。
因为76号的多次破坏,义卖会场没有之前那般浩大了。几张长桌子拼在一起,上面放些义卖物品,旁边立着一块木牌,上头糊了纸:义卖募捐。纸有些破损,纸片被风吹得四处摇曳。
挑选义卖物品的人三三两两,都是些学生或青年的面孔,杨诺怀亦在其中。她一会儿这个看看那个看看,一会儿两者拿起比较,爱不释手。
负责义卖会场的一个姑娘见她钟意,笑吟吟地说:“小同学既然这么喜欢,就都带回家吧,购买物品的钱我们都会一文不差捐给前方的。”
杨诺怀手里捧着两个瓷娃娃,天冷了说话都是冒烟的,她笑着说:“你说得对,替我包起来吧。”
这边在给杨诺怀打包装,那边杨诺怀止不住继续挑选的欲望。半个时辰下来,满满的装了好几个袋子。义卖物品都是旧品,比如百货商店清仓的,或者过季剩余的,也有些别人不用的,即使这样她也乐此不疲。
总负责人听说有个学生将义卖物品买去了大半,从另一头走出来看看情况。来人身着深蓝色旗袍,梳着鬟燕尾式发式,姣好的面容,从头到脚透露着沉稳。
杨诺怀从杨远深的资料里见过她的照片,她便是茅艳萍。
她朝对方一笑,问道:“你们还有油画吗?我们家正缺呢,直接挂上去省事很多。”
茅艳萍扫视了桌上一圈,果然物品都被她买去一大半,她微笑着说:“没有呢,我们今天回去整理下,兴许明天在这儿就出现了。”
“好的,谢谢啦!”杨诺怀咧嘴一笑,她提了提手里的大包小包,“这些我就拿走啦!”
茅艳萍微笑着点点头,杨诺怀凑近她轻声说:“上次你的演讲我听了,特别好。”
茅艳萍看着她眸子里闪烁的星光,说:“感谢你的募捐,我替前方谢谢你。”
杨诺怀的任务完成了,她心满意足地踏上黄包车回家去。
当杨远深和杨诺清回来的时候,杨诺怀正在家里跑上跑下,摆弄着她从义卖会场上买回来的东西。
杨远深拿起桌上的相框,说:“你从哪里弄回来这么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杨诺怀从纸袋里翻出几本书,反驳道:“大哥这不是乱七八糟的东西,每样东西都有名字的。”
“是从义卖会上拿回来的吧?”杨远深盯着她。
“义卖?什么义卖?”杨诺怀自然地说,“这是我从大爷摊上淘来的,大爷老可怜了。”她指着手中的一本旧书道:“你看,这本书大爷珍藏了几十年呢。”
杨诺清接过她手中那本书翻了翻,泛黄的纸张混合着墨香,触摸着有种久远的年代感。杨诺清赞道:“是本好书。”
杨诺怀将身旁一个纸袋递给杨诺清,欣喜地说:“姐,给你的。”
杨诺清打开纸袋,里面躺着一条白色围巾,她轻柔地笑道:“诺怀长大了,会给姐姐买礼物了。”
杨诺怀嘿嘿一笑,又拿起身旁另一个纸袋,叫住差点要上楼的杨远深,说:“哥,这给你的。”
杨远深看了眼她,没想到自己也有礼物。他接过来打开一看,里面有个盒子,再把盒子打开,里头有一条黑色领带。
他表现得不感兴趣,指尖戳戳杨诺怀的脑门说道:“你啊,浪费钱!咱们家什么都不缺。”
杨诺怀略感委屈,她揉揉脑袋说:“哦,那你还给我,我送别人去。”
“想得美,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收回去的道理。”杨远深把领带重新装起来,美滋滋地拿上了楼。
杨诺清看着地上零零散散的玩意儿,这些东西她太熟悉了,前不久她们学校学生私底下募捐物品,里头就有这么些东西。
她拉过埋头给物品分类的杨诺怀,特意放低声音说:“诺怀,你告诉大姐,是不是去义卖会了?”
杨诺怀看了眼楼上,说道:“大姐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不知道,有些东西还是学生们募捐的。”杨诺清蹙眉,义正言辞地说,“以后不许去了!最近很多人盯着,前几天的枪声你忘了?家里什么没有,一个小孩子下了班早点回家,东跑西跑的我真生气了,小心到时候我告诉你大哥。”
杨诺清的担心不无道理,日本人和汪伪特务都盯着义卖会蠢蠢欲动,潜在的危险无法估量。杨诺怀这个时候去,不仅会对潜伏工作不利,还怕敌人狗急跳墙伤及无辜。
杨诺怀嘟囔道:“我不是小孩子了!我会注意的!买个东西而已嘛,哪有这么多危险。”
杨诺清闻言咋舌,她是真的天不怕地不怕啊。上海每天都在血雨腥风,杨诺怀的思想太单纯,她对未知的危险丝毫没有征兆,杨诺清是真的害怕……
纵使很生气,她也不好发作,她缓了下说:“你就只是买个东西?”
杨诺怀当然不是买个东西那么简单,她想伺机接近茅艳萍,取得她的信任并暗中保护她。可她不能跟大姐明说,只能答非所问地说道:“大姐,你相信大哥是汉奸吗?”
“你怎么问这个……”杨诺清一愣,一时间不知该从何说,最后含糊道:“是与不是,不都这样了吗?时间会帮我们证明的……”
杨诺怀点点头,“所以这次去义卖会,我主要的目的是给前方捐点钱……”
她话为说完,就被杨诺清捂住了嘴。杨诺清看了眼楼上杨远深房间的方向,说道:“你不要命了,这么明目张胆!”
杨诺怀放下杨诺清的手,哀求道:“姐你让我去嘛,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杨诺清受不了她的软磨硬泡,想到杨诺怀也是受过军统专业训练的,说道:“依你依你,但是去那儿不许呆太久,一见情况不好就立马离开知道没有?”
“知道啦!姐姐最好了!”杨诺怀抱住杨诺清,头靠在她肩膀上,一副小孩子的模样。
“你这丫头!”杨诺清虽然嘴上嗔怪,脸上却洋溢着温暖的幸福笑容。